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相擁許久，沈積的思念滿溢，兩人卻沒有激情親吻的沖動，只一心享受這淡淡的溫情。

“還好嗎？”許久之後，紀風行略顯暗啞的聲音才在頭頂響起。

顧子歸懶洋洋的靠在他懷裏，淺淺微笑：“很好，你呢？”

說起來，這一年她過得確實很好！顧天明被送往國外，看這情形今年是別想回來過年了。不過按照秦文雙等人往年的習慣，他們一家團聚的機會還是有的。至於顧天嬌，雖然也想弄出點什麽名堂來，不過很可惜，到目前為止吃虧的始終是她自己。

母親留下的遺產已經拿到手，雖然被克扣了不少。除此之外，她還從秦文雙母子手裏拿出五百萬。不管怎麽算，這一年過的還真是挺充實的。

“很好！”紀風行的回答很簡單，顯然是不想多說。

顧子歸暗嘆，沒吃過豬肉好歹也見過住跑吧。特種兵的訓練至少在電視上還是見到過的，他都說了去參加的是特別行動組的訓練，這訓練的程度肯定要比尋常的特種兵要嚴苛的多。這樣熬了整整一年，怎麽會很好？

可是他不說，自然不想讓自己太過擔心。而且都已經過去了，她也只能順著他的意思不再多問。

“這次回來可以留多久？”她記得接下去兩年他應該要開始執行任務了，應該不能在家裏留太長的時間吧。

紀風行低頭，在她發間輕輕印下一吻：“暫時會留在B市，等上邊有任務下來再離開。”

“如果有任務，會離開很久嗎？”顧子歸對這些是不太清楚的，前世跟外公的關系也不親近，陳年往事她也從來不過問。

紀風行沈默了片刻。沒瞞著她：“不一定！任務完成就可以回來。”

那也就是說，很有可能一個任務可以拖上一兩年都不一定完成的。

顧子歸又是一聲暗嘆，看來她要做好長期堅守的準備。

“暫時不會有長期限的任務。”像是明白她的擔憂，紀風行主動說道。

顧子歸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接著路邊的燈光，仔細的看著紀風行。

相比起一年前，他確實要瘦了一些，但是同樣的，顧子歸也能感受到他的身體也絕對要比一年前來的更加的強悍。至少那隱隱散發著力量的肌肉，要比一年前可觀了。

斜靠在椅背上。她淺淺的笑了起來：“會留在家裏過年嗎？”

這一次紀風行倒是沒有遲疑，立刻點了點頭：“除非有極其特殊的臨時任務！”他畢竟是個謹慎的人，說話也不會說的太死。

想了想。紀風行又說道：“聽莫三說，有人為難你！”

顧子歸知道他指的是李未明這些人，也知道他想護著她！但是這些事情她自己有能力處理，她更不希望凡事都靠著他去解決。

“小問題，我自己能夠解決。”

既然她這麽說。紀風行也不再多問。如果有需要，他知道顧子歸是不會跟他客氣的。

紀風行的話不多，這一年他也確實沒辦法跟外界交流，知道顧子歸的事情，也就是前兩天從莫三少嘴裏掏出來的。

於是，顧子歸也就挑選了一些事情。跟他大致的說了說。

投資何氏的事情紀風行是知道一些的，除此之外，年後要開張做生意的事情紀風行知道的不多。顧子歸就解釋了幾句。至於顧家的事情她說的反而少，一來不知道該怎麽說，二來，這些煩心事情她不想都拿出來讓紀風行也跟著生氣。現在跟顧家還沒到劍拔弩張的時候，等有需要的時候。她自然會找紀風行幫忙。

紀風行也大概可以猜到她的想法，當下也沒多問。

說起袁老爺子生病的事情。顧子歸忍不住又叮囑了幾句：“老爺子那兒你也得多說一說，家裏得留人！”

紀風行點點頭，轉開話題：“你表哥在部隊怎麽樣？”

袁澤武進部隊的事情紀風行是知道的，不過並不知道袁澤武現在混成什麽樣了。

“還行吧！他也很久沒回來了，不過聽我外公說，應該是不錯。只是他不想升軍官，想進特種部隊。”

紀風行眉頭輕皺：“如果出色，可以去試試特別行動組的選拔。往後每年都有選拔，只不過名額會減少。”

顧子歸聞言只是笑了笑，沒直接答應下來建議袁澤武去試。畢竟還有個對她極度不滿意的舅母祝韻在呢，這種事情到時候袁澤武自己也能夠知道，去或者不去，那都是由他自己去決定的。不然的話，要真被選上了，到時候祝韻又得找自己的麻煩。

