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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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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美B國。熱帶草原氣候,終年高溫,長夏無冬,幹濕季分明。

陰暗的室內,白色的大床上,薄被裹著一個纖細的身子,“好渴……”聲音虛弱極了。

坐在床邊的男子猛地醒了過來,匆匆去倒了一杯水,順手把幾片白色的藥片一起放到她掌心,“把這個吃了。”

“嗯。”孟遙光輕輕應了一聲,蜷縮著從床上起來,含了一口水吞服了藥片,這才擡頭看向窗外,“現在是什麽時候?”

“北京時間十三點三十二分。”孟璟把杯子放在一邊,沒好氣地說,目光似乎蘊含了太多的無奈,重重地按上她額頭,“燒退了!”

“你說你逞什麽能?”孟璟懊惱地抓了抓頭發,看著床上的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又不忍心說什麽重話,拳頭握了又放下。

孟遙光微窘地縮進被子裏,其實她也不好受啊!一下飛機就上吐下瀉,幾乎把胃裏的東西吐了個幹凈,差點嚇壞了孟璟,那個時候風很大,她聽到他緊張兮兮地在自己耳邊低吼,“孟遙光,你是不是懷孕了?”

她倒是一楞,隨後在心裏默默數著日子,易子郗向來是把防護措施做得滴水不漏的,但是有的時候太……也會忘記,這樣看來,懷孕也不是不可能的。

孟璟見她臉紅紅的樣子,心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火急寥寥地送了當地醫院,一路數落著她,“都有孩子了還四處跑,要是讓你男人知道,不扒了我的皮才怪!”他可沒有忘記初次見面的時候那個男人森寒的目光,現在想想脊背陡生一股涼意。

後來到了醫院才發現是烏龍一場,原來是水土不服,不過這也夠孟遙光好受的了,身體底子本來就薄,吐完後又發起了高燒,孟璟照顧著她,幾乎一夜未合眼。

知道自己沒有懷孕,孟遙光無法解釋那時的感受,似乎有些輕松,畢竟這個時候不適合,她是有過憧憬,但是並沒有做好迎接一個小生命的準備,在那樣的家庭長大,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辦法成為一個合格的母親。

“阿璟,”孟遙光心裏嘆了一聲,輕輕地開口,“把我的筆記本拿過來好嗎?”

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了,孟璟正在收拾行李,這是小鎮唯一的醫院,環境並不好,而且各色的人都有,魚龍混雜,看起來並不安全。

孟遙光開了筆記本放在膝蓋上,眉頭輕輕皺了皺,醫院的信號被屏蔽了,試了好幾遍,依然無法連接網絡。

Cool Wolf匆匆給了她這個地址後,便再也沒有其他消息,孟遙光似乎隱隱察覺到了什麽,心裏有些不安。

還有,她私自出國這件事,因為時間緊急,好像也沒跟易子郗說,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家裏那邊也無法交待,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亂套了,孟遙光頓時心亂如麻,輕咬著下唇,又不敢打電話給他,她不能那麽自私,把他拖下這趟渾水來。

算了,能瞞得了一時是一時,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易子郗洗漱好,換了一身筆挺的西裝,神清氣爽,對著鏡子理著領帶,唇角微揚含著淡淡的笑意,頗有興致地想,或許吃過早餐後,可以重溫一下這座城市被他遺忘在記憶中的各個角落,如果幸運的話,還很可能和她在某個街頭偶遇。

她會有什麽反應呢?會不會在茫茫人海中第一眼就看到他,不顧一切撲進他的懷裏,興奮又嬌羞地捶著他的胸口,那個時候她眸子一定是亮晶晶的,溫聲軟語地問他,“易子郗,你怎麽也在這裏呀?”

還能為什麽?他心底寵溺地想,因為你也在這裏啊!

