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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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的哭嚎微博一路飛升，網友躺在評論區看熱鬧不嫌事大。
“哈哈哈，學姐，你說過地球不爆炸科普不放假，節目跳票就直播跳草裙舞。”
“厲害了，雖然我也很想問候《逆子》制作人，但是我更想看你直播跳草裙舞耶。”
學姐見到這群幸災樂禍的家夥，悲憤望天。
她是誰？
法律界學姐，拳上能站人，肩上能跑馬，打遍英美法無敵手，天仙下凡做科普，一本刑法走天下。
期期法律科普節目，新梗頻出，準時高產，絕不跳票。
現在，她居然要因為《逆子》服務器爆炸，食言跳票了？
這不能夠啊！
UP主競爭壓力也很大的，她找到《逆子一敗塗地》這麽有爆向的沙雕游戲容易嗎？
雖然綁架囚禁誇張了一點。
雖然殺人放火過分了一點。
雖然豪車郵輪連環爆炸手段霸總了一點。
但是，游戲題題緊扣法律難點痛點，以養成一枚乖巧懂事守法律的好孩子為目標，講述了小朋友的一生，會遇到多少法律限定意外。
所以，她立刻判斷：
這位游戲制作人頗具慧眼，法律常識從娃娃抓起，值得一期法制節目！
學姐對刑法倒背如流，玩游戲手速極快。
她用自己豐富的刑法知識儲備裏過三關斬六將，瘋狂積累節目素材。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突然——
游戲沒了。
那種痛苦的感受，好比做研究即將完成的活體魚實驗，結果魚被貓吃了。
大學讀了四年還沒畢業，學校把自己讀的專業撤了。
專註的科研方向有了突破，被科學家一個曠世新發現直接廢了。
特別尷尬！
誰知道，學姐被迫無奈發微博，妄圖吸引《逆子一敗塗地》的游戲制作人註意力。
卻吸引了一群相同的游戲愛好者。
熱度蹭蹭上漲，嘲諷學姐跳票的粉絲都不見了。
只剩下一群好好學生。
“前排等一個制作人回應，順便問一下，逆子把豪車炸了那題，為什麽不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這題我會，因為逆子炸的車上捆了一個情敵，綁架加爆炸，數罪並罰，直接死刑！”
“乖乖，還綁架炸車這麽刺激？我還剛玩到囚禁大美女呢，這到底是算是非法限制人身自由，還是非法拘禁啊？”
網友們好學的樣子，就像剛結束一場法律考試，正在激情對答案。
學姐一邊翻評論，一邊覺得血壓上湧。
看看，多麽催人奮進的游戲。
她做了幾十期節目，都還沒像現在，評論區全是求知若渴、發憤圖強的互幫互助。
制作人到底在搞什麽！
再不修好，評論區都要抄完答案了！
鴻業游戲公司，四個人聚在電腦前，密切關註服務器運維發來的數據。
“從上周開始，訪問ip逐漸增多，但是你們說會有幾個內部測試，所以沒有報異常。前天開始暴漲到三十多萬，今天突破三百萬，我們的服務器實在是承載不了，直接崩了。”
運維直接拉開記錄日記，真誠問道：“現在正在排查是不是黑客攻擊，如果不是黑客攻擊，屬於正常訪問的話……你們要擴容嗎？”
“不。”
虞衡拒絕得果斷。
他們服務器只放了幾個內測半成品，三百萬訪問量怎麽都不可能是正常的。
他沈默的看著數據，清晰見到不同位置、不同時段的記錄。
虞衡問：“我們上載的文件裏面，訪問最多的是哪個？”
“《逆子一敗塗地》。”對方回答道。
虞衡視線微楞。
蘇慶驚了，“這不是虞哥給猙猙做的法制練習題嗎？”
