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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設計圖 白日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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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英被這話弄得一懵。

不是就不是唄, 她就開個玩笑而已。

用得著這麽咬牙切齒嗎?

難怪單身那麽多年呢。

趙政委:“……”他或許大概應該堅持做政治工作抓生活,而不是兼職當什麽月老牽什麽紅線。

這簡直是朽木不可雕也。

就算不是,說句軟話咋啦?能掉三斤肉還是怎麽著?

難怪頭段時間郭文棟回到草灘上找他嘀咕, 說葉英在賭氣。

任誰遇到這麽個榆木疙瘩,都得被氣死。

他剛想要說些什麽, 葉英笑吟吟的開口了, “政委,四臺拖拉機還有配套的農具,再加上兩卡車的糧食,應該夠用的吧?”

“夠的夠的,我去喊大家過來搬東西, 小葉你先休息下。”

路過沈清晏時,趙政委眨了眨眼。

兩秒鐘後, 趙政委後悔了, 他咋就不死心呢。

趙政委輕輕扇了自己一下。

沈清晏看著忽然間到來的人,他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才是。

“你……”

“葉英,你的書都落下了。”

葉英回頭一笑,“反正放那裏又丟不了。你開了一晚上的車也怪累的, 快去睡吧。”

關定國跟沈清晏打了個招呼,尋了個地方去睡覺。

得在這邊待一段時間呢, 才不勉強自己。

休息好了才能有力氣幹活不是?

沈清晏看著過去的人,他目光落在葉英手頭的書上, “你在看這個?”

“隨便看的。”葉英歪頭看著沈清晏,“沈博士你好像黑了點, 不過就一點,不算太明顯。”

這人有點變化。

記得最開始見到時,板正的白襯衫沒有褶皺。

現在倒好, 穿著一件老羊皮大衣,跟老農民沒啥兩樣。

當然,這張臉還是好看的。

清俊之餘少了幾分天真,多了些堅韌。

向來草灘上的工作生活讓他積累頗多。

這也挺好。

不過沈清晏和他老子長得不太一樣,甚至和他母親也沒多少相似之處。

沈家人都比較健談,對比來說他就沈默多了。

這沈默讓葉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最近還忙嗎?”

“啊,還好,原本是打算準備過年了的,趙政委打電話過來,我就連忙安排過來了。倒是頭兩天去了趟市裏的機械廠,有些小收獲。”

市裏的機械廠。

沈清晏很快就意識到葉英說的是什麽,“你們村的那臺拖拉機不行了?”

“沒有,其他村的,我之前找了點關於機械的書看,想著看能不能搞出一些器械來,就去機械廠那邊蹲了幾天。”

不等沈清晏開口,葉英便又說道:“前段時間我去北京,見到了你父親,你家裏人都還挺好。”

這話讓沈清晏恍惚了下,忽的想起早前老郭跟他說過的話。

“抱歉,我只是還沒想好該怎麽跟他們說。”

葉英聳了聳肩,“哪有這麽多對不起,不說是對的,不然我可招架不了那麽多人的噓寒問暖。”

她明白沈清晏的顧慮,指不定哪天就離婚的人,其實這麽一段婚姻壓根沒必要讓家裏人知道。

他們倆是再塑料不過的假夫妻,何必這麽折騰家人呢?

沒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掰扯下去,葉英跟沈清晏聊起了自己最近遇到的問題。

等她哈欠連天時,沈清晏這才意識到,葉英是連夜趕過來的……

“先去睡覺吧,等有時間再聊。”

葉英捂著嘴又是一個哈欠,“嗯,我其實挺愛學習的,就是今天太困了,等回頭再聊沈博士。”

她嘴裏頭念念有詞,抱著那本《資本論》去睡覺。

趙政委連忙過來安排,“剛才小關把你的東西都抱過來了,就在那邊,快去睡覺,等開飯再喊你。”

葉英揮了揮手,找到自己臨時住的小屋直接倒在草席子上睡了過去。

“沈工。”劉冬冬扯了扯沈清晏的胳膊。

沈清晏回過神來,“怎麽了?”

警衛員心中無聲嘆息,“該吃飯了。”

他怎麽都覺得沈工和英子姐之間怪怪的。

好像見面還不如寫信來往呢,有種聊天聊得很尷尬的感覺。

或許是他的錯覺?

劉冬冬很快就意識到,好像還真不是。

從寧縣方向過來的除了四臺拖拉機,還有一輛大卡車,裏面除了這百十來號人最近一星期的口糧外,還有一些農具。

拖拉機是直接開來的,加上大卡車一共來了十個人。

其他戰士下午的時候各自忙碌著,唯獨關定國一直跟在英子姐身邊,像跟屁蟲似的。

這是個威脅。

劉冬冬湊過去看了眼,“你這是在幹什麽?”