剛把銀色的手背套上手腕,易子郗的眸光一頓,瞬間失去了溫度,正中間的那個紅點已經移到了右下方的某個位置,這說明……他無法相信。

“白羅,立刻幫我去查一點資料。”易子郗薄唇微抿,冷冷地對著手機吩咐。

白羅很快傳過來一份詳細而完整的出入境記錄,易子郗寒著俊臉,在心裏低咒了一聲,“該死!她去那裏幹什麽?”而且還是跟那個人,叫什麽來著,孟……

聽著那邊沒有什麽反應,白羅思索了一會兒,欲言又止地問道,“權氏財團最近在南美的開發計劃屢次受阻,四少,你說會不會……”

“不可能!”易子郗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的話,聲音更是寒了幾分,“以後再也不要提這些。”

“是!”白羅跟在他身邊也有好幾年了,怎麽會不了解他的性子,但到底心思縝密,其實他也沒什麽惡意,然而,這兩件事發生的時間太微妙了。

他信得過孟遙光,但是也知道她心性善良,但容易為人所用,尤其那個人,還是她從不設防的。

“那麽,現在我們要怎麽辦?”

“通知郭子懷,我們要秘密入境。”易子郗的手輕輕在黑色的桌上敲著,眸底墨色翻滾,看不清真實的情緒。

他身份特殊,而且現在事情尚未分明,不宜暴露,但是那個蠢、笨、傻到極點的女人,又不能不管!

孟遙光靜靜坐在中央大廣場的長椅上,旁邊放著行李,她撐著下巴,擡頭去看天上的陽光,眼底一片明晃晃的波光緩慢流轉。

筆記本連接上了,但是屏幕卻很平靜,沒有一絲一毫關於Cool Wolf的消息,他們間唯一的聯系又斷了,孟遙光輕輕嘆了一口氣。

廣場上的人很多,除了慕名前來的游客,大部分都是當地的居民,而且多為女性和孩子,穿著古老而獨特的服飾,胸前掛著精美而繁覆的飾品,有的在兜售特產,有的在表演,畫著花臉,小醜似的模樣,逗得孩子們哈哈大笑,悠揚的樂聲,把寂寥的午後變得無比愉悅,孟遙光覺得心底緊繃的弦稍微松了些。

這個國家,人是陌生的,語言也聽不太懂,但微笑是相通的,如果不是命中糾纏的緣分,她又怎麽可能來到這裏呢?

既然如此,那就隨遇而安吧!孟遙光想。

長椅的那邊突然有人坐下,孟遙光也沒怎麽註意,直到頭上傳來一陣劇痛,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已經來不及了,頭發被生生扯去了幾根,“你幹什麽?!”

一個體形瘦弱的老婦人,頭發亂糟糟的,像是許久沒有洗過,很奇怪的是這麽熱的天氣,她還穿著暗紅色的繡花紅棉襖,下面一條厚厚的綠色長褲,耳垂上掛著大大的耳環,蛇的形狀,紅色的眼睛很大,像是下一刻就會凸出來,有點可怕。

“你、幹……什麽?”怕她聽不懂英語,想到之前查過的資料,這個地方最多的是土著居民,孟遙光又換了生澀的印第安語,小臉激動得紅通通的,心裏有些不安。

聽說在這個古老的國家,蠱術並未完全失傳,也不知道是不是像傳說中的那麽恐怖,有的人憑一根頭發便可下蠱,孟遙光深深領受過蠱毒的厲害,自然不敢掉以輕心,剛想扯回自己的頭發,手卻被用力拍了回來。

下一刻,孟遙光整個人都驚呆了,那個老婦人竟然嗔怪似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噗嗤”一聲不知從哪裏找來的火源,把她的幾根長發燒了個幹幹凈凈。

一陣白煙過後,空氣裏彌漫著蛋白質淡淡的香味,孟遙光已經不會思考了!

“小姑娘,你相信命嗎?”清晰而準確的英語從老婦人的唇中飄了出來,孟遙光呼吸一滯,只見她目光呆滯地看著前方,似乎找不到焦點,輕輕的笑聲裏夾雜著若有似無的嘆息,“這就是命。”

“記住我的話,永遠不要相信你的眼睛看到的。”

旁邊的座位已經涼了,孟遙光才回過神,四處張望,卻發現那個舉止怪異的老人已經消失了,心間還閃爍著那雙慈愛的眼睛,這是……什麽意思?