“對啊，我剛畫好立繪和場景，昨天才給虞哥。但是……”林曼欣作為唯一美術，完全清楚游戲進度，“虞哥應該還沒做完吧？”
冉光然對自家服務器的文件一清二楚，詫異說道：“可是這個文件在服務器裏好久了，我接管的時候就有了！”
“嗯，因為那是舊版本。”
虞衡只給一個人分享過，怎麽想都只有一種可能。
他盯著《逆子》三百萬次的訪問記錄，直接拿起手機撥通電話。
那邊響了一聲接通，虞衡問道：“趙騁懷，你把《逆子》的游戲鏈接分享給誰了？”
趙騁懷沈默片刻，“你兒子。”
果然如此，不出所料。
“弟弟，你真甜。”
短短回覆，虞衡馬上腦補了一出愛恨情仇。
中了逆子詭計的可憐無助傻白甜弟弟，被自己聰明的黑客逆子騙得團團轉，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導致了這場精準的恐怖襲擊。
虞衡無奈的掛掉電話。
心裏的悠閑又因為南宮猙煙消雲散。
他誠摯的說道：“我知道這次怎麽回事了，現在大家繼續忙自己的事情吧，服務器把《逆子》刪掉，剩下的我來解決。”
“到底怎麽回事啊？”鴻業游戲全體員工表示懵逼。
虞衡說：“應該是我兒子幹的。”
“？？？”
鴻業公司全體員工提前下班。
服務器失事三小時後，手機、逆子，人贓俱獲。
南宮猙跪在客廳，小臉茫然惶恐，藍眼睛盛滿了困惑，卻又乖巧可愛的跪得端端正正。
而虞衡坐在椅子上，身邊站著趙騁懷，宛如兩座五行大山。
他拿起壞哥哥友情讚助的手機，點開聊天軟件，就能見到99+未讀紅點，每一個聯系人都熱鬧非凡的喊著：老大老大。
特別有紀律。
和他想的一樣。
南宮小朋友哪怕在小學都能混得風生水起，不知道收買了多少同學當小弟。
好友列表這一群明媚憂傷的學生們，一看自拍頭像就能看出大約的年齡，乳臭未幹已經學會了拉幫結派，以南宮猙馬首是瞻了。
虞衡想到服務器突然襲擊的百萬ip，沈重將手機往桌上一放，拍得像是驚堂木！
“猙猙，你知道錯了嗎？”
“知道。”
南宮猙認錯超級熟練，兩手乖巧放在跪穩的腿上，看虞衡的視線還眼淚汪汪，楚楚可憐。
“錯哪兒了？”
“我錯在沒有好好學習，居然收了壞哥哥送的手機……”
小崽子裝出誠惶誠恐，迅速看了一臉微笑的趙騁懷，趕緊癟著嘴繼續哭腔，“還天天用寶貴的時間玩游戲。爸爸，我錯了。”
哪怕趙騁懷恐怖無比，南宮猙也沒忘記熟練的甩鍋。
開玩笑，這次完全是壞哥哥的錯！
如果趙騁懷沒有給他手機，沒有給他游戲，他會因為玩物喪志被虞衡抓到嗎！
嚶嚶嚶。
小朋友的邏輯清晰，虞衡一清二楚。
但是，這已經不是手機或者游戲造成的問題了。
虞衡笑容溫柔，聲音冷厲問道：“所以，你因為玩游戲一直不能通關，就開程序攻擊服務器？按照刑法規定，黑客入侵行為應該怎麽判？”
“判三年以下或者拘役……”
南宮猙下意識回答了法條，突然反應過來似的，驚恐的擡起臉頰。
“我沒有入侵服務器！”他這次聲嘶力竭，神情慌張，絕不是在演！
南宮猙後頸皮都豎起來了，他知道虞衡從黑星鯊魚趙手上遭了難，三番五次都在警告他不準繼續做黑客。
他就算悄悄謀劃，也不敢明目張膽搞事情。
小孩子到了關鍵時刻，思路清晰，全盤托出。
“我只是因為沒法通關游戲，學校有些人又很煩，所以我把游戲發給他們，叫他們通關前不準跟我說話。”
“爸爸，這個游戲雖然神經病了一點，但我絕對沒有入侵服務器篡改數據的意思。每天都有好好看法律相關的書，有空都在思考怎麽通關。”
他說的大實話，有趙騁懷在身邊盯著，他根本弄不清楚這游戲是誰做的情況下，怎麽敢隨便入侵，自投羅網。
想到這裏，南宮猙馬上看向自己的甩鍋對象。