“哦,我昨天作業沒做完,先完成葉英交代的功課。”

看著那小字,劉冬冬覺得自己眼前一黑,這書是不是太厚實了點?

“英子姐還抓你們讀書啊?”

“對,還要交讀後感,得有自己的認識。”

關定國這段時間看了好幾本書,別說還挺有收獲。

“那挺好的。”

劉冬冬晃悠悠地走開了,湊到葉英身邊說了起來,“……前段時間也不知道沈工怎麽就病了,虧得有氧氣袋,每天背著吸氧這才緩過來。”

葉英下意識地看了過去,“那查出來怎麽回事了嗎?”

劉冬冬:“……”這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按道理,不該說一句“他都沒跟我說”嗎?

警衛員同志小聲嘀咕,“醫生說他操勞過度,我覺得是他心思重了些,壓著了。”

葉英擰了擰眉頭,沈清晏壓根就沒參與到理論工作中,他現在參與最多的還是工地工廠建設。

現在那邊建設還沒徹底竣工呢。

自然不存在實驗。

沒有實驗,沒有失敗,他怎麽還這麽大的壓力?

葉英一時間沒想明白,“那等有空我跟他聊聊。”

劉冬冬連忙點頭,“其實沈工每次收到你的信都很開心,就是他這人話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

葉英笑了起來,“憋悶久了,就是看老母豬都覺得眉清目秀。”

換做劉英、陳英寫信給他,他也會很開心。

畢竟那是為數不多的,和外界交流的渠道。

劉冬冬聽著這話不對味,“其實不……”

“劉冬冬,你還不趕緊去收拾,沈工要出去了。”

小劉同志沒想到,“英子姐我先走了,回頭再跟你說。”

葉英看著離開的小戰士,她過去檢查關定國的讀書筆記,“這字寫錯了,回頭罰抄十遍。”

關定國:“……這樣是不是太浪費紙了?”還是別罰他了。

這倒是提醒了葉英,“那回頭在地上寫,寫完喊我。”她忽的又想起了什麽,“別回頭寫得跟狗爬似的,不然還得加倍。”

關定國:“……”咱們是戰友,不用這麽嚴肅認真吧?

……

葉英要在這邊待一段時間,起碼得等著戰士們能熟練操作拖拉機犁地才能離開。

而現在土地上凍,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不是開荒的好時候。

但想要趕時間在開春後就播種,哪還顧得上這些?

草灘那邊還要再容納以萬人為計數單位的同志,不管是從其他省市調糧還是從省城那邊要口糧,都不是長久之計。

自給自足才是生存之道。

尤其是工廠開工後要從全國調派工人過來,屆時消耗巨大……

這堅定了趙政委立馬開荒的念頭。

這次他也才帶來一個連隊的兵,等把這邊房子修理好了,還要再拉來幾個連的兵才行。

葉英在墾荒方面經驗足,說什麽都要讓她指點一陣子再說,等著這邊邁入正軌,她再回黃家莊也不遲。

至於晚上的住處……

一群人忙活了半下午,已經把幾個小破屋子修好了。

空蕩蕩的房頂上是一根根原木,上面又鋪了一層又一層的柴草。

起碼不那麽漏風了。

這一連隊的戰士都是最初上草灘那一批,幾個人已經挖出了一個磚窯,只不過這邊沒有煤炭,準備回頭用木頭來燒。

這也是在草灘上總結出來的經驗,幾個老手往裏頭填木頭時那叫一個快又準。

除了拓坯有些累。

新房子想要建好也得春節後,這些天只能不斷擴建木頭房子。

至於現在……

葉英單獨占據了一間房,當然也不是她一個人。

“沈工昨晚就沒睡好,大通鋪他睡不習慣。”

趙政委那意思多明顯啊,就差一句“你們兩口子有啥不好意思的”。

國畫講究意境美,內斂不直白。

趙政委就是國畫,說一半藏一半,頂沒意思的那種。

葉英打了地鋪,鋪了好幾層的草墊子,隔絕了地面傳來的涼氣。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她也不是豌豆公主沒那麽嬌貴。

瞧著沈清晏抱著被子站在那裏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麽才是,葉英去墻角抱草墊子,“你最近在看什麽書?”

