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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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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

寧休露出標準的笑容:“還不錯。”

他一笑,臺下的粉絲就尖叫。明思回頭看,明雁也微微張開嘴巴,看傻了。

明思有些氣,又有些哭笑不得。他想要從明雁手中拿過遙控器,“這個不好看,咱們換個好不好?”

“啊?”明雁迷茫地看他,有些不明白。

明思便調了個頻道,偏偏運氣那麽不好,那臺正在放明雁的一部電影。

“咦?——”明雁呆呆地捏了捏自己的臉,又苦惱地看向明思。

明思當機立斷地關了電視,心想以後還是讓他少看點電視,或者將家裏信號斷了,只給他留些卡通片。明思拉著明雁起身要去吃點心,明雁還楞楞地捏著自己的臉,有些迷糊。

見他已經忘了剛剛在電視中看到的寧休,明思倒是松了口氣,這麽容易就能忘掉也好,大不了以後再也不看了。

寧休收拾好了的樣子的確很耀眼,明雁心智成熟的時候就能被他迷成那樣,如今這個樣子,能不能再被迷,明思真不好保證。

頒獎典禮的現場,有記者問寧休手上的婚戒去了哪裏。

其實很多年前寧休手上就開始戴婚戒了,後來斷了一段日子,眾人也未在意,等他直接結婚了,便更沒人在意了,只當他的妻子便是那時他承認的結婚對象。只是今天這樣盛大的場面,他卻沒戴婚戒,又是新婚期,難免引人註目。

寧休卻笑了笑,沒應聲就回答起了另外的問題。

當晚寧休又出現在了明家門口,前陣子他每天都是邋裏邋遢的,就是有人路過估計也不會認出他是寧休。如今他收拾得這樣精神,穿著禮服直接從頒獎典禮過來的。雖說明家所在位置偏郊區,來往間的也都是些頗有身份的人,看到寧休站在門口,不免還是有人詫異。

難免就不時有人過來看寧休,寧休站在門邊,對於這些打量也不覺得尷尬,平靜地微微低著頭。

明雁往常就愛趴在二樓那窗戶朝外看,自然看到了樓下的寧休,他其實已經忘記自己下午剛在電視上看過寧休的事了,只是沒見過他,所以就盯著他看。

身邊小護士來叫他去吃藥,他指著樓下道:“認得!”

小護士一楞,往外看去,看到寧休後收回視線,笑著哄他:“明雁是什麽時候認得的呀?”

明雁就又呆住了,看著小護士,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認得的。突然又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認得的,想了想又不明白自己在糾結什麽,老老實實地跟著小護士去吃藥了。

隔天明雁要去看心理醫生,吃了晚飯喝了牛奶吃了藥便早早睡了。

睡前明思又去看了一眼他,見他睡得香,心裏才踏實。

這些日子,明雁的確胖了許多,以前總是尖尖的下巴已經圓潤起來。只是激素吃多了,皮膚一向很光滑的臉上最近冒出了許多痘痘。明雁現在基本沒有審美,並不覺得自己如何,明家人更加不會覺得如何。

明思臨睡前,寧休還在樓下待著沒有走。明思有些諷刺地想,如果寧休近距離看到現在這樣有些胖臉上還長著痘痘的明雁,他還會喜歡嗎?

總歸是做戲罷了。

明舅媽見兒子睡了,掀開窗簾看了看樓下,嘆了口氣往外走去。

寧休見這麽晚門卻開了,不由站直了,看到是明舅媽,開口道:“阿姨好。”

“你這是何必呢。”

“對不起。”

“你和我說什麽對不起。明明已經這樣了,不知什麽時候才會好,你也已經這樣了,何不放手呢?緣分這種東西,沒了就是沒了。”

“我和他,還沒完。”