“不信你問壞哥哥！”
江湖救急的時候，南宮猙誰都能求助。
趙騁懷寬宏大量的原諒他的甩鍋行為，幫忙解釋道：“我覺得你兒子確實沒有這個能力。”
“他玩游戲沒什麽勝負欲，輸了好幾天也只是埋頭背書。”
“主要還是他不聰明，做不出入侵服務器這種事。”
南宮猙：……
這話怎麽聽起來像是壞哥哥在罵他呢？
南宮猙有沒有能力，虞衡最清楚。
畢竟是游走法律邊緣的未來首富，半點兒都馬虎不得。
他沈著臉追問道：“既然你說你沒有入侵服務器，那麽，這個游戲你給多少人分享過？”
南宮猙眼神游移，“也就、也就幾個人吧。”
“嗯？”
“可能、可能他們自己私下又分享了一下……那個……我們學校有很多學習小組噠。”
南宮猙跪在地上，故作鎮定。
膝蓋的冰冷堅硬，擋不住了他心裏惶恐。
那群家夥，智商不高，人數眾多。
他就算只分享給了葉振南，葉振南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肯定分享給了整個太陽花小學初中高中的小弟們啊啊啊！
南宮猙感受到了豬隊友的迫害。
他表情戰戰兢兢，唯恐觸怒虞衡，聽到什麽：天涼了，壞哥哥送你去餵鯊魚吧。
安靜破舊的室內，沈默得沒有一絲聲響。
虞衡盯著逆子，長嘆一聲，“猙猙，我以為你會吸取教訓，好好學習。事到如今，我也沒有辦法了。”
他站起來，走進臥室拉開抽屜，很快又走了出來。
南宮猙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見到虞衡手上那張熟悉的紙頁，心臟都揪起來了。
那是他親筆立下的字據，虞衡當初兇狠威脅他的情景歷歷在目。
虞衡展開薄紙，抖了抖。
南宮猙也跟著抖了抖。
他說：“壞哥哥拿給你玩的游戲，其實是爸爸費盡心思、嘔心瀝血為你量身打造的。但是，因為你擅自傳播了出去，導致爸爸公司服務器遭到了黑客攻擊，你要負主要責任。”
虞衡拿起南宮猙的筆，毫不客氣的在門背後的日歷多添了一行算式。
385.5
-30
____
356.5
+1000
____
1356.5
+3000
____
4356.5
債是越欠越多，算式越來越長。
南宮猙竟然升起一絲絲債多不壓身的恍惚感。
然後，他聽到養父溫柔冷靜的聲音說道：“小趙，麻煩你去幫我買一件裙子。”
虞衡詳細描述：“要粉紅色、蕾絲邊、最好有蓬松的裙擺，就那種什麽……公主裙。越可愛越漂亮的越好。”
南宮猙咬住嘴唇，藍眼泛起淚光。
趙騁懷等著老父親訓崽子的有趣場景，沒想到竟然出現了意料之外的要求。
他想像了那個難以接受的畫面，視線默默掃視了虞衡的尺寸，些微猶豫後才鄭重問道：“你穿？”
“……”
“……”
兩道視線驚訝詫異的盯著他。
“趙騁懷，你腦子沒壞吧？”
虞衡一瞬間想抽死弟弟的心都有了，他沈重的嚴肅強調道：“我兒子穿，童裝謝謝。”
趙騁懷反應過來，意味深長掃過虞衡手上的紙片，失笑點頭回答道：“好的，不用謝。”
房間大門一關，家裏就只剩父子局。
虞衡指了指桌邊的凳子，說道：“自己起來坐著，先把今天老師布置的作業寫了，等著壞哥哥買好裙子回來，實現你的承諾。”
南宮猙悲憤欲絕，最可惡的不是實現當初被迫寫下的承諾。
而是遭此羞辱之前，還得寫作業！
父子兩久違的享受著一人寫作業，一人守著的溫馨。
虞衡自從忙著做游戲，就把小崽子全盤交給了趙騁懷，希望陽光燦爛的好弟弟，能夠感化未來小魔王。
可惜，沒有。
小魔王依舊膽大包天，還有一手機的小弟噓寒問暖。
他隨手點開，裏面的聊天消息，都充滿了小朋友們的天真友善。
虞衡正在檢閱南宮猙小弟圈關系網，每次點開別人消息，都有一個熟悉的“葉振南”跳到置頂。
