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夢此刻雖然睜著眼，但是整個身體已然動不了了，比起之前被路遇的道士打傷，再被修仙之人帶上瑤山，這次怕是藥石無醫了，縱然我現在去九重天跟司藥仙君要了回魂丹也無用了。可歸夢雖動不了，卻仍會每日虛弱地望著不遠處躺著的茗淵，輕輕喚著他的名，好似這麽喊喊他便能醒了一樣。最近還會時而不時的會對我露出笑顏，那笑好像已經看破了生死。也總是這種時候，我才覺得自己無用，即便成了生靈敬畏的神，卻連條命都救不回。每每這個時候，今朝會輕握著我的手，一言不發只那麽陪我坐著或哭著。

就這樣，拖了兩天，我來往三重天的醫仙閣多次，找了司藥仙君要了些修顏丹，生骨丸之類的丹藥，就差搬空醫仙閣把頭發眉毛胡子雪白一把的藥仙給請去瑤山了。歸夢身上的都被鎖仙索抽打得皮開肉綻的，有些地方的傷口深可見骨，骨女的骨是黑色的，混著紅色的血，煞是嚇人。我為她磨了修顏丹之後以山泉水和了抹在傷口上，傷口愈合的比較快，之後將那些各種丹藥一股腦兒餵給了茗淵。

茗淵醒來時，我跟今朝正在瑤山半山腰找一種叫“枯葉蝶”的仙草，形似蝶顏色似枯葉，今朝說這種草可以續命，而且比回魂丹的效用要好的多，可是想找著實它不易。今朝甚至去翻了各個古籍，想找著“枯葉蝶”生長的地方。後來，還是我去找了藥仙問清了“枯葉蝶”，枯葉蝶確實是存在著的，但是只存在於各個仙山的巖縫內，不易尋到。

茗淵只睜了眼，頭有些疼，歷劫時歸夢的突然出現他不是沒有感覺到，鎖仙索抽一下的感覺他也了解，歸夢擋在他身上之後的事兒都不記得了，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想著，他倏地坐起身，便看到了躺著的歸夢，他起身慢慢踱步坐到歸夢床前，她的臉色很蒼白，身子開始慢慢變透明，左臉嘴角邊那塊紅色火焰狀疤痕相當的醒目。茗淵想了很久，按理說骨女所歷之劫都不會在臉上留存下印記，那她這塊印記又是從何而來？他沒深想，握了握露在薄被外歸夢的手，冰涼！他緊握她的手，想將溫暖傳給她。

歸夢感覺到了溫熱，以為是我便反手握了握抓著她的手，未睜眼只輕問了句：“司命大人，茗淵他，醒了沒？”許是感覺到手中那雙手的觸感有些不太對，她才睜了眼，目光在觸及到茗淵的眸子時，笑了：“你醒了，感覺好些沒？”

“歸夢，你左臉上的印記是哪兒來的？”茗淵一臉平靜地望著她，眼睛盯著她像是要將她刻入靈魂一般。歸夢下意識的摸一摸臉上的白絹，沒了，她忙將被子往上拉著，遮住半臉只露了雙眼，在被子裏甕聲甕氣的回了句：“沒事，這是我不小心碰到的，不是什麽大事兒。”

“不是什麽大事兒？那你告訴我你戴這面紗時是何時？”茗淵的聲音嚴肅了些。

“忘，忘了。”一瞬間謊言被戳穿，歸夢有些忐忑。明明是自己救了他，被他如此一說，自己卻覺得做錯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那我告訴你，第一次戴面紗時，你跟我說臉上長了東西，那你說的東西就是這個？往生劫的印記？”茗淵的口氣開始變得沖起來，“我當初還想著為什麽我歷這往生劫卻沒留著印記，沒想到倒是印到你臉上了。歸夢，你怎麽這麽傻？往生劫替我擋，修仙劫替我擋，值得麽？再說，你是女子，臉上留了疤多不好。”說道最後，他嘆了口氣，手輕拉開遮在歸夢臉上被子，撫了撫那塊印記。我跟今朝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個樣子，歸夢含羞帶怯的看著茗淵，茗淵撫摸著歸夢的臉。若非沒找著“枯葉蝶”，我此刻倒還有心情讓他們待一起，可是沒找著“枯葉蝶”的情況下就意味著歸夢隨時可能會死，眼瞧著歸夢的身體一天天透明下去，骨女練成的肉身若損耗過多便會透明至消失，最後會連同骨女的生命意識一起消失，那歸夢便真的自世間消失了。