不知道聊什麽的時候,說書就對了。

沈清晏看著在那裏忙活的葉英,忽的想起之前她還在草灘上時,也每天忙裏忙外的,似乎從來不知道疲倦。

連忙放下被子,“我自己來就好,你看書吧。”

葉英也沒跟他搶,把煤油燈往一旁挪了下,生怕這人不小心把柴草丟過來引發火災。

好在沈清晏格外的小心,比給領導拍照的攝影師還要謹慎幾分,一點灰塵都沒揚起來。

甚至還能一心二用,“在看黑格爾的《邏輯學》。”

沈清晏看的,應該是原版吧。

“那你會俄語不?”

葉英出來的時候還帶了幾本蘇聯的書籍,但是很多詞匯太過於專業,她一知半解。

“還行,老郭……你應該見過的,郭文棟在蘇聯留學多年,我這段時間跟他學了俄語。”

葉英:“……現學的?”

“嗯。”

人比人得扔啊。

葉英就是那個需要被丟掉的所在。

瞧著困擾自己的單詞被沈清晏一個個的解釋清楚,這種感覺就越發的強烈。

以至於沈清晏都察覺到一些不對勁,“其實你已經很聰明了,這些機械類的書籍,如果沒有紮實的基礎,很難看得進去。”

太多的生僻詞匯,太過於專業的用詞,很多人都啃不動。

“即便是蘇聯本國人,看這本書也很費勁,他們更喜歡車間裏的傳承,通過流水線作業來深化學習。”

簡單來說,就是理論不夠實踐來湊。

然而葉英沒有這個機會。

沈清晏看著煤油燈的火焰在她臉上明滅,“你之前去市機械廠有什麽收獲?”

“他們的生產線有點老舊,我問了才知道竟然是三十年代的產品,也夠能用的。蘇聯援助的工業項目看著多,但是沒有一個落到那邊,只能自己來。不過我最近有收獲。”

葉英拿出紙筆來,“這個,是我前段時間根據蘇聯的收割機畫出來的一個設計圖,你能看明白嗎?”

設計圖如今還只限於圖紙。

有點類似於永動機那樣,一個完美的空想物。

有沒有實踐的價值,又或者怎麽樣才能夠應用於農業生產,需要做的太多了。

葉英甚至還有點緊張,怕沈清晏來一句“白日做夢”。

她覺得自己有點口渴,舔了舔略有些幹的唇,“你覺得這個設計……”

“這是鐮刀?”

“對。”

“那你打算用什麽牽引?拖拉機怕是不行吧?”

葉英的設計其實不算多覆雜,就是利用鉸鏈操作鐮刀,從而達到收割麥穗的目的。

“拖拉機大材小用,我的計劃是用牛。”

“可是你這個設計中,牛需要在前面牽引,那豈不是會踩壞莊稼?”

沈清晏看著一臉沮喪的人,他忍不住笑了起來,“給我筆。”

失望被雀躍所取代,“四哥你是不是有什麽辦法?”

遞過來的是一支鋼筆。

當時他們領證後,他送給葉英的新婚禮物。

筆尖在原本的設計圖上稍作補充,葉英看到那輪子和鏈條反應過來,“四哥你這也太聰明了吧?”

加了兩個輪子。

上小下大,下面的輪子接地滾動向前,上面的則是通過鏈條與下面的輪子相鏈接,這麽一來可以取代原本的鉸鏈。

機器向前時,兩邊鐮刀向外割掉麥穗。

“這裏可以再做處理。”

沈清晏又是稍作擴展,給下面加了兩個小框子,“割掉的麥穗落入框子裏。這機器不見得多麽省力,但是不用再彎腰割麥子,即便需要兩個人,在效率上應該也比原本的割麥子快一些。”

“臥槽,四哥你真的太厲害了!”

葉英的熊抱來得突然,沈清晏驟然遇襲有些沒反應過來,鋼筆滾落到草墊子裏面。

就連那設計圖都被擠得扭曲了幾分,折痕無聲訴說著自己的委屈。

“不能說臟……”

臉頰上一閃而逝的溫熱觸感讓沈清晏瞬間變成了啞巴。

葉英太過於興奮壓根沒察覺,“誰讓咱沒文化呢。”

此情此景,也只能一句臥槽聊表敬意。

她撿起鋼筆,小心地收起了這設計圖,“等過些天我回去找鳳霞姐,看她能不能把這玩意給搗鼓出來。”

這些東西都不好弄,不過事在人為嘛。

“咿,四哥你怎麽了?”

葉英看著那紅紅的側臉,伸手探了過去,對比了下自己的額溫,“不算燙啊。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去給你倒杯水,多喝點水壓壓。”

“不用。”

沈清晏連忙松手,“我就是有點累,先睡了。”

看著倒頭就睡的人,葉英覺得不太對勁,剛才還不見困意,怎麽說兩句就累了?

這種情況——

大姨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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