他戳開頭像，發現這位葉小朋友，遠比其他人執著。
“老大，我已經通了四關了！”
“老大，我哥哥學法律的，要不要去我家一起玩這個游戲？”
“老大，今天我聽到同學在誇你，你好厲害！”
小朋友的對話方式，直白簡單得令虞衡露出長輩關懷的視線。
葉振南每句話都透著“我想跟你玩，你理理我呀”的氣息，然而，他兒子根本不回。
虞衡往上翻了好幾天的單向消息，終於見到了自己兒子的回覆。
“[鏈接]”
“沒通關就閉嘴。”
特別高冷！
但是，這樣的無情的話，並沒有影響葉小朋友的熱情，依舊一天N條消息，快樂的跳在聊天框裏。
虞衡相信南宮猙沒怎麽玩手機了。
要不然，他家逆子必定把這人拉黑、免打擾，而不是縱容對方一直刷屏。
其實，虞衡隨便翻幾個聯系人，就知道南宮猙很少、或者說幾乎不回他們的消息。
說這是南宮猙的冷漠，更像是一種寂寞。
八歲的小孩子，本該是活潑開朗又話多的年齡。
南宮猙超乎異常的成熟，以至於跟同齡孩子都有了隔閡。
虞衡停下翻看手機消息，擡眸端詳著好好寫作業的南宮猙。
小朋友睫毛纖長，側面看起來微微上翹，像個可愛的女孩子。
他專註寫作業的神情，嘴角撅起，滿含悲憤，一看就知道心裏還在生悶氣，覺得自己超委屈。
這麽一個小崽子，哪怕成為了未來的首富南宮猙，依舊十分寂寞。
他擁有全天下羨慕的財富，也有一群忠心耿耿，願意為他赴湯蹈火、違法亂紀的手下。
卻沒有朋友。
虞衡看那本小說的時候，只覺得南宮猙是個可憐的有錢人。
用錢收買人，用武力威脅人。
包括為他做事的手下，都會因為女主角的哀求，男主角的良善臨陣倒戈。
當然，挖墻腳最厲害的，還是隔壁老王。
虞衡記得，南宮猙有一位信任多年的副總，經過老王策反，成為了老王手下棋子，專門通風報信南宮猙的一舉一動。
當副總的臥底身份暴露，臨終前說的遺言，也不過是希望他，能夠棄惡從善，好好做人。
南宮猙為了緒思思的一意孤行，寂寞得無人讚同。
也許是他的寂寞，觸動了曾經寂寞的虞衡，在百無聊賴的人生裏，花費了一點時間，看完了南宮猙炮灰反派的一生。
又驅使著虞衡，在這沒有邏輯的世界，希望他能做個好人。
眼前的小朋友，坐姿端正，專註認真的寫作業。
虞衡心裏生出一絲絲的不忍。
他忽然問道：“猙猙，你覺得游戲好玩嗎？”
“不好玩。”南宮猙聲音悶悶的，撅著嘴。
“為什麽？”重度游戲愛好者很不滿意的追問。
“……因為游戲增加了我的功課，還讓日歷上又負了3000塊。”
他皺著眉去看門背後的日歷，三門科目一百分才換來-30，這裏已經-4000了，他要怎麽才能刷回正分啊！
南宮猙委委屈屈看著虞衡，妄圖趁著壞哥哥不在，使出求饒大法。
“爸爸，我真的沒有想過攻擊你們公司的服務器。”
因為他又不傻！
“如果讓我知道是誰幹的，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這話說得狠厲兇殘，虞衡心中一凜。
他笑著問：“你想讓他付出什麽代價？”
南宮猙憤怒的說：“至少剁碎了餵鯊魚！”
他還沒能趁熱打鐵，向老父親表明赤子忠心，後頸忽然被溫暖的手指狠狠捏住。
南宮猙像只做壞事被抓的貓崽，瞪大了藍眼睛，惶恐看過來。
虞衡的笑容陰森冷漠，溫柔的提醒道：“如果你好好聽壞哥哥的話，自己獨立通關游戲，爸爸的游戲就不會洩露，服務器也不會被人攻擊，你也不用兌現承諾。”
南宮猙的湛藍雙眸，無辜又可憐的看他。
“最該付出代價的，不就是你自己嗎？”
虞衡手指加大力度，捏得南宮猙渾身僵硬，問道：“所以，我應該把你剁碎了餵鯊魚？”
“……”