“今朝，明兒我們再上趟半山，我便不信這草我還真找不著了。”今朝將我因惱怒抓著深嵌門板的手輕拉了出來。

“好，你別怎麽對待自個兒，這事情也不是你說能怎樣就怎樣的，何況你不是不能管這人間事麽？現在做的這些已經不合天規了。”

“天規？天規我不懂，也不想懂，你自問一下，你覺得天規哪點是對的。”說完才發現這話一點都不像我能說出來的，而且問今朝又有何用，他也不是神官。剛剛想跟他道個歉，他卻楞楞地看著我，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你這樣看著我作甚？是我口不擇言了，剛剛是你提到天規莫名一股氣上來了。先進去吧！”我轉身輕叩門走進去，其實那兩個應是早聽出我們的聲音了，此刻茗淵一臉正經地正端坐著。我徑直來到歸夢床前，臉色比我出去前要更蒼白了些。

“茗淵上神，你現在已是神身了，休養好了之後隨時可以準備上九重天覆命了！對了，上天覆命時，記得沐浴更衣，以示尊意。”我本來對他便沒什麽好的印象，如今更是一點都不剩了，我只是例行交代公事的職責。

“司命神女，歸夢她怎樣了？”

“她怎樣，你關心麽？她快死了，你滿意了？”我差不多是吼出來這句話，窗外洋槐樹上的烏鳥突然又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仿佛是為了應和我說的話一般。真的，活不了多久了，得盡快找到“枯葉蝶”。雖然，茗淵臉上沒什麽表情，但眼神有些不定，手也緊攥著。我直到現在都看不懂眼前這人到底喜歡不喜歡歸夢，他的心，深不可測。

當晚，我一人去了瑤山山腰，我想以我一人之力也要與天爭上一爭，枯葉蝶草是金色的，在夜晚會發出幽綠色的光，晚上尋自然比白天方便上很多。瑤山山體比較陡峭，山腰更為陡，走上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加上草木叢生，很容易踩空，此刻如果可以召雲便好了，只是晚上是不能召雲的，而且我是樹靈出身修煉幾百年獨獨不會飛。我有些後悔沒把今朝叫出來了，這麽黑，我有些害怕遇到些什麽，雖說明知道仙山境內不會出現什麽魔物。

我走到一處崖邊往下瞧了瞧，濃濃夜色中透出一點幽綠螢火之光，看著與藥仙描述的枯葉蝶草散發的光很是相似，我沒顧忌什麽，直接沿著崖壁往下爬。突然，手被拽住了，我擡頭卻看不清對方的臉，心裏澎湃洶湧，不會是遇上什麽不該遇上的了吧！

“蝶起，如此危險的事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再做決定？是不是在你心裏我就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遇上事也不會想到的人？”來的是今朝，他生氣了。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但是我知道之前的二百年的相處他從來都沒吼過我，沒由來心虛了些。

“沒有，我剛剛還在後悔為什麽沒叫上你來著呢！而且你哪是人，你是妖啦！”我有些委屈，“你看，下面那個發著綠光的便是枯葉蝶草。拿到它，歸夢便可以活了。”因為到處都是黑的，我看不到今朝的表情，就是因為看不到，才不知道該怎麽回他。只聽他輕笑一聲，飛身下了懸崖。

“今朝，危險！”那一瞬間我覺得我的心跳都停止了，眼淚完全不隨心的落了，竟比知道歸夢快死的消息眼淚來的更快。心裏當時只一個想法，他不能有事，之後我便做了個自己都沒想到的事，跟著他跳了下去。下墜的時候，有那麽一刻覺得自己真的會死。可是下個瞬間掉在一個溫暖的懷，然後便著了地。

“為什麽跳？我下去沒事，你不知道你禦風不可行麽？”我聽到他微顫地聲音，突然就覺得心裏的那一根弦便斷了，循著他說話聲音的方向猛撲進他懷裏，他楞了一下，便把我環緊。

“我差點兒以為你要死了，你死了，我怎麽辦？沒人陪我說話，沒人陪我鬥嘴，沒人再讓我打了，這樣不好。”本應該很煽情的一段話下來，今朝卻被我說的有些哭笑不得。

“我沒事，蝶起，你先停一下，你再勒著我我就真的要死了。”我松了手，今朝微喘了口氣，然後攤開手，只見手心一根發著綠光的草靜靜的躺著。

“這就是枯葉蝶草？”我接過來仔細看了一眼，挺普通的。若是白天，我定不會覺得它會是傳說中的不死草。“今朝，走吧，回去讓歸夢服了，我也放心些。”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親，不好意思，沒什麽感覺，越寫越不行了，跟流水賬似的，讓蝶起在醞釀一下下~親們，求不要拋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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