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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有顧客保密制度。但他並不想做得太出格,他最後敲了三聲,自然還是沒人。他沒來由地想到去年,也是在這裏,LAS,明雁的那副模樣。他一時腦子空白,伸腳踹向那扇門,一聲響,尤其在這安靜地走廊內,聲音十分明顯。

一個服務員立刻跑了過來,寧休面無表情,回頭與她對視。

小姑娘雙腿哆嗦:“寧,寧先生,您,有什麽吩咐?”

“打開這門。”

“好,好……”小姑娘哆嗦著走上前,找鑰匙打開門。寧休大步走進,回頭看了她一眼:“不要說出去。”

小姑娘連連擺手:“不,不說!”

“嘭”!寧休已經甩上了門。

包廂裏除了飯廳外,還另外設有休息的房間,設計得十分合理。

飯廳內的桌子上,有幾杯已經涼了的茶與幾盤吃剩的蛋糕。

他隱隱聽到右側房間內似乎有聲音,寧休沈著步子往那裏走去,門關得很緊,離它越近,裏面聲音越清晰,一個陌生的男聲似乎在說著什麽。

那門沒有反鎖,似乎並沒有擔心過會有人進來。而這家酒店墻壁與門等均用了特殊材質,隔音效果一流,房內的人並沒有聽到隔著幾扇門外的那踹門聲。

寧休旋開門把手,踢開門。

“誰?!”一個憤怒的聲音響起。

寧休走進去。

他一眼看到了地上的明雁,脖子上被不知什麽材質的繩子繞了一圈,他跪趴在地上,衣服已經全部被脫去。看不到明雁幾乎貼在地上的臉,只看到他渾身發抖,抖得可怕。他的後背有許多道可怕的鞭痕,那些鞭痕血淋淋的。

這就是他惦念了許久卻好久沒有見面的說好他會一直護著的孩子。

寧休覺得自己特別平靜。

平靜到他還能反手鎖上門,兩道鎖全部上好。並以正常的速度走到他們面前,那個陌生人手上拿著一根鞭子。寧休面無表情,看著那根鞭子,似乎在看空氣一樣。

因陌生人闖入而稍有慌張的那人已經冷靜了下來,他自然是認識寧休的,但他怎麽會將寧休放在眼中,即便這人在娛樂圈中是神一樣的存在,他冷笑道:“哪兒來的哪兒……你他媽瘋了?!”話還沒說完,鞭子已經被寧休奪了過去。

他上前要搶回去。

寧休攫住他雙手,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他雙手背到身後,用鞭子將他雙手捆住,打了一個死結。

“你不想在這個圈子裏混了?”他的不可置信暫時戰勝了憤怒。

寧休本就比他高很多,常年健身,力氣十分大。也沒理他,狠狠將他摜到地上,暫時沒去管他。他脫下外套彎腰,小心翼翼地想要將衣服披在明雁身上。

明雁被碰到的瞬間又是一陣猛烈地顫抖,可他竟是連躲開都不會了,只是依然跪趴在地上顫抖,就像個破布娃娃似的。寧休心絞著疼,大大的外套蓋住明雁的身體,他蹲下來雙手從明雁正面穿過他的腋下,不顧他的反對,用力將他提起來。

明雁閉著眼低著頭嘴裏發出小動物嗚咽般的聲音,寧休將他攏在懷裏,大手將他的腦袋壓向自己的肩膀,在他耳邊說:“沒事了,沒事了,別怕,沒事了……”

明雁只是一味地發抖。

寧休將他的大外套又往上拉了拉,蓋住明雁的臉,往外走。

走到門邊,裏面的人叫住他:“你給我站住!”

寧休回頭睥睨他。

“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誰。”

“李仁海!!”他說完,見寧休不說話,以為寧休被嚇住了,笑道:“再不放了我,看我怎麽收拾你!這輩子你別想在這圈裏混了!”

