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聽了鳳淩天的話，下意識的一楞，然後小手就抓住鳳淩天的衣領，嘟著嘴道：“爹爹，你們可以生一個安靜點的小娃娃麽？我不喜歡愛哭鬧的。”

鳳淩天答應的很是痛快：”可以。“

“那爹爹可以生個小妹妹麽？要長得像娘親一樣的小妹妹。”小寶很是期待的道，要是有一個長得跟娘親一樣，溫溫柔柔的小妹妹，又聽話，又可愛，他覺得很樂意有這樣一個存在。

“可以。”鳳淩天眼裏堆積的歡喜越來越多，被小寶這樣一說，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個女兒了。

秦素站在一邊看著父子兩個人冒黑汗，說的好像生孩子是件很簡單的事情一樣，忽而，她腦海中又劃過什麽，她想著想著，不禁又出了神。

“素素？”鳳淩天喊了秦素一聲，但是秦素仍舊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臉色平平靜靜，不過目光裏倒是神色覆雜。鳳淩天剛剛還雀躍的心因著她的眼神，有一種從空中跌落的感覺，她，是不願意麽？

小寶也沒再說話，趴在鳳淩天的肩膀上，老老實實的呆著，鳳淩天想了想，仍舊是牽住秦素的手朝院子走去。

回到院子裏以後，鳳淩天借故帶著小寶去看弓箭，見獨處的空間留給了秦素，秦素坐在院子中，素手泡在水中，輕輕的洗著荷葉，她的思緒又回到剛剛那個問題上。

自從和鳳淩天發生夫妻之實之後，除了第一天，後來的每一次秦素都選擇在安全期之內，她內心下意識其實是排斥生孩子的，至少目前這個階段是，其一，她覺得跟小寶現在的狀態很好，沒必要為了另一個孩子而分散對小寶的註意力，其二，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這的確是目前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她同鳳淩天的這段感情中，她還是沒有充足的安全感，因為兩人的感情之間摻雜了太多的東西，從前就有那麽多的阻撓，那麽以後呢？

也不知道在水裏泡了多久，直到一雙大手將自己的掌心給包裹從水裏撈出來，秦素的目光仍舊是有些出神，因此在鳳淩天撈過來的時候，她擡頭，目光裏面的迷惘清晰的讓鳳淩天的身子一震。

“告訴我，你在想什麽？”秦素並不是一個太擅長表達的人，她時時的將自己的心意藏住，若非鳳淩天時時的緊逼，有些話她從來不會說出口，這一點，鳳淩天心中很是明白。每當秦素發呆的時候，她心裏必定在糾結什麽，如今，事情算是片段性的塵埃落定了，至少短時期內不會有麻煩事找上門，鳳淩天期待一家人去開始新的生活，可秦素的這種狀態無疑讓他對自己也產生了懷疑。

“素素，說話。”將人從小凳子上拉起來，鳳淩天順勢將秦素扯到了自己的懷裏，動作很是熟練的從她的袖子中抽出一方手帕，親自給她擦著手。

秦素的目光漸漸的聚焦，入眼的便是鳳淩天低著頭幫著擦拭自己還有些濕的手指，她看著他英俊的眉眼在自己面前收斂，心中更是焦煩了幾分。

“是在想孩子的問題麽？”鳳淩天覺得秦素的怪異就是從孩子的話題開始的，擦完她的手指，他將秦素的手握在手裏，聲音低沈中浸著淡淡的溫柔，沒有一絲的壓迫。

“是。”秦素甚至不會委婉，她很直接的回答，她低著頭，沒有看鳳淩天的眼神：“我很滿意目前的狀態，並不想再來一個。”

“好，依你。”鳳淩天抱緊她，只是心中一想到會有個軟軟個小姑娘，心裏就跟撓癢癢一樣，他心中暗想，話是這麽說，可如果自己勤奮一些，說不定很快就會有個小寶寶了。鳳淩天自己心中打著小算盤，越想越開心。

