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兩個字像是燃點一樣，小寶一聽，小身子忽然大力的扭了起來，他哭的聲音極大，像是不認識鳳淩玖一樣，對著鳳淩玖又拍又打，嗓子都要嚎啞了一樣。

“噗。”旁邊朱雀終究是支撐不住了，一口血噴出來以後，人也跟著後仰了過去，剛剛還在鳳淩玖懷裏撲騰的小寶，見此，眼淚終於見了淚，從鳳淩玖懷裏沖了出去，抱著朱雀的身體就啪嗒啪嗒的掉眼淚。

“貴伯！”鳳淩玖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他半蹲著，背對著院子，叫了貴伯一聲。

貴伯恍恍惚惚的從一群暗衛中走了出來，站在鳳淩玖的身後，垂著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手背上血管凸起，昭示著他此時的憤怒。

“三嫂呢？”鳳淩玖的聲音極輕，像是怕嚇到了誰一樣。

貴伯大口的喘著氣，僵硬的握著拳，良久才回道：“被秦漠帶走了。”

“你們……”

“對，是我們沒用，四五十個人都沒有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貴伯的身子撲通跪了下去，向來挺直的脊梁此時也帶著蒼老的勁兒頭彎了下去。

從進了這院子起就猜到的答案，在聽到貴伯活生生說出來的時候，若不是還還跪在地上的單膝支撐著自己，鳳淩玖只怕他也堅持不住了。

“他一個人殺光了所有的暗衛？”鳳淩玖問道。

“起初，我也以為是一個人。”貴伯有些激動，牽扯到了傷口，他緊緊的咬住唇，楞是一句也沒有哼。

鳳淩玖驚得回頭，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八爺，這府裏不僅有殿下留下的暗衛，還有月白樓的，秦漠是一個打進來的，他像走火入魔了一樣，可後來我檢查這些屍體的時候發現，有的人致命傷根本不是劍，而是箭，也就證明，除了秦漠以外，還有別的人動手。”貴伯說完，扯過最近的一個人，將他後背的羽箭翻了過了，讓鳳淩玖看。

鳳淩玖在看到那箭的時候，眼睛一瞇。

“八爺也看出來了是麽？”貴伯一直瞧著鳳淩玖的眼神，自然是瞧出了鳳淩玖眼裏的變化。

“我不知這裏面會不會存在什麽陷害，所以，目前這件事情也只是懷疑。”

“這種箭，已經許久都沒人用了。”鳳淩玖伸手摸了摸那箭上的羽毛，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來了一句。

貴伯嘆了一口氣，得了空，將已經昏過去的朱雀給帶了下去，小寶不想離開，就跟在貴伯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像是個沒有意識的小人兒一樣，任憑鳳淩玖怎麽拉也拉不回來。

鳳淩玖趁著這個功夫，去了一趟樓上，在看到寢室裏的模樣時，他心中剛剛被壓下去的恐懼又浮了上來。與雜亂的院子裏相比，這裏面的打鬥痕跡更加的明顯，而且房間裏有不少的血跡，除了朱雀，那些血會是她的麽？還有隨之，那樣小的年紀，看到了自己娘親被帶走，他，想象不到會給那孩子留下什麽。

“十七去月白樓尋救兵了，她出去之前說，秦漠用他們幾人的命威脅太子妃，太子妃答應了，但是秦漠下手太狠，朱雀和她想要趁機將秦素護住，結果又是大戰一場，以至於，這裏，全是血跡，有十七和朱雀的，也有……太子妃。唯一完好的，就是小主子。”貴伯不知什麽時候又站在了門口，看著滿屋的狼藉跟鳳淩玖解釋道。

“她，傷得重麽？”鳳淩玖回身，看向貴伯。

貴伯搖頭又點頭：“秦漠發了瘋的要太子妃給紫煙償命，所以……”

