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莫昱辰轉頭震驚地看向陸景鑠，仿佛沒聽明白陸景鑠說的話：“表哥，你在說什麽……”

“我說，是我去書房，勸姑父把莫澤言放出來的。”

陸景鑠也轉頭看向莫昱辰：“莫澤言下手是重，是他不對，但你無緣無故毀掉娃娃，也不應該……”

“那只是個破爛娃娃啊！”莫昱辰幾乎要崩潰，他不理解陸景鑠為什麽要向著莫澤言說話！

陸景鑠沈下臉：“昱辰，每個人都有珍視的東西，對你來說，那只是個破爛娃娃，但對別人來說，並不是那樣。”

直到現在，陸景鑠還記得那條昏暗巷子裏，滾到腳邊那顆糖的味道。

是莫澤言沒保護好他——陸景鑠不喜歡莫澤言，但他能理解莫澤言。

莫昱辰氣得胸膛起伏，根本沒把陸景鑠這些話聽進去。

歸根結底，他就是想讓莫澤言痛苦，所以才要毀掉那個娃娃。

但莫昱辰低估了莫澤言對那個娃娃的重視程度。

——竟然重視到要把他殺了的地步……

他媽的！莫澤言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神經病！

莫昱辰還想再反駁，但被莫和正看了一眼，嘴裏的話立即梗在了嗓子裏。

“你表哥說的對。”

“和正！”陸曼雅猛地看向莫和正：“你就算再偏心莫澤言，也能看見我們家昱辰臉上，還有脖子上的傷吧！”

莫和正伸手拍了拍陸曼雅的手，輕聲道：“我怎麽是偏心言言？前兩天出差前，我不是同意你把他關禁閉了嗎？”

“只不過……”莫和正話鋒一轉：“你也知道小哈是我創業時養的，已經跟我了十二年，我很珍視它。”

宋諾咂咂嘴，哦，他還是一條老狗，難怪走路都不利索。

莫和正用了陸景鑠之前所說的“珍視”一詞。

莫昱辰瞬間背脊一涼——

恍然意識到他爸同意莫澤言從禁閉室出來，不是因為偏心莫澤言，而是因為他趁他爸出差這兩天，動了他的狗。

陸曼雅也意識到莫和正是在敲打莫昱辰，雖然也不滿莫和正重視那條狗，但這麽多年來也習慣了，總比偏心莫澤言好。

一旁聽著的宋諾，又不由得咂咂嘴，心想真是這樣嗎？

那這條哈士奇被餓了兩天，從進來到現在，也沒見莫和正給過幾個正經眼神。

莫和正看著眼前的兩個兒子，又看了眼陸景鑠，才開口道：

“正好幾天後，你們兩個和景鑠都要去參加夏令營，這兩天好好休整一下吧，都不要再惹事出來。”

莫昱辰臉色變了變，忍不住開口道：“爸，那個夏令營……”

“怎麽？”莫和正語氣平淡道：“你不行？不想去？”

“沒……”莫昱辰見母親給自己使眼色，連忙搖了搖頭，低聲道：“我會好好表現的。”

莫和正嗯了一聲，也沒再多說什麽，轉身上樓了。

陸曼雅也連忙起身跟了上去。

等兩人都上樓後，陸景鑠才轉頭看向莫澤言：“能聊聊嗎？”

不等莫澤言回答，莫昱辰瞬間不滿起來：“表哥，你和他能有什麽好聊的！還有，你之前找我爸，替莫澤言說情的事情，我還在生氣……”

“如果不是我先去說情，你覺得你餓了姑父的狗兩天，還做出那種事……姑父能輕拿輕放？”

陸景鑠瞥向莫昱辰：“恐怕到時候關禁閉室的，就不止一個人了。”

莫昱辰呼出一口氣，想想也有些後怕，於是跟陸景鑠道謝：“那幸好表哥去……去說清了。”

反正不是為了莫澤言就好。

這傻子二百五……

宋諾伸爪撓撓下巴，陸景鑠去說情，主動開口勸莫和正放莫澤言出來，其實是給莫和正遞了一個臺階，那不就證明莫和正更看重莫澤言嗎？

就這智商，難怪莫和正更願意偏心莫澤言。

陸曼雅和莫昱辰，一個被莫和正忽悠，一個被陸景鑠忽悠，真絕了。

……

陸景鑠和莫澤言兩人去了別墅花園，宋諾想了想，也偷偷跟了上去。

雖然陸景鑠之前替莫澤言說話，但宋諾也看得出來，陸景鑠不僅不喜歡莫澤言，他甚至對莫澤言有些反感。

——因為陸景鑠和莫澤言說話的時候，眼神和語氣都很冰冷。

可能是因為陸曼雅和莫昱辰的緣故吧，畢竟一個是姑姑，一個是表弟，他們兩個和陸景鑠才有血緣關系。

害，都是小時候認識的，怎麽長大了跟仇人似的。

宋諾搖了搖尾巴，搞不懂。

系統：【才多久，你就已經能夠熟練的搖尾巴了，恭喜。】

宋諾：“……”

