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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規則世界(11)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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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秘密傳得漫天都是, 秘密便不再是秘密。

皇帝陛下怎麽也想不到,自己藏得嚴嚴實實的秘密,就這樣被底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名皇子皇女知道。

他們知道了,他的妃嬪是不是也知道了?是不是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了?

意識到這點, 他面色鐵青。

他縱然當年因為馬尿救他一命, 而擁有愛喝馬尿這個小癖好, 但也知道, 自己這個癖好見不得人, 他要臉。

他陰鷙地盯著下邊皇子皇女,道:“你們這是打哪得來的消息?”

他視線又掃過馬尿裏泡的海馬、人參、金櫻子等壯陽藥材, 更覺心口窒息。

皇子皇女戰戰兢兢地站在下方, 誰也沒敢答話。

若為私下, 還能和父皇擁有共同秘密而拉近下距離, 但大庭廣眾之下,又是送的這等腌臜之物,自然什麽都不能說。

他們父皇要臉,他們也要臉。

隱約間, 他們感覺到自己被人給設計了,不然哪有那麽巧, 所有人得知的消息都一樣?

但是,他們瞧瞧其他幾個兄弟姐妹, 都帶著馬尿泡酒, 又弄不清是誰在背後攪風攪雨。

“大皇子,你來說。”皇帝視線落到大皇子身上。

大皇子低頭道:“兒也不知道哪兒聽來的,就像是忽然一陣風刮到兒耳朵裏,兒鬼使神差地就信了。”

“兒錯了,兒只擔憂父皇身體, 卻忘了辯證消息真假,是兒的錯。”

大皇子果斷認錯。

他不可能說,白瑩瑩自晨起便長籲短嘆,看起來像是欲求不滿,他便猜測皇帝不行,又聽人說皇帝愛喝馬尿,就想著用馬尿泡壯陽藥物。

在皇宮內安排眼線是人常做之事,但這事不能擺在明面上來,沒誰有喜歡自己府裏,有別人的眼線,哪怕那個人是自己兒子。

而且,大皇子頗為懊悔,他怎麽就那麽鬼迷心竅地信了這事,也不驗證下就這麽送了過來?

皇帝陛下想起昨天成瑞的暗示,又想想今天這些皇子皇女有志一同的馬尿,他招來人,道:“去檢查下,誰和成瑞有過聯系?”

宮人答應著去了。

趴在屋頂上的卿八雙目微亮,給成瑞發了一則信息。

之後她對談鶴鳴道:“這氣味,還真銷魂。”

她趴在房頂上,都能聞到這刺鼻難聞的味道,但是,裏邊的皇帝陛下、皇子皇女,卻像是感覺不到這味道一般,居然誰也沒提出,要將馬尿給帶走的事。

談鶴鳴道:“也不一樣要趴在這裏看,咱們離遠點,聽到就行。”

“那哪行?”卿八開口,“看戲,自然是第一現場才好看啊。”

五皇子將那則信息發過來後,卿八迅速結束和馬尾姑娘的信息交換,拉著談鶴鳴來到後宮上書房。

後宮不僅僅是後妃住的地方,皇帝陛下也住在後宮,不過後妃住在後宮西邊,皇帝住在後宮東邊,意為紫氣東來。

現在東宮這邊有沒有紫氣不知道,尿騷味倒是源遠流長。

談鶴鳴捂著鼻子,又往旁移了移,道:“老皇帝調查成瑞了。”

“這更好,正入轂下。”卿八開口,“我正愁沒法讓大皇子對老皇帝生出殺心。”

談鶴鳴偏頭望向卿八,道:“你做了什麽?”

“沒做什麽。”卿八笑了下,笑得像只狡詐的狐,“只是讓成瑞給大皇子發了一則信息。”

老皇帝到底是皇帝,掌管前朝後宮多年,輪對皇宮內的掌控,又有誰比得上他?

很快,他便弄明白來這一出的緣由。

卻是因為白瑩瑩。

叫來白瑩瑩,老皇帝冷漠地問:“你一大早愁眉苦臉的,是我苛待你了?”