“爸爸，我錯了。”南宮猙認錯十分快，聲音甜甜的辯解道，“剁碎餵鯊魚是要判死刑的，我要做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孩子，剛才只是在開玩笑噠。”
最好你不動，我不動，大家都活著！
虞衡滿意他學會了法制思維，松開了手指，繼續撫摸著南宮猙短發，安慰一般說道：“吃一塹長一智，以後任何東西分享給別人，都要考慮後果。你自己永遠是第一責任人，什麽代價都得自己承擔。”
南宮猙：……
好有道理，又學到了。
虞衡正打算借此機會，測試測試南宮猙的法律學習能力。
他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電話那端的冉光然驚恐萬分，“虞哥，你看到熱搜了嗎？！”
“什麽？”
“快看快看！”冉光然本來兢兢業業準備清理服務器，見到熱搜卻不敢動了，“我們真的要刪掉《逆子一敗塗地》？”
虞衡覺得奇怪。
一個簡陋的法制小游戲，刪掉就刪掉了，值得他的總監大驚小怪麽。
結果，他翻開軟件，隨手一翻，當前熱搜話題是——
#還我逆子求求了#
虞衡：……
一種不好的預感，促使他點進去。
裏面竟然充斥著大量網友、大V、營銷號的鬼哭狼嚎，《逆子一敗塗地》舊版本粗糙的問答題截圖，刷得滿屏幕都是。
“#還我逆子求求了#《逆子一敗塗地》這游戲太變態、太好玩了，制作人還沒發現自己游戲宕機了？”
“#還我逆子求求了#話題給我快點上去！就算是山頂洞人也該知道我們在等開服了吧！”
“#還我逆子求求了#最近看書看得想吐，好不容易找到這麽一個輕松愉快覆習刑法的游戲，制作人大大不要讓我們失望啊。”
只不過是幾條實時，都讓虞衡產生了一種比黑客襲擊更恐怖的感受，如暴風雨一般來臨。
再按熱度排行，他終於見到了一位粉絲過千萬的科普大V“學姐說法”，正在蒙克吶喊式祈禱——
“還我逆子求求了，我不想跳票！”
一個根本沒有宣傳的游戲，竟然擁有了眾多期待者，他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今天服務器突破三百萬次訪問不是黑客攻擊。
意味著他把全部資金拿去租服務器，都不夠這群網友登陸《逆子》的！
虞衡盯著學姐說法的苦苦哀求，看向南宮猙的視線，都帶著難以言喻的罪孽深重。
“猙猙。”他笑得像是一位慈父，提醒道，“待會你履行承諾道歉的時候，記得真誠點。”
南宮猙：？
“由於你的失誤，爸爸不得不向更多的人解釋服務器為什麽會出問題。”
“他們如果不接受解釋，那麽，你要面臨的，是一支軍隊。”
刀光劍影、槍林彈雨！
南宮猙心情沈重，忽然悲壯。
想不到虞衡的業務範圍都進入了黑幫槍戰領域，一個游戲而已，還會牽涉到軍隊！
“爸爸……他們有多少人啊？”
南宮猙火速評估自己的實力，到底是趁機保命逃走，還是裝一裝小可憐哭哭啼啼求放過。
虞衡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慈祥笑道：“也就，三百萬吧。”
南宮猙：！！！
三百萬人在線的游戲，忽然關服，當然會引發一片震蕩。
學姐說法的微博成為了根據地。
話題#還我逆子求求了#成為了集散地。
隨手一搜逆子，必然都是《逆子一敗塗地》的討論。
所有人都在等，那位悄無聲息的游戲制作人，到底什麽時候才會發現，他們已經為《逆子》關服無聊到發瘋。
玩家們好久沒有玩到這麽寓教於樂，沙雕變態的游戲了。
特別是輸得莫名其妙，網上搜索相關法律法規，看得似是而非，逼得一群不愛說話的家夥，紮堆在話題廣場對答案。
於是，答案對著對著，熱度狂奔。
