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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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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魔修的元嬰紮入黑紅臺子上,那個積累了無數血腥氣、怨氣、氣死等負面情緒的石臺便仿佛水入熱油鍋,登時無數力量翻滾湧出。

那面護住元嬰的小旗逆著石臺上爆發的洪流,猛的紮在石臺上,仿佛擁有了生命一般,大口的呼吸著那些外溢的能量。

若仔細看去,那小旗的下方仿佛生長出了一片血色的根須,又似是被石臺中生長出來的根須抓牢,若運用秘法看去,便能看到那小旗中吞吐的能量卻是在順著那根須向下輸送過去。

不用六安提醒,沈鶴之運轉起黧淵魔瞳,便發現那臺子之中竟竟然有一處“空腔”,而方才紮入臺子之中的分神期魔修的元嬰正處在那出“空腔”之中吞吐。

這個空腔應該是魔修給自己準備的退路,裏面存有大量的魔氣、怨氣,也可能是以往那魔修獵殺那些女修之後積累的能量,魔修驟然被炸毀了肉身,元嬰非常脆弱,得了這些能量所助,就正能夠保全自身,將元嬰穩固,從而讓他積累轉修或是奪舍的力量。

因為魔修強行撞開臺子,致使其中的能量大量外溢,如今的魔修自然是一點能量也浪費了不得,便催動那小旗將外溢的能量收攏過來,全部重新灌回來。

只不過,魔修吞吐能量之間,也開始利用元嬰熔煉那臺子,使之與臺子融合在一塊兒。這臺子力量古怪,上面蘊含的力量又頗為不詳,還不知道臺子到底有何作用。

若任由魔修的元嬰與那臺子融合在一起,豈不是放任魔修增強力量,也給他們增添了一絲不確定?

不過,沈鶴之對六安極為信任,心中雖有些疑惑,卻也相信小祖宗有小祖宗的考量。哪怕小祖宗真是在放任魔修積蓄力量,只怕也是為了更進一步磨煉他吧。

沈鶴之從來不會懷疑六安的想法,他們二人性命相連,命都是對方的,又怎麽可能像其他人那般互相猜忌生出嫌隙?

不過,六安放任魔修吸取臺子中的力量,並且任由魔修的元嬰與那石臺融合,當然不是放任魔修成長這種過於自大的理由。

要知道,這魔修已然是分神期大圓滿,再進一步就是合元期,雖說只剩下一個元嬰,焉知他沒有別的手段提升?六安心中的警惕絕對不會少,這個世界不是原來那個任他橫行的末法時代,他一個合元中期還做不到天下第一。

他之所以任由魔修動作,不過是因為他已經先魔修一步做了手腳。

他被魔修帶入魔禁之中的第一時間,便已經將魔禁破壞。

他不僅是合元期強者,還身具凈化之力,乃是魔氣的克星。這座魔禁雖然強大,但使用魔禁的魔修不過是個半吊子,輕易就被他找到了禁制核心,隨後將之毀去了。

至於魔修所以為的魔禁叛主,不過是沈鶴之在魔禁之外放下了一塊禁空陣盤,封住了此處的空間罷了。

沈鶴之如今的實力仍在六安之下,六安想要將沈鶴之招到身邊,連代價也不必支付。

而後,沈鶴之與魔修對上,六安雖然不插手,但在一邊觀戰的同時,也不是什麽也沒做。他的目光,自然是放在洞窟中心的這座魔陣上了。

先前六安稍作試探,便知道這魔修以往虐殺那些女修的時候,都是在那座臺子上。

而那座黑紅臺子又放在魔陣的中心,六安雖然看不出這魔陣究竟是做什麽的,卻也知道那黑紅臺子定然是十分重要。

是以,他趁那陣法還未打開,便小心往裏探了探,隨即就發現了黑紅臺子核心的那處能量儲存之地。

如此,稍微推測一下,六安就大致猜到了黑紅臺子以及陣法的用途。

而後,他悄無聲息的將一縷草草封印的凈化之力塞進了那團能量之中,又悄然抹去了魔陣之中的幾道核心陣紋,將陣法改變,就等著那魔修自投羅網。

卻沒想到事情這麽順利,沈鶴之直接轟碎了魔修的肉身,讓他不得不元嬰遁逃,逃進魔修為自己準備的後路之中。

六安之所以攔住沈鶴之,一是知道他先前布下了後手,這魔修很快就會吃苦頭,二來也是因為那魔陣開啟之後,常人若是踏入,便有可能被魔陣捕獲,化為血食,而用以補充黑紅臺子的能量。