白瑩瑩容貌清麗,一雙桃花眼汪汪有情,她跪在地上,望著老皇帝似有千萬情誼,她道:“聖上何出此言?聖上對我的偏愛,我一直都記在心裏。”

“那你一大早愁眉苦臉的,是對我不滿?”

白瑩瑩一雙眼依舊不離皇帝陛下,但雙眼眨眨時,像是嬌羞又像是情誼綿綿,道:“再過一月,便是聖上千秋,我想替聖上準備生辰禮。只是我一想到聖上對我寵愛無限,而我卻不能回報萬一,就忍不住心生憂愁。我多想化作天上明月、園中名花,這樣就能將自己送給陛下,也不用如此煩憂了。”

老皇帝面容緩和,上前扶起白瑩瑩,溫和道:“愛妃有心了。”

他視線一一掃過下邊皇子皇女,冷漠道:“聽風就是雨,不經證實便妄猜妄解,你們這樣,我如何放心立你們為儲?”

聽到那個立儲,所有皇子皇女不由得心一凜。

確定這事和白瑩瑩無關,老皇帝讓白瑩瑩下去,不過到底這事因白瑩瑩而起,他暫時也不想見到她,眉宇間頗為厭棄。

白瑩瑩像是沒瞧出老皇帝神色,頗為平靜地行禮離開。她從入殿,到出殿,都沒看過五皇子一眼,像是和五皇子素不相識。

白瑩瑩離開後,宮人捧著調查的資料過來,遞給老皇帝。

老皇帝取過一看,眉宇間盡是詫異,“四皇女?”

四皇女性子本就柔弱,聽到皇帝點名,她臉上霎時一白,“父皇,不是我,我不認識什麽成瑞敗瑞。”

老皇帝沒有理會四皇女,宮人也仿若沒聽到四皇女的辯解般,對著皇帝輕聲應道:“是。淑妃娘娘想扶持四皇女登上皇位,和柳伯爵聯了手,柳伯爵的消息,是從成瑞那得來的。”

四皇女面色愈發白,甚至有些搖搖欲墜。

三皇子也神思不屬,四妹被查到,他會不會也被查到?想到昨天和柳伯爵的對話,三皇子緊攥著拳,捏出一把冷汗。

談鶴鳴凝眉,道:“怎麽這事查到了?柳伯爵這個棋子,是不是廢了?”

卿八道:“沒有,繼續看吧。這事是我讓成瑞洩露出去的,真真假假,才能以假充真。好故事,在後頭呢。”

談鶴鳴沈吟片刻,道:“你讓成瑞給大皇子發了一則信息,也是想讓皇帝查到大皇子?”

“不是。”卿八開口,“那是能激起大皇子殺心的東西,自然不能讓老皇帝看到。”

兩人談話間,下邊老皇帝開口:“四皇女是成瑞那得來的消息,其他幾位皇子呢?”

宮人道:“他們手機,都收到一則匿名消息,之後便篤定這事。”

老皇帝視線掃過下邊皇子皇女,道:“將手機解鎖,交上來。”

大皇子行事一向謹慎,手機裏並沒有不該存在的東西,當然,除了大皇子,其他皇子皇女都是,因此很坦然地給了出去。

宮人拿起手機,覆原裏邊被刪除的文件,之後再交給給老皇帝。

瞧見這一幕,所有皇子皇女都不由心一凜,反覆猜測裏邊有沒有不該存在的東西。

有幾名皇子皇女確定沒有後,神情放松,有些心裏有鬼的,提心吊膽,惴惴不安,五皇子面上看著鎮定,掌心也攥了一把冷汗。

皇帝將手機一一看過去,忽然發怒,砸了四個手機。

他陰惻惻地盯著下邊這些人,道:“老子還沒死呢,就惦記著老子屁-股下邊這張椅子了!”

