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太子千方百計的將定國公逼到死路上有什麽好處，他也不怕有人渾水摸魚？”秦素翻著書，面作不解的問道。

“他等得就是讓我去趟那渾水。”鳳淩天就像話家常一樣，很是隨意的將這種涉及到朝政的事情說了出來。

秦素很是直接的癟了癟嘴角，暗中翻了個白眼，接著將目光投入到醫書上面。

“你這幾日似乎格外的能看書。”鳳淩天知曉她這幾天身子不大方便，可這看書的時辰也未免太多了些。一想到她放在自己身上的精力都沒有這書上多，他心裏竟起了不知名的酸泡泡，很想上前將那些爛醫書給撕了。

秦素見鳳淩天長時間不說話，眼神卻是很狠戾的盯著她手裏的書，她扔過去一個懷疑的眼光。

“閑著無事，又是冬天，不看書做什麽？”秦素看鳳淩天的眼神有些詭異。樓月白的心臟不好，而如今現在的醫療條件根本不能同現代相比，所以她必須要找出最好的法子來。只是，鳳淩天怎麽關心起這事情來？

“王爺若是無事，還是去忙活的比較好。”她看書的時候身邊坐著這麽一個氣場強大的人真的很難讓人不分心。

“宮裏的女人都在翹首以盼聖恩，怎的到了你的身上就成了多餘？”鳳淩天一想起宮中那些爭寵的女人，不自覺的就將那些人的態度反應放到了秦素的身上，其實不僅是皇宮，這京城裏貴族的男子除了自己和老八，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哪個人的後院安寧至極。

“我不是那些後宮裏整日靠期盼聖恩過活的女人，而王爺也不是每日要均灑雨露的帝王。”鳳淩天剛才的話無疑踩在了秦素的反感點上，她語氣有些沖的反駁道。

“你憑什麽這麽覺得？”鳳淩天順從自己心中的想法，一把就將秦素手頭的書抽了出來，順手就揚了出去，而那道弧線劃出去的同時，秦素整個人也被鳳淩天逼到了榻子邊上。

“即便是哪天王爺你成為那至高無上的九五之尊，我也不會成為老死在宮中的女人。”鳳淩天那雙淩厲的眸子就在自己的眼前瞪著，裏面泛著讓人生懼的冷光，只是這些都被秦素故意忽略掉了。

“你就這麽肯定？你憑什麽這麽篤定？”鳳淩天的聲音已經開始變冷，整個人的臉色也冷硬至極。秦素的語氣越篤定，他臉上的怒色就越重。

“王爺。”秦素也沒有支起身子，就著那個姿勢，她昂著一張沒有任何胭脂點綴的容顏朝鳳淩天道：“莫說三年前的那場事故你將賬算在我的頭上，就憑我是秦家的女兒，是你死對頭的家族，你覺得是你會放過我，還是你的部下會允許你放過我？”

“你就是這麽想的？”鳳淩天面上雖是不經意的冷哼，可摁在軟榻上的手卻是緊緊的繃住。

“我不是天真的少女，不會活在幻想中。”秦素至始至終都很理性，即使鳳淩天待自己的態度同之前的確有不同，可她並不會天真的以為是那人喜歡上了自己，更何論是愛上了自己。

“秦家的事情我可以不論，若我真的將你放到那個地方呢？”鳳淩天心中有道聲音一直在吶喊，問清楚，問清楚！他要知道這個女人的底線到底在哪裏。

“無所謂啊，若你想要一具屍體來填充後宮，隨你的便啊。”秦素冷笑一聲。

“若是死，你舍得小寶麽？”

“他終究也是你的兒子。”

“好，真是好！”鳳淩天一把揪住秦素的領子將她揪到自己的面前，另一只手順著她細膩的皮膚滑上她的臉，然後慢慢下移，逐漸的用大手環到了她的脖頸上。

“你總是能幾句話就惹到我。”鳳淩天的手松了又緊，可始終沒有下去手。

“是王爺先提起這話題的，我也不想說謊，我的確是不喜歡後宮那種地方。”秦素毫不掩飾自己的態度，甚至是以一種很直接的姿態同鳳淩天表達。

那雙紅唇在鳳淩天的眼前張張合合，鳳淩天只覺得有一股氣從胸中噴薄而出，直接沖擊掉了自己的理智，那兩只圍在秦素脖子上的手同時上移，帶著幾分霸道和強勢，他雙手捧住秦素的臉，速度極快的就吻了下去。秦素的反應也極快，雙手推開鳳淩天，臉用盡所有的力氣朝一邊歪去，終究，鳳淩天的唇只落到了秦素的耳邊。她耳邊落下的發絲觸到了自己的唇，鳳淩天有一瞬的怔楞，也就在這時，秦素一把推開了鳳淩天，雙目圓睜瞪著鳳淩天。