寧休看了看他,輕聲道:“你等著。”

隨後抱著明雁離開。

李仁海似乎並未想到寧休居然就這麽走了。更加不可置信,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移到房門前,背靠著門想要旋開門把手,發現寧休從外面將門鎖上了。他罵了一句臟話,努力地想要拿出褲子口袋中的手機,卻怎麽也無法成功拿出。

他氣得罵天罵地,卻無人理睬他。

寧休抱著明雁走出房門,便單手摟住明雁的後背,另一只手拿出手機打電話。

邊講電話的同時,他坐到桌旁,將明雁攏坐到他的懷裏,不時拍著他的後背安慰他。他檢查了一番,明雁沒有被下藥,可現在的行為卻十分不正常,他抖得十分不正常,甚至意識都是恍惚的。恐怕是被嚇住了。

掛了電話後,他擡手欲將明雁脖子裏繞著的繩子解開,碰到他脖子的時候。

明雁猛地尖叫一聲,躲開他。聲音和幼獸恐慌的聲音十分相似。

他想到上次也是,別人一碰到明雁的脖子,他便會變得不正常。他能理解,畢竟明雁的父親是那種方式死去的。他嘴裏輕聲說著“明雁乖,解開就不難受了”,再次伸出手。

明雁滿臉蒼白,痛苦地嘴裏還似被困的幼獸一樣嗚咽。

寧休發現,明雁似乎不會哭。從來沒有流過眼淚。

他再次伸出手去強制地解開繩子,明雁力氣突然很大地推開寧休,他自己則是一個後仰,往地上倒去。寧休嚇得拽住他,後怕地將他抱緊了,一不做二不休地解開了那根繞了好幾段的繩子。

魘住了的明雁這時好像松了口氣,身子雖還在顫抖,但輕了些,他貼住明雁的懷抱,不再發出聲音。

寧休依然輕輕地拍著他。

大約十幾分鐘後,有人敲門。

“進來。”

走進來幾個高大的男人。

寧休指了指那間房門:“把那人弄到我城東的房子裏去,關在地下室裏。看好他。我可能要明後天才過去。”

為首的那人點頭:“明白。”

又有一人走到寧休跟前:“車子都備好了。”

“嗯。小心著點,別讓人瞧見他的臉。”寧休說著打算將明雁送到那個男人懷裏,畢竟這裏是公共場所,他抱著個大活人就這樣大喇喇走出去,未免太駭人,他不想給明雁徒增煩惱。

那人伸手碰到明雁的胳膊,剛剛已經稍微有些平靜的明雁又使力躲開,黏在寧休懷裏不肯動,又開始抖得厲害。

寧休見他又抖了起來,眉頭皺得特別緊。

“算了,我來吧。”寧休自己抱著明雁起身,要往外走。

身後的那個男人跟上來:“還是我來吧先生,現在外面人挺多。”

“你去外面開道,暫時別讓人出來,到電梯就好。”

“好,您稍等。”那人說完便麻利地走出去。

寧休依然拍著明雁的後背:“馬上就回去了,明雁乖。”

重覆說了幾遍,明雁好像真的安靜了下來,他的臉溫順地貼著寧休的脖子,仿佛已經睡著。

開道的人很快回來,帶著寧休往電梯走。

其他留下的人見寧休他們走了,上前關好門,互相看了看,一起往那間小房間走去。

門“嘭”地被毫不留情地踢開。

李仁海本來靠著門,被這麽一踢,狠狠地撞到墻上,他叫得和殺豬的一般。

回頭看到幾個高壯男人,怒道:“知道老子是誰嗎?!敢這麽撞我!”

為首的男人陰陰地笑了聲,往他走去。

莫名的,一股涼意竄上心頭,李仁海長這麽大不懂“怕”字怎麽寫,現在卻有些眉目了。

為首那人笑:“怕了?”

“……”

“別急,還沒到怕的時候。”他上前用黑布蒙上李仁黑的眼睛。

“啊啊啊!!!!!”李仁黑大叫。

其他人不耐煩道:“峰哥給他一拳!鬧騰!”

“先生說了,我們一下都不準碰,都是他的。”

其他人難受道:“好吧。”只能看不能揍。

他又拿一卷布塞到李仁海嘴裏,拎起他,扔到後面幾個男人繃開的黑麻袋裏,拍拍手:“齊活了!”