大皇子率先跪地,“兒不敢。”

其他幾名皇子皇女跟著跪下,同聲道:“兒不敢,父皇長命百歲。”

老皇帝發了一通脾氣,又視線一一掃過下邊看著溫馴的兒女,又重新坐下,手撐著額頭平息情緒。

五分鐘後,他重新擡頭,道:“我至少還能再活二十年,你們將小心思都給歇歇。”

“是,父皇。”所有皇子皇女跪著筆直,眼底的野心勃勃暫時壓了下去。

談鶴鳴瞧見這幕,望向卿八,道:“你真能讓那些皇子皇女,對他起殺心?”

卿八道:“當然,等著吧,從大皇子開始。”

房間裏,老皇帝開始點名,“老二、老四、老六、老七,你們外放吧,明天就出發,非詔令不得回宮。”

二皇女、四皇女、六皇子和七皇女忍不住擡頭,震驚地望著皇帝陛下。

七皇女忍不住喊道:“父皇!”

老皇帝偏頭望向七皇女,道:“你想留在皇宮?”

他一雙眼淡漠無波,卻又森寒無比,好似她答個是字,他便會讓她安樂死。

她從老皇帝眼底瞧出殺意。

七皇女被這殺意鎮住,一時半刻沒法作答,心底只剩下深沈的恐懼。

她父親,是真的想殺她。

不僅僅是七皇女瞧清了老皇帝眼底的殺心,所有皇子皇女都瞧見了。

他們心底陣陣寒涼,好似泡在數九寒冰裏。

老皇帝這個父親並不稱職,所有皇子皇女對老皇帝的感情都不是很深,但他們也從沒想過,他們的父皇,會對他們生出殺心。

“不,我選擇外放。”七皇女低下頭顱,應道。

“老二、老四、老六,你們三人的意思呢?”

“兒無意見。”

誰敢有意見?誰留誰死!

老皇帝揮揮手,宮人將剩餘手機還給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和八皇女。

“謝謝。”大皇子接過手機。

他正想將手機收回去,卻看到手機屏幕上閃過一句話,‘隱姓埋名的這些年,皇後娘娘還好嗎?’

大皇子如墜冰窖。

這句話,老皇帝有沒有看到?

他將老二、老四、老六、老七送出去,是真的厭棄了他們,還是他準備收拾他們,特意將這四人送出皇宮?

大皇子越想越覺得後邊這個可能性更大。

老二、老四、老六和老七,性子或多或少都有些缺陷,不適合皇帝之位,而他、老三、老五以及老八,都擅長偽裝,是同類人。

他擡眸望向皇帝陛下,皇帝陛下高深莫測地坐在那,好似一只張開大嘴的兇獸,等著擇獵物而噬。

大皇子收起手機,收起心底萬千思緒。

談鶴鳴望著這一幕,好奇道:“這就成了?”

卿八點頭,道:“成了。接下來,讓柳伯爵提醒三皇子,讓三皇子配合大皇子的行動。”

談鶴鳴道:“但是大皇子,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我沒看出他有弒父的打算。”

卿八道:“等著吧,不是今晚,就是明天,大皇子就要動手了。”

老皇帝這時瞧向大皇子,道:“老大,你可曾怨恨我?”

大皇子心愈發荒涼。

原來他父皇,準備對他下手了。

他低眉順眼道:“兒不敢。”

不敢,不是不曾。

老皇帝對這個回到卻更滿意。

若大皇子說不曾,他根本不信,這些個孩子,誰對他沒有怨恨?

不敢就好。

不敢就對了,他的威嚴不容人違抗。

老皇帝揮手,道:“你們下去。”

鬧了這一出,皇子皇女他們出去時,黑夜已經降臨。

大皇子仰頭瞧了眼天上,天上星空猶如他此時的心情,黑暗、星月無光、前途無亮。

回到宮殿,卿八讓五皇子配合大皇子舉止。

五皇子打來電話,迫不及待道:“表妹,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不是很明白?”卿八道,“和你一樣。”

“大哥?”五皇子有些不敢相信,“他一向對父皇敬重有加,我們這些皇子皇女裏,只有他被父皇抱過帶過。”

“生死面前,那些本就不深的情誼,算什麽呢?”卿八淡淡地開口。

五皇子想起老皇帝在上書房洩露出的殺意,忽而明白了,“父皇疑心上大哥,準備對大哥動手了?”