明舅媽見完全說不通,笑了笑,轉身又走了。

寧休目送她進屋,想到當初自己親口和明雁說分手。他為什麽當時就能說出那樣的話?自尊真的那麽重要?既然還相愛,明雁小還不懂事,他為什麽不可以給自己、給明雁再一次的機會呢。明明可以的,明明如今的這些都可以不發生的。

辛蔓罵他罵得對,明思罵他罵得也對,就連李歡心隱隱約約的抱怨都是對的。

寧休知道隔天明雁要去看心理醫生,也知道明雁怕他,早早地坐到了車裏,看到他們的車開走了,他才離去。想到之前的那段視頻,他眉頭慢慢皺起來,帳還沒算完。

他將車直接往城東開去。

隨後的幾天,娛樂圈簡直是好戲連連。

先是喬文被神通廣大的粉絲扒出來是喬東平的兒子,粉絲們這時倒不去罵他們幹擾了喬文的私生活,反而因這身份各個引以為榮,還沒榮夠,網上就流露出一段視頻,看過的人無一不吃驚地說不出話來的。以前那些所謂的明星裸|照,明星OOXX視頻都算什麽?!就連明雁那個當年嚇死眾人的視頻都不算什麽呀,明雁那個明顯就是拼貼的,是不是真的還難說!

但這次這個的的確確是真的,視頻長達九分多鐘,從頭到尾都是實打實地在做,且鏡頭將兩人的臉拍得清清楚楚,連面目表情都清晰異常,兩人的喘息與呻|吟聲也十分清晰。那兩人不是別人,一個是以前就轟動過一次後來老實了的李仁海,另一個就是喬東平的兒子,喬文。

以往這樣的視頻出來,一個小時內肯定是要被禁的,就連明雁當初那個,即便沒有公關團隊,他自己也管不著了,但網站也是要盡快將它禁掉的,畢竟不雅。

偏偏這次的視頻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深,剛刪了,其他網站又冒了出來。

結果一段視頻哪裏夠,隨後幾天分別曝光出了好幾段,兩人穿著的衣服都各不相同,看得出來並不是同一天拍的。

這時候也不管什麽陰謀論,更不管他們倆得罪了誰,或者說沒人相信他們得罪了誰,畢竟兩人後臺那麽硬,誰不要命了去得罪他們?

只能說他們和曾經的一位男星一樣倒黴,估計電腦壞了或者手機、U盤丟了。

視頻事件沸沸揚揚連續鬧了好幾天,連警方都出動了,卻什麽實質性的東西都沒有調查到。

第五天,照例有視頻曝出,視頻裏還插|了一段純音頻,記錄兩人怎麽決心去陷害明雁的,頓時一片嘩然。

明雁的粉絲們哭著去明雁微博求他出來說句話。

以前罵過明雁的一些路人不免也有些不忍心,還有很多去道歉的。

李歡心一看到這些視頻以及後續風向,就知道一定是寧休親手做的。他就喜歡這樣一氣呵成的做法,要麽不做,要做就要實打實地把你摁到泥地裏。

明思冷笑了幾聲,關了電腦。但不管如何,寧休這次這事做得不錯。

只是他本來也快要出手了,但方法到底不如寧休這樣狠。他不免想到,自家弟弟難怪栽在這麽一個人身上,寧休實在太狠。看起來風起雲淡,實際做出的事陰狠無比。

他更加忌憚寧休,突然希望明雁一輩子都不要記起來以前的事,一輩子都不要想起自己曾經那樣愛過寧休。

於明雁,這個樣子才是最大的幸運吧。

☆、一百零八

幾日後是明瀾子去世整整四十二天的日子,南安的風俗裏,這樣的日子一定要做場法事。可她去世時都沒做法事,此時再做自然更沒意義,尤其明雁還成了這個樣子。可明淵堅持要給女兒辦一場,眾人拗不過老人,也不能在宅子裏辦,畢竟明雁還在這兒呢,商討了番決定在明滄家辦。