……

第二日，鳳淩天帶著鬼營開始朝東邊進發。他同秦素和小寶坐在馬車裏，十七朱雀等人守在外面。

“娘親，外面好美啊？”小寶撅著小屁股趴在馬車的窗戶邊上，掀著簾子看著外面的場景。

“的確很美、”秦素讚同的點頭，對於這次的出行，不禁又多了幾分的期待。不同於西聯關那邊的荒涼，越往東走，風景竟是越好看的。

鳳淩天見母子兩人的興致都是很高，他的唇角也彎了起來，給兩人解釋道：“東邊靠海，氣候濕潤，而且此時正好處於春夏之交，正是百花繁盛之時，若是到了鳳安，只怕是比這裏還要美。”

“鳳安？”秦素一直不明白，鳳淩天將她們帶到這個地方，是因為這個地方有什麽特殊麽?

鳳淩天將秦素攬到懷裏，讓她枕著自己的肩膀，說道：“鳳安是皇室起家的地方，那裏風景極好，加之歷代帝王都會將關註力投入到作為起源的地方，所以，那裏比之京城，除了地方小一點，其他的差不到哪裏去。

“也就是說，鳳安是你們鳳家的祖籍，那我們這次去，可會有鳳家的人？”秦素下意識的不想讓那些皇室的人再摻和進來，因為但凡牽扯到權利的問題，定然會起什麽風波。

鳳淩天搖了搖頭：“那裏沒有鳳家人，不過，我在那邊倒是有個院子，咱們這段日子，就住在那裏。”

“嗯。”鳳淩天安排事情還是很周密，秦素也不用多操心，便和小寶一起，將註意力都放在了外面的風景上。

從西聯關那邊的荒涼大漠，到逐漸看到的綠樹成蔭，果然是不一般的景致，這些嫩綠而又充滿生機的植物讓秦素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主子，後面有一輛馬車跟了上來。”驚鴻騎著馬，趕到馬車的窗戶邊，先是跟秦素的眼神撞到了一起，秦素並沒有回避，反而直直的盯著驚鴻，驚鴻最終是沒有耐得住秦素的註視，自己率先將視線給轉開了，朝著鳳淩天上報道。

“不用查，十有*是鳳淩頃的車。”鳳淩天對於鳳淩頃能跟來一點也不意外。可是秦素卻因為這句話轉了頭過來，疑惑的視線看向鳳淩天。

鳳淩天極其自然的拍了拍秦素的手道：“莫怕，他到不了鳳安，或許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老老實實的滾回去。”

“我不懂。“鳳淩頃在戰場的事情秦素並不知曉，所以也不知道鳳淩頃事實上正是元氣大傷的時候。

鳳淩天沒有說任何不好的話，反而很是親昵的握住秦素的手說道：“沒關系，我慢慢的告訴你。”

驚鴻聽鳳淩天的話，以及看到兩人的互動，目光一動，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他心中覺得，鳳淩天並不應該將這種事情講給秦素聽，不過是一個女人，即使喜歡，也該有個度。

秦素對於視線很是敏感，感受到有人看著她，她又朝外面望過去，便跟驚鴻的視線撞到了一起，而鳳淩天一直關註著秦素，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他歪頭，朝驚鴻道：”還有事麽？“

“沒了。屬下……告退。”驚鴻跟在鳳淩天的身邊這麽多年，自然是知曉鳳淩天眼神中的意思。

當驚鴻的身影消失以後，小寶忽然開口朝鳳淩天問道：“爹爹，驚鴻的臉上為什麽帶著一小半面具？”