卿八但笑不語。

並沒有,但是大皇子卻疑心皇帝要對他動手了。

就算沒起疑心,為了皇後的安全,他也要對老皇帝動手。

當秘密被人所知時,秘密便不再是秘密。

老皇帝這個馬尿酒,正好給他當頭棒喝。

不等卿八回答,五皇子又自己回答道,“不對,或許父皇要對我們這些威脅到他的皇子皇女動手了。”

他下定決心,道:“我會讓人配合大皇子行動。”

在面對老皇帝時,他們皇子皇女是站在同一線上的,若老皇帝真死在大皇子手裏,那麽大皇子便不足為慮。

只謀逆之罪,就能讓他與皇位無緣。

“留意三皇子,他也會配合大皇子行為。”卿八又提醒了一句。

“好。”

掛了電話,卿八望向成瑞,道:“能熬夜嗎?”

“可以。”成瑞望向卿八,道,“卿姐,我要做什麽?”

“今晚可能會有大事發生,你特別留意下動靜。”卿八道。

“好。”成瑞抱起電腦,開始接收皇宮內監控。

上半夜風平浪靜,下半夜,剛出生沒幾個月的十九皇子忽然發熱,有宮人將此事通報給老皇帝知道。

老皇帝今晚是自己睡的,因為白瑩瑩造成一系列誤會,雖然是她為他生日而愁眉不展,他照樣遷怒,決定冷待一下。

聽到宮人匯報,老皇帝不悅,道:“發熱就喊太醫,喊我做什麽,我是太醫還是會治病?”

老皇帝對血脈並不上心,他已經有了那麽多子女,多一個少一個,無所謂。

宮人低聲道:“如夫人瘋了,不準旁人接近十九皇子,還大吼大叫,要將十九皇子往地上摔。雖然最後沒摔,但看著也心驚肉跳的。”

“宮人力量小,控制不住如夫人,侍衛又有避諱之心,不敢碰如夫人,就這麽僵持了。如夫人院裏的大姑姑沒辦法,只能驚擾聖上。”

老皇帝拿起衣服穿上,道:“這些皇子皇女,一個個的盡不省心,就知道給老子找事。”

這話宮人不敢接。

老皇帝邁步前往西宮。

卿八、談鶴鳴湊到成瑞身側,盯著電腦裏邊的監控。

談鶴鳴問:“十九皇子發熱,如夫人發瘋,都是大皇子搗的鬼?”

“可能吧,是不是,等老皇帝進了院子,就知道了。”卿八道。

老皇帝到了如夫人殿內,如夫人衣衫不整,頭發散亂,抱著個僅有幾個月的嬰兒,雙目無神,嘴中喃喃自語,活脫脫一個瘋婆子形象。

宮人試圖接近她,但一旦靠近,她便會尖叫,而侍衛礙於她是皇上的妃子,只能守在一旁,焦急地望著這一幕。

而如夫人懷裏的小嬰兒,一直在嗷嗷大哭,哭聲沙啞,顯然已經哭了很久,哭得嗓子都有些受不了,但還是在哭,聽得旁人都有些不忍。

院中太醫也來了,拎著診箱站在一旁,試圖拿話穩住如夫人,但見效並不大,如夫人對誰都那麽戒備。

見院子裏亂糟糟的一團,老皇帝怒氣上湧,罵道:“都是吃幹飯的?不會控制住這個瘋婆子,將十九救下來?”