做法事那天,明雁自然得留在宅子裏,臨走前明思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看好門,別讓寧休進來,阿姨們連連答應。

明思不太放心,但想到陳昭已經從小城出發開車過來了,頂多半個小時就能到。給姑姑辦法事也是大事,又和明老爺子一起看著明雁吃了早飯,他們才出門。

人均走後,明雁先是坐在客廳地板上拿著幾本繪本看了會兒,便起身四處走來走去,也不知找什麽。家中家具四角早都已經包了棉布與海綿,窗戶外面都是護欄,就連陽臺門通常也不開,家裏更是看不到一點跟繩子相似的東西,所幸明雁最近也特別乖,除了又變胖了些,整天安安靜靜的。原本請在家中的好幾位生怕明雁犯病的護士與護工,也紛紛給足了錢辭退了。

他走了幾圈後,自己開開心心地往樓上走去,隨後就趴在二樓那窗戶邊往外看,趴了十來分鐘便看到遠處開來一輛他已經看熟了的車子,然後一個他也已經熟悉了的人從車上下來,下來就往他這裏看過來。

明雁就高興地笑了,他如今不再是正常人的心智,他只是高興於這個人他認得,看到認得的人他就高興。其實此處與樓下還隔著段距離,因此明雁是看不清寧休臉的。

寧休在樓下自然也看不清明雁的臉,只能大概看到他的輪廓,起初他也高興於明雁喜歡在那裏,見到自己也不回避,後來才想起明雁心智已經不同於常人了,自己在他眼中恐怕就是個普通的事物,但他仍然願意天天過來,他自我安慰地認為明雁還是高興看到他的,他就天天過來讓他看。

今日明家有些安靜,寧休瞟了眼,院子裏的兩輛車均不在。他想了想,往院子後門繞去。在後門那兒四處看了番,見無人在此,便脫了身上的外套,試了試一把就爬上了院墻,順利地翻了過去。

明雁本來看得好好的,人突然沒了,他不高興地撇嘴,又等了會兒還是沒人,便覺得這兒也不好玩了。轉身打算往樓下走去找吃的,哪料到剛到樓下就看到正對著樓梯的窗戶外有個人在那兒,他驚奇地瞪大了眼睛。只可惜窗戶外有護欄,那人進不來。

寧休連院墻都翻了,自然不會再怕翻窗戶,哪料到想翻卻翻不了,外面護欄結結實實的,他不知這是以防明雁自殺、自殘用的,正想著該如何是好,擡眼就看到樓上下來的明雁,兩人打了個照面。

寧休就呆住了。

明雁穿了套毛絨絨的家居衣服,奶油白色的。胖了許多,但臉色十分好,再穿著這樣的衣服,胖胖的可愛得像只小北極熊,寧休沒察覺到自己眼圈霎時就紅了,也沒意識到自己差點兒就要哭了。他想了這麽多天的人此刻就在面前,他恨不得就能立刻進去。

明雁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這人看了好一會兒,見他不說話也不笑,頓時又覺得無趣了。恰巧這時,大門“嘭”地被推開了。

一個女生的笑聲傳進來,明雁還沒回頭,一只薩摩耶猛地撲到他懷裏,差點兒沒把明雁撲到地上。寧休在外看得就怕傷著明雁,可明雁現在才顧不上他,他低頭看懷裏的薩摩耶那白絨絨的一團。腦子裏隱隱約約有些印象,想要伸手摸一摸它,卻還是不敢,就呆呆地看著它。

陳昭和阿姨笑著說話一起進來,一看到明雁那樣兒,陳昭心裏就嘆息,明雁的病果然還沒好,但她很快笑道:“明雁!”

明雁又擡頭看她,卻不認得她,有點怯怯地低頭。

陳昭有點難過,卻不是難過於明雁不認得她了,而是難過於明雁還是認不得人,她難過於不知明雁的病到底何時才能好。暗暗嘆了口氣,她又漾出笑容:“明雁,不認得我了嗎?看我給你帶什麽好吃的了?!”

