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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畫師(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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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畫遞給了小羽澤,她看了一眼撅了撅嘴便卷起來收進了腰間的口袋。那是我打風婆婆那裏騙來的形縮袋,風婆婆說過,這個口袋任何大的物件都能放得進去。秦連軒顫顫巍巍地走回石桌前,背影看著很落寞,他又靜靜坐下開始撫琴。

轟隆……院門突然被大力推開,進來了很多穿著鎧甲的武士,手裏都拿著兵器,一副來拿人的樣子。

秦連軒仿若什麽都沒聽到,仍然專註著手裏的琴,只是琴音由開始的悠揚婉轉漸漸變成幽怨沈重甚至有些狂躁。這些,我之前從未在他身上看到的情緒。

“秦大人,你竟然謀害皇上,昨兒皇上下了旨,今日我等奉命來拿人。秦大人不要為難我等,跟我們走一趟吧!”為首的灰袍青年男子蹙了蹙眉,嘲諷之意溢於言表。

琴音卻沒有停,而且更加高亢,秦連軒放在琴案上的手也越彈越快,為首的男子正吩咐身邊的幾個武士上前硬拉著他帶走。“錚……”琴弦斷了一根,琴聲戛然而止。秦連軒失魂落魄地站起了身,用手摸了摸琴身,抱起了琴往院門口走。

“既是天意如此,我便跟你們走這一趟。呵,最後竟只剩一句天意如此了。執行司大人,這把琴我想帶著,可否?”

“秦大人隨意。”嘴上說著隨意,卻仍是走到秦連軒面前,一把拿過琴,上上下下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才丟給了他。他默默地將琴收到懷裏,將手指收進袖子,可我還是看到了他白皙指尖冒出來的點點血珠。

他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小聲說了句:“姑娘保重,在宮內想要生存就要多長些心眼兒,留神被人害了。”

這句話我聽懂了,打我進宮前今朝就說過: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浮世是路人。且不談這句話。我關註的是他手裏的這把琴,剛剛他經過時,我清楚的在琴身看到了以楷書撰寫的四個大字“桐梓合精”,琴內有這四個字的只有傳世名琴綠綺。

“綠綺”是一位著名文人司馬相如彈奏的一張琴。據說,司馬相如原本家境貧寒,徒有四壁,但他的詩賦極有名氣。梁王慕名請他作賦,相如寫了一篇“如玉賦”相贈。此賦辭藻瑰麗,氣韻非凡。梁王極為高興,就以自己收藏的“綠綺”琴回贈。

相如得“綠綺”,如獲珍寶。他精湛的琴藝配上綠綺絕妙的音色,使綠綺琴名噪一時。後來。“綠綺”就成了古琴的別稱。

秦連軒的這張綠綺琴從何而來,我不知道,但此琴寓意深遠。當年司馬相如用綠綺琴彈了一曲《鳳求凰》俘獲了卓文君的芳心,被傳為千古佳話。若這把琴真是綠綺琴,那得琴之人該是幸運的,可秦連軒遇上了人卻是他怎麽都無法一人得到的,這勢必將是場悲劇。

我正楞神兒,福叔慌慌張張地從內堂跑了出來,難為他那麽大年紀還要遭這份罪。可他也出來晚了,沒見著秦連軒,那麽大年紀的老人竟一把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我跟小羽澤一點都不意外,平日裏他對宮內幾個丫頭都要求的很嚴格,看得出來他對秦連軒忠心耿耿。此時,他被抓走,福叔必然是心痛難忍。想來,該是看著他長大的。

我往福叔那處挪了挪腳,想要扶起他,可卻被他伸手推開了。

“福叔,這是發生什麽事兒了?秦公子為何被莫名冠上了謀害皇上的罪名?”我有些好奇地問到。卻在下一秒鐘看到福叔紅了眼一把站起來抓住了我的肩膀。

“你說什麽?少爺被冠了什麽罪名?”

“謀害皇上!”如此淩厲的福叔,我也是第一次見,瞬間有些嚇到。福叔剛剛還用力的手瞬間垂下,像枯葉雕零一般。

“謀害皇上?怎麽可能?皇上這都信了,如今果然是為了陌顏宮的那個狐貍精,一點情分都不顧了。”福叔口中的陌顏宮就是妖物所棲身的地方,可他是怎麽知道那是只狐貍精的,難道他也懂辨妖術?

“福叔,這到底是發生了何事,你可知道秦公子為什麽會被帶走?”