李仁海在袋子裏不停蠕動,他們卻是連踢都懶得踢他一下。

☆、四十五

寧休抱著明雁直接乘電梯到達自己的停車位,將明雁在後座放好。明雁始終閉著眼,不知到底是睡著了還是只是暈了過去,身上也始終在發抖。

“唉。”寧休不由地嘆氣,從後座直接攀爬至駕駛位,開車回家。

開車速度很快,一路及時地卡掉了無數個即將亮起的紅燈,不到二十分鐘便回到了家中。他下車,打開後車門,將明雁抱起來,明雁的腦袋歪在他的肩膀上。寧休伸手將他背後覆著的外套往上拉了拉,似乎碰到了明雁的傷口,他猛地縮了一下身子。

寧休立即停手,再也不敢碰他的後背,側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明雁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只是煞白著一張臉。他冷著臉乘坐電梯到家,走到自己臥室,將明雁放到床上。

他的床墊十分軟,即便這樣明雁還是動了幾下蜷縮起身子。

寧休調整了他的姿勢,讓他趴在床上。

他覺得明雁並沒有暈過去,暈過去不應該還有痛感。

他不耐煩地起身打起電話催道:“你還要多久到?”

電話中的人喘著氣:“老弟,你饒了我,我不比你人到中年還是瘦子。”

要在平時,寧休一定要笑罵一句誰跟你人到中年。

但今日寧休只是緊著聲音:“到哪兒了?”

那邊一楞:“玩笑也開不得,這是遇到什麽事了。下車了這就下車了,你準備來開門吧。”

寧休掛了電話,大步走到門前拉開門,等了大約一分鐘,幾步外響起電梯到達的聲音,宋寧城手裏拎著一個大大的醫藥箱,還在氣喘籲籲,見到門邊站著的寧休,抱怨道:“你老哥我可不比你,這醫藥箱多久沒拎過了,累到我了誰還給你管閑事!”

“您快點兒吧。”寧休聲音中不知不覺帶上了急躁。

“看你急得,先說好啊,我是外科大夫,其他的好多年沒碰了,手生。”

寧休用力甩上門,見不得宋寧城說這些廢話,拽著他就往臥室走。

宋寧城是寧休大表哥,是寧休大伯的兒子,讀醫從醫,人到中年已有些微發福,但身上仍可見到年輕時的俊朗,只是終究養尊處優慣了,疾走這麽久,還拎著個又大又重的醫藥箱子,的確累著了。

宋寧城被拽進臥室,瞧見床上趴著的孩子,唬得不輕,回頭看寧休:“你好這口就算了,連S|M都好上了?!!我非得告你爸媽去啊!”

“大哥!”寧休正色:“日後我再和你解釋,這個孩子可憐得很,您就快些吧!”

這下宋寧城終於不開玩笑,打開醫藥箱,上前仔細查看,測量各項指標。

“他是暈過去了?”寧休見他要麽就不停說,要麽就現在這樣,一句話不說,急得不行。

“算吧。”宋寧城凝神查看半天,回頭問寧休:“你這位小友,有精神病史嗎?”

“…………”

“或者是否曾有過抑郁癥?”

他問完見寧休沒說話,知道問他也沒用。他轉身看向寧休:“身上的傷不礙事,是些皮肉傷,但也要小心著。尤其後背,千萬別碰水,抹上藥膏,不出一周就結疤了,就是難看了點兒,不過男孩子嘛,也不在意。”

寧休聽到這兒皺眉,明雁不是普通的男孩子,他是個據說在新MV裏要露|上|身的男偶像。

“他的這兒,倒真是有些問題。”宋寧城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什麽意思?”寧休眉頭皺得特別緊。

“他這不是睡著,也不是暈倒,就是嚇著了。我去院裏給他配藥配水,回頭讓我學生來給他掛上,睡一覺明早應該會好些,只是這些天少些刺激他。”

“嚇著是什麽意思?”

“所以我問你他有沒有精神病史,他的身體各項指標正常,只除了這裏。”他又指向自己的腦袋,說罷起身:“行啦,你也別這副樣子了。等會兒我那學生過來,幫他把身上傷口一並處理好,休養一個月,你再聯系我,帶他去看看心理醫生。”

“這麽嚴重了?”都到了要看心理醫生的地步了?

“也沒嚴重到那地步,這孩子心理素質應該挺差的,我說這到底是做什麽了,嚇成這樣,可憐見的,以後可要少受刺激。我這裏只能幫你看個大概,畢竟我不幹這行。”說著,宋寧城拿起醫藥箱:“我一會兒還有臺手術,先走。我讓我學生快些來。”

寧休起身將他送出門,回來後,坐在床邊看著明雁發呆。他很想幫他洗個澡,洗去他身上的那些汙漬,可他身上的傷,寧休不敢輕舉妄動。他印象中的明雁自尊心特別強,腦袋瓜也聰明,會許多種樂器,樣樣使得好,做事認真,甚至人生態度也挺積極的。

他想不通,這樣的明雁,為何宋寧城會問他是否有過精神病史?

