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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七日游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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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六怔住, 他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他不敢置信地問:“怎麽會?那你怎麽玩游戲?”

“盡自己所能玩。”卿八開口,“沒有視力還有聽力、嗅覺、觸覺、味覺, 調動你其他感官,去感受, 去觸摸,去看世界。你會發現, 沒了視覺, 世界依舊在你心中。”

柳六想說,這怎麽可能, 又不是天生盲人, 怎麽可能會在短時間內適應盲人的世界?

但又想起,若卿八沒有說謊,她還真是短時間內便適應了盲人的世界, 比他們時間還短。

柳六定了定神,顫抖著手, 去觸摸眼前的衣服料子。

先生饒有興致地望著這一幕,對卿八笑道:“這麽好管閑事?外冷內熱?”

卿八沒答。

先生又低低地笑了一聲,他的笑聲很輕,像是愉悅, 又像是被人違背心意而不悅, 意味難明。

站在先生身後的辛管家面容一肅, 凝神等著先生吩咐。

但先生並未生氣,他左手摩挲下表盤, 眼珠子轉了轉,忽而道:“你猜到了什麽?”

卿八道:“我什麽都沒猜到。”

先生將手表表盤丟到卿八身前的豌豆盆裏,道:“那便試試, 是你最終贏了游戲拿表就走,還是我邀請你留下來做客。”

卿八面色不變,淡定地將腕表收起,道:“我會離開。”

“我拭目以待。”先生將身靠著太師椅上,道,“這波玩家裏,只有你我看得還算順眼,偏偏你一門心思離開,可真讓我苦惱。”

卿八道:“先生會遇上更有趣的玩家。有趣的靈魂,這世上說多不多,但說少也不少。”

“你還真不害臊,”先生被卿八逗樂,“一本正經自誇。”

卿八將分好的兩碟豌豆交出,道:“這個游戲,我完成了。”

先生收起周圍結界,對辛管家道:“去驗。”

辛管家對剛才聽不到先生和卿八的對話這事並沒有露出什麽異樣,顯然這情況她習以為常。

她應了聲“是”後,走到卿八身前,端起兩盤豌豆遞給女仆。

片刻,女仆將答案告訴辛管家,辛管家又告訴先生。

先生下意識地又想摩挲表盤,但那只表他給了卿八,此時摸了個空,他道:“玉珠。”

辛管家取出兩個玉做的老年健身球放到先生手中。

先生右手盤著珠子,道:“你又成功了,這次,你選擇問問題,還是得線索?”

“得線索。”卿八再次開口。

辛管家上前,又遞給卿八一張卡片。

線索二:辣手摧花之人,喜歡種植花草。

卿八點頭,準備繼續玩游戲,先生制止道:“已經到了中午,該吃午飯了。”

他笑道:“我從不苛待玩家。”

他望向柳六那邊,道:“游戲還沒玩完?”

柳六後背沁出絲絲冷汗,摸著衣服布料,久久不語,聽到先生畫中催促,他深吸一口氣,道:“正紅。”

先生瞧了卿八一眼,道:“你看中的人,也不算太差。”

因為答對了題,柳六獲得一張線索。

卿八不語,只安靜地洗了手,落座準備吃午飯。

中午依舊是牛排,卿八道:“能換菜式嗎?牛排吃膩了。”

其他闖關者倒吸口冷氣,也就卿八,敢這般挑刺,他們都受過懲罰,知道先生的手段,幾乎生不出反抗之心,更別說提意見,此時聽到卿八的話,方九忍不住心生嘲諷,真是飄了,真以為自己A神第二?

他們等著先生動怒,但出乎他們意料,先生並未生氣,語氣依舊寬和,口吻仿若與自家子侄對話,“那你想吃什麽?”

方九心一梗,愈發記恨,憑什麽大家都是闖關者,為何她便敢這般敢說敢做?憑什麽她獨得波ss青睞?

“佛跳墻。”卿八開口。

“好,晚上安排上。”先生應道。

上午柳六最後游戲成功,大為激勵其他闖關者,他們紛紛積極參與玩游戲,然真正玩游戲後,才發現沒有視力,游戲有多艱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六個闖關者總共才完成三個游戲,他們不得不聯合起來,交換彼此線索,進行利益最大化。

而那邊卿八又完成一個游戲,這次她選擇問問題。

她問:“我想做標準的玫瑰花茶,取盛放的玫瑰花放於瓷罐裏,鋪一層茶葉,再用箬葉包好制作,這個方法,對嗎?”