很久以前,有一個人也跟她說過類似的話,“不要相信你的眼睛,你只需要相信我。”

可是,那個人,現在不在她身邊。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一陣香氣襲來,孟遙光擡頭一看,孟璟正遞給她一塊金黃色的玉米餅,她順手接過,淡淡笑了笑,“沒什麽。”

心底的不安漸漸擴大,孟遙光一遍一遍地在心裏問著自己,她相信命嗎?她相信的!更相信有些冥冥中的註定,全由不得人。

“阿璟,”纖細的手指指著廣場的某個角落,孟遙光說,“我想吃棉花糖,你可以幫我去買嗎?”

孟璟自然欣然前往。

手機突然震了一下,孟遙光拿出來一看,是她熟悉的號碼,然而只有一條簡單的短信,“不要反抗。”

什,什麽意思?孟遙光很快明白了過來,一把偽裝過的小手槍此刻正靜靜地抵在她的太陽穴上,孟遙光眸光微斂,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慢慢偏過頭……

“Hi,白鶴,好久不見。” 男人眼裏裝滿了細碎的陽光,看起來有些不真實,臉上滿是久違的笑意——卻讓孟遙光的心忽地沈到了谷底。

Frce,世界排名第七的黃金殺手,的確是……好久不見了。

孟璟還擠在一堆孩子間等棉花糖,孟遙光凝了凝心神,盡量聲音平靜地說,“我跟你走。”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還易四少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

明天考試了,依然下午六點哦

☆、60

孟璟捧著兩團絮雪般的棉花糖,越過紛紛攘攘的人群,目光落到不遠處的長椅上,笑意倏然僵在嘴角。

前一刻他還回頭看的人,竟然不見了?!孟璟心裏湧起一陣慌亂,他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他們才剛到不久,在醫院也沒有用真實的身份登記(因為隱瞞身份的需要,孟遙光一般用假的身份證和護照),那些人不太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到他們,或許只是去找洗手間了吧?

坐了一會兒,孟璟才覺察到不對勁,太陽穴突突地跳個不停,心底極其不安,隱隱覺得有什麽大事發生了。而且……都這麽久了,她還沒回來,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兩團絮雪被毫不憐惜地扔到地上,一只臟兮兮的斑點流浪狗興沖沖地跑過來,叼走了一團。孟璟沖進紛亂的人群中,找尋著那個纖瘦的身影,頭頂著炎炎烈日,當走遍大半個廣場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已經面臨崩潰邊緣,口幹舌燥,腳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孟、遙、光!”中央廣場上正低頭啄食面包碎屑的白鴿們,被這撕心裂肺的聲音驚擾,紛紛露出驚慌的神色,四處流竄……

孟璟無力地在椅子上坐下,後脊背冷汗涔涔,從腳底生出絲絲縷縷的寒意來,蔓延到心間,仿佛要凍結他的心臟。

他把她丟了……空洞而渾濁的白裏,只有這一句話最有分量,在這個陌生的國度裏,她只有他,然而,他卻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把她丟了?

一夜未睡的眼睛裏泛起了幾縷紅色的血絲,孟璟悔恨萬分地抓起了頭發,內心惶惶不安,這一次,她面臨的又會是什麽?像以前一樣……?

噢,老天,千萬不要!不可以再那樣對她!

歡快的鈴聲響了起來,孟璟從那片可怕的回憶中回過神,瞥見屏幕上陌生的號碼,像是山窮水盡的絕處覓得了一絲生機,迅速地接通。

“她現在在哪裏?”

“她現在在哪裏?”

不約而同的,兩人的開場白驚人的一致,只是,一個聲音焦灼,一個聲音寒冷如冰。

“你是誰?”握著手機的手指節發白,許久後,孟璟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沒有聽到那邊的回應,又問了一次,“你到底是誰?”