得了皇帝的令,侍衛才敢上前。

如夫人反抗更激烈了,用手撓、用牙咬,但不敵侍衛力大,最終被控制住。

其中一名身材矮小的侍衛從如夫人手裏接過嬰兒,一步步走向老皇帝。

這時,被控制住的如夫人忽而擡頭,望著那抱著嬰兒的侍衛和老皇帝方向,露出個陰謀得逞的淺笑,這一抹笑像是天上流星,轉瞬即逝,她重新低下頭,繼續嗷出聲掙紮。

成瑞盯著那道笑,有些被嚇到。

他忍不住坐直身子,道:“她,她笑得好恐怖啊。”

陰森森的,大晚上的,真的很可怕。

卿八“嗯”了一聲。

“她怎麽忍心?那好歹是她親生兒子,就讓他一直哭一直哭,我在旁聽著都不忍心了,她怎麽忍心?”成瑞怒道。

卿八沒答這個問題,成瑞也不是真的想要知道答案。

視頻裏,那個矮小侍衛已經走到老皇帝身邊,卻被老皇帝身邊的宮人攔住。

侍衛沒有再往前走,只低垂著臉,將哭鬧的小皇子雙手托舉送到老皇帝身前。

老皇帝不想抱,他頭一偏,示意太醫上前醫治。

成瑞又看不慣了,“這是什麽爹,連抱下孩子都不願意。”

卿八摸摸他的頭,道:“別氣別氣,犯不著為了旁人生氣。”

視頻內,太醫低聲道:“皇上,您抱一抱小皇子吧,小皇子現在沒有安全感,需要父母的安撫。”

老皇帝凝眉,望向太醫。

太醫低眉順眼,將手中診箱遞給侍衛,他就這侍衛的手,打開診箱,取出電子溫度槍。

老皇帝沒瞧出不對,眉頭松開。也是,在這個宮內,誰能背叛他?

他往前走了兩步,從侍衛手裏接過孩子。

這時,身材矮小的侍衛掌心忽而多出一柄匕首,猛地往前刺向老皇帝。

瞬間,老皇子腹部一痛,流出一道鮮血。

之後,侍衛拔出匕首,再次刺向老皇帝,他連刺幾刀,老皇帝腹部鮮血似噴泉般噴湧。

老皇帝身邊的宮人終於反應過來,兩人上前扶住皇帝,其他上前控制住那侍衛。

那侍衛扯下頭盔,道:“都不許動。”

這名侍衛,卻是個女子。

但神奇的是,她說不許動,其他人還真不敢動。

成瑞不解:“她是誰?為什麽皇帝身邊的人,畏懼她,聽她話?”

卿八道:“她是皇後。”

成瑞凝眉,道:“她不是十五年前死了?”

“顯而易見,她沒有死,只是死遁了。”卿八道。

她進一步解釋,“在這個世界,皇後擁有與皇帝同等地位,前朝皇上獨斷專行,後宮卻是皇後專場。所以,她的話,那些宮人都要聽。也只有她,能抵抗住皇上規則,暗殺成功。”

別的妃子皇子皇女,剛動手,便會被回過神的皇帝制住,刺殺成功的可能性會大大降低。

“這個世界,皇後權利挺大的。當皇帝死去,皇子皇女沒有長成,皇後同樣擁有參與政事、決斷國事的權利,當她不想晉位太後,下邊皇子皇女,沒有繼承皇位的資格。”

“也是因此,這個皇上登位後,千方百計要弄死皇後。而這,也是皇後死遁的原因。”

卿八道:“我之前在想,為什麽皇帝身邊的宮人,皇子皇女插不進探子,現在想來,應該就是這個原因吧。無論什麽探子,送到皇帝身邊,只要皇帝發話,探子反而會成為背叛皇子皇女的奸細。所以,皇帝身邊的宮人,值得皇帝信任。”

畢竟皇後‘死’了,這些宮人,只會聽他的話。

但現在,他自以為的安全人選,卻在他昏迷後,成為最不安全的人。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大皇子看到手機屏幕上提及皇後,會決定先下手為強。若是這句話被皇帝看到,皇帝首先要對付的,便是他。

皇後於皇帝,太危險了。

而他手機被皇帝拿過去過,他不敢賭皇帝沒有看到,若是心存僥幸,丟的是他和他-媽媽兩人性命。

皇帝被刺殺昏迷,而刺殺他的卻是早已死去的皇後,宮人猶豫地看了看皇後,又看看人事不知的皇上,選擇聽從。

皇後走到皇帝面前,開心地笑道:“是不是很意外,我沒死?”

