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好？哪裏好，你告訴我哪裏好？蝶起，不準閉眼睛，不準！”女子在男子的喊聲中慢慢閉了眼，說了最後一句：“墨安，至少，我不欠你了！”之後便再無反應，只臉上還掛著淡淡的微笑。

一室的黑蝶狂舞，鸞鳳悲鳴纏繞在我眼前耳邊，如此真實。突然，“轟隆”一聲，西方邊際打了雷，我便再次從夢中驚醒。天亮了，外頭艷陽高照！小羽澤從外面跑進來，看著我醒了，馬上扶起了我。

“蝶起姐，你是不是做噩夢了？”這娃娃竟一臉期待地看著我，像是恨不得我做噩夢一般，“後半夜你一直在呢喃，我湊近聽也不曾聽清，只能一直替你擦著額頭的汗跟眼角的淚。”

“是啊，做噩夢了！夢到你了，可嚇人了。”我故意唬她，其實夢裏的那個原身是青鸞的小女孩兒，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也許是，也許不是，可那並不重要，不是嗎？那段記憶不是我的，那記憶裏的人又與我何幹呢！

“是嗎是嗎？夢到什麽了？真的有我？”毫無理由的興奮，無法理解。

“騙你的，我夢到了一個女子在跳一支舞，跳著跳著就死了。可是醒來以後，我發現我竟還記得那支舞，仿佛一直刻在記憶深處一般的熟悉。夢裏的那個女子，與我長的好像，之後如你所見，我被嚇醒了。”我無奈擺了擺手，“小羽澤，你說，這世上是不是真有一個女子長的與我相像？”

“三界如此之大，遇到相像的也是可能的吧！”小娃娃突然就淡然了，整個人陷入了沈默，我本就怕人沈默無語，可神卻是寂寞的。

“你說的對，只是長的一樣一樣，名字一樣，神職一樣，許也是有的。管她呢，眼前的人界帝王生辰的坎也許能過，畢竟我應該是可以學好會那支舞的。”小羽澤驀然擡了頭，一臉震驚，似是想起了什麽繼續淡然。

“那蝶起姐，我們有時間可以練練，我的箜篌也生疏了許多。你先梳洗一下，水給你放這兒，我想起還有件事兒沒辦，先去辦了。”說著便跑了出去，腳步錯落。

……

“羽澤，你燃幻香找我何事？不是蝶起出了什麽事吧！”墨安紅衣飄飄，懸在半天未落，仿若隨時準備禦風疾飛往臨水居。

“司命大人無事，但是墨安上神，司命在夢裏想起了一些事情！”清冷的聲音與那個小娃娃聽上去絕不會像一個人，墨安迅速落了地，蹲下與之平齊並用手晃了晃小羽澤的肩。

“快說，她……記起了什麽？”此刻墨安的心裏有些忐忑不安但更多的是激動。

“淩霄殿上，鳳舞蝶起；袖飄白雪，黑蝶漫舞；命元珠碎，鸞鳳悲鳴。”小羽澤以近乎冷淡到可以掉下冰渣子的聲音說出了這些，一點不好奇墨安整個身子往後仰控制著倒退了一步。

“她想起的是這個？別的呢？”

“司命大人還不知道殿上跳催命舞、碎命元、招黑蝶引來鸞鳳悲鳴的是她自己，她只當是個長相與她相似而神職及名字都相似的神女。這話我聽著都不信，可她竟說服自己去信了，可見她是多麽刻骨的想要忘掉了那些，卻一直忘不掉輪廓！”小羽澤輕拭了眼角，“墨安上神，我敬你如今護著她才這番幫忙於你。當初你犯的錯，如今想來我都很難原諒，更何況是之前做事絕不拖泥帶水、說一不二的司命大人呢。”

黑蝶，傳說中的不祥之物。黑蝶又稱骨蝶，與普通蝴蝶不同，它們生長在黑暗中，以地獄花——曼珠沙華花蜜為生。三界每逢有大事發生，黑蝶便會傾巢而出。上一次黑蝶出現是在上萬年前的前火神祝融與前水神共工吵架而大打出手，最終火神打敗水神，水神共工羞憤欲死撞了西方的不周仙山，哪知道不周山是撐天的石柱，不周山崩裂，天便破了一個窟窿，地也開始裂縫，山林燒起了大火，洪水自地底噴湧出來，毒蛇猛獸開始食人，三界處於水火之中。那一次，整個不周山整天整夜地盤旋著黑蝶，整整三月不息，直至補天神女女媧制成五彩石補了天，那些黑蝶才漸漸失了蹤影。而我，招來黑蝶僅僅是兩百多年前，沒有任何緣故。我一神羽化不至於招出黑蝶，而天帝當時也未曾深想。

“我知道了，以前的事兒我也不指望蝶起能原諒，如今這樣確實挺好。”墨安仰頭看著滿天繁星，輕扯了嘴角露出一個迷惘的笑容，“你回去守著她，如今她即便是跳了＇鳳舞蝶起＇也招不來什麽，現在的她法力低微，此舞可跳。”說著，便消失在風裏。