聽到“好吃的”三個字,明雁又擡頭,見陳昭手裏拎著好幾個袋子,這才沒有繼續低頭,阿姨過來扶著他要起來。明雁卻又突然想到窗外那個人,他調頭往窗外看去,陳昭好奇地也看過去,看到了窗外根本就舍不得離開的寧休,臉色當下就變了。

明雁根本就不在意窗外的人,看了眼就跟著阿姨去餐廳吃東西。

陳昭沈著臉走出去,走到寧休近前,“你怎麽進來的?”

寧休沈默。

陳昭看了看院子,哼笑著問他:“翻墻進來的吧?”又指向大門:“寧先生還是趁早離開吧。”

“我想進去看他,一眼就好。”

陳昭冷笑:“一眼?結婚的時候怎麽沒想到以後就看不到了呢?我們明雁還不需要你來可憐,他好得很!請你現在就離開!”

寧休依然沈默。

陳昭怒道:“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寧休還是走了。

晚上明思他們回來時,陳昭頭一個就把這事兒告訴了他。明思氣得直接笑了起來,當下就打電話,“來幾個人給我家院墻上全部撒上玻璃渣子!”

寧休的腿長在自己身上,明思再厲害也不能制止他來自家門前站著,畢竟他是宋暉的兒子,動真格地揍的話自然不能。他就這麽站了一個多月,幾乎小區裏人人都知道明家門口天天站著的人就是寧休,多虧這裏住的都是非富即貴,也不會拿這些事情出去分說。

明滄與明舅媽過了最初那陣子,已經搬回家住,如今這裏就明淵、明思與明雁住。明老爺子開始見到寧休就氣得恨不得拿拐杖去敲他,可他這天天都要過來站一遭,是個人,心再硬也會被站軟了。

但再軟,明老爺子自然也不會放心上,最重要的還是他的外孫。

只可惜明雁心智已不正常,寧休站再久,於他而言也沒有任何區別。在他眼中,最有趣最喜歡的東西永遠都是食物。

又過了大半個月是明雁外婆六七的日子,自然是要大辦的,辦法事的地點還是放在了明滄家中。上次陳昭離去後,栩栩留在了這裏,這次明思他們全部離家,陳昭由於開學了沒法再過來作陪,明思只能讓阿姨們更要牢牢守著,就一遍遍地叮囑栩栩要看好明雁。

栩栩聽得倒認真,目送著他們一行人離去。

其實這日不僅是外婆六七的日子,也是明雁27歲的生日,早上明思他們陪著明雁吃完生日面才走的。家中阿姨個個都嚴正以待,可惜直到傍晚寧休都沒再來。

明滄家中,明思卻氣得差點兒吐血。

外婆六七這樣的日子,宋暉這樣的身份、這樣的關系根本不需過來的,但他卻來了,還帶著寧休。來了略說幾句後也不願走,明滄只好陪著他聊天。聊到最後明滄才明白人家的意思,想要他們帶著寧休回去見見明雁。

明滄是真不想,可宋暉直接開口了,他也不好拒絕,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正笑著,宋暉又開口了:“唉,都是為了孩子不是?也都希望明雁好,沒準他一見著我那兒子,以前的事兒就都想起來了呢?”

明滄笑得更尷尬,心想別把他們家明明刺激得病更重就好。

最後晚上時,寧休還是跟著他們回去了,明思與他坐一輛車,明思已經懶得開口諷刺他,正要下車時,見他小心地提起車子角落裏放著的一個盒子,看起來似乎裏面是個蛋糕,明思並沒有細看。有那麽一瞬間,明思突然也不知道到底是要同情寧休,還是繼續痛恨寧休了。

但也僅僅一瞬間,過了那個瞬間,寧休依然是他討厭的那個寧休。

阿姨們見到他們嚴防了一天的人就這麽大搖大擺地進來了,面面相覷,明思滿臉疲憊,扶著精神十分不好的明淵道:“我送爺爺上樓休息。明明呢?”