男人道:“對,是這樣,三停茶葉一停花最好。”

女人道:“我只會喝花茶,對花茶不太了解。”

小孩道:“盛放的玫瑰沒有半開半放的玫瑰好,半開半放的玫瑰香氣足,做出來的花茶味更純正。”

老人開口:“摘半開半放的花蕊先鋪一層,再上邊鋪花鋪茶,味更純正。”

卿八點點頭,繼續玩游戲。

這次,她摸到的游戲又是聽花識數。

先生放下玉珠,起身去取花瓣,他對卿八笑道:“看來,這個游戲又能給你送線索。”

這時,方九忽然祭出身份卡,對卿八喊道:“打碟手,震耳欲聾!”

方九的詞卡是和音,身份是DJ,他的能力一為消除自身存在感;二為震耳欲聾。

震耳欲聾能在對方耳邊發出敲鼓驚雷似的聲響,讓對方短暫失去聽力。

喊完之後,方九面上露出快意的神色,沒了聽力,看她怎麽游戲成功。

柳六怒道:“方九,你神經病啊!”

方九道:“她又不能和我們合作,她得到的線索與我們無關,你又何必管她?”說著,他嗤笑道:“她不是說她獨行麽,我不過是成全她。”

柳六罵道:“昨晚還是她送你回房間呢,人不能這麽喪良心!”

“她要是真好心,就該幫我熟悉熟悉路徑,結果她送了就不管了,她算哪門子好心?”方九不屑道,“要不是她不負責任,我今天怎麽會遲到?”

柳六覺得方九腦回路匪夷所思,“當誰都是你爹你-媽?就算是你爹媽,也沒有無條件縱著你的道理,你以為你是剛出生的嬰兒,要人事事照顧?”

方九嗤笑:“你是不是狗啊,被人給點好你就樂顛顛地貼上去。不過,你貼上去,那人未必要你哦。你還不是只能和我們一隊?”

柳六冷笑,他是狗,那和他一隊的他又是什麽?沒見過這麽蠢,連自己都罵進去的人。

他正欲辯駁,忽而聽到動靜,又閉了嘴。

先生撒花了。

他不知道卿八在哪個方向,只憑感覺望過去,心底擰起。

沒了聽力,卿八還能完成這輪游戲嗎?

相較柳六的擔心,方九的暗自得意,卿八倒是很冷靜。

她站在那兒,仿若不曾受到耳邊震耳欲聾的聲音影響。

她垂眸,等先生將花瓣丟完後,開口道:“兩百八十一瓣。”

辛管家撿完花瓣,對先生點點頭。

先生好奇了,他很確定,這身份卡能力,規則有效,卿八是怎麽得到正確答案的?

他問:“你確定?”

卿八點頭。

“那你怎麽知道的?”先生問,“不是視力,不是聽力,不是觸覺,不是味覺,難不成是嗅覺?”

卿八指指耳朵,道:“聽不見。”

這個反應,一點都不像聽不見的樣子。

先生歇了好奇心。

來日方長,總能弄明白,卿八到底還藏有多少手。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再次盤玉珠。

這次卿八還是選擇問問題,她道:“我能摸摸他們的手嗎?”

“可以。”先生開口。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四人伸出雙手,任卿八摸骨。

摸完後,卿八點頭,道聲謝,對先生道:“我知道誰是辣手摧花之人了。”

先生點頭。

六點整,先生讓人撤掉游戲,方九跳起來,哀求道:“就一點點了,我馬上就能完成了。”

女仆無視他的話,將他手中的豌豆取走。

吳七繃著臉,維持著摸畫的動作不變,此時聽到方九哀嚎,煩躁與怨氣一下子爆發出來,他怒道:“若不是你遲到,我們怎麽會少半個小時?”

方九回道:“這是我願意的嗎?看不見,感覺不到時間流逝,我根本不知道遲到了。還有,就那條路,就走一次,誰知道怎麽走?”

柳六冷嗤道:“那別人怎麽都沒遲到,就你遲到?你是天生腦子長了個泡?”

方九道:“不是李大也遲到了?”