“爹爹娘親你們在做什麽啊？”小寶嘰嘰喳喳的從外面跑了進來，見秦素坐在榻子角上，滿眼戒備的看著鳳淩天，而鳳淩天一臉的冷意。

鳳淩天旁若無人的盯著秦素看了好久，然後帶著一股怒氣風一般的走了出去。

秦素抱著小寶坐在軟榻上，聽著男人沈穩的腳步聲逐漸的走遠，她摸了摸掌心的汗濕，暗自的平覆著自己的心跳。這些天鳳淩天沒有上朝兩人的交際多了許多，也……暧昧了許多。但潛意識裏，她一直都讓自己站在理智的角落裏應對一切，鳳淩天並不是良人，她對著覆雜的皇室一點興趣也沒有。

“娘親，你在想什麽？”小寶窩在秦素的懷裏，看著出神的娘親，他歪著小腦袋看著她。

“娘親在想，小寶長大以後會是什麽樣子。”秦素摸了摸小寶的腦袋。

“沐太傅說，小寶跟爹爹就像是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所以小寶以後應該就是爹爹的樣子。”小寶在秦素的懷裏蹭了蹭，彎彎嘴角笑著道。

秦素抱著他軟軟的小身子，聽著他的話，心中卻兀自嘆了口氣。

自從蘇錚在山海關叛變的事情傳回來以後，沒有人去關註蘇錚去了哪裏，是不是真的投敵了，所有的朝臣都對他敬而遠之，鳳衍後來甚至派兵守住了定國公府。定國公暗中聯系南琉風，甚至都求到了鳳淩天的身上，可沒有人理會他。而他原本還想再等一等，可是，幾天後東宮裏傳出的事情終究壓倒了他心中的最後一根稻草。

事情還要從前幾日皇後“遇刺”事件說起，當時蘇淺淺跪在皇後的殿外，結果聽到了鳳淩頃說的那一番話。大冷的天，她就在皇後的宮殿前跪了一天一夜，最終暈倒在那裏。

皇上聽聞皇後被刺，將處置的權利交到了鳳淩頃的手中。鳳淩頃深知，在他有意的安排下，關於蘇淺淺的所有消息都會傳到定國公的耳朵裏。

蘇淺淺在寒冷的天氣裏跪了一天一夜，雙腿已經受盡寒氣。而鳳淩頃將她帶回東宮並未將她帶到刑房受刑，而是派人從冷窖裏挖出兩塊極厚的冰塊，讓她跪在上面，不準任何人送水送飯，但凡冰塊融化變薄，立即換上新的。

長生跟在李公公身後看著那個搖搖欲墜的女子，不禁彎著腰低頭朝李公公問道：“總管，側妃娘娘會不會受不住啊？”

“你管那麽多做什麽？主子說怎麽做就怎麽做，想要在這宮中活下來，你就要學會閉嘴，聽到了麽？”李公公尖細的嗓音傳入長生的耳中，他面上點頭，可在路過大殿的時候仍舊會回頭看那個女人一眼，他永遠記得那天她擡頭看向自己時的眼睛。就如同這天晚上蘇淺淺暈厥在大殿前一秒，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一樣。冰涼，無望卻又帶著幾分詭異。

“殿下，接下來要怎麽做？”用腳踢了踢地上的女人，李公公朝鳳淩頃問道。

“這雙腿嘛是廢了，也不用折騰了，餵了藥就了事吧，不過，死之前一定要截幾段手指給我送到定國公的手裏，至於屍體，死透了之後給我扔到亂葬崗，至於死的名頭，李公公，這就不用我教你了吧。”鳳淩頃冷哼了一聲，整個人面上都帶著一股與那邪肆的語氣極其不協調的陽光。他嘴角帶笑，仿佛已經看到了幾日後就會起的戰火，那樣，最好不過。

“是。”李公公閉上那驚訝至極的眼睛，整個人都沈浸在一種冰涼的情緒之中。

“公公，割手指這麽殘忍，真的要做麽、”長生跟在李公公後面，托盤裏的匕首加速了他額頭流汗的速度。

“這叫什麽殘忍，宮裏本就是吃人的地方，長生，以後的路還長著呢！”李公公說完，一腳踢開了宮殿的門，蘇淺淺已經跟一個死人一樣躺在上面。

“蘇主子，老奴來送你走了。”李公公尖細的嗓音回蕩在空曠的屋子裏，連回聲都顯得詭異了幾分。長生嚇得站到了李公公身後，卻被李公公一腳給踹了過去。

“早死早托生，你也不用受這麽多苦了。”李公公從托盤裏拿起一瓶鶴頂紅就朝蘇淺淺走去。恰巧在這時，屋外又跑來一個小太監，李公公聽見動靜止住了動作，那小太監上前在李公公耳邊說道：“公公，咱們前些天從東宮運出去的東西出問題了。”

