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幹什麽？！”

方俊遠幾乎比陸景衍高出半個頭，此時站在陸景衍面前，竟然很有威懾力。

陸景衍咬牙：“方俊遠，你可要想清楚，如果你打了我，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

方俊遠舉著拳頭，遲遲無法落下，卻也不甘心就這樣放下去。

這時，陸景衍突然啊了一聲，身子往旁邊歪了歪，方俊遠下意識松開攥住陸景衍衣領的手，低頭一看，竟是那只狗撞了陸景衍的小腿。

——他聽見陸景衍叫這只狗“諾諾”。

雖然不清楚陸景衍為什麽也知道“諾諾”，但想到這只狗可能就是莫澤言那個娃娃……

陸景衍被撞，手裏的狗糧撒了一地，他氣惱地低頭，對眼前這只狗有些不滿。

這只狗不僅不吃他給的狗糧，竟然還撞他！

腦子一熱，陸景衍蹲下按住宋諾的腦袋：“我給你準備了吃的，都讓你弄撒了，你給我把地上這些吃掉！”

宋諾瘋狂甩腦袋，氣得想咬陸景衍！竟然讓他吃地上的狗糧！

然而還沒等下嘴，陸景衍就被人拽著胳膊扯了起來，然後又被扔了出去，力道之大，直接仰倒腿朝天，摔得很難看。

之後宋諾被人護在了懷裏：“諾諾，你沒事吧？”

是莫澤言回來了，他半蹲下查看宋諾的情況，表情很難看。

宋諾甩了甩尾巴，蹭了莫澤言一下。

陸景衍臉色更難看，他看清來人是誰後，臉色紅了又白，慌亂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只顧查看狗有沒有事的莫澤言，惱羞成怒道：“這只狗能有什麽事？莫澤言，我好心好意給這只狗送吃的，結果它一點不領情不說，剛才還撞我，還有方俊遠……”

“滾！”

陸景衍驀地瞪大眼睛：“你說什麽？”

莫澤言目光陰翳地看著陸景衍，一字一頓道：“我叫你滾，聽不懂人話嗎？”

“我做什麽了！你竟然叫我滾？我都說是來給你的狗送吃的……”

“以後別碰我的狗，你不配。”

莫澤言揉了揉宋諾的腦袋，語氣低沈冰冷道：“以後你要是再敢接近它，就不僅是滾那麽簡單了。”

陸景衍瞪著眼睛，聲音卡在喉嚨裏，幾乎不敢置信。

就為了一只狗……

他把餘下的狗糧猛摔在地上，轉身跑走了。

“你在這裏又是想幹什麽？”

等陸景衍離開後，莫澤言擡頭看向方俊遠，哪怕是半蹲的姿勢，可氣勢卻一點不比方俊遠弱。

這還是十年來，他們第一次正式對話。

方俊遠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看向莫澤言的眼神，帶著畏懼和覆雜。

雖然不恨莫澤言，但他還記得方宏達身上那十幾刀，全是莫澤言一刀一刀捅出來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理，這些年來，一直關註莫澤言和這個叫“諾諾”的信息，卻又從不敢正面出現在莫澤言眼前。

如果不是這次夏令營……

方俊遠深吸一口氣，猛地朝莫澤言鞠了一躬：“以前的事，對不起！”

說完，也不敢看莫澤言的臉色，也不等莫澤言是什麽反應，方俊遠轉身就急匆匆離開了。

好半晌，莫澤言都沒有動彈。

【宿主，莫澤言的道德值在剛才有所波動。】系統突然上線道。

宋諾：【漲了嗎？】

系統：【……沒有漲。】

宋諾嗯了一聲，轉頭看向莫澤言。

莫澤言並未看向方俊遠離開的方向，而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宋諾看不清他此時的臉色和眼神，於是側著狗臉蹭了下莫澤言，輕嗚了聲。

“諾諾。”

莫澤言伸手按住宋諾的脖頸，低聲道：“方俊遠竟然對我抱有歉意……”

他聲音淡淡的，也不知道是驚訝還是無所謂。

“可我卻不會對他抱有歉意。”

莫澤言盯著宋諾的眼睛，只看得到裏面幹凈清澈：“你知道方俊遠這十年來是怎麽過的嗎？我知道……”

因為方宏達出軌又殺了李彤這件事，兩邊的親戚都不怎麽願意收養方俊遠。

就算最後把方俊遠收養了，對他也不好，所以方俊遠這十年來，過的和莫澤言一樣寄人籬下的生活。

那家人正好給陸家辦事，說白了就是在陸家做傭人，他們不把自己兒子送過去，反倒把方俊遠送了過去。

還美曰其名讓方俊遠自食其力，好好打工掙錢養活自己，但實際上，方俊遠掙到的錢，根本就沒落在他手裏過。

“你看，因為我的原因，一個好好的家庭就這麽沒了。”

莫澤言一步步試探，手指慢條斯理地捏著宋諾的耳朵，仿佛在講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幹的事情：“諾諾，你會同情方俊遠嗎？”