魔修既然敢將陣法與黑紅臺子作為後路,自然也不可能沒有防護的手段。

既然做了手腳,那他們也沒必要沖進魔陣中硬拼,只要靜心等待接下來的變化便是。

不過,六安的目光掃向那接到魔修的指令,此刻還在鍥而不舍的尋找空擋攻擊沈鶴之,卻被沈鶴之周身未曾收回的風壁擋住吹飛的黑色針霧。

他對沈鶴之傳音道,“那針霧邪門得很,現下看起來雖然能被擋住,卻不能掉以輕心,你還是早早先將那玩意兒解決了才是。”

既然是隱患,哪怕是能夠解決的隱患,也不能放任自流。

畢竟世事無常,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萬一一個疏忽,又或者發生什麽無暇分心之事讓那針霧鉆了空子,那就是悔之晚矣了。

沈鶴之回過神,方才他追著魔修的元嬰來此,心思都放在如何不讓魔修的元嬰逃脫上。又因為風壁能夠將那針霧完全擋住,一時就有些疏忽,如今被六安提醒,才發覺不妥。

他很快反思自己,“多謝小祖宗提醒。”

六安擺擺手,隨即向沈鶴之傳了一道術法過去。

這是專用來對方修真界祭煉的寶具的術法,若是融會貫通了,只要不是修真者的本命法寶,就有機會將修真者驅使的寶具打落,並且還能抹去對方留在寶具上的刻印。

修真者的本命法寶僅有一件,而若是像六安和沈鶴之這樣簽訂了最高等契約的修真者,更是連一件本命法寶都不能擁有。

魔修一開始無法完全驅使那邪針,是之後將實力強行提升之後,才能夠驅使,顯然那邪針不可能是他的本命法寶,那麽,這一道針對寶具的術法就很有效果了。

沈鶴之本就悟性超絕,術法不過剛過腦子,便已經理解得七七八八,而由他第一次使出來,也很有些樣子了。

他伸手一推,風壁上便飛出一個大掌,將那片針霧揮飛老遠,隨即他撤去風壁,另一手指尖便吞吐出一片古怪的灰光,嗖的一下往那片針霧上刷去。

而後,那片輕巧的針霧便仿佛被灌註了千鈞之力,噗噗噗的全部砸在了地上,半天動彈不得。

若沈鶴之想,他只消將術法一變,配以神識,便能將魔修就在寶具上的刻印和精血抹去,使那邪針變成無主之物。

但沈鶴之卻並未這麽做。

方才他運起黧淵魔瞳查看那黑紅臺子的情況,後來被小祖宗提點那針霧之事,而後又去參悟那對付寶具之法,卻沒想到竟是一心二用,淵瞳竟然還未關閉。

就在他準備抹去那魔修刻印之事,淵瞳中映出的景象卻讓他忽的心思一動,福至心靈一般,突然又領悟了一個使用淵瞳的小訣竅。

他那雙星光點點的眼瞳霎時金光彌漫,將整個瞳仁都染成了金色,而後,一道無形的氣機便倏地刺入那片針霧之中,便見那原本掉落在地的那片細針在地上滾了幾滾,卻是搖搖晃晃的再度飛起來。

而這一次,那些針霧卻不再沖沈鶴之攻擊,而是晃晃悠悠的向陣法之中的石臺飛了去。

不過,那石臺如今被小旗護著,針霧在石臺上轉了幾圈,並沒有找到侵入石臺中心的辦法,便也只能不停地繞圈,等待著機會。

關註沈鶴之的六安自然是發現了沈鶴之的動作,雖然他眼瞳中的金光不過一閃,很快就隱沒了,但六安很清楚,眼下的情況必然是沈鶴之那雙魔瞳造成的。

“鶴兒做了什麽?”

黧淵魔瞳是魔族血脈的意外產物,哪怕六安見多識廣,他也不知道這黧淵魔瞳究竟有哪些作用。沈鶴之並非魔族,也沒有接收到多少傳承記憶,一切只能靠他自己摸索。

六安與沈鶴之有同心共死契連接,對方才那道氣機隱約有些察覺,見如今那針霧似乎有反水的意思,想來是沈鶴之又開發出什麽新的用途。

沈鶴之夜不過是突發奇想勉強一試,卻沒想到真有效果,如今也是心下滿意。六安這般問起,他也沒有隱瞞,細細的說了清楚。

原來,方才沈鶴之並未關閉淵瞳,卻是在想要抹去刻印之時,突然看到了那針霧上有並不起眼的血色流動。

黧淵魔瞳有破障之能,原先沈鶴之利用黧淵魔瞳來查看核心與破綻,這一次卻稍有不同,雖然同樣是無數血線,沈鶴之卻明白,這些並非是細針的破綻,而是魔修祭煉在邪針上的精血。

修真者想要掌控寶具,必然是以靈識、神識結合留在寶具上的祭煉精血加以操縱,或是下達指令,因而血祭的精血是寶具與修真者之間的維系。

黧淵魔瞳順而破障,逆而結惘,那麽既然能看透修真者殘留在寶具上的精血,有沒有可能直接通過精血擾亂修真者下達的指令呢?

