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東豪很生氣！很憤怒！眼刀子嗖嗖地射著沈域。

嘗過拿學習當借口的小甜頭, 魏東豪可不覺得顧小暖會拒絕自己。肯定是礙於沈域剛剛那番話，顧小暖才不同意的。

哼，這個卑鄙小人, 就是嫉妒他, 見不得他帥，會討女孩子歡心。

心裏氣得牙癢癢, 想放學後找人套沈域麻袋，可又擔心事後顧小暖第一個懷疑他，讓好不容易升起來的印象分再次掉得光光。

顧小暖可不知短短一瞬，魏東豪想法就轉得這麽多。眼見著快要上課, 老師隨時會進教室，短短說了兩句，就回了頭。

001不知何時飛了出來，電子眼掃描了下沈域, 就向顧小暖匯報, “體溫37.6度，稍微偏高一點點, 但不影響正常活動。”

顧小暖表示理解，畢竟昨天剛剛才高燒, 即便掛了水，喝了靈泉水，也需要時間慢慢恢覆。”

“那些傷痕怎麽樣了？”顧小暖接著問道。

“軟組織腫脹, 正在恢覆中, ”001剛剛已經順帶掃描了，此時顧小暖話落就跟著回道。

有高科技系統親自蓋章，顧小暖提了一晚上的心，算是放了下來。

中午臨吃飯前, 顧小暖和沈域約定飯後在天臺見面，她好幫沈域塗藥。

其實沈域今天精神狀態好了不少，完全不需要別人幫忙就可以自己一個人塗藥，可他沒說，而顧小暖則是想趁機親眼看看傷痕到底怎樣。

雖然相信001是不會出錯的，但親眼看和沒親眼看還是不一樣的。

天臺上，只有沈域和顧小暖兩個人，將藥遞給顧小暖，沈域脫掉外面的校服。

經過一夜的醞釀，原本的紅痕變成青紫，一條一條擴散開來地盤旋著，打眼看過去更為駭人。

哪怕早已做好了準備，顧小暖心裏也有些不好受。再聯想金書中沈域短短不幸的一生，不免升起心疼。

“昨晚……你回去沒事吧？”

有過一次經驗，顧小暖這次塗藥熟練多了，一邊塗著，一邊忍不住遲疑地問道。

沈域有些恍惚，思緒不禁飄向昨晚。

到家時，晚飯已經準備好，比平常豐富些，都是他愛吃的。母子倆安安靜靜地吃完一頓晚餐，再安安靜靜地各做各的事。

中間沒有交流，也沒有解釋。

對於沈域而言，這一幕早已習慣。每次姜韻情緒爆發後，都是這樣做的，算是一種無言的道歉？

沈域明白卻做不到接受。

母子倆在這樣的模式下相處越來越淡薄。也說不上誰對誰錯，姜韻從沒試圖心平氣和地詢問，而沈域也從未想過去解釋。

少年人的心裏總有一股氣，覺得既然你從骨子裏就不信我，那我還再說什麽，隨便你怎麽認為咯。

可心裏卻並沒有面上表現得那麽輕松，怎麽可能會真的不在意呢，哪怕是經歷再多的成年人都會在意的吧。

良久，沈域才在顧小暖擔憂的目光中道，“放心，沒矛盾。”

因為所有的矛盾早被刻意地掩埋，自然不存在了，可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哪天集中在一塊，再大型地爆開。

顧小暖不知是相信還是沒相信，細細看了好一會，才繼續給沈域塗藥。

習習微風中，顧小暖垂著頭，一寸一寸地塗抹。額前碎發散落下來，看不清她暖暖的眸光，可沈域知道那裏面有因為他而起的擔憂、心疼。

忍不住的，沈域看得癡了起來。

“你們在幹什麽！”

一片靜謐中，突然傳來一聲憤怒的低吼聲。

顧小暖和沈域驚得俱擡起頭，只見魏東豪氣急敗壞地小跑過來，身後還跟著形不離影的王浩。

魏東豪覺得自己快要氣瘋了。前一秒，還因為顧小暖最近的好態度而幻想著兩人以後這樣那樣的，可下一秒就看見顧小暖和沈域躲在無人的天臺相擁。

是的，從魏東豪這個角度，看到的就是兩人差點擁抱到一起，可想而知他情緒有多激動。

“顧小暖，你怎麽可以這麽過分，竟然……”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沈域兩條手臂上駭人的傷，魏東豪頓時驚得忘了原本要說的話，“靠，你小子做了啥？竟然被打得這麽狠。”

魏東豪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雖然這個時候他已經反應過來了，知道顧小暖剛剛是給沈域塗藥而不是擁抱，但這絲毫不妨礙他看到沈域淒慘而高興的心態。