“明明喝了牛奶,在他房裏自己玩呢。”

“你們帶他上去看下明明,就一分鐘。”明思警示地看了眼寧休,扶著明老爺子上樓去,明淵盡管已沒勁說話,卻也回頭深深地看了眼寧休。

阿姨帶著寧休上樓,輕輕敲了敲門,問道:“明明睡了嗎?”

明雁以為他們給自己送吃的來了,高興道:“吃!”

阿姨紛紛露出笑容,覺得明雁寶氣得很,推開門道:“明明,有人來看你啦。”

明雁坐在地板上玩積木,他如今特別喜歡色彩鮮艷的東西,這積木是陳昭給他買的,顏色特別漂亮,他就特別喜歡玩,此刻剛拼出來一個城堡,回頭看到阿姨手上沒吃的,有點失望,就又回頭繼續堆積木了。

寧休小聲道:“阿姨,我進去看看他,就一會兒。”

阿姨點頭,要跟他一起進去,寧休回頭渴求地看了她一眼,阿姨也打量了他幾眼,站在門邊:“我外面等著,就看一會兒。”

“好。”

寧休反手帶上門,拎著盒子進去,走到明雁身邊,明雁卻沒有擡頭看他一眼,只是挑著漂亮顏色的積木玩。他順勢坐到明雁身側,見明雁沒有躲避他,心中舒了口氣,前段日子明雁看到他怕得就哭就躲的日子,他再不想經歷了。

他解開盒子上的絲帶,揭開蓋子,從裏面拿出蛋糕。

明雁聞到蛋糕的甜味,放下積木,往蛋糕看來。看到蛋糕上畫著的小兔子,不由自主地咽了口水,伸手就想要去拿來吃,被寧休用手截住,他這才反應過來身邊還有一個人,擡頭看了看,發現不認識,但也不陌生,又將視線投往蛋糕。

寧休問他:“想吃嗎?”

“吃——”明雁眼中只有那個蛋糕了。

寧休聽到他與自己說話,激動地立即仰頭,就怕直接哭了出來,隨後立即用帶來的刀將當中的小兔子挖了出來,還未放到盤子裏,明雁已經直接伸手過來挖了一塊送到嘴裏,隨後就高興地笑了起來,道:“好吃!”

寧休又抓住他手,“我餵你。”隨後拿面紙小心地給他擦手,明雁嘟著嘴巴看著他給自己擦手,低頭的時候,小臉圓得雙下巴都疊了起來。寧休看在眼裏,覺得心瞬間就柔軟了,擦拭他手的動作愈發溫柔,明雁卻不高興了,生氣地抽出自己的手繼續去用手抓著蛋糕吃,寧休切得漂漂亮亮的蛋糕,頃刻間面目全非,明雁也吃得跟只小花貓似的,卻滿臉笑容高興得很。

寧休看著跟著傻乎乎地笑,伸手托住他的下巴。

明雁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手還不住地拿了蛋糕往自己嘴裏送,生怕別人要搶走似的。

“寶寶。”寧休叫他。

明雁完全沒意識到是在叫自己,依然只是吃蛋糕。蛋糕內層有紅莓果醬,酸酸甜甜的,正是明雁最喜歡的味道。這蛋糕是寧休學了大半個月才在今天做成的,見明雁這樣喜歡,實在很是激動,看到明雁紅嘟嘟的小嘴巴一張一合地吞咽著蛋糕,想要讓他慢點吃,卻又舍不得打斷他的動作。