皇帝神智有些昏沈,雙眼瞳孔也有些擴散,但他努力盯著皇後,死死不肯閉眼。

整個院子裏都是皇後的人,她居高臨下地望著皇帝,仿若瞧一團什麽垃圾,她道:“安息吧,我兒會繼承大統,成為新一任帝皇。”

老皇帝雙眼愈發精神,他唇動了動,卻什麽聲音都發不出。

這時,門外忽然闖進來幾對侍衛,三皇子的聲音遠遠傳來,“大膽賊子,竟敢刺殺皇上,來人,將他們捉了。”

三皇子風風火火沖進院子,大喊道:“父皇,別怕,兒來了。”

他在院子裏掃視一圈,瞧見躺倒在地的老皇帝,以及站在院中早已‘死’去的皇後,有些懵。

不過他反應很快,“皇後,你竟敢忤逆聖上,來人,將皇後壓下,以謀反罪收監。”

皇後並沒將三皇子放在眼底,她道:“三皇子竟然敢謀害聖上,實在是膽大妄為,來人,將他壓下。”

三皇子帶來的人反戈,將三皇子抓住。

三皇子:“……”

成瑞有些茫然,他問:“三皇子就這麽抓住了?”

卿八“嗯”了一聲。

“這戲沒法唱了呀,”成瑞開口,“大皇子有皇後這張王炸,誰玩得過他?”

卿八瞧了成瑞一眼,笑道:“急什麽,皇後有身份是沒錯,但容貴妃,有鳳印。之後,誰更勝一籌,就看容貴妃和皇後,誰更厲害了。”

卿八讓成瑞將這院子裏發生的事傳過來,之後轉發給五皇子。

成瑞問:“卿姐,我們要傳國玉璽,要是五皇子不給怎麽辦?”

“沒事,本就沒希望他給,我們自己搶。”卿八開口。

那邊五皇子得了卿八傳信,暗自慶幸自己沒有急著沖出去。

他將這邊的事發給容貴妃,並問:“母妃,現在怎麽辦?”

皇後沒死,這就棘手了。

容貴妃瞇瞇眼,道:“等我過來。”

容貴妃來得很快,她走到五皇子身邊,問:“皇後真的沒死?”

“沒有。”五皇子開口,“三哥一進去,就被抓了。”

容貴妃道:“走,進去。”

五皇子跟在容貴妃身後,亦步亦趨。

院子裏,皇後已經開始收尾。

皇上躺在地上,仿若一條死狗般,沒人在意。

容貴妃心底嘖嘖兩聲,生前那般強勢體面的人,將死之時竟這般不體面,也是讓人唏噓。

她舉起鳳印,對太醫道:“全力救治聖上。”

皇後視線落到那鳳印上,頗為意外,“他居然在我之後,還敢將鳳印給你!”

容貴妃漫不經心地開口:“你死之後,貴族一個勁地要給他塞正妻,他自然是不願意再娶的,又不能不給貴族一個交代,就將鳳印給了我,說我將是日後的皇後。”

這個日後,是虛指,十幾年過去,她還是貴妃。

“安撫過貴族之後,他便想將鳳印收回去。”容貴妃微微一笑,“給出的東西,哪那麽容易拿回去,你說是不是皇後?”

卿八給五皇子傳信:“讓姨媽別敘舊了,將皇帝救回去,問傳國玉璽在哪。有傳國玉璽,才算名正言順的皇帝。”

五皇子低頭瞧見,對容貴妃道,“母妃,帶著父皇回去了。”

容貴妃偏頭,道:“好。”

容貴妃以高舉鳳印,示意她帶過來的那些人將皇上擡起,轉身離開。

皇後沒阻止。

有鳳印在,她命令不了容貴妃帶來的人。

雖然能僵持,但僵持無用。

她罵了一句,“廢物。”

大皇子從房間內走出,道:“母後,現在怎麽辦?”