“蝶起姑娘,這事我怕說了你們女子難以接受。”

“難以接受?不會啊,不就是男男相戀?額,對不起,福叔,女子的洞察力還是很厲害的,所以這個其實我很早就發覺了。所以,你不用顧忌太多,我與家妹四處巡游期間也見識過很多事情,這個真的算不得什麽難以接受。”都怪我平日裏說話本就有些口無遮攔,怕是這一說讓福叔嚇到了,一臉驚異的樣子。

“既然你們知道了,那我也不怕告訴你們了。”福叔一副開始講故事的樣子,席地而坐,我們也只能跟著他坐在地上,想來我一個神席地而坐應該還是正常的,我都常常睡在地上來著。

故事是這樣的:

陌顏宮的那個妖物就叫做陌顏,這名字倒是好生熟悉。福叔說到陌顏這個名字的時候,我註意到小羽澤那麽有一瞬間的失神,我便突然想起了那個夢境裏面的司命跳那支舞時神官提到過陌顏,一個往屆的司命神女,因跳鳳舞蝶起而殞命的女子。而今,這個妖物居然能與神女同名,倒也有番塵緣。這個陌顏有一個心腹宮女叫做靈兒,昨兒早上來離岸宮找秦連軒說她們娘娘也就是陌顏會妖術迷惑了皇上,還對她們這些宮女動不動就拳打腳踢。之後,交給他一個匕首說只要在皇上手上劃一刀,不需要重,只要皇上留血即可清醒了,若是不能清醒,終有一天皇上會死於非命。秦連軒有過一絲懷疑,但是被宮女最後說的那句皇上會死於非命給震懾到了。於是便沒想太多,在昨日兩人在一塊兒時便下了手,秦連軒怎麽也沒有想到會被那主仆二人聯手欺騙,導致錯手傷了皇上害了自己。他本可為自己辯解,可到最後被皇上下旨抓住時,他卻放棄了辯駁。我估摸著是被傷透了心,這人界的皇上當真不是什麽好東西,荒淫的同時還無道,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個陰謀,他卻當成真事兒。虐心至此,只能怪秦連軒看錯了人!

福叔講這些時眼眶一直是濕潤的,我也不是無情之人,卻也只能唏噓不已。情愛這種事情果然是不能觸碰的,傷人傷己甚至不傷人只傷己。

“我們少爺是我看著長大的,自小心善,螞蟻都不舍得踩死一只。老爺打小兒便很放心他,他也從不讓老爺失望,飽讀詩書的同時琴棋書畫都做到最好,本該如魚得水的生活怎麽就成了這樣?這樣下去,我要如何跟在天上的老爺交代?”福叔此刻已經是再也抑制不住了,開始失聲痛哭。

“福叔放心,秦公子與人為善會有好報的。”各人自有各人命,我命由天定。我雖是司命,可暫時仍然無法預知到秦連軒此後的命運,此刻也只能安慰一邊哭的像孩子的福叔。我唯一可知的是這個人界帝王,不久便應該會有報應了。

“好報?少爺現在的身體根本就是殘破不堪了,即便是能救出來也活不了多久。他與皇上相識不過短短兩年,就從以前一個喜好作畫撫琴的溫和少年變成了如今走幾步路都會疼痛難忍的憂郁男子,再過兩年,這樣下去,他還有還有幾個兩年?”

“愚蠢!你們少爺也太好欺騙了,這樣一個男子也配他愛上麽,終歸是他看錯了人,愛錯了人,所以再痛苦他也在默默承受著,也只能承受著。”說到底,其實我對秦連軒也只是同情,可能是自己沒有經歷過,無法去與他感同身受。

“呵,你一定沒有愛過人,女子愛上一個人會比男子要更瘋狂的。”福叔看了我一眼,他的表情竟略帶同情。

“我們神,額,是不需要愛人的。福叔 ,你先留在這兒,我們去探探情況。若是不嚴重,我便回來告知你,若是嚴重了,我們想辦法另做打算。”我牽了小羽澤的手往離岸宮外走,聽到身後的福叔低聲的說了句:“姑娘,麻煩你了,我一把老骨頭也做不了什麽,只求你能救出少爺,讓他過好最後一段時間。”我沒回頭,只招了個手示意下我知道了。

出了離岸宮,小羽澤停下了,說:“蝶起姐,你打算怎麽做?”我剛剛準備回答說暫時還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之類的話來著,突然刮來一陣大風,眼前便站了個人,紅色衣袖隨風飛揚,我擡了頭看了一眼今朝,他又是一副嚴肅表情,好似我哪裏得罪了他一般!

“蝶起,你說,你要怎麽辦?”今朝開了口,眼睛望著我,手拽這我的袖子,看著像下一秒鐘就會生氣發火的樣子。

“今朝,你怎麽每次都神出鬼沒的?每次還都出現的莫名其妙,你說什麽我要怎麽辦?”我有一些疑惑,明明我是神,他是妖,該是他怕我,憑什麽我要怕他。

“我說秦連軒這件事你想怎麽做?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今朝,我的事何時輪到你來過問了,你不用一直管著我這兒管著我那兒的。秦連軒這件事,我管定了,勢必要救出他。”我一把甩開他,從他旁邊擦肩而過。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再不出現,我都覺得快沒他了!請無視我~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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