宋寧城走後,大約一個多小時,寧休家門再次被敲響。寧休走去開門,一男一女拎著幾個袋子站在門外,女孩子叫徐雲牧,見到寧休臉倐地就紅了。他們倆都是宋院長的學生,研究生在讀,一個小時前老師找他們,說是給他們分配了個任務,比較特殊。待說清任務內容時,徐雲牧既緊張又興奮。

男孩子也姓徐,叫徐文遠,倒鎮定,微笑著:“寧休老師好!老師讓我們過來的。”

寧休現在顧不上其他,讓開身子:“快進來吧。”

隨後便帶著兩個學生走到臥室。宋寧城不認識明雁,因此也沒有跟兩個學生提到這點,但是徐雲牧認識明雁,還恰好是明雁的粉絲,她見到是明雁,沒忍住小聲驚呼。

徐文遠拉了她一下,她站直,抱歉地看向寧休:“對不起!”

“你們快點幫他清理,給他掛水。”寧休現在並不在意這些,大哥找來的人,他相信。

兩人分工明確,徐雲牧找來衣架,將配好的水袋掛上去,在明雁胳膊上找靜脈,隨後給他掛上水。

徐文遠則是低頭認真地清理明雁身上的傷口。

寧休在一邊安靜地看,徐雲牧先掛好水,調好水速,上去要幫徐文遠。剛碰上明雁的身體,就感覺寧休看向她,她訕訕地收回手,回身看寧休:“寧休老師,明,明雁醒了,最好喝點白粥,再喝點雞湯,放點參。”

“好。”寧休認真記下。

“來時,老師交代我們了,這陣子我和徐文遠每天都會來,您放心。”

“他什麽時候可以洗澡?”寧休知道明雁愛幹凈,醒來,怕他受不了。

“這幾天恐怕都不行,得他,背,上的傷好得差不多,這幾天只能用濕毛巾擦身。”說到那幾個字時,徐雲牧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寧休。其實她心裏太多震撼太多驚喜與太多興奮,只是再努力地平靜說話。

隨後兩人均不再說話,看著徐文遠安靜地動作。

徐雲牧看著那樣的明雁看得鼻子酸了起來,藥水裏有鎮定、安定成分,明雁身子總算不再顫抖了。徐文遠忙好,回身,微笑:“放心吧,他睡著了。”

寧休上前,看他微微側著的面龐,果然此刻明雁的睫毛不再似之前胡亂顫抖,而是安靜地在眼瞼投下陰影。他松了一口氣,謝天又謝地,明雁總算睡了。

徐雲牧輕聲開口:“寧休老師,我和徐文遠去客廳坐著吧。”他們要等明雁水掛好拔針才走,況且現在還得看著明雁。

“你們去吧。”寧休坐在床邊看著明雁。

他們二人悄悄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

徐雲牧舒了口氣,小聲道:“嚇壞我了。”

“記得老師交代的話。”

“我記得的師兄,只是我可喜歡明雁了,幾個小時前林清修還發了他們在一起的照片,怎麽現在……”

“好了,不該我們問的少說。”

“好。”徐雲牧小心翼翼打量了下周圍,覺得人生真奇妙。怎麽也沒想到他們老師居然認識寧休,沒想到她能見到寧休真人,還能坐在寧休家中。況且明雁居然也在這裏,之前見寧休對明雁多有提及,他們粉絲都以為寧休是很看好這個後輩。可今天這麽一看,徐雲牧知道絕對沒有那麽簡單。她想到寧休最近好像和林清修分手了,況且早前就有八卦爆料說寧休與林清修是假裝情侶。這麽多年不是沒有過人爆料寧休是gay,徐雲牧一直是嗤之以鼻的。

不知為何,今天她突然想起了那個爆料。隨後自己被自己嚇到了,立刻搖頭。

“怎麽了?”徐文遠奇怪地問道。

“沒什麽。”徐雲牧尷尬地笑了笑,立即收起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

寧休正好從臥室走出來,打開冰箱拿來一些零食,走到沙發邊,遞給他們:“辛苦你們了。”

兩人受寵若驚地一起站起來,連連道謝:“謝謝寧休老師!我們不餓!真的不餓!”

