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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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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小七要敗露了。雪海暗叫一聲不好,靈機一動,在腳腕處輕輕動了動手指。“啊!”

接著便一個踉蹌,倒向了一邊。

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

一不小心四目相對觸碰到的瞬間,雪海在那雙清冷如冰泉的眸子中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她微微一怔,凝脂如玉的臉頰上不禁泛起一絲紅雲。他微涼的指尖觸碰到她纖細的腕子,又漸漸松開,淡紫的冰絲廣陵袖驀地拂過、抽離。

陸小鳳瞅了一眼雪海微彎,點在地上的腳,和絆住的一段樹藤,“郡主,你受傷了?”花滿樓聽見陸小鳳說,也跟著走了過來。

雪海扶著樹站穩,搖搖頭,“只是扭傷了腳而已,流血大概是剛剛被這藤割破的。”

“那可不行,你可是郡主。跟著我們受了傷,若是被南王府知道了,你父王和你哥哥一定饒不了我,一個饒不了花滿樓。”陸小鳳平日裏就最是個憐香惜玉的,這個情形他當然不會袖手旁觀。

“陸小鳳說的沒錯。”花滿樓也道,“你快坐下來,動一動有沒有傷到筋骨。”

陸小鳳點點頭,“花滿樓,你背郡主出去?”

“我?”花滿樓驚異道,為什麽是我?”

“我們這裏,誰都知道我陸小鳳聲名狼藉,是個浪子。男女授受不親,若是尋常女子,我就不客氣了。可郡主千金之軀,萬一他們南王府找上門來,我可就日子不好過了。一你是瞎子,你看不見;第二,花神大賽你是花神,江湖人都說你現在是南王府的駙馬了,不是你是誰;第三,小七現在不在,你不說,我也不說,西門更不會說,反正誰都不知道,醫者仁心、懸壺濟世,你就從了唄。”

花滿樓頓時哭笑不得起來。

小七在心裏暗暗罵道:陸十四,你給我等著!竟然趁我不在的時候慫恿七童哥哥。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陸小鳳者色,以後絕對要減少他見七童哥哥的次數!

花滿樓擺擺手,“不行,小七知道了會生氣的。就算她不知道,我也不會做。其實本來這倒也什麽,可被你這麽一說,我也認為畢竟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玉劍還是郡主。至於我和玉劍的關系,你就不用多猜了,我只喜歡小七一個的。”

小七在心底大笑:嘻嘻嘻,果然是我的七童哥哥。不行,我得趕快挪走了。

陸小鳳直感覺背後好像有樹枝在沙沙擺動似的,於是便好奇地向後看去。這一看不要緊,只見一棵大樹,樹根如腿一般飛快地一閃而過。

陸小鳳頓時瞠目結舌。花滿樓像是察覺出了什麽,問道:“你怎麽了?”

陸小鳳仔細看了看,“我剛剛好像看見一棵樹跑過去了。就是西門想要劈的那棵。”花滿樓啞然道:“樹怎麽可能會跑?一定是你眼花了。”

“我也覺得。”

花滿樓輕聲問道:“其實我覺得還是讓……”

“你說西門?”

花滿樓點了點頭。

陸小鳳將目光投向西門,又投向香雪海。“郡主,我的這位朋友,眼中只有劍,絕無其他非分之想。不如讓他背你,你放心,絕不會損了郡主清譽。”

香雪海點了點頭。

陸小鳳戲謔地瞄向西門吹雪,令他失望的卻是,西門吹雪的臉上依舊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既沒有斷然拒絕,也沒有欣然應允。只走過去,抱起了雪海,然後便向前走去。

陸小鳳“嘖嘖”兩聲,“還是西門最聰明。”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花滿樓問道。

“我終於知道上回我也救了一個受傷的姑娘,最後人家卻對我一口一個恩公,之後便再也沒出現的原因了。我是背著,人家是抱著,我犯了方向性的錯誤。”

花滿樓無奈地嘆了口氣,笑道:“莫以你陸小鳳之心度西門吹雪之腹。你也說了,他的眼裏只有劍。”

陸小鳳搖搖頭,“其實你們說的都不對。西門吹雪的確是一個心思簡單的人,可他的身世背景也很簡單,簡單得讓我認為很覆雜。”

“哦?此話怎講?”花滿樓倒好奇起來。

“他練的是殺人的劍,冷漠出世,沒有一絲人情;可他卻又精通醫術,在山莊外種著梅花。你不覺得這樣很奇怪嗎?我從來沒有聽說他有什麽父母親人,好像一出生就在萬梅山莊裏,卻有用不完的錢。”

出了無涯林海,夜已初臨,如水的月光下,一個如玉兔般的身影聽見腳步聲,忙向出來的一行人奔過去。“七童哥哥!”

