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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獨釣寒江雪(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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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八和談鶴鳴旋轉著回到原地, 擡眸瞧去,只見一名約莫二十七八的女子站在雪地上。

她一頭黑發,穿著和天、雪一色的長袍, 黑白分明,很有存在感。

這時, 葉瑜山也抖落積雪, 從雪層裏拔出。

他本欲攻擊卿八和談鶴鳴,但先瞧見那女子。

他怒道:“你來這做什麽?滾!”

顯然,相對卿八和談鶴鳴,他更討厭那女子。

那女子薄唇輕啟,一開口卻十分不善,道:“連兩個小輩都攔不住, 廢物!”

“不關你事。”葉瑜山身形一動, 重新落到談鶴鳴和卿八上邊, 道,“我不會再讓他們上去。”

“你剛才的舉動, 很難讓我相信。”那女子目光落到卿八和談鶴鳴身上,眼底盡是詫異。

她忽而一笑,道,“葉瑜山啊葉瑜山,你可真是,廢物到極致。兩個黑發,嗯?你手段不行,讓黑發又上位了。”

葉瑜山道:“我沒打壓黑發。滾,這兒不歡迎你。”

卿八這時試探地喊:“月昭?”

黑發女子斜了卿八一眼,笑道:“沒想到,幾萬年後, 還有人知道我月昭。我以為,在這廢物的運作下,我月昭早已沒了名字。你是我月女一族的?”

“不是。”卿八問,“你也是來守墓的?”

“不是。”月昭扭頭望向山峰峰頂,神情覆雜,“我是來完成我當初執念的。”

“你執念是什麽,成神?”卿八問。

“不是。”月昭收回視線,笑瞇瞇地望向卿八,饒有興致地和她談話,“小朋友,來跟我說說,傳說中的我,是什麽樣的?”

“神叛者。”卿八開口,“愛慕雪神,背叛夜神,想要弒殺夜神,和雪神在一起。”

月昭臉色頓時拉了下來。

她一雙眸子陰冷,瞪著葉瑜山,滿是寒意,“愛慕雪神?背叛夜神?葉瑜山,你竟敢這麽抹黑我?”

葉瑜山道:“又不是我說的,幹我什麽事?你背叛夜神,不是事實?”

“我沒背叛夜神!”月昭輕蔑地瞥向葉瑜山,“我和你不一樣。”

她又扭頭望向峰頂,眼底盡是狂熱,“我全身心屬於夜神,我又怎麽會背叛夜神?只是神明心腸太軟,竟被你這小人暗算!”

月昭收回視線,陰惻惻地盯著葉瑜山,似要將他撕咬成碎片。

“可是,夜神差點因你而死!”葉瑜山不甘示弱地回視回去,對月昭也恨之入骨。

“閉嘴!”月昭手中長-槍往地上一插,以長-槍為起點,一條裂縫以閃電般速度往葉瑜山蔓延,“要不是你,夜神怎麽會傷重?”

葉瑜山長劍往前一劈,劍意落到雪山,將那道縫隙擋住,須臾雪地雪花迸濺數米高,形成一道冰雪屏幕。

冰雪屏幕升起之後,兩人瞬間戰成一團。

卿八見兩人戰鬥正酣,沒有留意她和談鶴鳴,當即一拉談鶴鳴,低聲道:“趕緊走。”

兩人輕手輕腳地繞過戰場,繼續往上,然而還在對戰的兩人像是後腦勺長了眼睛,一見卿八和談鶴鳴想上雪山,不約而同停下戰鬥,聯手攻向卿八和談鶴鳴。

卿八和談鶴鳴格住,又回到雪地上。

卿八道:“為什麽攔住我們?我們要上去朝聖。相較你倆有罪,神明不會阻止我倆去祭拜他們。”

葉瑜山冷笑,“當我不知道嗎小朋友,你倆是為寒江水來的。”

月昭輕蔑地開口:“神明聖地,也配人類踏足?”

談鶴鳴一拉卿八,道:“不用多費口舌,打吧。”

卿八摸摸長刀,道:“行,打!”

