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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女歸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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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安靜靜地坐在床邊,或幫我捋捋頭發,或拉一拉被子。我雖腦袋仍昏沈著,但還是有些知覺的,只覺著有雙溫暖的手一直輕撫著我的臉,掌心有些繭,像是那種長年使兵器的手,雖然粗糙的讓人感覺有些不舒服,但也並不排斥。迷迷糊糊中我又睡了過去,夢中仍是一片黑暗的,不經意間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被那雙手輕輕的拭去了。額頭上有些濕熱的觸感,不知道是溫水不小心滴了下來還是某個如蜻蜓點水般的輕吻。

就這麽過了不知道幾個時辰,外面的天微亮,茗淵跟歸夢早已不在屋裏了。墨安輕撫了下額頭,走至桌邊倒了盅涼茶“咕嘟咕嘟”地灌下,瞬時感覺整個身體清醒了很多。輕推開了門出來又小心地帶上,一夜地上已落了厚厚一層洋槐樹的枯葉,踩上去還能聽到發出脆脆的碎裂聲。

院子裏茗淵在練劍,一套劍法倒也耍的頗有姿態,墨安想了想自己好像很久沒再拿過劍了,最後一次使劍該是與小蝶上雪山取斷枝雪蓮,那還是她自斷命元前很久的事兒了,後來使的就一直是火焰弓了。戰神既出,火焰騰空。

“茗淵,我們練練?”

“師傅用劍?之前一直以為師傅只用弓來著。”茗淵有些震驚,他知道師傅是戰神,卻不知道他會使劍。墨安沒多說什麽,一個飛身往洋槐樹上折了個樹枝!

“師傅,派內劍多的很,不必用樹枝來替代的。”

“堂堂七尺男兒不要說那麽多沒用的,使出你的看家本事。為師跟你說過,不可小覷任何敢與你切磋的人!”說時遲那時快,墨安迅速發起了進攻,兩人便在這落著洋槐枯葉的小院兒裏練著招,紅衣如火,白衣似雪。

我開門出來看到的便是這麽個場景,本來還在疑惑那紅衣男子怎生如此的眼熟,他一回眸我才發覺原來是今朝,不禁腹議:這人,不,這妖怎麽來無影去無蹤,卻又是處處可見的?觀了會兒戰,沒想到他功夫倒還不錯,竟能與未來上神過上好幾招還不顯頹色,反而越戰越勇。

“好些了?”今朝停手直直往我這兒走過來,邊擦了自己額頭細細密密的汗。

“我一直很好,只是累了休息一下而已!你怎麽會在這兒?而且你可知道,剛剛跟你打的是未來的上神?”我看著白衣男子眼神覆雜的盯著這邊,似是要把我盯出一個洞來。

“知道,只是切磋而已,何況他現在還是人,還指不定將來能不能飛升成神呢!”他並沒有對為什麽會在瑤山出現做任何解釋,我也不好強迫別人告訴我。

“師傅,這位是?”白衣男子走了過來,繼續盯著我,歸夢昨天好像說他叫什麽淵來著?忘記了。

“師傅?你這也忒占人便宜了,打不過就得叫你師傅啊!”我只能這麽理解這個男子的這個莫名其妙的稱呼,今朝只是笑笑還是未做任何解釋,我也只能當他是默認了。

“小友,你好,我是蝶起。”一個人總盯著你看又不說話你能怎麽辦?我是只得跟他打個招呼了,可他像是沒聽到似的。

“他可能,看不到你!”反而是今朝開了口,不過他說的我卻不大能接受,這樣盯了我半天還看不見我,那他在透過我看什麽?好吧,我對自己剛剛詭異的想法表示無奈。

“不應該,他都已經有了上神的護體光,不正是為神的象征,若是如此,怎會看不到我?除非……”我呆了呆,怪不得他的護體光才只是淡金色的,而不是上神真正的純金色光,我望向此刻正一臉嚴肅的今朝。

“你想的不錯,他智識混沌。”

“原因?”

“他之前是妖,如今修骨為人,欠了很大一筆情債。若是不在升神與情債中做出選擇,他便升神無妄了!”

“你說的情債是指他與骨女歸夢麽?歸夢為他付出了很多,如今要他選擇確實過於殘忍,且對歸夢而言,不公平!”我有些氣憤,骨女肯為人做到如此地步,生前受人欺負蹂躪至死,死後卻還要再經歷一次拋棄之苦,想想便覺得不公平!

“那女子是枯骨女?人與鬼本就不能一起,人鬼殊途,固執在一起只會兩廂受傷。現在做出選擇便是他倆最好的結局!”今朝說這話時面色淡然,那股子無欲無求的樣子真讓我想立刻沖上去看看他是不是在臉上做了點什麽,順便看看能不能撕開他臉上的偽裝,可是我不敢。

“他這是怎麽了?回都不回一句話,是你使了術法?”

