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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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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這小子啊…”小狐貍薅了薅毛,雖然早先就猜到了,但真的確定的時候,心情還是覺得有些微妙。

沈鶴之沖楊宇丞略一頷首,他先向秦越騫行了一禮:“師尊,徒兒回來了。”

秦越騫示意之後,他又道:“方才聽幾位師弟師妹說起師尊新收了一位師弟,我正自好奇,卻不想是楊小友。”

秦越騫在二人身上掃過一眼:“你二人認識?”

沈鶴之點點頭,楊宇丞道:“徒兒與師兄來自同一處凡間地界,幼時還蒙師兄搭救。徒兒所參加的祈仙會也是由師兄主持,師兄對我多有照拂。”

秦越騫再看了看沈鶴之,道:“你們師兄弟二人,倒是有些緣分。”

“鶴之,宇丞如今就是你的師弟,日後若有機會,還要請你多多照顧於他。”

“徒兒明白,一門師兄弟,理當守望相助。”

沈鶴之對楊宇丞的神色倒是頗為和善,並沒有因為突然多出一個師弟而心有不滿。先前這二人還曾見過,有這樣一段淵源,應當不至生出嫌隙。

秦越騫見此,心中放松了一些。

楊宇丞顯然對成為沈鶴之的師弟十分高興,“能與恩公成為同門師兄弟,宇丞實在是三生有幸,日後定視師兄為嫡親兄長般敬愛,還望師兄莫嫌我笨拙不堪造就。”

楊宇丞迫不及待的向沈鶴之行了一禮,沈鶴之還禮,這倆師兄弟的關系便算是定下了。

秦越騫見他二人這般,眼中似有欣慰,卻對沈鶴之道:“你剛剛回宗,來回奔波也是辛苦,便先回去休息一番。若有什麽,稍後再來尋我。”

“是。”

留下三位記名弟子,沈鶴之便告辭離開了。

他緩緩走出院門,刻意放慢了腳步,先前還十分沈默的三人轉眼一改嚴肅,就變得輕松熱鬧起來。

那位自來寡言的記名女弟子蘇袖研語調略帶興奮,似乎是在對楊宇丞說話:“昨日二師兄交給我們那招煞是好用,我們回去練習一番,便覺得意猶未盡,不知今日二師兄可還有什麽新招教給我們?”

秦越騫略帶責備道:“教什麽新招式,你們二師兄自己的修行尚且顧不過來,還不及你們呢,他有什麽好教導你們的,宇丞還當以自身修行為重。”

話裏的意思雖有責備,卻也沒有明確阻止的意思。

楊宇丞道:“師尊放心,與三位師弟師妹一同切磋交流,弟子也能有所進益,不至耽誤我的修行,倒是一件雙贏的好事。”

另一位記名弟子劉沈蔚道:“指點招數倒是不急,師尊正指點著,二師兄還是先行修行,我們三人在一旁看看便好。”

秦越騫切切叮囑道:“指點交流倒也罷了,斷然不可沈迷,你突破築基太快,根基並不牢固,如今當是以夯實基礎為重,感悟修行倒還是其次,莫要本末倒置了。”

“弟子知道了。”

“師尊,徒兒們自當監督二師兄,不會讓他荒廢修行的。”

沈鶴之遠遠的回頭看了一眼,沒有關閉的院門不大不小,剛好將五人框了進去,若是再多一個便覺得有餘了。

幾縷風打著旋兒吹在他身上,沈鶴之回過頭,身形一輕,便向山下掠去,回了自己的小院中。

“你那師尊如今倒是閑了,往日總在外門待著,常年不在自己山頭修行,忙這忙那的。今日也不見他待片刻就走,竟在那裏同那些記名弟子玩說。”

雖說這般有挑撥之嫌,作為一個合格的人生導師,不應該挑起自家大崽子心中不滿。但狐貍心也是肉長得,看到那秦越騫如此前後不一,他難免為自家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不平,多生抱怨。

雖說一開始他攛掇沈鶴之參加祈仙會,前來淩乾仙宗是為了尋得宗門的庇護,並不是要找一個師尊。

但秦越騫將沈鶴之收為弟子之後,沈鶴之也並不是不知好歹。他將秦越騫真心實意的敬著供著,平日師徒相見不失禮數,在外也為秦越騫面上爭光,不曾為他抹黑。

秦越騫給予他的恩惠,也一一記在心裏,如今雖實力低位甚微尚不能回報,卻也沒有忘記。

六安自認他家大崽子作為一個徒弟,是十分合格甚至是極為優秀了,比之其他那些徒弟可不是好太多太多?

反而是秦越騫這個做師尊的,常年將人放養,偶爾順便給點甜頭也就罷了,教導沈鶴之的職責,還有大半是讓六安給擔了的。

這也沒什麽,反正沈鶴之這些年也過來了,或許秦越騫天性就是如此,不善於教導徒弟,徒弟也不能嫌棄師父不是?