卿八對上月昭,談鶴鳴對上葉瑜山。

打之前,兩人還擔心對方實力遠甚他倆,但真打起來卿八和談鶴鳴都放心了,兩萬年過去,他們實力沒有翻天覆地變化。

卿八握緊偃月刀,雙□□叉疾行,沖向月昭,她長刀一橫,劈向月昭腰部。

月昭長-槍穿雲度霧,於後發中刺中卿八長刀刀背,那力道大得仿若冰山壓地,順著刀背襲向卿八手腕。

偃月刀振越,抖動著想要脫離卿八右手而出。

卿八右手一抖,將這股巨力抖下,又手腕一翻,刀背劃過槍尖,似閃電開天辟地般,照月昭臉部而去。

月昭沈著臉,長-槍收回格住長刀,又繼續用力,將長刀往下壓。

卿八“嘖”了一聲,像是不敵月昭之力,順著長-槍的力道往回收,收到一半,她雙腳移動,長刀刀背劃過長-槍,佯攻月昭腋下。

月昭不由得後退兩步。

卿八長刀連動,照月昭頭部連續劈來,月昭用長-槍格擋,同時往後退卸去力道,這時,卿八再次做出斬劈動作,月昭下意識再次橫架長-槍格擋,卻發現卿八中途變招,狠狠地劈向葉瑜山。

而談鶴鳴似是與卿八心有靈犀般,長戟斜刺而出,將葉瑜山逼向卿八刀下。

葉瑜山腰一扭,身子跳起,主動擋住卿八長刀,之後順著卿八長刀力道往後退,躲過談鶴鳴那一刺。

葉瑜山這一跳一退,讓出山上的路,卿八和談鶴鳴不用交換視線,在葉瑜山後退瞬間,提氣而起,幾個兔起鶻落,便一溜煙跑了幾百米。

月昭長-槍一插地面,罵道:“葉瑜山,你就是個廢物。”

借助長-槍彎曲之力,月昭身子彈跳而起,瞬間縮短百來米,緊隨卿八和談鶴鳴之後。

葉瑜山咬牙,跟著追了上去。

“別跑!”月昭較之卿八和談鶴鳴,對雪地環境更為適應,且她穿得輕薄,逆風而行時,阻力更小;不似卿八和談鶴鳴,穿得圓滾滾的,逆風而行時,總覺得自己連同身上衣服,都要被吹走。

兩方差距越來越小,談鶴鳴大喊道:“卿八,衣服減了,減了。”

風聲太大,灌進談鶴鳴嘴裏,將他聲音吹得斷斷續續不成調,也吹得他口幹舌燥,口舌凍僵。

卿八卻聽明白他的話,傳音道:“不行,你想瞬間凍成冰雕?”

若一開始沒有裹棉衣還好,習慣了低溫,運動時也不會有熱氣散出,但裹著層層棉衣,兩人一運動,又運轉真氣,熱氣就在體表繞著,一旦脫去衣服,熱氣會瞬間被寒氣凍成冰,覆蓋在體表。

談鶴鳴暗罵了一句,只能再次提速,他跟著傳音,“真沒有其他法子了嗎?”

月昭距離兩人只剩下百來米,這個距離,輕而易舉就能追上來。

卿八開口:“不就是打,再打就是。”

“有了之前那次,這次他倆沒那麽容易上當了。”談鶴鳴開口。

這一打或許就要打上一天一-夜,寶物就在眼前,他不太樂意將時間花在打鬥上。

“再堅持堅持。”卿八手中秘銀化作長鞭纏住談鶴鳴,之後狠狠往前一甩,談鶴鳴瞬間落到百來米遠,他落地後,手握住長鞭狠狠一扯,卿八前進速度猛地又快上一截。

月昭見狀,手中長-槍對著卿八後背一扔,大喊道:“別跑!”