花滿樓聽見小七的聲音,長長地舒了口氣,“你啊你,到底跑到哪裏去了?我還以為……”他頓了下,小聲對小七道,“我還以為你真的在林海裏迷路了。”

小七頑皮地一吐舌頭,“我怎麽可能會迷路!”有山神、土地神在,想迷路都難!她悄悄拉了拉花滿樓的袖子,“為什麽是西門吹雪抱著玉劍出來?”

“你怎麽知道那個人是西門吹雪?”

“這個……我在路上聽陸小鳳描述過西門吹雪,覺得他應該就是。”

花滿樓點了點頭,“玉劍不小心扭傷了腳,又被藤條劃破了。”

陸小鳳一見小七,忙過來問道:“小七,你跑到哪裏去了?我們剛剛在樹林裏看見一棵會跑的樹,如果你看見了,一定嚇死你!”

小七想起在林海中,陸小鳳對花滿樓說的話,酸酸地道:“會跑的樹我沒見過,不過會踩人的小七,這裏倒是有一個!”說著, 便狠狠地在陸小鳳的腳上踩了一下。

“哎呦!”

“醫者仁心、懸壺濟世,你自己抱你自己吧!”小七說罷便拉起了花滿樓的胳膊,“七童哥哥,我們走吧。”

陸小鳳邊疼地大叫,邊疑惑地道:“我說給花滿樓的話,小七怎麽知道?難道是花滿樓告訴她的?花滿樓,你太沒有義氣了。”

清冷的夜色中並著淡淡的花香與淡淡的藥香,早在山莊中等候的玉伯老遠便看見了莊主一行人,忙迎了上去,令他大吃一驚的是,與莊主同來的,還有一位姿容清麗的姑娘。玉伯看了一眼姑娘腳踝上沁出的血跡,頓時明白了,忙轉身吩咐小廝去準備。

月光之下,白衣劍客的側臉宛若精雕細刻過的冰雪一般,遺世獨立。

“你好像不愛說話。”

“嗯。”

“也是,只有心無旁騖,才能練好劍。”

“你也懂劍?”

雪海輕輕笑笑,“我不懂劍,世間萬物的道理都是相通的。說的多,想的多,自然就無法專註地去做一件事情。我想,你一定從不恐懼這種寂寞,而是喜歡這種寂寞。”

西門吹雪平湖般寂靜的眼眸中劃過一絲光。還從未有人能讀懂他的這種寂寞。

“我只想誠意對劍。”

誠意對劍?蜿蜒雅致、三折又三折的長廊,半卷的竹簾、梅花紋的窗欞、桌椅、花瓶……一切的陳設都是這樣,雪海的眼前浮現出相同的畫面:

靜悄悄的梅林,琴聲披一襲憂傷彈奏著如水的情懷,落梅朵朵,琴音中溢滿鏗鏘的水波,流進涓涓細流。雪花像流浪的雲,帶著禪悟隨梅花一起飄散在天地間。

“多謝夫人這幾日的收留,雪海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尋找的草藥,雪海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在此多留了。”

玉指在琴弦上停駐,如雪的臉頰上微微揚起一抹笑容。她比自己在天庭見過的每一個仙子都要好看。也許是這秀美的山、靈氣的水,孕育了如此脫俗的妙人。偏又在黛眉間凝結了霜雪的清冷,將那笑靨中帶著的一絲溫婉蕩滌而去。

“這就要走了?”

“嗯。”離修仙之路,還差一點。如今師傅交給自己的任務終於完成,也不枉自己一番磨練。終要羽化,人間是不可多待了。

“你看,此情此景,不正是真正的香雪海嗎?”

雪海望去,傲雪淩霜的梅花在寂寞中怒放,“夫人,你等待的那個人他還沒有來嗎?”

“我想等的那個人,這輩子都不會來了。他想要的,永遠都不是我想要的;而我想要的,也永遠不是他想要的。他有他想追逐的東西,握不住我手中的這把劍。更不會願意陪我看梅林飛雪、煮茶聽琴。現在,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夠平平安安地出世,誠意對劍,做個簡單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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