看到明雁滿臉的奶油,他不由自主地傾身去吻他的面頰。

明雁的動作頓了頓,卻還是吃著手裏的蛋糕。

直到寧休吻到他的嘴,明雁不滿地晃了晃,寧休卻還是吻著他的嘴角。寧休順著他的嘴角緩緩往深處吻去,明雁擡眸看向寧休的眼睛,恰好看到寧休也在看著他。明雁呆呆地看著寧休的眼眸,就在那個瞬間,明雁突然覺得自己腦袋特別疼,渾身的細胞仿佛都在叫囂,他用勁一把推開寧休,驚魂未定地看著寧休的臉,微微喘著氣。

“寶貝。”寧休卻想要再靠近。

明雁渾身開始哆嗦起來,寧休立即不敢再動,頓在那裏,明雁掃了眼地面,看到系著蛋糕盒子的絲帶,他呆呆地爬過去拿在手中,低頭看了片刻,再擡頭的時候,寧休小心地挪到了他面前。

明雁面無表情地伸手就將絲帶繞在寧休脖子裏,繞了好幾圈,寧休楞住了,看著明雁瞬間變得猙獰的臉,同時感受到脖子裏的絲帶剎那間收緊了,這是寧休他第一次體會到這種瀕臨死亡的感受,脖子裏那裏的絲帶越收越緊,他漸漸呼吸不過來,他的嘴微微張開,他看著明雁猙獰的臉,心中卻突然特別難過。

明雁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為他。

房間裏特別安靜,外面沒人意識到裏面的不對勁。

寧休努力地露出微笑,看著明雁,心中想的卻是明雁如今是精神病患者,殺人並不犯法,他覺得自己活了四十多年,用這種方法死去也不錯。他想要伸手摸一摸明雁的臉,明雁的臉上依舊滿是猙獰,還帶著一些害怕。他多麽希望明雁能對他笑一笑,他多麽希望明雁再也不要露出這樣猙獰這樣害怕的神情。

他感覺到自己呼進的空氣越來越少,明雁的臉也越來越模糊,他甚至連一個笑容都沒有看到啊,他有點不甘心。依然努力地想要用手觸摸明雁的臉,終於在他摸到一片軟暖的皮膚時,他感受到了指尖微微的涼意,他想睜眼看看明雁怎麽了,是不是哭了,卻也沒了力氣。

明雁突然大哭起來,哭著尖叫著,門外的阿姨嚇得立刻沖進來,看到這樣的場景,怕得大聲叫人過來。

明思從隔壁沖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明雁突然松開手中的絲帶,轉身便往床底鉆,邊爬邊哭,哭得直抽氣,仿佛很快就要哭過去。

他再低頭,看到地上躺著姿勢怪異的寧休,閉著雙眼的寧休,他脖子裏纏繞著的絲帶是大紅色,特別刺眼。

這一刻,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看待寧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打算最後這幾章是日更的,但這幾天寫得實在很慢,很抱歉。

明天不更,後天更。

☆、一百零九

阿姨早跟著鉆到床下哄明雁出來,明思蹲下身子,伸手探往寧休鼻下,察覺到微弱的呼吸,松了口氣的同時淡淡一笑。笑自己如今這動作做的是越來越順手,這一年內他也不知自己這般到底探了多少次呼吸。

明思邊給他的同學秦思打電話,邊讓聽聞聲響上樓來的其他阿姨們將寧休搬到明雁床上去,掛了電話後他交代阿姨們擰些帕子來給寧休擦臉。他則是也跟著鉆到床上,哄阿姨怎麽哄也不願出來一直在哭的明雁。

明雁的床不是如今常用的矮床,他的床很高,因此床底的空間很大。明雁抱膝坐在最裏面的角落裏哭,床下有點暗,明思看不清明雁的臉,但也能夠想到他的臉此刻的模樣。他不敢拿手電筒來,怕驚著明雁。