“吃吧。坐下吧,未來幾天還得麻煩你們。”寧休現在心情實在不好,冷著臉,否則以他的性格,一定會奉上標準笑容。

“不麻煩不麻煩!”

寧休扯了扯嘴角,還是沒笑出來,看了看徐雲牧,問道:“小姑娘喜歡冰淇淋嗎?”

“啊?”徐雲牧更加受寵若驚,居然被寧休點名問話了。

寧休又走去拿來兩個冰淇淋給他們:“吃吧,明雁喜歡的味道,你們小孩子應該都喜歡。我去裏面看著。”說完轉身又走回了臥室。

徐雲牧與徐文遠面面相覷。

徐雲牧呆呆地拿著那個明雁喜歡的味道的冰淇淋坐下來,挖了一勺吃。太過驚訝,已經感受不到味道如何。只覺得這一切都太刺激了。

☆、四十六

大概三個小時後,明雁掛完水,徐雲牧拔針,拿著酒精泡過的棉花摁在傷口上,用紙膠帶粘住,隨後又打點了番。身後徐文遠拿著手裏的藥交代寧休:“寧休老師,明早明雁醒了,先給他喝些溫開水。這個每頓三顆,這個每天早晨一顆,這個每天晚上十顆。都是飯前服用。”

寧休低頭看著那些藥,微微皺眉:“明早才能醒?”現在才不過下午六點多而已。

徐文遠笑起來很老實,解釋道:“水裏既有安定又有鎮定成分,總要那個時刻醒。他需要睡眠。”

“醒來就好了?”

“他身體無礙,就是不能受刺激,要好好調養。明天我和我師妹還來。”

這些話宋寧城都說過了,寧休點點頭,送他們出門,開門前,他看了二人一眼,道:“我想你們口風很緊。”

兩人一起看向寧休。

寧休面色平靜,但眼睛幽深得很。徐雲牧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身子。

徐文遠點頭:“寧休老師放心,他只是普通病人,您也只是家屬。”

徐文遠說者無意,寧休聽者有心。他發現,他挺喜歡“家屬”這個詞的。

寧休相信他大哥,這才打開門,目送他們離去。

關好門,寧休回到臥室。

明雁睡在他的那張超大的床上,整個身子陷在柔軟的被子裏。他依然趴著睡,寧休不知不覺地伸出手,手指貼著明雁的鬢邊,輕輕地撫了幾下。明雁的鬢邊修剪得十分幹凈利落,他的臉微微側著,因藥物終於睡著後,他的眉頭終於不再是皺起的。

寧休又將視線移向他的後背,盡管已穿上了舒適的睡衣,蓋著厚厚的被子,那些傷痕暫時被遮擋了,但一想到幾個小時前看到那一幕,寧休眼神還是緊了緊。

他走出臥室,掩上門,給李歡心打了電話。

“寧哥?”李歡心很快接起來。

“來我這裏一趟。”

“行啊,要給你帶吃的嗎?”李歡心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輕快道。

“不用,你快。”

“呃,好。”

李歡心掛了電話,覺得寧休的聲音隱隱有些不對勁,盡管還是那個音色那個音調,但她總覺得聽到了一些其他情緒。她迅速套上大外套,拿起包與車鑰匙出門。

李歡心到的時候,生平第一次,沒敲門,門便開了。

寧休也和往常不一樣,往常的他總是十分鎮定,似乎沒有任何事情能夠引起他的一絲慌亂。可是李歡心現在看到了他身上的慌亂,哪怕只有一些些,她也終於知道為何剛剛的電話會不對勁,正是因為那話音中隱隱的慌亂。

她有些害怕了,發生了什麽,寧休會至此。

“來了。”寧休點了點頭,回身:“跟我來。”

李歡心關上門,外套都沒來得及脫,包也還挎在身上,跟著他往寧休臥室走。

李歡心有些猶豫,她以前可從來沒進過寧休的臥室這樣私密的空間。

寧休回身看她:“這時候無需講究那麽多。”

什麽時候了?!