“所以”之後的話，誰都明白。

“貴伯，他是不是也帶走了紫煙？”鳳淩玖坐在狼藉之中，垂著頭問了一句。

貴伯嗯了一聲。

“我手上還有一只探子，你帶著我的令牌，吩咐下去，即刻起，找遍三國所有的神醫哪裏，但凡在一處尋到秦漠的身影，立即回報。”秦漠若是帶著紫煙走，定是去為紫煙尋解決辦法的，所以，他定然會走訪各路大夫。

貴伯嗯了一聲，伸手接過了令牌，轉過身去的時候，遮住了眸子泛出的濕意。

……

鳳淩玖在這裏坐了很久，等他出去的時候，院子裏已經被收拾幹凈了，他循著地方，去了安置朱雀的東廂，果然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床邊的小家夥兒，大抵是貴伯怕他凍著，已經在他身上裹好了小棉襖，但是現在府裏的這種場面，人手根本都不夠，只怕也照顧不好他。

那小小的一團趴在那裏，看得鳳淩玖一陣心疼，他沒有吵醒他，直接將他抱到了懷裏，這些天，小寶不適合呆在這裏。

“八叔。”結果，剛把人給抱到懷裏，鳳淩玖便聽到了小寶極小的聲音。

“隨之？”鳳淩玖拉開兩人的距離，入目的是，小寶一雙已經哭紅的眼睛。

“八叔，你陪我一起找娘親好不好？那個壞舅舅刺了我娘親一劍，我看到了，就在這裏。”小家夥兒邊說著眼淚又止不住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朝鳳淩玖道。

“你……都看到了？”鳳淩玖心道，果然。

小寶點頭，唔了一聲，垂著頭，從鳳淩玖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些快速落在小棉襖袖子上的淚花，沾濕了一片。

“乖，我我們會把你娘親找回來的，你現在跟我回去。”抱緊懷裏的小家夥兒，鳳淩玖帶著他離開了這個滿目瘡痍的地方。

……

京郊外的偏路上，一輛寬大的馬車裏，秦漠死死的抱著懷裏的人，而一個身影，就窩在馬車邊兒上，看起來，像是已經昏迷過去了。

“主子，後面那些人依舊在跟著。”趕車的人回頭朝馬車裏的秦漠說了一句。

秦漠聽了這話，也沒回頭查看，目光倒是留在了那個躺在車廂裏的人身上，她的肩膀中了一箭，身上穿的單薄，臉色看起來一點血色也沒有。他的嘴角微微挑了起來：縱使有獨特的醫術，但是，也救不了她自己了。

“將她扔下去，交給後面的人處理就是。”秦漠想了想，將這話交代了下去。

前面趕車的那人，得了令，轉身抓住秦素，直接將人給扔了下去。

秦素是被扔在了草地上，柔軟的草地緩解了很多巨大的沖力，但仍舊發出嘭的一聲，聽起來有些滲人，只是，秦素已經感受不到了，她早就昏了過去。

當前面的馬車已經沒了身影以後，後面疾馳的幾匹駿馬緊趕慢趕，終於停在了秦素的身邊，幾個黑色的身影從馬上飛身而下。

“大哥，怎麽辦？”其中一人朝最前面的那人問道。

那人查看了一下秦素的傷勢，又探了探秦素的鼻息，這才回道：“按主子的意思做。”

“真的要……”

“廢話少說。”那人似乎極不耐煩的樣子，回頭瞪了那人一眼，然後起身將位置讓了出來，讓他們動手。

“大哥，若是殿下以後知曉了怎麽辦？”問話的那人始終遲疑，不敢下手。

“你要認清，你的主子是誰？”領頭的那人一腳就朝他踹了去。

“可是這……這也太殘忍了。”那人始終下不去手。

“你們去。”領頭的朝後面的吩咐道。

剛剛還肆意騎在馬上的人聽到領頭人的話，都無一例外的沈默了下來。

“猶豫什麽？殺啊？”領頭人見一個個都低著頭不說話了，上前挨個兒的賞了幾巴掌。

“大哥，日後當政的定然是三殿下，若此時我們將太子妃殺了，那麽，來日，咱們的九族都活不了了。”

“你現在要是不動手，回去就沒命了。”

“可是……”

“沒有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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