所有人都覺得，啊，這一定是法律界的帶陰謀！
故意騙我們學法律！
網絡突發陰謀論，忽然，自從招聘廣告之後，沈寂許久的快樂游戲釀造廠Y再度發布了驚天大消息——
“不好意思，原本這款《逆子一敗塗地》的小游戲，是做給我叛逆兒子玩的，讓他提前學習法律知識，做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好孩子。沒想到意外傳了出來，造成了大家的麻煩。”
“我兒子任性妄為，不好管教，所以我叫乖乖女兒思思給大家道歉。看在她這麽可愛的份上，請原諒我的失誤。如果以後有機會，我會重新制作全新版本，發布出來邀請大家試玩。[視頻]”
道歉真誠，震驚眾人！
一群人撲上來嗷嗷叫，打字都覺得頭皮發麻。
“雀神這麽厲害？塔防能做，文字類養成游戲也能做？！”
“所以，《逆子一敗塗地》其實是小孩子的法制練習題？”
“我也好想有一個游戲制作人爸爸，這麽小就享受定制游戲了，羨慕哭了。”
“靠，每天重新認識雀神一遍，不僅玩游戲厲害，做游戲也那麽厲害，還英年有子，兒女雙全？”
占領前排再看視頻，簡直是網絡社交禮儀。
評論區唰唰唰蹦出各路言論，心滿意足的網友，終於點開了視頻。
視頻播放那一瞬間，他們差點沈醉在小朋友的絕世可愛之中。
雀神的女兒，思思小朋友，梳著長長的雙馬尾，紮著紅色頭花，一身粉粉嫩嫩的蓬蓬裙，花邊蕾絲柔美乖巧，完完全全就是一位小公主。
她有一雙藍色的眼睛，宛如陽光下湛藍澄澈的海洋，盯著鏡頭的模樣羞怯得臉頰微紅，卻仍是壯著膽子，奶聲奶氣的說道：“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對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南宮猙：我爸是魔鬼魔鬼魔鬼——！！！
虞衡：從小培養你對“思思”脫敏，等你長大了見到女主角緒思思一秒想起自己的女裝史，看你還怎麽老房子著火不可自拔:)
趙騁懷：真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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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了，雖然我也很想問候《逆子》制作人，但是我更想看你直播跳草裙舞耶。”
學姐見到這群幸災樂禍的家夥，悲憤望天。
她是誰？
法律界學姐，拳上能站人，肩上能跑馬，打遍英美法無敵手，天仙下凡做科普，一本刑法走天下。
期期法律科普節目，新梗頻出，準時高產，絕不跳票。
現在，她居然要因為《逆子》服務器爆炸，食言跳票了？
這不能夠啊！
UP主競爭壓力也很大的，她找到《逆子一敗塗地》這麽有爆向的沙雕游戲容易嗎？
雖然綁架囚禁誇張了一點。
雖然殺人放火過分了一點。
雖然豪車郵輪連環爆炸手段霸總了一點。
但是，游戲題題緊扣法律難點痛點，以養成一枚乖巧懂事守法律的好孩子為目標，講述了小朋友的一生，會遇到多少法律限定意外。
所以，她立刻判斷：
這位游戲制作人頗具慧眼，法律常識從娃娃抓起，值得一期法制節目！
學姐對刑法倒背如流，玩游戲手速極快。
她用自己豐富的刑法知識儲備裏過三關斬六將，瘋狂積累節目素材。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突然——
游戲沒了。
那種痛苦的感受，好比做研究即將完成的活體魚實驗，結果魚被貓吃了。