明雁此刻已經不再大聲哭,而是坐在那裏陣陣地抽泣,抽得差點兒背過氣。

“明明,不哭啊不哭……”明思十分著急,卻又束手無策。只能一遍遍地勸他不要哭。

明雁始終不願從床底出來,他的主治醫生也已在來的路上,秦思倒是先到了。明思從床下鉆出來,滿臉疲憊,指了指床上寧休,卻沒力氣說出話來。

秦思上前查看了一番,回身道:“他沒事,藥都不用吃。過會兒就能醒了。”

“那就好。”明思也沒勁再站起來,直接坐在地板上,呢喃道。假如寧休真的在他家被明雁勒死了,宋暉不會放過他們。可他現在頭疼的不是這事,他頭疼的是明明已經康覆了很多,這陣子也一直安安靜靜,怎麽還會拿繩子勒人,勒的那個人還是寧休,可到了最後時刻他卻又收手了,現下自己在那兒哭。

想及此處,明思擡頭看了看床上面色蒼白嘴唇偏紫的寧休,他明明可以躲,為什麽沒有躲,為什麽沒有叫人,為什麽只是任由明雁勒他?

如果明雁一直沒松手,現在躺在這兒的就是一具屍體了。

明雁的醫生過來,也沒辦法把明雁哄出來。誰上去拉他,他張口就直接咬,明思手上被他咬了三個牙印子,有一個直接滲出血了。最後一群人均坐在床邊氣喘籲籲,不知如何是好時,寧休悠悠醒來。

秦思一直註意著他,見他睜眼了,走到床邊,“寧先生,你醒了?”

寧休瞇眼,半分多鐘才能讓眼前不模糊,隨後意識清醒了過來,低聲應道:“嗯。”

“有哪裏不適?頭疼不疼?暈不暈?嗓子裏有沒有血腥味?”

寧休正要回答,突然隱隱聽到附近的哭聲,似乎還是從身下傳來的,他轉頭,看到床邊已經站起來的明思一臉關心。

明思見寧休看到他了,臉上的表情還來不及收回,有些訕訕地移開視線。

寧休問道:“是他在哭嗎?”

“嗯。”

寧休撐著床就要坐起來,秦思趕緊來扶他:“你頭疼不疼?剛醒來,還是躺著的好。”

“沒關系。”寧休坐起來,就要下床,明思還有些尷尬,秦思搶先一步扶住了他,他擺擺手,示意自己沒問題,他下床後就蹲下來,卻因為還有些暈,眼前黑了一片,他閉眼,等適應後再睜開眼,彎身就想往床底鉆。

明思都有些不忍心了,開口道:“你剛醒,還是歇會兒吧。”想想又別扭地加道:“不然你在我家弄傷了,你爸可不會放過我們。”

“他躲那兒多久了?”

“你昏過去後。”

寧休還是鉆了進去,在場的其他人可能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明雁的醫生帶頭站起來說出去轉轉,秦思點頭和他一起出去,隨後幾個阿姨也紛紛退了出去。明思猶豫不決,卻因擔心明雁,還是留在了原地。

寧休鉆到床底,往明雁爬去,明雁的哭聲愈來愈清晰,其實哭到現在明雁早沒了勁,靠在那裏漸漸困起來,眼睛都閉了起來,只是慣性地哭著,哭聲就跟小奶貓的叫聲似的。

“明明……”寧休在離他還不算近的地方叫他,明雁一下子就醒了,轉身就想藏得更深,無奈已是墻角。

寧休爬到他面前,“明明。”再叫他,明雁嚇得瑟瑟發抖,背對著寧休。寧休伸手想要碰他,剛碰到他的胳膊,明雁抓起他的手就是咬。

明思在床邊聽到寧休條件反射的“嘶”聲,知道他也被咬了,便又道:“你出來吧,沒用的,明明不肯出來,誰碰都咬。”他想,更何況是你了,明明都拿繩子想直接勒死你了。

可寧休始終沒回應他。

良久之後,明思都能聞到空氣中清晰的血腥味,他不由皺眉,想要跟著探進去看一看,剛彎腰往裏看去,就看到寧休將明雁半抱在懷裏,明雁背對著寧休抱住他的手掌在咬,血的氣味就是從那裏傳來。