談鶴鳴見狀,手中長鞭一動,將卿八狠狠往旁一甩,長-槍擦著卿八腰側而過,深深紮入後邊雪地裏,全部槍身,盡數沒入。

月昭再次往前追去,同時手一揚,沒入雪地的長-槍重新回到她掌心,她對準談鶴鳴再次刺去。

談鶴鳴這時因為甩動卿八而動作用老,長-槍飛來時,他才開始扭腰往旁躲,看長-槍速度和他躲避速度,長-槍會先他躲避前擊中他。

這時卿八也站穩身形,見狀她忙手腕用力,扯著談鶴鳴的腰往後飛來。

因為月昭一直甩長-槍,這次,她沒急著將談鶴鳴往前甩,而是將談鶴鳴拉到懷前,扶住他的腰站穩。

這時,月昭的長-槍再次刺向談鶴鳴。

卿八摟著談鶴鳴的腰急急往後退,忽而後邊撞上一層好似結界般的東西,倏地一下,她和談鶴鳴便穿過結界。

而這時,長-槍也迫兩人面前而來,卿八身子一側,將談鶴鳴撲倒,抱著他在雪地上滾了一圈。

沒聽到長-槍插雪之聲,卿八擡頭往外瞧去,只見長-□□在結界上,沿著結界往下滑去,“咚”地一下,落到雪地上。

談鶴鳴推推卿八,自顧自坐起,道:“有結界。”

“嗯。”卿八跟著坐起,望向結界外的月昭。

月昭走到結界前,收起長-槍。她沒有看卿八,而是伸手,去摸這結界。

摸到後,她的手掌瞬間焦黑,發出蛋白質燒焦變質的臭味。

但她好似感覺不到掌心疼痛般,自虐地將手貼到結界上,她雙眼盈淚,下一秒眼淚流了下來,又因寒氣太重,淚珠凍成冰晶掛在臉上,像是貼了亮片。

葉瑜山此時也追了上來,瞧見這一幕,雙膝一軟,跪倒在雪地上,連同他手中長劍,一並掉落在雪地上。

他眼底是深刻的茫然和痛苦,像是不解,又像是不敢置信。

“原來神明拒絕的,是我!”他像是頭一次意識到這個事實,又像是許久便有所預料,此時終於揭破他的自欺欺人。

他以頭磕地,哽咽道:“原來神明一直拒絕的,是我!”

他縮成一團,哭得不能自己。

月昭終於收回手。

她跪在地上,垂眸不語。

卿八盯著葉瑜山和月昭瞧了片刻,一拉談鶴鳴,道:“走,繼續上山。”

談鶴鳴回頭瞧了跪著的葉瑜山和月昭一眼,道:“他倆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接受事實了。”卿八淡淡地開口,“之前他倆來到這兒,無法繼續前行,還能欺騙自己,神明不願人類打擾,設結界阻止世人入內,於是他倆守在半山腰,阻止一切人類踏足。但現在我倆進來了,他倆不能進來,他倆終於意識到,神明拒絕的是他倆,不是人類。”

談鶴鳴心生怪異,“他倆真的不知道,神明拒絕的是他倆嗎?”

“誰知道呢?”卿八道,“人類總是擅長自欺欺人。”

過了兩個小時,兩人終於來到山頂。

映入兩人眼前的,是一個猶如藍寶石般的湖泊。

湖泊生於積雪之中,四周被山峰圍著,像是在一座巨大的山的頂峰挖了個洞,之後洞滿積水,形成了這個湖泊。

這個湖泊,便是雪國聖水,寒江。

寒江水面並沒有結冰,也沒有流淌,像是流質的液體,靜靜地躺在群山之間。

卿八取下手套,伸手去撈寒江水。

寒江水很輕易地被撈起,幹凈、透徹、澄凈,仿若世上最純凈的水,被她掬在手心。

之後,她的手被冰晶覆蓋,凍出一個水晶手。

然水晶手裏,那捧寒江水,依舊沒有凍結。

談鶴鳴道:“這水不會結冰。”

“對。”卿八甩了甩,冰晶化作冰屑落下,那捧寒江水在她掌心,依舊幹凈透徹。

卿八松開手,寒江水透過手指縫掉落,重新回到寒江中。

“這寒江水具有凈化能力。”卿八開口,“暫時看不出來,是這寒江水本身是寶物,還是寒江水底埋了寶物,這水浸潤了那寶物,形成具有特殊功效的寒江水。”

“下去看看?”談鶴鳴問。

卿八偏頭瞧了他一眼,道:“那麽虎啊,還要命麽?當然是先用寒江水錘煉下肉-身,適應適應之後,再進去啊。”

“時間沒那麽多,”談鶴鳴道,“只有四天了。”

“‘磨刀不誤砍柴工’,一天適應,三天尋寶。”卿八開口,“要是找不到,只能說沒緣分。”

卿八將身上羽絨服脫了,就著T恤和牛仔褲下了水。

談鶴鳴見狀,跟著脫羽絨服下去,不過跟卿八離得遠遠的。

他側過臉,道:“你怎麽就不知道避諱?”