嘴裏說著平淡的話，莫澤言的眼神卻絲毫沒移開過。

他覺得自己是真的有病，總是想去碰觸宋諾的底線，看宋諾為自己底線一退再退，才會感到有炙熱滾燙的血流過心臟。

但如果諾諾不再認可他，不願意再為了他退讓底線……

莫澤言忍不住舔了舔唇角，那樣的話……

宋諾伸爪搭在莫澤言膝蓋上，朝莫澤言搖了搖頭。

莫澤言一頓，心底突然冒出來的陰暗想法又壓了下去。

“諾諾，你……你真的不覺得我有錯嗎？”

宋諾歪了歪頭，雖然他覺得現在的方俊遠是有些可憐，可能方俊遠這十年的經歷讓他意識到，當初他們一家對莫澤言所做的一切，究竟有多過分。

但對於莫澤言而言，那些事情早就已經發生，傷害已經造成了，現在過來道歉又有什麽用。

不過是為求自己心安罷了。

他知道自己想的這些有失公允，心都偏的沒邊了——畢竟當初莫澤言也差點殺了方宏達。

但有因才有果，如果不是方宏達一家造的惡因，最後也不會嘗到惡果。

宋諾汪了一聲，又把腦袋湊過去，輕輕蹭了莫澤言一下。

腦袋上毛很柔軟，蹭過來的時候還帶著溫度，一如宋諾的態度，總能在關鍵時刻，壓制住莫澤言心底抑制不住的戾氣和黑暗。

……

莫澤言和屠元洲究竟聊了什麽，宋諾一直都沒問，因為他發現莫澤言也沒有要說的意思。

不過半個多月後，宋諾倒是又見到了胡瀚海。

對方拄著拐杖，胳膊上也打著石膏，又出現在教官隊伍裏，什麽也做不了，但就是不離開，好像刻意提醒其他人，莫澤言對他做過的事。

其實就算沒有胡瀚海，這半個多月裏，也沒有人願意和莫澤言靠近。

但莫澤言每次項目考核都能拿到A+，確實惹來了不少眼熱的目光，尤其是莫昱辰。

宋諾感覺每次莫昱辰看過來的眼神，都要一次比一次“熱烈”，好像恨不得讓莫澤言就此消失才好。

這樣的視線，哪怕不是對著自己，但每次一發覺，宋諾都感到背脊發涼，他總怕莫昱辰會做點什麽——畢竟莫昱辰都能放狗撲咬莫澤言。

而且越是臨近夏令營結束，宋諾越是發現很多人的情緒都開始緊繃起來。

因為最後一周時間，會有野外生存考核。

考核地點就在海島中央那片森林裏，裏面設有各種路障和陷阱，除了這些關卡外，這次夏令營所有教官也會加入考核當中去。

所以想要通過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等到了野外生存考核這天，宋諾能明顯感覺到很多人的情緒更加緊繃，畢竟這次野外生存考核雖然也是兩人組隊，但彼此之間也是競爭關系。

另外，宋諾在教官隊伍裏，又看到了胡瀚海的身影。

也不知道胳膊腿都斷了，胡瀚海怎麽做到每天這麽有毅力堅持露面的。

“野外生存考核為期一周，如果你們堅持不下去，按下自己的定位按鈕就行。”

屠元洲站在眾人面前，語氣還是那麽欠揍：“不過提醒你們一點，如果這一組當中，有人中途主動放棄，那麽這一組成績都將作廢。”

這話一出，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

“憑什麽啊？”

“就是，憑什麽，難道我們還能阻止別人放不放棄？”

“如果是遇到危險，迫不得已堅持不下去呢？也要把一組成績都作廢？”

……

屠元洲看著發聲的幾個人，冷笑著挨個點了過去：“你們這幾組，只要一到合作的項目考核，成績就不好，就不想想原因？無法幫助隊友堅持下去，那成績作廢也活該！怎麽，還要老子告訴你們憑什麽？連個合作精神都沒有，幹脆現在放棄得了，反正現在看來，你們也堅持不下去！”

有幾人被訓得閉上了嘴，但有人還是不服。

“我們還算好的吧，要是攤上莫澤言那種人，我寧願現在就放棄，也不會有這種質疑。”

“什麽叫沒有合作精神，莫澤言才叫沒有合作精神。”

“沒錯，陸景鑠是想鍛煉自己，但和別人合作沒有任何問題，不像某些人，和他一組，還得被槍指著腦袋……”

被這幾人拎出來當靶子和負面教材，莫澤言臉色都沒變一下。

倒是存在感一直不高的葉承有些看不下去：“你們非得扯到莫澤言幹什麽，他又沒說什麽……”

後面隨著莫澤言考核成績拿A+的次數越來越多，這些人對莫澤言的不滿就越加明目張膽，到現在說什麽都要集體拉踩下莫澤言。

其實說白了就是嫉妒和憤懣，畢竟一開始莫澤言是他們看不起的人，可到現在，莫澤言卻比他們任何人都要優秀，所以這些人才會心裏不舒服。

作者有話要說：  莫澤言：想拿槍都突突了，諾諾，你怎麽看？

宋諾積極響應：我去把槍給你叼過來！

莫澤言：想把你綁在身邊，諾諾，你怎麽看？

宋諾：我去找繩子……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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