大學讀了四年還沒畢業，學校把自己讀的專業撤了。
專註的科研方向有了突破，被科學家一個曠世新發現直接廢了。
特別尷尬！
誰知道，學姐被迫無奈發微博，妄圖吸引《逆子一敗塗地》的游戲制作人註意力。
卻吸引了一群相同的游戲愛好者。
熱度蹭蹭上漲，嘲諷學姐跳票的粉絲都不見了。
只剩下一群好好學生。
“前排等一個制作人回應，順便問一下，逆子把豪車炸了那題，為什麽不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這題我會，因為逆子炸的車上捆了一個情敵，綁架加爆炸，數罪並罰，直接死刑！”
“乖乖，還綁架炸車這麽刺激？我還剛玩到囚禁大美女呢，這到底是算是非法限制人身自由，還是非法拘禁啊？”
網友們好學的樣子，就像剛結束一場法律考試，正在激情對答案。
學姐一邊翻評論，一邊覺得血壓上湧。
看看，多麽催人奮進的游戲。
她做了幾十期節目，都還沒像現在，評論區全是求知若渴、發憤圖強的互幫互助。
制作人到底在搞什麽！
再不修好，評論區都要抄完答案了！
鴻業游戲公司，四個人聚在電腦前，密切關註服務器運維發來的數據。
“從上周開始，訪問ip逐漸增多，但是你們說會有幾個內部測試，所以沒有報異常。前天開始暴漲到三十多萬，今天突破三百萬，我們的服務器實在是承載不了，直接崩了。”
運維直接拉開記錄日記，真誠問道：“現在正在排查是不是黑客攻擊，如果不是黑客攻擊，屬於正常訪問的話……你們要擴容嗎？”
“不。”
虞衡拒絕得果斷。
他們服務器只放了幾個內測半成品，三百萬訪問量怎麽都不可能是正常的。
他沈默的看著數據，清晰見到不同位置、不同時段的記錄。
虞衡問：“我們上載的文件裏面，訪問最多的是哪個？”
“《逆子一敗塗地》。”對方回答道。
虞衡視線微楞。
蘇慶驚了，“這不是虞哥給猙猙做的法制練習題嗎？”
“對啊，我剛畫好立繪和場景，昨天才給虞哥。但是……”林曼欣作為唯一美術，完全清楚游戲進度，“虞哥應該還沒做完吧？”
冉光然對自家服務器的文件一清二楚，詫異說道：“可是這個文件在服務器裏好久了，我接管的時候就有了！”
“嗯，因為那是舊版本。”
虞衡只給一個人分享過，怎麽想都只有一種可能。
他盯著《逆子》三百萬次的訪問記錄，直接拿起手機撥通電話。
那邊響了一聲接通，虞衡問道：“趙騁懷，你把《逆子》的游戲鏈接分享給誰了？”
趙騁懷沈默片刻，“你兒子。”
果然如此，不出所料。
“弟弟，你真甜。”
短短回覆，虞衡馬上腦補了一出愛恨情仇。
中了逆子詭計的可憐無助傻白甜弟弟，被自己聰明的黑客逆子騙得團團轉，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導致了這場精準的恐怖襲擊。
虞衡無奈的掛掉電話。
心裏的悠閑又因為南宮猙煙消雲散。
他誠摯的說道：“我知道這次怎麽回事了，現在大家繼續忙自己的事情吧，服務器把《逆子》刪掉，剩下的我來解決。”
“到底怎麽回事啊？”鴻業游戲全體員工表示懵逼。
虞衡說：“應該是我兒子幹的。”
“？？？”
鴻業公司全體員工提前下班。
服務器失事三小時後，手機、逆子，人贓俱獲。
南宮猙跪在客廳，小臉茫然惶恐，藍眼睛盛滿了困惑，卻又乖巧可愛的跪得端端正正。
而虞衡坐在椅子上，身邊站著趙騁懷，宛如兩座五行大山。
他拿起壞哥哥友情讚助的手機，點開聊天軟件，就能見到99+未讀紅點，每一個聯系人都熱鬧非凡的喊著：老大老大。
特別有紀律。
和他想的一樣。
南宮小朋友哪怕在小學都能混得風生水起，不知道收買了多少同學當小弟。