“我是易子郗。”低沈的聲音聽不出有一絲起伏。

孟璟還以為是那些把她帶走的人。

即使只是有過一面之緣,但也能夠想象這個男人此刻的神色,孟璟的心都提了起來,幾乎沒有經過思考,便脫口而出,“小姑姑……失蹤了。”

不知道為什麽,孟璟心裏就是有一種篤定,這件事他一定不會袖手旁觀。而且,比起自己人生地不熟像個無頭蒼蠅般亂撞,求助於他似乎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法。

一個動用了孟家的力量依然摸不清底細的人,他的背景究竟有多深,孟璟心裏沒有底,但是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是唯一的希望。

他似乎聽到那邊有什麽折斷的聲音,孟璟摸了摸頭上的冷汗,掌心一片晶瑩,他顧不上太多,站了起來,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言簡意賅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下。

易子郗把手裏斷成兩截的鋼筆扔了出去,筆尖在落地窗上劃過尖銳一聲,然後靜靜落到地上,冷然的眸光落到手上,五分鐘前還在閃爍的小紅點也突然消失了蹤跡,這意味著……

微微地呼出一口氣,易子郗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告訴我你此刻的具體位置。”

出入境記錄孟遙光都是用的化名,無從找起,唯一的線索便是和她一起出行的孟璟,然而,現在連定位追蹤器都失去了效用,後果……易子郗不敢也不願意去想。

重重的黑暗蔓延了過來,易子郗揉著疲倦的眉心,輕輕嘆了一口氣,仿佛什麽事情只要和她扯上關系,他便全然地亂了陣腳。

現在,他最需要的是……冷靜。

白鶴是誰?數一數二的高端黑客,他們想法設法讓她來到這裏,必定是懷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目的,既然如此,她便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更何況,易子郗有信心,他的女人,沒有想象中的柔弱。

***

眼睛上蒙著的厚厚黑布被扯開,突然的明亮讓孟遙光忍不住伸手去擋,Frce一臉玩味地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突然笑了出來,“白鶴,你還是沒變。”

孟遙光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似的,目光淡淡地打量著這個地方,目之所及,只有一片死寂的白色,除了一套桌椅,沒有其他的擺設,簡單得不能再簡單。

在進來之前,她身上的所有東西,包括筆記本、手機全部被沒收,孟遙光的目光終於落到眼前的人身上,淡淡道,“是嗎?”

“怎麽,這次你又不殺我?”雲淡風輕的語氣,仿佛只是在討論一件自然不過的事。

Frce顯然被氣得不輕,五官扭曲到一塊兒,有說不出的猙獰,作為一個頂尖的殺手,一次失手已是奇恥大辱,更何況是……

“抱歉,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這次我還是沒有接到誅殺令。”

“是嗎?”孟遙光微涼的指尖早已泛出淺淺的白,故作平靜地拉開唯一的椅子坐下,“那還真是遺憾。”語氣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不知道,這次的冤大頭,又是誰呢?”

“你!”Frce繃緊了一張臉,金燦燦的頭發簡直要豎起來,拳頭握了又松開,輕輕笑了笑,“白鶴,你別以為我還是和三年前一樣,激將法對我沒用。”

孟遙光清靈的眸子動了動,並沒有說什麽。

“白鶴,這一次,祝你幸運。” Frce走到門口,又回過頭向她吹了一聲口哨,“如果三年前,你沒有把運氣用光的話。”

猖狂的笑聲,似乎過了許久才平息,孟遙光閉上了眼睛,卻敏銳地捕捉到了門外的腳步聲,一個沈穩有力,另外一個……沒等她做出判斷,門便被踢開,映入眼中的是一雙黑色的軍靴,她的心緊緊一縮。

“白鶴!”跟在後面的人飛快地上前,緊緊抓住她的手,“你終於來了!!”

“師父……”孟遙光眨了眨眼睛,看看不遠處一臉探究的高大男人,又看看眼前這個許久未見的人,眸底閃著疑惑的光,“這是怎麽回事?”

Cool Wolf終於松開了手,指著那個男人,“白鶴,這是Louis。”

Louis!孟遙光心裏突然戒備起來,這不是上次在西亞A國害他們險些喪命的罪魁禍首嗎?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有……師父怎麽會和他認識?太多的疑問,像柔軟的水草般細細密密地纏住了她的心。

靜觀其變。

“白鶴小姐,久仰久仰。” Louis露出熱情的笑容,邁著大步向她走近,孟遙光下意識地往後面躲,這個笑裏藏刀的男人,絕非善類,她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糾纏。

Louis不動聲色地看著眼前這個身形纖細嬌盈的女孩子,她有著東方女子白皙的肌膚,看著他的時候眼神純凈而坦然,似乎沒有絲毫的懼意,心裏的欣賞不禁多了幾分,果然不是尋常女子。