皇後道:“睡覺,明天召開大會,宣布你為儲君人選,等皇帝身死,你就繼位。”

那邊,容貴妃和五皇子回到容貴妃宮殿,太醫早已等在那裏。

侍衛將皇上送到床-上,太醫連忙上前搶救。

容貴婦問:“能搶救回來嗎?”

太醫首擦擦額上的汗,道:“能。”

容貴妃撫摸指甲的動作一頓,道:“那就盡力搶救吧。”

五皇子望向容貴妃,有些不解,“母妃?”

容貴妃道:“急什麽,他至少,要活過今晚。”

卿八帶著談鶴鳴也跨過院內,聽到這句話。

卿八對談鶴鳴笑道:“我這姨媽,對形勢看得很清。”

不盡全力救治,萬一皇上搶救不回來,豈不是白費這一趟功夫?

至於活下去?這麽重的傷,想活下去,還是挺難的。況且,容貴妃也不允許他繼續活下去。

當然,皇上活不下來的鍋,要丟給皇後那邊。

她吹起口哨,模擬鳥叫聲。

容貴妃聽到這個聲音,對五皇子道:“你在這守著,我去去就來。”

容貴妃前往旁邊側殿。

卿八從屋頂挑了下去,站在容貴妃身後,喊道:“姨媽,晚上好。”

容貴妃轉身,望向卿八,道:“伯爵閣下消息倒是靈通,皇宮內剛發生的事,伯爵閣下就知道了。”

卿八挑眉,這是奪嫡之事即將落幕,底氣足了起來,站在皇室那邊,對貴族不客氣了?

卿八彬彬有禮地開口:“為了姨媽能登上太後之位,為了表哥能登上那個位置,我不得不努力一點,不然若是失敗,便是丟性命的大事。”

“我倒無所謂,離宮往伯爵府一躲,聖上拿我無法,但姨媽和大表哥,就將承受聖上的怒火,我僅有姨媽和大表哥兩個親人,雖然相處得不多,但我心底,親人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總盼著親人好的。”

容貴妃聽了卿八的話,面色微微和緩。

她笑道:“你有心了,我知道能有現在這個優勢盡占的局面,離不開你的幫助,你的功勞,我會都記在心上的。”

“姨媽這話折煞我了,都是親人間互幫互助,何必說得這般生分。”卿八道,“說來,也不知道傳國玉璽在哪,若是有傳國玉璽,更為名正言順,畢竟那邊有個皇後,大皇子為中宮嫡子兼陛下長子。”

傳國玉璽的位置,只有皇帝能知道,一向口口相傳。

若是能拿出傳國玉璽,那那位皇子或者皇女,就是鐵板釘釘的下一任皇帝。

容貴妃點頭,道:“確實是如此,我也是這般打算的。就是怕那位聖上,什麽都不說。”

卿八道:“這有何難?”她望向容貴妃,道,“姨媽,你好歹是伺候聖上幾十年的老人了,小意溫柔,讓他對您生出信任,不難吧?”

“瀕死之人,再如何冷心冷腸,到最後也都會軟了心腸。”卿八道,“您和表哥,在他最後的日子裏,做一番孝子賢妻,又何妨?”