寧休再沒“嘶”一聲,也不叫疼,就緊緊地抱住明雁,任他咬。

他有點楞住了。

他不知,寧休此時正處於狂喜的狀態,能夠再次抱到懷中的人,被咬再疼那又如何。黑暗之中的明雁看不到,床邊的明思也看不到,他們看不到寧休臉上甘之如飴的笑容。

甚至寧休自己也未意識到。

明思看了會兒,空氣中的血腥味道始終不見消散。他長嘆口氣,站起身也走了出去,並緊緊關上房門。

明雁一直狠狠咬著寧休虎口那處的肉,漸漸他嘴酸了起來,他委屈地再次大哭起來。寧休伸手給他擦眼淚,問他:“寶寶是不是嘴咬酸了?還是要換只手咬?”說著擦好眼淚,將另一只手送到他嘴邊,又問道:“還是不喜歡手,胳膊呢?”

明雁張嘴咬住他的手腕,可嘴的確已經酸了,不高興地松開嘴,扯著嗓子哭。

寧休抱住他哄道:“不要哭了,乖,不要哭,不哭不哭——”

明雁哭了好一會兒,抽噎道:“餓!——”

“那我們出去吃好不好?”寧休指著床外。

明雁卻轉身將臉埋到寧休懷裏,不敢看床外。

“來,我們出去吃好吃的。”寧休循循善誘。

十多分鐘後,明雁怯怯地露出兩只眼睛,從寧休的肩膀上往外看去,看了半個多小時才勉強點頭,他實在太餓了,他想吃好吃的。

寧休躺到地上,讓明雁趴在他身上,他則是緩緩往外移。

移到床外邊時,明雁太胖了,沒趴穩直接從寧休身上滾下來,有些無措地回頭看寧休,寧休起身想要抱他起來。明雁又轉身往另一個方向看去,結果看到了還沒來得及收拾好的蛋糕與絲帶,當下又大哭起來。

尤其那條紅絲帶。

寧休慌張地上去立刻將絲帶收起來塞到自己褲子口袋中,回身朝明雁笑道:“你看,什麽都沒有。”

“呃——”明雁哭著直打嗝,不可置信地看著那片空地,明明剛剛還在的啊。他不解地又擡頭看寧休,寧休笑著彎腰將他抱起來。明雁如今不比從前,因為多吃少動,加上藥裏的激素,他比從前重了幾十斤,可寧休依然牢牢地抱了起來。

明雁環住寧休的脖子,腦袋貼住寧休的脖子,往地上的蛋糕看去,嘴裏又道:“餓——”

寧休抱住他打開門,門外等著的明思見到寧休抱著明雁出來,驚訝地睜大眼睛。

用遍了各種方法都沒能哄出來的明雁,被寧休哄出來了,他又低頭看寧休的右手,簡直慘不忍睹,他收回視線,不忍再看。

“明明餓了。”寧休溫聲道。

明雁一聽到“餓”這個字,立刻認真地跟著點頭道:“餓!——”

“廚房裏吃的都有。”明思又問明雁:“哥哥抱你去吃好不好?”他的本意是寧休手上的傷得盡快處理。

哪料明雁緊緊抱住寧休的脖子,藏起他的臉和眼睛。

他頓在原地。

寧休抱歉地朝他笑了笑,抱著明雁下樓了。

原來明明即便瘋了,是真的還清晰記得寧休的,不然不會有之前的看到他就哭就怕,也不會有如今的只願意抱著他做樹袋熊,明思低頭嘆氣。

寧休在餐廳裏餵明雁吃面條,明雁吃面的同時,眼睛直直地看著寧休,嘴巴吸溜吸溜地吃著面。一碗面很快吃完,他雙手抱著杯子喝剛炸好的雪梨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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