秦素聽了，也等著聽鳳淩天的答案，驚鴻的面具不同於其他人的，是那種小面積遮蓋，只是遮住了眼睛下面一點點，看起來，反而是多了幾分神秘感。

“他臉上有傷。”鳳淩天回答的很是簡短。

“他的傷口面積應該並不大，或者說，甚至是很小。”秦素之前觀察過驚鴻的臉，被小面具遮蓋的範圍內，皮膚四周並沒有皺褶或者傷痕，想來，那傷疤應該是極小的。

“的確不大。”鳳淩天讚同的點了點頭。

“男人也這麽愛美麽？”秦素記得前世碰到過一個病人，身上很多傷疤，但是在醫院處理的時候，硬是不讓人動那些傷疤，說有傷疤的男人才有男人味兒？驚鴻看起來就是個大男人，想象不到會因為一個小傷疤就這樣的遮掩。

“你不了解他，對於一些事情，他固執的要命。”鳳淩天這樣形容道。

在一家人說說笑笑的時候，鳳淩頃的馬車一直跟在後面，馬車裏，承安時時的從外面報告著前方的狀況。

“主子，距離近一些了，秦王隊伍裏除了馬車便時鬼營的人了，除此之外，並沒有多餘的人馬。”承安將事情說給鳳淩頃聽。

“繼續跟著。”鳳淩頃坐在馬車裏，身子很是端正，只是眼下的青色以及眉間的褶皺微微的洩露了他的疲憊。

……

傍晚的時候，鳳淩天一行人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棧作為晚上的落腳點，當一行人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秦素回頭看了一眼，竟然這麽近距離的看到了鳳淩頃的馬車。

鳳淩天註視到了秦素的目光，只是仍舊跟沒事人一樣攬著秦素朝裏面走，一行人在樓上的包間裏安頓了下來，點完菜的小二剛下去，外面就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朱雀和驚鴻的狀態瞬間變成了備戰模式，唯有鳳淩天慢悠悠的給小寶和秦素倒著茶水。

“大哥有事就進，何必在外面磨蹭?”鳳淩天頭也沒轉，但他確定，鳳淩頃一定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果然，話剛說完，包間的門就被推開了，然後鳳淩頃和承安的身影就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三弟，好久不見。”自從鳳淩天去收覆三城，兩個人的確是一直都沒有見過。鳳淩頃推門而進的時候，便是看到一桌子人圍在一起吃飯，臉上都帶著笑意，相比之下，自己的臉上卻是遮掩不住的疲憊，這樣的反差讓鳳淩頃心裏極其的不自在。

“不知大哥一直暗中跟隨，可是有什麽事情？”小寶坐在椅子上，小胖手想要夠到雞腿，可奈何小胳膊太短，根本夠不到，他正撅著小嘴，大眼睛也直勾勾的盯著那雞腿，秦素還沒有動作，鳳淩天已經將東西給他拿了過來，鳳淩天一邊照顧著小寶一邊同鳳淩頃說著，這樣故意為之的怠慢讓鳳淩頃一直壓制的火嗖的就竄了上來。他冷笑一聲，道：“三弟能來，我為什麽不能來？三弟扔下南明的攤子不管，我也不能白白的呆在那裏當傻子不是？“

“大哥跟著我走才是當傻子。”鳳淩天毫不避諱的冷嘲熱諷。

“哦，此話怎講？”鳳淩頃幹脆倚在門框上，等著鳳淩天的下文。

鳳淩天見此，唇角一勾，目光終於正視鳳淩頃，慢悠悠的回道：”我是主帥，你為副，這就是理由。“

“主帥可以自己做主，但副帥不行，所以，大哥不經我允許，擅自跟隨，我就有權力將大哥給發配回去。“鳳淩天摩挲著茶杯，看向鳳淩頃。

鳳淩頃的臉色果然微微一變，卻隨即又淡定了下來，反問道：“可我人已經來了，不知道三弟準備如何將我發配回去。”這裏鳳淩天人生地不熟，他總不能讓鬼營動手，即使動手，誰勝誰負還不一定。

“啪啪。”鳳淩天忽然啪啪的拍了兩下手，然後就有兩個身穿三品官服的男人從隔壁走了過來，站在門口，朝兩人行了個禮。

在見到那兩人身上官服的時候，鳳淩頃的心裏咯噔一聲。這是什麽意思？

鳳淩天指著兩個官員道：“這是此處的知府以及軍機處管事，我以南征的主帥名義將兩位大人請到了這裏，順便也拜托二位一件事情。”

