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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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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一段時間, 姜若皎每天邊上課邊了解外面的情況,恨不得把一天掰成兩天用。

寇世子倒像是真把她的話聽進去了,沒再試圖堵著她討親親, 只是每次路上撞見後他總要看兩眼她身邊的同窗,接著意味深長地朝她擠眉弄眼一番。

姜若皎只恨自己能看懂他那怪模怪樣的表情是什麽意思。

好在除去寇世子不時添點亂外,還是有不少好消息的,比如他們第二次結伴去看陳夫子時陳夫子精神好多了,也表露了要回書院講學的想法。

據說主要原因是岑夫子這位“絕不會為任何人停留的男人”難得地繞路去看了次陳夫子。

也不知他到底給陳夫子講了什麽, 反正氣得陳夫子垂死病中驚坐起, 每頓多吃了半碗飯,身體竟是一天比一天好起來了。

陳夫子不是那種沒病裝病的人, 眼看自己身體有所好轉,哪還躺得下去, 拿出書連看好幾天,就準備回書院開講。

聽了陳夫子返校的打算, 柳春生他們自然都歡欣鼓舞, 又在陳夫子處蹭了頓姜若皎做的飯。

不過這次大家沒再憂心忡忡地圍著陳夫子, 不少人自發地給姜若皎打下手,姜若皎張羅起來輕松得很, 沒一會就擺滿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飯菜。

陳夫子此前沒教過姜若皎,見姜若皎隨柳春生他們來看自己兩次了, 吃過飯後便讓姜若皎回頭拿幾篇文章給他瞧瞧,等他返校上課時也好把握她的學業情況。

對於這位頗受柳春生他們愛戴的夫子,姜若皎心中自然也敬重得很,一口答應下來, 回去後就著手挑選自己覺得寫得還行的文章, 準備謄抄一份送去給陳夫子看看。

寇世子從外頭回來, 看到的就是姜若皎在那勤勤懇懇謄抄文章的模樣兒。他溜溜達達地跑過去,一屁股坐到姜若皎桌案上,先把拎回來的吃食往旁邊一放,而後饒有興致地俯身親了親她的唇。

自打上回親著了人,寇世子有事沒事就喜歡逮著姜若皎親上一口,還總是冷不丁地親上去,說什麽碰一下不算討債,只算是收些利錢。他到書院別的沒學到,亂七八糟的東西到了解了不少,這幾天還弄了個算盤劈裏啪啦地學人算賬。

這不,都懂得放債要收利錢了!

姜若皎看著自己被寇世子跑過來攪黃掉的文稿,無奈地擱下筆把他推開,說道:“世子這是又到外面去玩兒了?”

“才不是去玩兒,我是去與人談生意去了。”寇世子提起這個來就很有勁頭,興致勃勃地與姜若皎說道,“我與那岑宣說好合作,我給他們家畫圖樣,他們買好了分我錢,回頭我就給大夥加餐去!”

請大夥吃肉的事他都在姜若皎面前放出話去了,自然得說到做到,於是岑宣一提合作他就動了心。

寇世子手頭雖有盧氏塞的錢,可俗話都說救急不救窮,斷沒有掏家裏錢長期補貼外人的道理,自己賺的就不一樣了,想怎麽花就怎麽花,用不著考慮太多。

姜若皎現在也摸清了岑宣與岑夫子的關系,他們不是父子,只是叔侄。

岑宣家中是經商的,沒打算考科舉,來鶴慶書院只是想學點有用的東西。他也才十來歲,手頭卻已經掌握了不少家中的生意,是個實打實的少年富翁。

說起岑夫子,那也是令人嘆惋的癡情人。

他妻子生孩子時出了意外,孩子沒保住,自己腿腳也出了問題,走不得路了。岑家要岑夫子休妻再娶,岑夫子不樂意,帶著妻子出來投奔他老師鶴慶先生,從此便留在書院當個教書先生。

哪怕請了個能幹的仆婦在家中照看妻子,岑夫子還是每日一下學就急匆匆趕回家中去陪伴妻子,推著她出去看看夕陽看看花,與她一起討論天下大勢。

於愛妻這一點上,岑夫子與陳夫子兩人還真有點相似,很難想象兩人同在上舍授課居然時常針鋒相對。

岑宣年紀輕輕就嶄露頭角,想來不是什麽單純人,姜若皎懷疑他怕是知道寇世子的身份,所以才有意引寇世子上鉤。

不過有汪鴻才他們在前做比較,岑宣瞧著也算年少有為了,寇世子與他交個朋友也算不得什麽壞事。

姜若皎道:“世子心裏有數就好,可別回去就挨王爺打。”

寇世子撇撇嘴,對姜若皎的烏鴉嘴很是不滿,嘀咕道:“我又沒幹什麽壞事,他憑什麽打我?”他把從外頭帶回來的糕點推到姜若皎面前,“今天這頓飯覺得最好吃的就是它了,特地捎了份回來給你嘗嘗看,還熱乎著呢!”