“魏東豪！”顧小暖瞪了一眼，這人怎麽這樣，一臉蕩漾的表情實在是太欠揍了。

“咳咳，”魏東豪收斂了一下，盡量讓自己的表情不外露後，才認真地打量起那些傷痕。

這一看，眉頭不知覺真的蹙起。

平時打架鬥毆的事，魏東豪也沒少做，遠的不少，就單單是沈域，他也帶人欺負過好幾回。可也頂多就是揮幾個拳頭再踢幾腳，別說沒有工具，就是力氣也不敢真的下狠手。

魏東豪還從沒見過打得這麽狠的，這一道道的，青紫帶著黑，幾乎整條手臂都找不出一塊好肉來。

“這誰做的啊，你報個名號來，我帶人幫你出氣去。”魏東豪性子混，但算不上狠、毒，不然也不會因為想和顧小暖搭上話而逼著自己去學習了。

雖然討厭沈域，但到底是一個班的，魏東豪還有著幾分同情心，也見不得有人在他眼皮子下這麽目中無人。

當然，更是趁機在顧小暖面前表現表現。

整天對沈域殷勤個什麽勁啊，關鍵時刻他可頂不住事，只會唉欺負，那像他，看著就很有安全感。用網上那句話怎麽來說著，哦，就是男友力max。

顧小暖倒沒想到魏東豪會這麽說。他有多討厭沈域，顧小暖可是了解的，之前對魏東豪印象差也主要源於他對沈域莫名其妙的針對。

心裏暗暗為看低魏東豪格局而反省，顧小暖語氣和緩些，“你就別跟著搗亂了，不是說要好好學習嗎，把心思多放在這上面。”

沈域家裏的那些事，畢竟是不怎麽和諧的私事，顧小暖不想多在這個話題上打轉，只是沒等岔開，一直沒說話的王浩突然開口。

“沈啞巴，這該不會是你媽打的吧？”作為一個討厭對象，王浩對沈域的事了解得挺多的。

心裏抽了一口冷氣，雖然知道沈域在家裏經常挨打，可誰能想到這麽兇啊。

一瞬間，王浩對沈域升起濃濃的同情，連不怎麽牢固的討厭感都淡了些。

畢竟，他們又沒什麽深仇大恨，沈域也沒得罪他。討厭的點也無非是一些小事的堆積，比如沈域成績好，比如沈域性格冷漠沒把他放在眼裏，再比如和豪哥行為保持一致。

可現在，看著沈域這麽慘兮兮的樣子，實在有些討厭不起來。人對弱者，總歸多了那麽一絲憐憫和寬容嘛。

顧小暖沒想到王浩會猜著，詫異地看過去，連帶沈域也看了一眼王浩。

這狀況，哪怕兩人什麽都沒說，可魏東豪和王浩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是猜著了。

魏東豪滿眼不信。他自幼喪母，在他想象中母親都是愛護自己孩子的，寧可委屈自己也要讓孩子開心。

像家裏那個女人不就這樣嘛。不管對他是如何的口腹蜜劍，都不影響對親生的體貼備至。

怎麽沈域……

好吧，這一刻魏東豪對沈域私生子出身突然少了一丟丟芥蒂。

四人一時間有些沈默。

沈域不喜歡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拿過顧小暖手上的藥水，三兩下將剩餘的地方塗好，然後重新穿上校服。

這之後，沈域與魏東豪、王浩之間的關系沒之前那麽尖銳。在顧小暖這個潤滑劑作用下，雖然不至於像朋友一般融洽，但也能心平氣和交流幾句。

轉眼，一個學期到了末尾，初一也即將畫上句號。

“我暑假要去F國度假，你們要不要一起，夥食和飛機票我幫你們出，”魏大少在金錢方面一如既往地闊綽。

其實，他真正想邀請的是顧小暖。可想想顧小暖那性子，他真要只對她一個人提出來，不同意就輕的，可能還得錘爆他狗頭。

勉為其難得，魏東豪只得順帶一下其他人咯。

說起來，魏東豪也氣餒得很。

想他魏大少風流倜儻，追他的人簡直可以繞學校一圈，可他竟然只看重了顧小暖一人，結果沒被捧著不說，還常常被指這不對那不該的。

本以為很快會不耐煩，畢竟一開始也只是因為顏值吸引，而學校漂亮的女孩子又不止顧小暖一個，可沒想到一個學期下來，越挫越勇後，喜歡的不僅僅是顏了。

唯一比較奇怪的是，以前看到顧小暖和沈域走得近，還特別反感，可現在，似乎平和了許多，沒那麽在意。

相反，倒是沈域對他惡意更大些。每次剛和顧小暖說起一個話題，沈域就跳出來，然後開始對他陰陽怪氣的。

次數多起來，魏東豪脾性也激出來，故意有事沒事就找顧小暖多說話，然後在得意洋洋地挑釁沈域。

“我暑假還要上美術課，不去啦，”顧小暖有些羨慕魏東豪的暑期計劃。

可出國游玩不是一筆小費用，即便兩人是朋友，魏東豪也不在乎這點錢，可顧小暖還是做不到心安理得接受。

“真不去？我家在那有個薰衣草莊園，可漂亮了，你們女孩子不就喜歡那些嗎？”雖然早料到顧小暖會拒絕，但魏東豪還是有些失落。

“不去啦，你到時可以多拍一些照片發給我。”

“好吧，”魏東豪也沒多勸，轉而又問向王浩和沈域，“你們呢？”

王浩自然是興沖沖地答應啦，他長這麽大還沒出過國呢。

沈域則是和顧小暖一樣，借口有事回絕了。只是，那一刻顧小暖眼底的羨慕，沈域深深地記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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