卿八道:“你我兄弟,又衣服穿得整整齊齊的,有什麽好避諱的?”

瞬間寒氣席卷上身,卿八被凍成一座冰雕,漂浮在寒江水面,只露出個頭。

談鶴鳴也不例外。

他將身一抖,掙脫掉身上寒冰,他偏頭望卿八那邊瞧去,卻見卿八依舊保持著冰雕造型,一動不動。

談鶴鳴急了,“卿八!”

喊著,往卿八那邊劃去。

“別過來。”卿八制止道,“我沒事。”

談鶴鳴還是飄到卿八附近,將她身上的冰弄碎,問:“你怎麽不化冰?”

卿八將頭沈了下去,漫不經心地開口:“化冰做什麽,冰裏邊全是寒江水,錘煉肉-身更有用。”

行吧。

談鶴鳴沒再管她。

半天後,談鶴鳴適應得差不多了,道:“我去湖底看看。”

說著,就往下潛游。

卿八抖碎身上寒冰,一個猛子往下紮,跟了上去。

寒江並不算太深,只百米,很輕易就潛入湖底。

湖底中心,一朵黑色的認不出品種的重瓣花盛開著,纖長的花蕊隨湖水動蕩而搖晃,像是少女娉婷,搖曳多姿。

“認識嗎?”卿八問。

談鶴鳴搖頭,“不認識。”他又道,“靈氣挺充沛的。”

他沒有理會這朵花,而是以手摸湖底,想要看看湖底有沒有埋寶物。

寒江湖底不是淤泥,而是山石,幹幹凈凈的山石,仿若玉璧一般平整。這個湖底,不像是天然形成,而是由人工打磨光滑而成。

在湖底轉了一圈,談鶴鳴還發現,湖底除了那朵花,什麽生物都沒有,幹幹凈凈的,幹凈得簡直不像個湖。

“好奇怪。”談鶴鳴將自己的發現說了。

卿八道:“有什麽奇怪的,這寒江水是寶物,凡間生物沒法生存。就像是凡間普通動物,沒法在修真界靈氣充沛的地方活下來一樣。”

“寒江水是寶物?”談鶴鳴問,“這麽快確定了?”

“當然。”卿八開口,“你沒發現,寒江沒有結冰,寒江上邊也沒有大雪飄下?”

談鶴鳴回憶一番,道:“對,但這個寒江水是寶物有什麽關系?就不能是寒江水特殊?”

“獨釣寒江雪啊,你忘了麽?”卿八盯著談鶴鳴恨鐵不成鋼,“那個雪,明指寒江上的雪,暗指雪神,現在寒江上既然沒有雪,那麽只有一個可能,這寒江,是雪神!”

談鶴鳴:“!

他猛地盯著眼前湖水,眼底盡是喜意。

他問:“怎麽裝?你有乾坤法寶嗎?”

“我沒有。”

“我也沒有。”談鶴鳴可惜地開口,“我儲物手戒,被空間暴流擠碎,什麽寶物都沒有了。”

他偏頭望向卿八,道:“你畫個乾坤法寶出來。”

卿八好氣又好笑,“還不如讓我畫個小世界,將整座雪山都給裝了。”

“對。”談鶴鳴猛點頭,“我怎麽沒想到?”

“對你個頭,要是點靈筆那麽逆天,怎麽可能只是D級道具。”卿八對談鶴鳴的妄想天開真是無語,哪來那麽大的天真?

談鶴鳴想了片刻,道:“用你的秘銀幻成大水缸裝,這個總可以了吧?”

“可以是可以,但總要和主人家打個招呼。”卿八盯著不知名的花,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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