李歡心更加害怕了。她著急地走進去,一眼就看到那張超級SIZE的床,床上躺著個人,旁邊立著一個衣架,幾袋水掛在那兒。床上的人想必在掛水,李歡心看了幾眼,在分辨那人的身份。他的面孔幾乎完全被棉被擋著,她看著看著,心裏浮現了一個人的名字,她有些慌張,不至於吧。

如果真的是他,他為什麽睡在寧休的臥室裏,還在掛著水,似乎還睡得很沈。

可她又想到之前就在寧休家見到過明雁,還是剛起床的明雁,難道那時他就睡在寧休床上了?她腦子一片混亂,暫時什麽點都抓不到。

但作為一個旁觀者,她覺得此事已經超出正常範圍。

寧休開門見山:“是明雁,我現在有急事要處理。麻煩你幫我照看他幾個小時。”

李歡心囁嚅了會兒,到底沒將疑惑問出口,點頭:“寧哥,你放心去吧!我守著他!”

“嗯。他明早才會醒,我十點前爭取回來。”

“你快去忙吧!”

寧休又看了一眼床,點點頭,轉身出去。

李歡心聽到寧休去更衣室換衣服換鞋的聲音,又聽到他開門離開的聲音。她這才脫了外套,將它與挎包送去客廳沙發上,拿上手機,再拿起沙發上的幾本書,走到臥室裏,輕輕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床邊。其實書根本看不下去,手機也不想看,她只是看著明雁發呆。

她跟著寧休做助理好多年了,因為明雁,她見到了許多個寧休的第一次。

剛剛寧休也是第一次和她說他會幾點回,將時間與她交代得那樣清楚。她輕微皺著眉看著明雁,這是為什麽呢。寧休真的僅僅是想要提攜明雁嗎。她不禁更加疑惑了。

李仁海不知他被帶到了哪裏,他雙眼被蒙上,嘴巴裏也塞著布,他甚至被裝在一個布袋裏。這樣他往常只在電影以及小說中見過的場景,竟然發生在了他的身上。他簡直無法相信,是誰敢這樣對他?他父親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娛樂公司的大老板,說他從小含著金湯勺出生也不為過。說實在的,他現在倒沒有特別害怕,他是真的蒙了。

尤其被帶到這裏後,也沒人理他,沒人將他放出袋子。

黑暗中時間就會變得特別漫長,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了門打開的聲音,然後是細碎的腳步聲,他聽得出來,有許多個腳步聲。

“放出來。”

一個十分好聽的聲音。

李仁海聽到的瞬間,終於知道是誰把他弄到這裏的了。

那幾個帶他過來的黑衣大漢,過來將他從麻袋裏拎出來。地下室內燈很多,十分明亮,接觸到光明的瞬間,李仁海忍不住閉上眼睛,怕有一分多鐘他才能微微睜開眼睛,面前幾步遠外站著的,果然是寧休。

他嘴裏塞著布,並不能說話。他怒視寧休,甚至要沖上去。可惜他的身體,牢牢地被黑衣大漢們架住。他的眼神愈來愈兇狠。

寧休就那樣直直站著,身上簡單地套著一件長風衣,瀟灑又利落。

看在李仁海眼中,他的怒意更多。他從小什麽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他長得醜,個子矮。生父生母給的他改變不了,況且如今只要有錢,什麽美人買不到。但這不代表,他在看到樣樣優秀的寧休就在面前時不會惱羞成怒。尤其是,寧休長得太好,氣質太好,看他的眼神還那樣不屑。恐怕這份怒氣,連他自己也是不願承認的。

寧休開口:“讓他說話。”

一人拿出李仁海嘴裏的布,他破口大罵:“寧休你給老子等著……”

臟話簡直不堪入耳。

寧休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而是往前走了幾步,問他:“上次在LAS是不是也是你?”

李仁海楞了下,想起上次的事,得意笑道:“沒錯就是老子!明……”

“明雁”兩個字還沒說完,寧休上前一步,狠狠地捏住他的下顎,輕聲道:“他的名字是你配說出口的嗎。”

李仁海瞬間竟然嚇住了,嚇得忘記感受到疼。

寧休一把松開,嫌惡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盡管已經戴了手套,他還是嫌臟。

他繼續問:“上次是誰幫你牽的線?”

這時李仁海回過神:“我他媽憑什麽要告訴你?!”

寧休一笑,脫了自己的風衣隨意往地上一扔。李仁海駭然地發現,寧休一直沒有伸出的左手上居然有一根鞭子。

他其實就是個仗著家世的草包貨,從小成績不好,好不容易畢業後也是游手好閑,偏偏因為有錢,家裏有權勢,無數人上趕著貼他。他看到寧休的鞭子,傻眼了,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李仁海。”

“你知道我爸是誰嗎?!!”李仁海覺得自己要瘋了,都這樣了,寧休怎麽還這樣淡定。他是明星,就不怕自己爸爸施點手段讓他一輩子爬不起來?!