“不可能……”在聽完Cool Wolf的話後,孟遙光直直地看著他,仿佛想在他蒼老的眼底找到開玩笑的證據,“師父,您知道的,我做不到……”

“白鶴,你聽我說,”Cool Wolf的嗓音沙啞,聽起來極不舒服,“只需要最後一次。”

Cool Wolf的眼中蒙上了重重的無奈,嘆息著說,“我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不是因為……我不會貿然把你卷入進來的……”

作為頂級的黑客,Cool Wolf最擅長的是破譯密碼,然而,天才也有江郎才盡的一天,加上近幾年又忙著其他事,生疏了不少,畢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孟遙光的密碼破譯也很出色,最重要的是,她能將近完美地處理留下的痕跡。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即使是最頂尖的黑客,也沒有把握在入侵時不留下一點蛛絲馬跡,有的時候,哪怕是留下一點痕跡都可能為自己帶來滅頂之災。

這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話讓孟遙光有那麽幾分心軟,這個人不僅對她有知遇之恩,三年前又不顧安危救了她,可是,理智卻強勢地告訴著她,不可以,絕對不可以!這樣,她一定會重新墮入那個萬劫不覆的深淵!

三年前她孑然一身,無牽無掛,即使是安靜地離開這個世界,也不覺得太可惜,可是,現在她不再是一個人,那個男人……她無法想象,如果將來會有另一個女人站在他身邊,獨享他的溫柔,甚至代替她……和他相守白頭……

不!

原來不知何時,她對他的愛就這麽深了嗎?想到這個,孟遙光的心裏,甜蜜又酸楚。

甜酸交織,這才是愛情的滋味呀!

Louis嘴角噙著冷笑,似乎在等待著一場好戲,幾天前,這個毫無利用價值的廢物用一個關鍵的籌碼換得了繼續活命的機會,只是,沒想到,事情比想象中的棘手。

Jack現在雖然是同一條線上的人,但這只是表象,而且他實力比自己強,也難保有一天會撕破臉,反目成仇,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未雨綢繆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Jack是個警戒心很強的人,Louis需要全面地掌握他的信息和動向,又不能為他所知,那麽孟遙光,這樣傑出的黑客,便是他最有力的棋子。

說到底,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見這麽久他們還沒商量好,Louis為數不多的耐心終於告罄,看來不把她逼到絕處,這事兒準沒完沒了。

“嗞”的一聲,孟遙光清晰地聽見一股什麽東西鉆進肉裏的聲音,還沒反應過來,Cool Wolf的胸口已經鮮血如註噴了出來,染濕了全件上衣,他無力的手按住胸口的位置,瘦弱的身子似乎再也支撐不住,輕飄飄地落到了地上……

“師父!”孟遙光憤怒地盯著不遠處把手裏拿著滅音手槍的男人,目如寒星,冰涼入骨,又低頭看看那個嘴唇泛白的人,聲音有掩不住的慌亂,“師父,您怎麽樣?”

失血過多已經讓Cool Wolf說不出話來,他的瞳孔張得很大,像是極力想看清楚什麽,“白鶴……”

只是一個眼神,孟遙光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眸中閃過一絲憤恨,聲音卻很平靜,“我答應你。”

得到滿意的答案,Louis隨意地把玩著精致的手槍,邪氣地笑著,“我喜歡聰明的人。”

Cool Wolf被送去急救,偌大而空洞的室內只有她和Louis,孟遙光心情沈重,清麗的小臉上卻沒有什麽表情。

Louis用筆記本導入一個視頻,一閃白色的鋼門緩緩打開後,裏面的一切幾乎一覽無餘……

看到實驗臺邊的那個男人摘下了口罩,孟遙光眸子微張,驚得出了一身冷汗。

黑傑克!

三年前正是拜這個男人所賜,她躺在冰冷的實驗臺上,反覆試驗,受盡折磨,痛不欲生……

他為什麽也會出現在這裏?

他們到底在醞釀著什麽陰謀?