因為那魔修還在吸收能量,自顧不暇,外面這邪針也不過是沿著先前魔修下達的指令繼續攻擊罷了,沈鶴之便大膽試了試,沒想到竟然還真的成了。

六安聽了有些欣慰,“這倒是好用,可以作為殺手鐧。”

六安看向那已經隱隱有所變化的陣法,“能讓你有所進益,這魔修也是死得其所了。”

“這魔修解決之後,還有那個魔修匪窩給你練手,到時候正好讓你磨練磨練。”

沈鶴之頷首,原本已經恢覆墨色的眼瞳中有絲絲金光若隱若現,“鶴之必不浪費這等機會。”

凈化之力乃是魔氣的克星,雖然凈化之力頗為溫和,但體內能量被凈化之力化去的滋味,可是一點也不好受。

六安將淺淺封印的凈化之力丟進黑白臺子內藏著的能量之中,原本那些魔氣、死氣等負面能量的溶蝕性就很強,就那麽一會兒,封印都消磨得差不多了。

而魔修為了穩固元嬰,又毫無節制的鯨吞能量,那凈化之力的封印在擠壓間很快就破碎,隨即被沒有防備的元嬰混合著能量吸收進去。

凈化之力受六安操縱,可不是聖九玦留給沈鶴之的那些凈化之力那樣用來打磨靈氣的,凈化之力甫一被魔修元嬰吸入,便開始大肆凈化魔氣。

元嬰本就是純能量構成,被凈化之力一沾染上,就仿佛被生生挖去了一塊兒肉似的,魔修的神魂寄托於元嬰上,那消融元嬰的痛楚更是直接投射到靈魂之中,簡直是叫人痛徹心扉的酷刑!

“啊——”

魔修的元嬰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嘯,那如同將靈魂片片淩遲的感覺讓他慘叫不已。

仿佛是起了連鎖反應,那魔修被凈化之力弄得狼狽不已,而後,黑紅臺子外的陣法也正好運轉至先前六安抹去了核心陣紋的位置,卻是不知發生了各種異變,那陣法竟然未曾停止或是崩潰,反而是逆向旋轉了起來。

“嗡”的一聲,原本應該將力量往石臺中輸送而去的陣法逆行運轉,竟開始抽取石臺之中的力量,向外擴散。

魔修元嬰將自己與石臺相連,原本是想要借石臺之力成為他短暫的“軀殼”,以護衛脆弱的元嬰,卻不想,正是因為那元嬰與石臺相連,陣法逆轉之後,竟然開始直接抽取魔修元嬰之中的力量!

好不容易積蓄的力量很快就被抽空,而他原本的力量也開始快速流失,他與石臺相連,此刻卻連收攏力量也做不到,完全阻止不了陣法對能量的抽取,力量源源不斷流失的感覺簡直令人生不如死。

六安放入那空腔之中的凈化之力不多,給魔修造成重創之後就被消磨了幹凈,但那陣法隨之接過了對魔修的折磨,這確實那魔修自作自受了。

也不知那黑紅臺子上的冤魂,可有覺得大快人心。

眼看能量越來越少,元嬰也越來越萎靡,魔修只得強打起精神斷尾求生。

那已經縮小了一圈的元嬰猛的一睜眼,他眉心之中猛的飛出一個血色圓環,狠狠地擊打在空腔內壁的一個符文中央,“哢嚓”一聲,那符文中央立時破開一個小洞,隨即以此為中心彌漫出一片蛛網般的裂縫。

嘩啦一聲清響,那座詭異的臺子從內部直接瓦解,碎了一地,而吐出圓環的元嬰卻又萎靡了一圈。

不過,臺子擊碎之後,元嬰與臺子之間的聯系也就斷了,那種力量傾瀉而出的感覺終於停止,元嬰召回家小旗,從廢墟之中飛出。

那方小旗迅速飛回元嬰身邊,然而,卻有一樣比小旗更快!

是那片黑色的針霧!

魔修根本沒想到他的寶具也會有叛變的一天,他的元嬰方飛出臺子廢墟,便被那片細針堵了個正著,然後整個元嬰被紮成了刺猬!

那些細針仿佛吃飯了什麽大補之物,像蚊子吸血一般,露在外面的纖細的針尾迅速脹大,好像水滴一般晶瑩透亮。

“呃啊——”

魔修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便完全失了聲,他的元嬰看起來分明沒什麽變化,但元嬰五官卻是越發的萎靡,好像突然變得“蒼老”,失去了活氣一般。

六安挑了挑眉,眼裏閃過一絲厭惡,“好生歹毒的寶具,竟然是直接針對靈魂的攻擊,怪不得他費盡心思也要驅使!”

可想而知,若這法寶落在沈鶴之的身上,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沈鶴之也是眉頭一皺,隨即又舒展開來,“如今也是他自食惡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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