姜若皎頓住。

寇世子喜滋滋道:“不用太感動,你要是實在覺得我對你太好你無以為報,就親我一口好了。”寇世子湊到姜若皎近前,嗅到她衣上熏著的淡淡玉蘭香,覺得心頭也香氣氤氳,不等姜若皎反應又往她唇上啄吻了一下。他得逞後心裏更美了,得了便宜還賣乖地補充道,“知道你肯定不好意思,還是我自己來親吧。”

姜若皎沒喜歡過什麽人,更沒有閑暇想這些事。

她有時候不太明白寇世子莫名其妙的歡喜,一如她不太明白他突如其來的怒火。

大抵是他做事從不需要考慮什麽後果,最壞也就是被親爹打一頓,所以他想對誰好時便全無戒備,高興了不高興了都會直接說出口,想要什麽時毫無顧忌直接要,不想要時誰的面子都不必給。

而且在這種事上,男子總是比女子占便宜,他們可以放縱肆意、游戲花叢,旁人聽了也只會覺得他風流多情,覺得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比如寇世子這種出身好、模樣俊朗、出手還大方的公子哥兒,即便他自己沒那種心思,怕也會有不少人上趕著要與他歡好。

要是他的妻子不識好歹,還跟這些女子拈酸吃醋,就會落了個善妒的惡名;倘若還敢學男子出去風流快活,那是要治個通奸罪名坐牢去的。

姜若皎生性好強,如今被寇世子步步緊逼,時不時湊上來親一親抱一抱,好似抓住了她的弱處似的,心裏倒生出些不平來。

難道男女之事上,她就只能被他牽著鼻子走嗎?

她仰頭看向得意洋洋的寇世子,忽地伸手環住寇世子的脖子,親上寇世子還沒離遠的唇。

寇世子整個人都僵住了,只覺腦袋有些懵,心跳也一下子快到沒邊,砰砰砰地像是要從胸腔裏躍出來。

他親姜若皎時只覺得好玩,可這會兒姜若皎主動環上來親他,他卻感覺整個人都要熱化了,恨不能抱住姜若皎狠狠親回去。

姜若皎也覺得兩人挨得太近,耳根有些燥熱,只不過她都邁出這麽一步了,哪裏願意露怯,楞是緊摟著寇世子沒放開,反倒是唇齒輕啟,與寇世子笨拙的舌勾纏在一起。

寇世子便是在夢裏也不曾嘗過這樣的滋味,又正是年少氣盛的時候,哪裏禁得住這樣的刺激,頓時覺得五臟六腑都有把火在燒。

寇世子慌忙把姜若皎推開,赤紅著臉說道:“你,你怎麽懂這個?”他越想越覺得不對,當即也顧不得逃跑了,一臉兇狠地攥住姜若皎的手逼問道,“你上哪學的?!”

她一個女孩兒,怎麽可能懂得比他多?

他都不知道該是這樣親的,姜若皎怎麽會知道?

一想到姜若皎可能跟別人做過這樣的事,寇世子就要氣瘋了。

姜若皎也是頭一回做這種事,心跳同樣有些紊亂。她驟然對上寇世子憑空多了幾分兇意的眼睛,一時間還有點反應不過來,惱怒地說道:“你倒說說,我能上哪學?”

寇世子很想給姜若皎列個名單好好說道說道,可見姜若皎當真惱了,他頓時就沒聲了。他哼哼兩聲,警告道:“你以後不許和別人這樣,要是讓我知道誰敢親你,我就打斷他的腿再把他扔去挖煤!”

姜若皎氣樂了,也橫著他說道:“好,你以後要是親別人,我打斷你的腿再把你扔去挖煤。”

寇世子忍不住和姜若皎較起真來:“你個母老虎!我打的可是奸夫,你做什麽打我?”

姜若皎道:“因為‘夫為寄豭,殺之無罪’。”

寇世子沒聽懂,殺之無罪他知道,前面那句他就不明白了。他不懂就問:“‘夫為寄豭’是什麽意思?”

姜若皎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豭是指公豬,寄豭指的是跑去別人家配種的公豬。意思就是自家丈夫要是跑去別人家胡來,殺了他是沒罪的,只管動手!”

寇世子漲紅了臉,怒道:“你居然說我是公豬!還說什麽配種,你簡直不要臉!”

他連別人的手都沒碰過,哪裏就成什麽寄豭了,他就沒見過姜若皎這樣的女孩兒,她一點都不知道害臊的嗎?

姜若皎見寇世子直接炸了毛,頓覺掰回一城,唇角不自覺地揚起。她坦坦蕩蕩地說道:“我聽夫子講學時學到的,哪裏就不要臉了?”

寇世子才不信:“夫子講學哪會講這種玩意。”

姜若皎道:“你自己去讀讀《史記》,這是《史記》裏講的。”

寇世子還真不信邪,跑去找了本厚厚的《史記》,坐到姜若皎不遠處看了起來,暗暗發誓要是沒找著這句話一定要讓姜若皎好看!

姜若皎被寇世子這麽一鬧騰,也沒什麽心情謄寫文章了。

她打開寇世子帶回來的點心,發現確實還熱乎著。

想到寇世子這麽挑嘴的人都說好吃,姜若皎拿起來嘗了一塊,在心裏琢磨起裏頭用了什麽材料、具體是怎麽做成的。

寇世子看了幾行《史記》,餘光掃見姜若皎在吃他捎回來的吃食,還吃得那麽認真,尾巴頓時又翹了起來。

她還敢說不喜歡他,她要是不喜歡他,怎麽會主動親他!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得意洋洋的世子.jpg

註:

夫為寄豭,殺之無罪:出自《史記·秦始皇本紀》,秦始皇會稽刻石的內容:飾省宣義,有子而嫁,倍死不貞。防隔內外,禁止淫佚,男女絜誠。夫為寄豭,殺之無罪,男秉義程。妻為逃嫁,子不得母,鹹化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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