☆、61

孟遙光故作鎮定地從屏幕上移開目光,偏頭問旁邊的男人,聲音清淺,“我覺得作為一個合作者,我有權利知道……”

Louis玩味地撫摸著下巴,孟遙光註意到他的手背上有著深深淺淺的疤痕,像斑駁的樹皮,看起來有點嚇人,他又用那種莫名其妙的眼光看著自己了,她心裏有點不舒服。

“白鶴小姐,有的時候知道太多並不是一件好事,” Louis微傾著身子慢慢往下,孟遙光警覺性地把椅子往後一推,兩人隔開一大段距離。

這個高傲的男人嘴角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對她的反應似乎在意料之中,也不在意,“你只需要做好份內的事即可,至於其他的……“Louis把聲音拉長了些,換了另一種方式委婉地表達,“相信白鶴小姐是個聰明人。”

孟遙光冷笑了幾聲,擡眸看著居高臨下的男人,聲音不卑不亢,“我需要一個絕對安靜的環境。”

Louis的手輕輕搭在桌上,淺藍色的眸底雲集著一層莫名的情緒,只是看著她,薄唇抿著,一會兒才說,“希望白鶴小姐不會讓Cool Wolf失望。”

這個男人又在威脅她!孟遙光悄然握緊了拳頭,掌心微微刺痛,心裏總算冷靜了幾分,Louis的底細尚不清楚,這個時候不宜跟他對著幹,激怒了他也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房間裏又寂靜如初。

孟遙光的手指輕快地在鍵盤上敲著,目不斜視,眼神專註地看著屏幕,並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

這個房間裏至少有五個以上的主監控攝像頭,而且還不包括那些肉眼難以察覺的針孔攝像頭,簡直是全方位高精度無漏洞,她的一舉一動都被監控,想要有什麽小動作都會在第一時間被發現。

程序正在運轉,在等待的間隙中,孟遙光冷靜地分析了一些重要信息。

首先,如果沒錯的話,她現在所處的地方,離市中心大概三個小時的車程,他們用的是高速越野車,一路上暢通無阻,這樣一來時間又要往後推,大概是五個小時,這個範圍,符合這種條件的,只能是在郊區。

這樣一來,如果缺乏交通工具,會在無形中對她的逃離造成一定的阻礙。

下車的時候,她感覺到濕氣很重,而且還聽到了水流的聲音,說明附近有一條河,一路走來,腳下踩的是枯枝落葉,而且幾乎一路都是,鞋子濕了不少,而且還沾著黃色的泥漿,那個時候她被蒙住雙眼,所以聽覺尤為敏銳,她好像聽見他們說,註意……什麽蛇來著?如果沒錯的話,她現在應該在一片熱帶雨林附近。

再次,Louis那麽放心地讓她知道那些機密消息,必然有著絕對的自信,她插翅難逃這個地方,所以也不可能把消息外洩,除了沒收她的通訊工具,安裝監控攝像頭外,甚至還切斷了所有的對外信號。

不過……孟遙光唇角微彎,這個男人也太小瞧自己了,作為一個專業黑客,網絡是她所能為所欲為的世界。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宇宙中除了自然天體外,還有為數不少的人工衛星,其中有一種叫做通信衛星,它們發送各種相應的信號,只要采取某些方式,便可把信號接入無線局域網,也就是Wlan系統。

而這些,只要小心處理,便可不露出端倪,在計算機技術上,Louis是個門外漢,唯一知道這些小秘密的也就只有師父了,他總不至於拆自己的臺吧?

現在至關緊要的是,先弄清楚Louis到底在策劃什麽陰謀,還有,他和黑傑克又是什麽關系?其次,才是逃離的問題,還有受傷的師父……

孟遙光想起被她遺落在中央廣場的孟璟,心裏不免有些擔心,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易子郗那邊她倒是不怎麽擔心,畢竟歸期未滿,他可能認為自己還在C市的家裏,至於到時候……再說吧。

這樣一想,孟遙光不禁覺得心情稍加寬慰了些,殊不知,某個向來情緒不外露的男人,此刻早已憤怒到了極點。

“什麽叫做無法追蹤到信號?”易子郗長指在桌上重重一扣,聲音已然染了盛怒。

筆記本開著,屏幕上顯示著視頻通話正在進行,那邊的中年男人似乎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上司如此憤怒的模樣,哆嗦了一下,才說,“我們已經嘗試過所有的方法,但是都沒用,這說明孟小姐正處於一個完全屏蔽信號的環境中……”