小羽澤出去沒多久，福叔便領著拎著盒子的一個丫頭過來了。

“少爺吩咐我送些吃食給你，這離岸宮內也沒有小姐，膳房不知道你們愛吃什麽，該做什麽。所以，我便讓他們隨便做了幾樣小菜。”難得福叔不擺臉色，“小璃，拎上來。”他轉身吩咐了身後的婢女一聲。

“麻煩福叔了，家妹與我皆不挑食，替我謝謝秦公子，他身體好些了沒？”突然想到昨晚看到的那些不該看的畫面，想來秦連軒的舊疾便是由此而來，怕是不易好。

“少爺很好，煩您掛心了。既然如此，我便先下去了。”您？這是說我麽，福叔什麽時候態度變這麽好了？跟換了個人似的。

福叔跨門出去時被迎面跑進門的小羽澤撞了閃了腰，踉蹌一下差點摔倒，幸虧被後頭的婢女扶了一下。我急忙跑到小羽澤身邊，本以為他會發火，他卻只瞪了小羽澤一眼，繼續往前走了，留著我與小羽澤原地大眼瞪小眼。

“蝶起姐，福叔這是怎麽了？”

“我也不知，剛剛居然還對我用尊稱，若不是長相，我還真覺著是不是換了個人。”

“他來做什麽？”

“來送早膳，他又不知道我們是神，不需要吃食。我給扔桌上了，你吃？”

“我不吃，人界的食物煙火氣太重，會破壞神修行氣息的純凈度。”進屋打開食盒的小羽澤一臉嫌棄，難怪，讓一只神鳥吃烤乳鴿，八桿子打打還是同類，哪個能吃的下去！

“不吃便消了吧，人家一片好意送來，怎麽也得做做樣子，看上去我們吃過了這些。”小羽澤看了我一眼，隨手使了個泯滅訣消滅了盤裏的所有食物。

“小羽澤，你說我們今日該做些什麽呢？我怎麽覺著在這宮內更加無事可做呢？閑的慌。”這才第二日，我便受不了了，看來我是委實閑不住。

“蝶起姐，不如今日，我們去藏秀閣找歸夢小姐吧！”

“好主意，小羽澤走吧！”我拖著小羽澤走出了臨水居，隨手帶上了門。

“對了，小羽澤，你知道藏秀閣在哪兒？”我好奇地問了她，她跟我一直在一塊兒，怎麽會知道藏秀閣的位置呢？

“啊？我不知道，出去找找就認識了。”小娃娃淡定的說道，瞬間無奈了。邊走邊找也行吧！

……

“那倆女的出去了，走著，我們進去瞧瞧。”我們離開臨水居之後，兩個黑衣男子偷偷溜進了屋。其中一個男子打開食盒，檢查了一遍。

“已經吃了，看來事情辦的很容易。我們，回去跟皇上報告吧！”

“恩。”

在我覺著快走了大半個皇宮而筋疲力盡的時候，小羽澤仍然氣定神閑。雖說有些累，但是沿途風景還是異常美的。我們走過了很多宮殿，但都是大門緊閉，偶爾才能看到幾個宮女匆匆路過，問了地址，可都還說不清楚，整個神都不好了。

“小羽澤，你說我們還要走多久才能找著那個藏秀閣啊？為什麽我們不用飛的？”我已經到走一步休息一會兒的時候了，這神身，怎生還比不得一個凡人呢？

“蝶起姐，你還好嗎？你臉色很差，怎麽了？”小羽澤這才回過神來看我。

“沒事兒，就是有些累。趕緊找著地兒，讓我休息會兒。”我擡眼看了看不遠處，“小羽澤，看那邊，一條大河哎，河上那座橋很漂亮，我們去看看。”我又拖著小羽澤往前跑了，本來沒什麽氣力就像突然又冒出來很多力氣一樣。

這條河該是一個城內河，繞著整個皇城。只是唯獨在這邊看到一座白橋，橋的那端肯定有些什麽！橋是以大理石鋪成的，兩邊是松軟的土，種著垂柳，柳枝沾在水裏，隨風掀起一陣水紋，畫面很美。

橋的盡頭果然有一個宮殿，看樣子就是藏秀閣，因為門口有很多穿著鮮艷的女子在畫畫，可能是入宮教習。看到我跟小羽澤，一個個都看了過來，轉來轉去都沒找到歸夢，反倒被一個老嬤嬤給攔住了。

“你們是何人，竟敢擅闖藏秀閣。”我向來對這種長相奇特，脾氣不好的老女人無感，連話都不想回她，直接拿出了秦連軒給我們的令牌，老嬤嬤看了令牌，脾氣瞬間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姑娘，您找誰？”

“請問安南府上的歸夢小姐在何處？”懶得再與她廢話，我便直接說了來的目的。

“歸夢小姐昨兒個已經離了這藏秀閣了，她現在已經登上枝頭成了鳳凰了。”老嬤嬤一臉神氣，好像飛上枝頭的是她一樣。

“嬤嬤，麻煩說重點！”

“昨兒皇上視察藏秀閣，看上了那位小姐，帶回了後宮，今日該給她封了名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蝶起今日很開心，大家趕緊來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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