偏偏來了一個楊宇丞,多了一個弟子就多了一份比較,人就是不能做比,這一對比就比出毛病來了。

秦越騫不是天性不會與徒兒接近,也不是抽不出時間來指點徒兒修行,更不是不會主動查探徒徒弟的修行境況加以指點,他只是沒有遇上一個合適的徒兒罷了。

可要說合適,楊宇丞那五福靈根之中,除了木靈根與風靈根有一點親戚關系之外,別的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秦越騫一個主修風法的修真者與五福靈根的修行之道簡直是南轅北轍,他指點個什麽勁。論契合,也是他家大崽子更契合呀?

也不是說楊宇丞那孩子不好,完全是秦越騫這個做師尊的不對。同是他的弟子,理當一碗水端平才是,他自己做成這個樣子,難道還不準別人覺得心裏難受了?

他對著楊宇丞這般噓寒問暖,面對那三個可能耽誤他修行的記名弟子也不見嚴厲申飭,不過略數落幾句,言辭懇切還沒有一句重話。

到了沈鶴之這邊,不過養了一只靈寵就那般嚴肅…

你若說他對沈鶴之與楊宇丞的要求不一樣,一個嚴苛一個寬松,那也不見他專門跑到沈鶴之那裏要他上進。這次沈鶴之回來,實力都達到金丹期了,也得不到他一句誇獎或勉勵。

竟然還說剛回到宗門舟車勞頓讓他回去休息,也不看看沈鶴之如今的實力,金丹期修真者還需要休息嗎?

這麽個師尊,真是奇哉怪哉。

到了練功房中,六安從沈鶴之的手心裏跳了下去,跳到他一貫停留的坐墊上端坐著。

沈鶴之卻是跟在他身後,走到墊子前,將墊子連同小狐貍一同抱進懷裏,窩在雙臂之間。

這麽被沈默的沈鶴之抱著,平坦的墊子被兩只手臂擠成了一個窩,將那只巴掌大的小狐貍圈在裏面,只露出兩只眼睛和鼻子。

雖然感覺有些擠,六安也沒有試圖掙脫。

“鶴兒,你說兩句?”

六安有些慌,他不該逞一時嘴快出言抱怨的,遇到這種事最難過的不是他家大崽子麽,結果他抱怨一時爽,反而讓大崽子越發傷心了。

“院子裏已經被我設下結界,你想說什麽盡可說出來,不必憋著。反正某些人也聽不見,也不管什麽尊師不尊師,重道不重道了。”

要是憋下去,憋出毛病來怎麽辦?當初在帝後的靈堂上,大崽子就差點入魔了,堵不如疏,要是心中不快還是發洩出來比較好。

沈鶴之抱了一會兒,又將墊子窩裏的小狐貍捧出來,貼到額頭上蹭了蹭。六安等他蹭完了,又從他手心裏跳了下去,在沈鶴之挽留之前,一陣紅光大漲,化作一只巨大的七尾狐貍。

“你想要蹭毛,窩過來隨便你蹭!”

橙紅毛色的大狐貍伏在沈鶴之的身邊,身後的七條大尾巴各自甩了甩,又在沈鶴之身上勾了勾,好像在邀請。

沈鶴之眼神聚焦,一改先前的嚴肅模樣,忽地笑了出來:“讓小祖宗擔心了,鶴之沒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一時投入,叫小祖宗誤會了。”

六安也不管誤會不誤會的,大狐貍擡了擡下巴,大有不接受就咬死你的架勢。

沈鶴之見此,哪有什麽不願的,他輕輕挪了挪,便靠到了大狐貍的脖頸邊,伸長雙臂將毛茸茸的狐貍脖頸圈住,半個身子靠在大狐貍的絨毛上,艱難的將這只大狐貍抱住。

六安的大尾巴在沈鶴之身上拍了拍:“你在想什麽?”

沈鶴之的腦袋埋進又軟又順滑的狐貍毛中蹭了蹭,舒服的有些不太想出來:“我在想,師尊對楊師弟這麽好,是不是另有原由?”

“嗯?”

六安為沈鶴之不平而停擺了好一會兒的腦子轉動起來,“哦,我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

沈鶴之嘴角向上彎了彎,他知道,小祖宗本是睿智明辨的,只是在乎他的感受,才沒有考慮其他。

沈鶴之心裏十分高興,他有小祖宗一個,便勝過外面千個萬個了。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的頭腦還能保持十足的冷靜,思考這其中的原由。說到底,還是他原本就不在乎,所以也不覺得遺憾或不平。

“對了,”見沈鶴之自己也沒有太過在意,六安也將這些不平都放下了,他想起當初在南天靈會上聽到的消息:“我聽那幾位淩乾仙宗的長老說,你師尊作為刑主一直留守在外門,似乎是在找什麽人。”

“找人?”

“嗯,”六安想了想:“照你方才這麽說,難道那楊宇丞就是他要找的人?人找到了,自然也不必整日往外門跑,時間充裕人也就閑了。”也有時間教導弟子了。

“那這楊師弟,與師尊究竟是什麽關系?”

六安想到一個可能,道:“秦方朔不是說,你師尊在尋找他的胞妹嗎?這個楊宇丞,你說會不會是他胞妹之子?”

沈鶴之沈默半晌,點點頭:“確有可能。”

除了這,大概也沒有什麽原由了吧。

六安甩了甩尾巴:“若楊宇丞是你師尊的侄子,那我大概知道他為何對你二人態度如此天差地別了。”

沈鶴之笑了笑:“終歸是…親疏有別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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