麻蛋，這是能夠說恭喜的事情嗎？！

“那個娃娃……被毀成什麽樣了？”

宋諾豎起耳朵，原來要聊的是他？

莫澤言冷冷地看著陸景鑠：“你要說的就是這個？與你無關。”

陸景鑠覺得好笑：“怎麽與我無關了？我也認識諾諾，而且，如果不是因為你，諾諾也不會消失，如果當年你把他讓給我，就不會有那種事了……”

“汪汪——”

宋諾擋在莫澤言面前，別說了！

他回頭看著莫澤言低垂下來的眉眼，想說不是這樣，難道這十年，言言一直把他的消失，怪在自己頭上？

陸景鑠皺眉，低頭看了眼哈士奇：“小哈，你怎麽跟來了？”

而且剛才是在維護莫澤言嗎？

宋諾嗚嗚了兩聲，圍在莫澤言腿邊轉圈圈，急得不行，他到底怎麽才能跟莫澤言快點相認？

“諾諾不會屬於你。”

莫澤言重新擡起眉眼，一字一頓道：“他是我的。”

他想，等諾諾回來，他要把他的諾諾藏起來，誰也不能發現。

說完這兩句話，莫澤言就轉身走了。

宋諾也連忙要跟上去，只不過臨走前，他擡爪踹了陸景鑠一腳，讓你說屁話！

“嘶——”

陸景鑠捂住小腿，這狗有毛病吧！

……

宋諾一路跟在莫澤言身後，正想著該怎麽跟莫澤言相認，就見前面的人突然停住了腳步。

莫澤言慢慢轉身，垂眸看向宋諾：“為什麽跟著我？”

宋諾搖了搖尾巴，見莫澤言蹲了下來，心想他家言言還是……

莫澤言和宋諾面對面，輕聲道：“你說，我現在把你掐死在這裏，莫和正那種人，還會露出那種惡心的偽善嘴臉嗎？”

宋諾：“！！！”

尾巴是幹什麽用的——除了搖，還能夾腿裏！

他現在就夾著尾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宋諾猛然想起一件事，重回這裏之後，他竟然忘了問系統，莫澤言現在的道德值是多少了。

莫澤言見狗眼裏流露出驚恐，輕微蹙了下眉，但也沒有過多在意。

心中的戾氣無法發洩，莫澤言又看了眼前的哈士奇一眼，這才站起身，繼續往回走。

——那只狗果然沒有再跟上來。

【系統，快查查言言現在的道德值是多少。】

宋諾催促道，他現在不敢追上去，就怕莫澤言一個控制不住自己，讓他血濺當場。

系統：【宿主，我現在查不到莫澤言的道德值。】

宋諾：【啥？你在跟我開玩笑？】

【沒有。】

系統頓了頓，才繼續開口道：【這邊需要您和莫澤言建立聯系，才能查到莫澤言的道德值呢。】

宋諾：【……你突然變了個畫風語調是怎麽回事？】

系統：【親，我剛才上網，發現這邊用這種語氣說話，不太會被懟哦。】

宋諾：【……】

很好，你還學會先發制人了。

說來說去，他還是要先跟莫澤言相認。

……

又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宋諾從別墅內獨屬於他的豪華狗窩鉆出來，準備對莫澤言來個夜襲。

既然找不到機會，那就創造機會，方法總比困難多。

幸好他勘察過莫澤言住在哪間房，不然還真不好摸過去。

“哢噠”一聲，狗爪輕輕扭動門把手，等門開了之後，宋諾先偷偷探進去一只狗腦袋，準備先探查一下裏面的情況。

——結果才把腦袋伸進去，就和莫澤言陰郁冰冷的目光撞個正著。

這麽晚了，莫澤言竟然還沒睡！

宋諾傻楞楞地和莫澤言對視，等從驚嚇中回過神後，他視線往下，註意到了莫澤言手裏捧著的東西。

說是東西真不為過，身體已經破碎得不成樣子了。

——像是經過縫補拼貼的屍體，上面全是裂紋，那是宋諾以前待過的身體，他現在看著都覺得有些可怕，可莫澤言竟然還在輕輕撫摸它。

【操蛋了，系統……】

宋諾嗓子發緊：【我感覺言言長歪了。】

系統不緊不慢道：【他原來也不直。】

宋諾：【雖然但是，這話聽著怎麽有些奇怪？】

系統：【有嗎？那換句話說，原來宿主也沒把莫澤言掰直過。】

宋諾：【……你還是別說話了。】

雖然知道莫澤言是在想念他，但大晚上的，看到這一幕，真有種詭異的感覺。

宋諾又心驚又心疼，如果他沒有缺席莫澤言這十年時間，他的言言也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

在深夜無人的時候，比手裏的娃娃更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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