“只是定住了,不讓他聽到我們的話而已,不過,當然主要是我的,因為他也看不到你,更遑論聽到你說的!”今朝伸手接了片飄下來的洋槐樹葉,在指尖撚了撚松開便細碎的楊開了,末了對說了句,“誰是誰非,選擇,馬上就會見分曉了。”

……

修仙之人早上總會有早課,尤其是瑤山這種修仙大家,所說的早課也只是派內所有人除開外出游歷、山內做雜事兒的都聚集在大堂內聽資歷較老的長老講道法,偶爾派內師傅、師尊會過來看看,比如今日。我是好奇人是通過什麽修仙的,而今朝只是無事被我拖過來的,反正能看到我的基本不存在,今朝修的靈體也只有師尊茗淵看得到。

這位盤腿坐在臺子上講著“道法自然”的據說是在瑤山修仙一派待了近一百多年了老人了,仍保持著六十多歲的風姿,仍是健步如飛。我看著也就是個普通老者,銀白長發以木釵束著,臉上也有了皺紋,只皮膚看著白皙紅潤倒像吃了靈丹妙藥的樣子。

聽著他以他那沙啞而溫和的聲音講著:“雙手環抱子午訣,四門緊閉守正中。萬念歸一入虛空,感而遂通真意生。修仙講究精、氣、神……”然後我便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這麽文縐縐的話我自是不明白的。旁邊反正有個“靠枕”,倒也不耽誤我休息,只是今朝太瘦了,肩上的骨頭硌得我頭生疼,許是我動的太頻繁了,他一把將我扯進懷裏,頭枕著手臂倒比之前枕著骨頭要舒服的多了。剛覺得身體舒爽了準備睡,偏偏大堂的門“轟隆”一聲被撞開,我迷茫的從今朝懷裏出來,擦了擦眼睛坐直了身,看了進來些穿著普通人界百姓衣裳的人。

屋內原本盤坐著的一眾忙起身迎了上去,那位老者也停了課,只聽得坐在下首的茗淵淡淡說了句:“下山游歷這才幾個月,這瑤山上的規矩便都忘了麽?”

“師尊,事發突然,我們在山下抓了只似妖非妖的生靈,不知如何處置,所以急忙趕回交予幾位師傅和師尊處置!”為首的男子看著三十歲的樣子,舉手投足間一股大家之氣,話語間看得出性子沈穩內斂。

“哦?似妖非妖,據我所知,這世上不就神,人,妖魔三界麽?”早課的那位老者聽了這話好奇的開了口,“帶上來讓大夥兒瞧瞧。”茗淵端茶的手抖了兩下,默默將茶水杯放到桌上,在寬大的衣袍裏攥了攥拳頭,心裏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他早上才遣了歸夢離開,這被抓住的該不會是她吧!可是當門口一眾人讓開,最後帶上來的淡紫色衣袍的女子確實是歸夢,滿身是血的歸夢。

“此女身上執念很重,會以意念制人,狂躁時會變成森森白骨,之後天上會撒下漫天的櫻花雨。”領頭的男子繼續說著,“若不是之前已被一個路過瑤山的道士打成了重傷,怕我們這麽多人也制服不了她。”

我有些坐不住了,明明十多個人高馬大的男子欺辱了一個受重傷的女子,卻說的好似一個魔女要斬殺他們一般。歸夢這又滿身的傷讓我看著很心疼,這才一天就成了這樣。現在想想,瑤山頂上那個略帶幸福微笑的憂郁女子與面前這個倒在血泊裏,目光游離無神的蒼白女子簡直判若兩人。我起身緩緩走至她面前,正好看到她眼角滑落的兩行清淚混著血跡染紅了覆臉的白絹。

“可曾後悔?”我約莫是知道她的答案的,但是仍有些不死心的問道。她聽了我的話終於擡了頭,不出我所料的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我只得嘆口氣走回到今朝身邊。

所有人都在看著茗淵,因為這種事情最終的決定權在於師尊,瑤山輩位最高的茗淵 。只見他站了起來,身子失重歪斜了兩下,直直走到歸夢身旁,卻未看她一眼。

“骨女,孤女。游離於神,人,妖魔三界間,常待在妖魔界與人界,屬鬼性。生前遭眾人侮辱、蹂躪至死,死後化作枯骨,執念刻入骨髓。這骨女離人只差歷個天劫了,但她執念甚重,不知會否害人,所以暫時將她先關到瑤山山頂的八卦陣內!”說完一臉平靜的出了大門。

若不是他跑得快,我確定我會沖上去打他一頓,以洩我心頭之恨。偏偏旁邊的今朝還在煽風點火:“我剛剛便說了,選擇只是朝夕的事兒。”看著那幾個男子將歸夢拎著送往山頂,我卻什麽都做不了,因為那女子太傻,一旦失了心,便什麽勸都聽不得了。明明是兩個一起幾百年彼此都是了解對方的,茗淵竟還能說出不知會否害人這種話,怕也是傷透了歸夢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蝶起今天看了哥斯拉,超級讚!大家都不看文文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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