“王爺手中有皇上的令牌，下官自是盡全力配合。“知府大人很是恭敬的回道。

“鳳淩天，你這是什麽意思？”鳳淩頃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或許從一開始，鳳淩天就知道自己暗中跟隨，又或許，選中在這個客棧之中也是他提前都安排好了的。

“副帥未經本王同意就擅自出關，這件事情麻煩知府大人上報一下，順便派監督處的人送副帥回關。”鳳淩天很是平常的將話給說了出來。

“三弟好計謀，這一切你早就規劃好了吧？”鳳淩頃此時再沒有看透就說不過去了，果然，鳳淩天早早的就有預謀了，今天但凡監督處的人動手，不僅損了他太子的名聲，而且還要勞煩他們一行人再重新折騰一遍回去，這個地方離西聯關有些遠，回去也要一天的時間，而且監督處的人一旦動手，怕是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鳳淩天歪頭，聲音中帶著不可置信：”大哥這是什麽話，我怎麽會知道你能做出這種跟蹤人的小人行徑，若我知道，定然會提前通知你，免得你還要被罰原路返回去，大哥身子弱，也不知道經不經得住！“說完，鳳淩天將一塊令牌遞給了那知府，正色的吩咐道：”事情交給你們了，記得打個折子上報皇上。“

“是。”那知府連忙應答。

“若是監督處的人通融，大哥或許還有一刻鐘的吃飯時間，我就不送了。”說完手掌一揮，包間的門頓時被一陣掌風給關上了。

包間的門一關，裏面的氣氛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變得如何，依舊是如同之前一樣。不過，秦素的目光卻被驚鴻給吸引了。

相比較許多人面前的雜亂，驚鴻的面前可謂是齊齊整整，碗筷，水杯都是一種極其規整的狀態，而且隱約還能看見，水杯以及碗上的花紋都被擺出了一致的畫面，最最驚悚的是，驚鴻吃完了魚，那魚刺竟然差點要拼出一個魚骨架來了。

“看什麽？”鳳淩天低著頭問秦素。秦素收回視線搖了搖頭，只是心中忽的又想起鳳淩天說驚鴻的話，現在覺得，這男人，還真是……有強迫癥。

“爹爹，我們什麽時候到那個好看的地方啊？”小寶吃得心滿意足，便瞇著眼睛，很是開心的朝鳳淩天問道。

“明天上午，今天晚上在這裏休整。”鳳淩天答道。

“那鳳淩頃？”秦素覺得，一個小小的監督處怕是根本制不住鳳淩頃。

“鳳淩頃這次是要栽了，這個時候，南明的人估計已經動身了。”鳳淩天的臉上並沒有因為出口的這件事情有多麽的驕傲，反而依舊是一種平靜的狀態。

……

此時的南明的確如同鳳淩天預料的那般，已經開始動手了。

南琉風因為南城的失利，是徹徹底底的被南明的臣子輪番給上奏了一遍，最後，他不得不以養傷為理由，避開朝堂。

“父王，你能邁出這一步，我很感動。“床上，南琉風挑著一雙桃花眼倚在後面，看向坐在桌子旁的南明王。

“你們年輕人總是焦躁，急功近利，這次一百萬大軍的折損也算是給你長個教訓，你真的以為朝廷是那麽好攻克的麽？”南明王冷哼了一聲，因為這幾次打仗的事情，他們父子兩個差點被那些大臣的口水給淹死，可偏偏南琉風像是個沒事兒人一樣。

“之前鳳淩頃派來傳信的那個探子我已經收拾好了，加之你們之間用來交流的書信，這些都已經打包去往京城的路上，就看下一步怎麽發展了。”南明王對鳳淩頃心裏是存著一口氣的，既然買賣不成，那只有互相出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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