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澤言垂眸冷眼，就算莫和正找到他又如何。

不過是換了個地方繼續受罪，那些磋磨和欺辱……早晚有一天，他都會逐個還回去。

收回思緒，莫澤言註冊了一個賬號，在知名炒股論壇上發表了一個分析帖。

分析貼的標題很吸引人眼球，預言哪只股票會漲——這種帖子不在少數，但莫澤言預言的是一只新股。

現在這個時間點，逛論壇的人不少，帖子一發布，就引起了很多人的註意。

不過……

【臥槽！這哪裏冒出來的二百五，尼瑪擱這兒裝什麽大掰兒蒜？】

【哪涼快哪待著去，別出來丟人現眼行不行？】

【我還以為又是誰發了最新分析帖，想進來看一眼，結果這什麽東西？！】

……

帖子受到了群嘲，不過看清莫澤言發布的內容，受到群嘲實屬正常。

一般而言，炒新股是收益最大的，風險最小的，效率最高的，所以有“打新套利”一說。

而之所以會有這種說法，就是因為炒新股不容易崩盤，當然，隨著能套利的空間越來越狹小，炒新股所帶來的高收益也越來越受到挑戰。

因此，對於長期投資炒股的人而言，炒新股越來越雞肋，也越來越不吃香了。

如果莫澤言所發布的預言貼裏，單分析一只新股的價值就算了。

但這個帖子裏，不僅估算出這只新股能帶來多少高收益，竟然還精準給出了這只新股會何時漲停崩盤。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所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股民更是深谙其道——

但能估算出新股會帶來多少高收益不說，還能精準算出這只新股崩盤的時間？就他媽離譜！

所有人都不相信。

不投這只新股的，覺得是浪費時間。

投了這只新股的，覺得這人是瘋了。

不過莫澤言發布的這個分析貼倒是火了，只不過火的原因，是因為引起的群嘲太多。

畢竟在炒股論壇，很少有看到這麽智障的分析貼了。

莫澤言也不管底下的回覆都是什麽，發完帖子就把電腦一關，然後藏了起來。

他才剛藏好，眼前就冒出來一張紙。

“將將將！”

宋諾站在床上，舉著紙湊近莫澤言：“看這是什麽！”

紙上畫著一個圓餅小人，正對著電腦兩眼冒蚊香，哪裏都是圓的，還手短腳短，醜了吧唧。

莫澤言瞇了瞇眼：“你別跟我說，這大面餅畫的是我……”

“啊，就是你啊。”

宋諾一點也沒察覺出莫澤言語氣裏的危險意味：“這是我第一次拿筆畫畫，第一個畫的是你，喜歡嗎？”

啪啦啪啦，一邊說著，宋諾還一邊晃了晃紙，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莫澤言一頓，目光從這張紙上，挪到宋諾微微搖晃的小身子上——

也不知道究竟高興個什麽勁兒，就這麽一張破田字格紙背面畫的破畫兒，他有什麽可喜歡的？

“還行，挺喜歡的。”

莫澤言伸手接過紙，低頭再看一眼：“這是你第一次畫？畫的不錯，可以繼續嘗試畫下去，沒準兒能當漫畫家。”

宋諾抻著小辮兒，眼睛溜圓：“真的嗎？！”

見宋諾這麽高興，身體搖晃幅度甚至更大了些……

莫澤言將畫紙疊起來收好，低低嗯了一聲，撒謊不帶眨眼：“真的，不騙你。”

頓了頓，莫澤言看著宋諾又問道：“我對計算機等一類的東西很感興趣，你有什麽感興趣的東西嗎？”

“我感興趣的東西？”

宋諾一楞，沒想到莫澤言會問他這個問題。

他好像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學三種語言，也只是為了生活罷了。

畢竟多靠動嘴學習，比其他技能要更適合他。

“第一次拿筆畫畫……”

莫澤言輕念著這幾個字，又道：“還有什麽想嘗試的，可以告訴我，最近能掙些錢回來……”

“啊？掙錢？”

宋諾滿心滿眼都是後面那句話：“怎麽掙錢回來？”

莫澤言：“就……”

“你不會真的打算去撿破爛兒吧？”

宋諾著急道：“你有我不就夠了嗎？啊，不是，我不是說我是破爛兒，我是說……”

“……炒股。”

“什麽？”

莫澤言耐心解釋道：“我用你給我的錢，買了點股票，能掙錢。”

宋諾小嘴張成了一個O形，他上上下下打量莫澤言：“你是只有六歲多吧？！”

莫澤言嗯了一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宋諾，想知道宋諾怎麽看他。

他也知道自己表現出來的種種，根本不像一個六歲小孩兒，若換成任何一個人，恐怕早就……

“啪！”

宋諾撅著屁股，把自己埋進了床褥裏。

莫澤言一楞：“……諾諾？”