容貴妃若有所思。

“你說得都對,但他是那種‘不到黃河心不死’之人——”

容貴妃還沒說完,卿八便打斷她,“給他下那種虛弱的肌肉無力的藥,讓他產生錯覺,再來一劑激發潛力的藥,讓他以為自己回光返照。”

容貴妃雙目微亮,望向卿八,笑道:“你這人,洞悉人心,倒是一把好手。幸好,我沒與你作對。”

談鶴鳴瞧了容貴妃一眼,對卿八傳音道:“她在說慌,她心裏說,等弄死老皇帝,下一個就弄死你。你算計人心太可怕了,不殺了你,她沒法坐穩太後之位。”

聽見心音,有一定幾率聽見旁人心音,激活讀心術。

卿八道:“我知道。不過,想殺我的人多了,也沒見誰真的殺了我。”

談鶴鳴開口:“反正你小心點。”

“好。”卿八唇微動。

容貴妃沒發現卿八和談鶴鳴的傳音,繼續道:“卿八,咱倆明人不說暗話,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你給了我這麽多幫助,看著咱倆是親戚的份上,我會滿足你。”

“她在說謊,她要探明你目的後,再設局殺你。”談鶴鳴盡心盡力地轉述容貴妃心音。

卿八定定地瞧了容貴妃片刻,笑道:“姨媽,你這話就見外了,咱倆是親戚,大表哥登上皇位,對我伯爵也有利。不過,既然姨媽這麽有誠心,那我趁機就提個要求吧。”

容貴妃道:“什麽要求?”

聽到卿八願意提要求,容貴妃松了口氣。

卿八道:“我想要,聖上現在用的那個玉璽。”

容貴妃雙目一凝,盯著卿八瞧。

卿八坦然道:“聽說那玉璽是上好的帝王綠,比傳國玉璽的質地還要好,我想要看看。”

容貴妃眼底的戒備一松,笑道:“可以。”

談鶴鳴盡職盡責地翻譯,“她說,都是要死的人,給你看看又有什麽幹系呢。你和你娘一樣,都是賤皮子,享受不了什麽好東西。”

在這個世界設定裏,上一任伯爵當上伯爵沒多久,就死了,這才讓卿八年紀輕輕地繼承伯爵之位。

卿八的笑容微冷,又轉瞬即逝。

她道:“那我不打擾姨媽了,希望姨媽能得償所願。”

卿八說離開,自然不會真離開,不僅僅是容貴妃他們想知道傳國玉璽的下落,他們也想知道。

容貴妃聽了卿八的話,對老皇帝噓寒問暖,五皇子也做足孝子賢孫之態,對老皇帝殷殷切切。

老皇帝一雙渾濁的雙眼盯著容貴妃和五皇子,冷冷的,像是無機質的蛇的眼睛,寒涼而無感情。

短短一天時間,老皇帝便從權利在握野心勃勃的中年皇帝,變成此時暮氣沈沈行將就木的人,這個落差幾乎沒人能接受,但老皇帝接受得很快,醒來後幾乎沒有喊叫,更沒有發脾氣,只拿一雙冷漠的眼,盯著容貴妃和五皇子。

一天下來,老皇帝大部分時間陷入昏睡,少部分時間盯著容貴妃和五皇子不說話。

卿八道:“不能這樣。”

談鶴鳴望向卿八,道:“那要怎樣?”

“該啟動柳伯爵這張牌了。”卿八道。

半夜,柳伯爵闖入容貴妃殿內,朝老皇帝砍了一刀,之後柳伯爵逃逸,容貴妃宮殿,再次熱鬧起來。

老皇帝昏迷後醒來,又是一天。

他望著容貴妃,忽而古怪一笑,道:“愛妃,是不是想要小五登上皇位?”

容貴妃用手帕擦擦他額心的汗,道:“皇上,我只要你好起來便好。”

老皇帝閉眼,費力地開口:“這些你我心知肚明的虛偽話不必多說。傳國玉璽就藏在上書房暗室裏,你旋轉下博覽架上的花瓶就能看見。這裏面一共擺著十個玉璽,右手第五個,就是玉璽,你寫立五兒為儲的聖旨,用那個玉璽蓋章。”

他頓了頓,道:“不必再折騰我了,讓我安樂死吧。”

容貴妃用手帕擦拭老皇帝額心的汗,溫柔道:“好,我遵循您的聖命。”

她喊來太醫,道:“聖上不想再受苦,送走聖上吧。”

老皇帝依舊閉著眼,沒有反駁,顯然並無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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