李大道:“我贏了一個游戲。”

而方九,一個游戲都沒贏。

李大贏了游戲,做了貢獻,而方九,盡拖後腿。

吳七嗤笑:“屁用沒有,盡知道打擊報覆,你也就這點格局。”

方九面色扭曲,望向吳七方向,面上肌肉猙獰,“你又有什麽格局,當我不知道,你也記恨卿八,我們都過得這麽慘,就卿八一人舒舒服服,你不嫉妒?不過是我敢報覆,你不敢而已,膽小鬼!”

“諸位,這兒不是菜市場,請肅靜。”先生慢悠悠地開口道。

他的聲音不大,但準備吵架的闖關者全都噤聲。

“現在,請交答案。”先生又道。

卿八摸出筆,在紙上寫下編號3,小孩。

先生一一查看答案,笑道:“不錯,今天這游戲,有兩人答對了,恭喜卿八和彭四。”

他望向彭四,道:“我可以問,你怎麽知道答案的?你這邊,得到的線索並不算多。”

彭四道:“他們四人,身上都帶有玫瑰味道,其他三人身上的玫瑰味道,都沒有白色品種,只有那個小孩,我聞到他身上雪山玫瑰的味道。”

先生放下玉珠,拍手誇道:“很敏銳的嗅覺。”

他又望向卿八,道:“你最後摸手,怎麽就確定答案了?也是聞到他們身上的玫瑰味道?

“不是。”卿八簡短的開口,“只有他和老人,對花茶了解深刻,而且,他掌心的繭,是握小鋤頭磨出來的。他蒔植花草時間應該不長,繭子很薄。”

“那老人呢,你為什麽排除了?”先生道,“他可是一輩子與花草打交道。”

卿八開口,“相較種植,他更喜打理花草,他掌心的繭,是握著剪刀磨出來的。”

“很棒。”先生揮揮手,道,“請其他五位去懲戒室。”

半個小時後,其他五人冷汗涔涔滿目蒼白的走進來。

聽到這群闖關者走動間,袖子空蕩蕩的甩動,彭四吃驚地開口:“少了只手?”

方九冷笑:“合你意了?你知道答案,為什麽不說?”

彭四道:“我並不知道答案,我只是最後猜出來的。”

方九摸摸空蕩蕩的袖口,黑黢黢沒有眼珠的眼眶,愈發深不見底,仿若不見天日的深淵,有什麽幽寒而淬骨的東西,在其中流轉。

柳六離方九遠一些,罵道:“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麽,一只惡狗,逮誰咬誰。誰欠你了?”

方九道:“我不想再受懲罰了,我有錯嗎?難道你想一只受懲罰?”

柳六面色一白。

人皆有卑劣之心,只是方九完全不加以掩飾。

晚飯是佛跳墻,蓋子一掀開,佛跳墻的香氣霸道地充斥著他們鼻尖,能輕而易舉地勾起人食欲。

然而除了卿八吃得香甜,其他闖關者都吃得心不在焉,食之無味。

飯後,先生喟嘆地開口:“好生生的佛跳墻,被這群玩家糟蹋了。”

卿八道:“味道不錯。”

“還好有你。”先生視線落到卿八身上,道,“我愈發期待,將你留下來了。”

卿八不答。

先生從旁邊托盤上取過健身球,放在手中慢慢盤,他道:“明天見。”

“明天見。”

先生走後,卿八喊道:“柳六,回去?”

柳六用單手撐住桌子,道:“好。”

闖關者的住處,以嬉游廳為中心,分為位於八個方位裏的七個,而卿八和柳六所住方位,一東一西,沒有重合路徑。

兩人共同走到嬉游廳外,柳六沒有往自己住處方向走,而是繼續跟著卿八。

卿八沒有提醒,腳步不停。

走了一定距離,卿八停住腳步,柳六適時停下。

他望著卿八放下,沒有開口。

卿八取出無相珠幻化成項墜,對柳六道:“這個你帶著,任何時候都別取下。”

柳六伸手去接,卿八拒絕,道:“我替你帶。”

“好。”柳六俯身,讓卿八更方便動作。

卿八將項墜帶在柳六脖子上。

項墜是短款脖飾,將將圍住脖子,只脖前串著一個類似相字的黑白圖案,能夠讓人一眼瞧見。

確定柳六戴上後,卿八收回手,道:“這事,別與其他闖關者說。”

柳六開口:“放心。”

他沈默片刻,一雙黑魆魆的眼眶對著卿八方向,道:“之前我諷刺你,對不起。雖然我沒見過A神,但我覺得,你很厲害,不比A神差。還有,玩游戲時,謝謝。”

“不必。”卿八開口,“我幫你,也有我的目的。”

這個目的,便是讓柳六帶這個配飾。

柳六卻覺得,這並不對等,卿八只讓他帶個配飾,換個人也能做到,但卿八提醒他,卻重塑了他的心態。

這兩者,並不對等。

不過柳六沒有口頭保證什麽,只默默記在心裏。

“回去了。”卿八轉身,送柳六到嬉游廳,之後再踏上回卡羅拉的路。

走了五分鐘,卿八站定腳步,道:“方九?”