“你說什麽？”李公公心中一驚，嘴巴也沒憋住就喊了出來。

“他們說正有人在調查，說是牽扯宮中走私，正循著線往這裏扯呢！”小太監滿臉的驚慌，雖然刻意的壓抑不讓人看出來，可那表情仍舊慌亂的很。

“長生。”李公公朝前面站的筆直的人喊了句，長生瘸著腿上前，李公公回道：“你把這件事給我辦好了，記住，人一定要死透。”說罷就跟著小太監走了。

長生看著面前有些戲劇性的一幕，他又回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女人，終究認命般拿著匕首走到了那女人的身邊，夕陽透過門檻照在屋子裏，將匕首的光映射的格外刺眼。

……

晚上，蘇夫人坐在屋子裏抹眼淚，定國公則是定定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老爺，要不咱們走吧，咱們從密道裏跑出去，不在這京城裏呆了。”蘇夫人抹著一雙紅紅的眼睛，上前抓住定國公的袖子，一邊嗚嗚的啜泣，一邊勸道。

“走，哪裏有那麽容易。”定國公心中其實已經明白，這混亂的場景背後分明是有一只手在將蘇家往一條死路上推，可他一直猶豫，畢竟，若是真的要反，除非勝，要不然，下場一定淒慘。

“啪嗒”一聲，一件東西隨著一枚飛鏢擊到了房間的柱子上，蘇夫人靠的最近，她聽見動靜先是嚇了一大跳，這才看向定國公。定國公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蘇夫人就滿眼直直的看著那東西。

定國公上前，在窗外打量了幾番，這才取過那東西，那是一團被絲巾包裹的，只是，那絲巾剛被打開，蘇夫人一聲尖叫就暈倒了過去，而他身子一晃，若不是柱子的支撐，整個人差點就要倒下去。

夫妻倆同時有一種直覺，這天怕是真的要塌了，以至於他們都沒有或者說是故意沒去看，地上那還帶著海棠花戒指的幾節手指。

……

第二日一早，定國公私自出京的消息就不脛而走，而整個蘇家，除了定國公夫婦消失之外，沒有任何的異樣。

“什麽叫不見了？他是要造反麽？”朝堂之上，鳳衍聽了消息，又是一場大怒。

“父皇，兒臣聽聞蘇家女兒在東宮受到了非人的待遇，是不是此事激怒了定國公，才使得他攜帶兵符暗中逃走。”鳳淩玖上前一步，直接將問題拋到了鳳淩頃的身上。

“八弟，難道你不知，母後被蘇淺淺刺傷現在都還昏迷麽？”鳳淩頃斜睨了鳳淩玖一眼，聲音一如既往的深沈。

“眾愛卿怎麽看？”鳳衍將目光落到兩位皇子身後的大臣身上。

“回皇上，定國公手中畢竟還有二十萬大軍，若是一旦鬧起來，必然需要人去壓制。臣認為，還是出兵圍剿的比較好。”刑部尚書張大人回道。

“皇上，萬萬不可派兵啊，若是戰火一起，戰地百姓們怕是又要受戰亂啊。”吏部尚書陳大人回道。

“皇上，老臣也讚同出兵。”秦丞相出列，讚同張大人的話。

“那依你們看，該派誰出兵啊？”鳳衍冷笑一聲，目光依舊在幾人身上梭巡。

剛剛邁出步子的幾位大臣，步伐都有後退的趨勢。別開玩笑，這種事情他們只能提議，誰人不知，定國公身上有北楚的血，用兵也的確詭譎，在他手上即使能勝，也會吃不少虧。

“怎麽？沒人敢出兵麽？”鳳衍狠戾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李將軍？衛將軍？”

被鳳衍喊道名字的兩個中年男子瞬間擡起了頭。李將軍一看就是個粗人，他邁步上前，粗著嗓子道：“皇上，若是末將出兵，你會給末將多少兵力。”

“京城附近的駐地只有一個，總總差不多也只有十萬多。”鳳衍不經意的語氣傳入所有人的耳中，一些老臣都在暗自搖頭。十萬，怕是不行。

“末將自覺無法勝任，皇上，末將有一位人選。”李將軍單膝跪地，朝鳳衍道：“秦王用兵如神，若是秦王帶兵，應該可以勝任。”

“可三弟已經半個月沒有上朝了，若不是因為兒臣不善帶兵，這擔子兒臣也就接下了。”鳳淩頃聲音淡淡的回道。

“來人，去把秦王給我請過來。”鳳衍一拍桌子，朝身邊的徐秀吼道。

鳳淩頃看著這一切，心中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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