“我不管你們用什麽方法,總之,天黑之前我要得到她的具體位置。”易子郗的聲音聽起來清清淡淡的,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作為出色的黑客團體,集合了集體的智慧,卻一無所獲……男人抹了一把冷汗,對這種強人所難的行為似乎見怪不怪,連連應著,“是是是……”

站在身後的白羅見易子郗眉心染倦,不由得開口,“四少,您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了,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不必。”易子郗的聲音都帶著淡淡的疲倦,似乎想起了什麽,偏過頭,說,“讓戴茜過來一趟。”

“是。”白羅應著,閃過一絲訝異的神色,“我這就為她安排最近的航班。”停了一會兒,聲音有些猶豫,“不知道多莉,四少打算如何處理?”

這個孩子比較依賴戴茜,又是個鬼靈精,不好說服。

易子郗慢慢閉上了眼睛,只是輕輕呼了一口氣,並不發一語,周身散發著冷冽的氣息,白羅退了下去。

寂寞緩緩流轉。

她離開已經三個日夜了,這七十二多個小時,每一分每一秒對他而言都是煎熬,易子郗的手輕輕搭在眼睛上,缺乏了她的溫度,指尖微涼,心裏也是澀澀的苦。

如果她出了什麽事……不!易子郗強制地扼殺了這個殘忍的念頭,哪怕不擇手段,不惜一切,他也要她平安回到身邊。

***

孟遙光的眉心皺得老緊,好奇怪啊,每次她秘密發送出去的信號總是會被無端攔截,程序沒有錯,操作也沒有什麽漏洞,那麽到底是哪個環節出錯了呢?

又嘗試了一遍,孟遙光不禁有些洩氣了,突然屏幕上方掉落一個詭異的對話框,嚇了她一大跳。

“白鶴,不可貿然行事!”

是師父!孟遙光盡量克制住心裏的激蕩,故作平靜地挺直了腰板,用自己的身體去擋住屏幕的一部分,手指迅速敲著:

“師父,信號是你攔截的?”

“是。”Cool Wolf 的回答很簡單。

“為什麽?”

……孟遙光一邊忙著手上的事,一邊分心去留意對話框,等了許久,那邊卻再沒有回應。

輕輕的一擊,屏幕快速地閃了一下,孟遙光唇邊浮現若有似無的笑意,成功了!

她只控制了近身的兩個主攝像頭,采用中途植入虛擬畫面的方式,其實這主要是為了做初步嘗試,如果要全身而退的話,她必須不著痕跡地控制所有的監控。這個的難度極高,而且必須高度謹慎。

首先要把所有的監控攝像頭重組為一個系統,連成一線,按照時間和方位順序重新植入畫面。

孟遙光猜測總控制室必然安排了人徹夜監控,要想做到人不知鬼不覺,就必須把替換畫面的時間控制在0.3秒之內,這意味著,只是一眨眼的時間,畫面就會換成她事先準備好的——即她依舊安然地坐在桌前搗弄電腦的畫面。

這個時候大概接近午夜,坐了一整天,腰酸背痛,孟遙光反手揉了揉肩膀,餘光落到燈火闌珊的窗外,心裏暗暗想著,守衛的人五分鐘前才剛剛交班,現在正進行巡邏,外面沒有人。

門虛掩著,還保留著Louis離去時的狀態,或許這裏人跡罕至,而且她一個弱女子,人生地不熟,加上還有密集的監控……總之,這個男人的狂妄自大無疑為孟遙光的逃跑提供了有利條件。

孟遙光確認一切準備好了之後,又屏息凝神聽了一會兒窗外的動靜,見沒什麽異常,這才躡手躡腳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月光慘白慘白的,並不十分明亮。比想象中的順利,出了實驗室的大門後,孟遙光找了一條隱蔽的小路,隱了進去。

總控制室。坐在屏幕前的男人撐著下巴,昏昏欲睡,突然頭部遭受了重擊,他突然清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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