見她如此，紀風行也就識趣的不再多說。

見天色也實在是不早了，紀風行也不好再耽擱，反正他會在家住一段時間，也就不爭這分分秒秒的時間了。

開車送顧子歸回了軍區大院，這才回了紀家。

過了元旦之後，春節也就近了。顧子歸投在股市裏的資金有賺有賠，不過總體來說賺的要比賠的多。就算前世碌碌無為，可為了李未明她好歹還是大致的知道幾支股票的走向的。雖然這一世有些事情因此而改變，但是賺錢也沒有什麽大問題。

新年之前各家公司都會有年終尾牙宴會，顧氏不消說，何俊和賀妍都給顧子歸送來了邀請，顧子歸全都拒絕。原因無他，她要陪紀風行外出一趟。

這一回紀風行仍然是去探望他的戰友家屬！當年為了救他而犧牲的戰友家屬就在B市，他會在年後自己去探望。但是在這一年的訓練當中，他們也曾去執行任務。他身邊的戰友，犧牲了兩個！他們都不在本市，紀風行不確定自己年後是否有時間，幹脆提前去探望一番。

兩人是坐車去的，那兩位犧牲的戰友住的地方比較遠，開車反而麻煩。

沒有顧子歸想象中的那種撕心裂肺的場面，早在戰友犧牲的時候，部隊已經來過人了，家屬們也早就知道了。只是，當他們離開的時候，顧子歸驀然回頭，卻看到那頭發已經花白，腰桿已經不再能直起的夫婦站在門口，就那麽看著他們兩人的背影默默的流淚，她突然覺得鼻頭一酸，眼淚就這麽落了下來。

不是真的平靜了，只是生活還要繼續，他們不得不假裝讓自己平靜下來了！老年喪子，這種痛苦又豈是能夠消除的？

紀風行什麽都沒說，只是牽著她的手，驀然收緊了幾分。

另外一個戰友的家更加的殘破！孤兒寡母，好不容易將兒子拉扯大訂了親，兒子卻再也沒回來。這樣的打擊，又有幾個人受得住？

坐在門口以淚洗面，希冀奇跡出現，兒子能夠回來的老母親，明明很年輕，卻因為承受失去了戀人而顯得憔悴的未婚妻。顧子歸和紀風行都沈默了，他們不知道該說什麽。

最後紀風行留下一筆錢，轉身離去。

那可憐的姑娘送兩人離開，分開前，那姑娘輕聲說道：“我對不住他，我要嫁人了！”

顧子歸驚訝，卻沒有覺得這有什麽錯。反倒是紀風行似乎對這個結果頗有微詞，神色中帶來幾分慍怒。

那姑娘淺淺的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卻連串的落下。

“他走了，丟下他老娘跟我……不是我守不住，我要替他給娘送終呢……那男人心好，答應我帶著娘出嫁，他幫我一起給娘養老，給娘送終……”

“你說，他會怪我麽？”

不會的，他只會感激你！

那姑娘最終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不是她不想哭，只是在失去唯一兒子的寡母跟前，她有怎麽資格哭？有多少人在背後戳她脊梁骨，說她守不住？可是，誰又知道她的痛苦？

在這一刻，她什麽都不想去想，只是酣暢淋漓的宣洩著。

那一張帶著淚花的臉一直在眼前盤旋，顧子歸變得沈默。兩人在縣城裏找了個旅店打算住了一晚上，現在已經沒有車子了。

紀風行只開了一間房，她沒拒絕。她知道，紀風行不會對她如何，她信他！

洗了澡，她窩在紀風行的懷裏，沈默許久。

“紀風行，你認為她也該守著，是嗎？”她沒有忘記紀風行當時的慍怒。

紀風行沈默了，沒有回答！

好女不嫁二夫，這個想法也是根深蒂固的！他也知道這個世界很不同，別說是像那個女子那樣的情況，甚至有很多女人是離了之後再嫁的。他打心底反對這種行為，可是，他也知道在這個世界，自己的想法是錯的。

兩相沖突，他幹脆不發表任何意見。

顧子歸懂他的沈默，只是，她不認為那姑娘做錯了什麽。

“紀風行，你要保護好自己！”

“紀風行，就算為了我，你要活著！”

“紀風行，如果你不保重你自己，我不會守著過去的記憶過一輩子的！”

“……所以，紀風行，為了我，要一直活著回來……”

原本的惱怒，卻在看到那晶瑩的淚花之時悄然消散。這一聲聲的低喃，字字重若千鈞，狠狠的敲擊在他心頭上！

她輕輕的吻著他，在這一刻，他嘗到了她的淚水的滋味。

苦苦的，澀澀的，卻又帶著一種蕩漾心尖的淡淡甜味。

這種味道，他想，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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