方九沈默片刻,問:“你怎麽認出是我?”

卿八抱臂,慢條斯理地開口:“這還用認?你這牲畜臭味,老遠都能聞到。”

方九面部肌肉抽搐一下,道:“我還以為你吃齋念佛,真那麽寬容不記前仇。”

卿八沒答。

“柳六那傻-逼在馬車上幾次懟你,又在第一天時對你冷嘲熱諷,你為何還理他?”方九問。

卿八開口:“因為他還算是個人。”

卿八這一罵,將其他五個闖關者,全罵了進去。

方九面容再次扭曲,道:“帶我過關,不然我盡情搗亂,誰也別想過關。”

卿八冷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無神的雙眼泛過譏誚,她輕聲道:“就你?”

說得輕蔑又不在意。

方九頓時怒火上湧,盡數沖入腦海,像是自己被人摁在汙泥裏喝汙水,所有的自尊與臉面被扒了下來,被人反覆踩踏。

他罵道,“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麽看不起我?”說著祭出身份卡,再次喊道:“震耳欲聾!”

之後,朝卿八沖過來。

破壞玫瑰花,也會受到懲罰,他要讓卿八也嘗到懲罰的滋味!

他沒聽到卿八的腳步聲,心下愈發暢快,往前沖的速度更快。

在他預想中,應該是他將卿八撞出去,而他,在撞上卿八後穩住身形,停在玫瑰花海間的小路上,然而直至他沖入玫瑰花海,也沒撞上什麽,而他因為太急於收住腳步,身形一個踉蹌,摔到在地,壓倒一片玫瑰。

方九面色頓時白了。

有影子憑空出現,將方九纏成一團,之後男仆旁走來,壓著方九往懲戒室走。

方九被壓出玫瑰花海時,不死心地開口:“卿八呢,卿八也違背規矩,該一起去懲戒室。”

他怎麽也想不清,他沒聽到卿八躲避的腳步聲,卿八怎麽躲過他的撞擊的?

男仆道:“沒有,只有你違背了規矩。”

“不可能!”方九怒道,“是不是先生喜歡卿八,你們也包庇她?”

卿八腳步輕盈地繞過男仆和方九,沒理會方九這睿智發言。

男仆更是壓著方九,加快腳步。

站在另一處花海的先生瞧見這一幕,對辛管家笑道:“這批玩家裏,還有這般邏輯失常、連基本判斷都沒有的人,真是大開眼界。”

“我喜歡他,明天,你知道怎麽做吧。”

辛管家道:“放心先生。”

先生和辛管家迆迆然離開,卿八停住腳步,偏頭望向先生和辛管家所在之處,明明一雙眼無神,卻像是一切都被她收之眼底。

先生轉身,對上卿八那好似琉璃般的眸子,他對辛管家道:“我確定,她的視力確實沒了。”

辛管家恭敬地開口:“您出手,自然萬無一失。”

先生嘆口氣,“可是她的舉止,看不出沒有視力的樣子啊,她這樣,讓我游戲體驗感很差。”

辛管家道:“可是您喜歡聰明人。”

“但是太聰明,這游戲就沒法玩了。”先生笑道,“既然她深受我喜愛,那她承受我雙倍喜愛,也是理所當然,你說對嗎?辛格。”

“您總是對的。”辛管家道。

先生似是被辛管家愉悅到,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就這麽說定了。”

直至先生和辛管家離開,卿八才收回視線。

她揉揉耳朵,似要將耳邊驚雷似的聲響揉開,但這並沒有什麽用。

卿八收起手,無視耳邊的噪音,心平氣和地繼續往前走。

回到房間,她洗漱完畢,早早地躺在床-上。

這個世界是規則世界,莊園主便是規則,並沒有什麽劇情可探索,除了見招拆招,也沒法多做什麽。

卿八閉眼,任自己睡去。

次日,她起身,發現自己雙手不受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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