寧休又問一次:“上次幫你牽線的是誰?”

“我爸是李強!!!華娛的老總!你敢碰我一……啊!”

旁邊的黑衣大漢覺得他啰嗦,沒忍住踹了他一腳:“給老子閉嘴!”

李仁海疼得眼圈兒都紅了。

寧休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那大漢憨笑:“先生對不住,我就踹這麽一腳,不跟你搶,這人太嘮叨,我忍不住!”隨後回身勸李仁海:“大兄弟,你就招了吧,我們先生不喜歡問第三遍。”

“憑什麽告訴他!!!”

寧休扯了扯手裏的鞭子,那是他從小就用的鞭子,格外順手。

李仁海一哆嗦:“是,是喬文!!!”

“他為什麽幫你牽線?”

“他說他討厭明……”

寧休鞭子輕輕一揮,掃過他的臉,李仁海一疼又是一聲“啊”,旁邊的幾個大漢都鄙夷地撇了撇嘴。

李仁海這下聰明了,知道不能說明雁的名字,他趕緊開口:“喬文的爸爸和我爸爸認識,他知道我喜歡那……之後,說能幫我!”

“負責聯系的是誰?喬文主動聯系你?”

“是他的助理!那個叫毛小雨的!”

寧休眼神暗了暗。

李仁海哭嚎道:“我招了,能放了我了嗎?”其他幾人聽了臉上的表情更加鄙夷。

“這次呢,誰告訴你他在那兒的?”寧休繼續問。

李仁海竹筒倒豆子:“毛小雨前陣子告訴我說他那天會在那兒,問我還想不想,我當然想啊!她就說讓我自尋機會,結果那天我在隔壁等著,打算等他們吃完飯,突然毛小雨就給我電話,她說他一個人在那裏,我就去了!”

和寧休猜想的差不多。

“後來進了房間,我就拿繩子捆住……”李仁海嚇怕了,還在招。

寧休卻不願其他人聽到那些,看了他一眼:“閉嘴。”

寧休作為一個老演員,眼神的各種駕馭那自是不必說。此刻這樣一個輕飄飄的冷淡眼神,楞是嚇得李仁海不敢說話了,片刻後,一股尿騷味傳來。

☆、四十七

李仁海察覺到自己嚇尿了褲子後,眼淚都掉了下來。不料落在他們眼中,更加瞧不起他。二十多歲了,就這麽點出息。

寧休涼涼地笑,就這樣的貨色,他怎麽敢動明雁?!

“我都說出來了,你放我走吧!我不讓我爸找你麻煩!”李仁海拖著聲音求寧休。

“放了他。”寧休開口。

兩個大漢松開他,本來還被架著的李仁海癱坐到地上,恰好坐到他尿出的液體上。其他人又是一陣笑,紛紛站到寧休身後。

寧休嫌惡地皺眉,道:“給我換條鞭子。”

鞭子?!李仁海聽到了這兩個字,他哆嗦著擡頭看寧休。

很快有人拿來一條新鞭子給寧休,李仁海眼睛都看直了,那鞭子可不是他玩S|M時的那種短鞭,和寧休手上那根差不多,都是貨真價實的鞭子。

“你們出去吧,門關好。”寧休背對著那幾個人,淡淡地吩咐。

“好咧!”幾個人應聲出去,臨關門時,領頭的那人回頭:“先生,那幾個人我們也帶來了。”

“好。”

他們見寧休知道了,便安靜地關上了門。

此刻地下室就剩他們倆人。

李仁海往後縮:“你要幹什麽?!”

寧休看他:“二十六下。”

“什?什麽?”

“他背上二十六道傷痕。”

李仁海感覺自己聽懂了,嚇得要爬起來逃,寧休一鞭子甩過去,他“啊”一聲嚎叫撲到地上,捂著自己的臉。寧休扔了自己手裏原本那條鞭子,手裏拿著新鞭子慢條斯理地卷著自己的襯衫袖子。李仁海趴在地上,全身發抖。寧休穿著棉麻襯衫與V領毛衣馬甲,襯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看起來那樣儒雅。他緩步走到李仁海面前,居高臨下地看他。

李仁海嚎哭:“我爸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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