諾諾不開心，諾諾自卑了！

好半晌，宋諾哼哼唧唧的聲音才從床褥裏傳來：“原來你就是傳說中別人家的小孩……而且你竟然能自己掙錢……”

他還說要照顧莫澤言，要養他……

莫澤言抿了抿唇，伸手將宋諾從床褥裏挖了出來：“多虧了你，你是最大的功臣。”

“嗯？”

宋諾被莫澤言抱著從床上提起來，不由得蹬了蹬腿：“你能掙錢，跟我有什麽關系？”

“電腦是花你錢買的，投資炒股的錢，是買完電腦之後剩下的錢。”

莫澤言見宋諾完全沒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攬，甚至連個想法都沒有，便伸手敲了下宋諾的腦門：“你說跟你有什麽關系？是不是傻？”

“啊……”

宋諾回過味兒來，行了，又能支棱起來了，他又美了：“嗯，你說得對。”

莫澤言眼睫微顫：“傻嗎？”

宋諾：“……”

見宋諾哀怨又控訴地看著他，莫澤言裝作恍然大悟：“哦，是最大的功臣。”

這崽子絕對是故意的！

……

有了錢，日子就好過些，還能偷偷提升下生活質量。

而且宋諾在莫澤言的鼓勵下，逐漸喜歡上了畫畫，他覺得自己畫小條漫還挺有天賦，最起碼莫澤言很喜歡看。

於是“筆耕不輟”，莫澤言白天上課，他就隱身在莫澤言旁邊畫畫！

不過每次他隱身，莫澤言好像都有些不滿，第二天甚至直接拿出個繩子，想綁在他手腕上。

宋諾吸了口氣：“我又不跑，而且就算我把繩子綁手腕上，你能知道我在哪，但我要是想解開，你也看不見啊。”

莫澤言沈默，一想也是，最後只能作罷。

宋諾這才松了口氣，然後猛然發覺，這小孩兒是不是對他有些太依賴了？

不過想想也是，母親去世，父親不知道在哪，不僅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還遭受冷待。

目前莫澤言唯一能依賴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了。

這樣一想，宋諾對莫澤言的行為也能理解。

“諾諾，你在這裏隱身等我，我去去就回。”

莫澤言把宋諾放到一個巷子裏，仔細叮囑道：“別亂跑，知道嗎？”

單是在網上查信息和資料還不夠，莫澤言還需要找人去拍一些東西。

——關於方宏達出軌的證據，他總得把這些擺在明面上拿給李彤看。

不過莫澤言也知道自己這個年齡段，不好直接面對面去找人做事。

所以他是在網上找的人，約定了一個地點，讓人把照片放那，他去取。

帶著宋諾太引人註目，而且就算宋諾能隱身，莫澤言也不想讓宋諾知道這件事。

不是避著宋諾——而是他已經展露了太多，其他都好說，但找人去跟蹤拍人這件事，他要怎麽去解釋？

莫澤言垂眸——他竟也有怕的一天，怕宋諾沒辦法接受。

“我知道了，你都說好幾遍了。”

宋諾揮揮手：“去吧，我就在這裏等著你。”

“嗯。”

莫澤言應了一聲，又看了宋諾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宋諾輕輕嘆口氣，哎，真是個纏人的崽兒，真愁人。

嘻嘻嘻。

宋諾：【系統，你知道被人依賴的感覺嗎？】

系統：【……】

【對了，你還是沒找到莫澤言父親的消息？】

系統：【沒有。】

宋諾蹙了蹙眉：【怎麽……】

說話間，旁邊居民房突然傳來熟悉的說話聲。

“……哥哥，你好，我……”

“閉嘴！我不是你哥哥！”小孩兒怒氣沖沖的嗓音響起。

宋諾一頓，這兩道聲音都有些耳熟啊。

他從巷子裏探出腦袋，往聲音傳來的地方看過去，就見陸景鑠竟然和陸景衍站在一處，且旁邊還有一個面容姣好的女人。

女人站在陸景衍旁邊，顯然是陸景衍這一邊的。

“小鑠，你怎麽能這樣說話？要是你爸知道了，肯定要說你，而且既然你都找過來了，應該已經知道了小衍是你弟弟，所以他確實該叫你一聲哥哥。”

宋諾咂咂嘴，看著被女人幾句話堵得臉發白的陸景鑠，不由得搖了搖頭。

上次是找去陸景衍學校，這次竟然找到了陸景衍住的地方？

何必呢……確認來確認去，該是事實的，還是事實。

陸景鑠憋了半天，瞪著女人和陸景衍說不出話來，最後直接轉身跑走了。

不過他也沒跑多遠，竟然鉆進宋諾所在巷子的拐角，沒多會兒，就傳來了壓抑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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