好友列表這一群明媚憂傷的學生們，一看自拍頭像就能看出大約的年齡，乳臭未幹已經學會了拉幫結派，以南宮猙馬首是瞻了。
虞衡想到服務器突然襲擊的百萬ip，沈重將手機往桌上一放，拍得像是驚堂木！
“猙猙，你知道錯了嗎？”
“知道。”
南宮猙認錯超級熟練，兩手乖巧放在跪穩的腿上，看虞衡的視線還眼淚汪汪，楚楚可憐。
“錯哪兒了？”
“我錯在沒有好好學習，居然收了壞哥哥送的手機……”
小崽子裝出誠惶誠恐，迅速看了一臉微笑的趙騁懷，趕緊癟著嘴繼續哭腔，“還天天用寶貴的時間玩游戲。爸爸，我錯了。”
哪怕趙騁懷恐怖無比，南宮猙也沒忘記熟練的甩鍋。
開玩笑，這次完全是壞哥哥的錯！
如果趙騁懷沒有給他手機，沒有給他游戲，他會因為玩物喪志被虞衡抓到嗎！
嚶嚶嚶。
小朋友的邏輯清晰，虞衡一清二楚。
但是，這已經不是手機或者游戲造成的問題了。
虞衡笑容溫柔，聲音冷厲問道：“所以，你因為玩游戲一直不能通關，就開程序攻擊服務器？按照刑法規定，黑客入侵行為應該怎麽判？”
“判三年以下或者拘役……”
南宮猙下意識回答了法條，突然反應過來似的，驚恐的擡起臉頰。
“我沒有入侵服務器！”他這次聲嘶力竭，神情慌張，絕不是在演！
南宮猙後頸皮都豎起來了，他知道虞衡從黑星鯊魚趙手上遭了難，三番五次都在警告他不準繼續做黑客。
他就算悄悄謀劃，也不敢明目張膽搞事情。
小孩子到了關鍵時刻，思路清晰，全盤托出。
“我只是因為沒法通關游戲，學校有些人又很煩，所以我把游戲發給他們，叫他們通關前不準跟我說話。”
“爸爸，這個游戲雖然神經病了一點，但我絕對沒有入侵服務器篡改數據的意思。每天都有好好看法律相關的書，有空都在思考怎麽通關。”
他說的大實話，有趙騁懷在身邊盯著，他根本弄不清楚這游戲是誰做的情況下，怎麽敢隨便入侵，自投羅網。
想到這裏，南宮猙馬上看向自己的甩鍋對象。
“不信你問壞哥哥！”
江湖救急的時候，南宮猙誰都能求助。
趙騁懷寬宏大量的原諒他的甩鍋行為，幫忙解釋道：“我覺得你兒子確實沒有這個能力。”
“他玩游戲沒什麽勝負欲，輸了好幾天也只是埋頭背書。”
“主要還是他不聰明，做不出入侵服務器這種事。”
南宮猙：……
這話怎麽聽起來像是壞哥哥在罵他呢？
南宮猙有沒有能力，虞衡最清楚。
畢竟是游走法律邊緣的未來首富，半點兒都馬虎不得。
他沈著臉追問道：“既然你說你沒有入侵服務器，那麽，這個游戲你給多少人分享過？”
南宮猙眼神游移，“也就、也就幾個人吧。”
“嗯？”
“可能、可能他們自己私下又分享了一下……那個……我們學校有很多學習小組噠。”
南宮猙跪在地上，故作鎮定。
膝蓋的冰冷堅硬，擋不住了他心裏惶恐。
那群家夥，智商不高，人數眾多。
他就算只分享給了葉振南，葉振南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肯定分享給了整個太陽花小學初中高中的小弟們啊啊啊！
南宮猙感受到了豬隊友的迫害。
他表情戰戰兢兢，唯恐觸怒虞衡，聽到什麽：天涼了，壞哥哥送你去餵鯊魚吧。
安靜破舊的室內，沈默得沒有一絲聲響。
虞衡盯著逆子，長嘆一聲，“猙猙，我以為你會吸取教訓，好好學習。事到如今，我也沒有辦法了。”
他站起來，走進臥室拉開抽屜，很快又走了出來。
南宮猙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見到虞衡手上那張熟悉的紙頁，心臟都揪起來了。
那是他親筆立下的字據，虞衡當初兇狠威脅他的情景歷歷在目。
虞衡展開薄紙，抖了抖。
南宮猙也跟著抖了抖。
他說：“壞哥哥拿給你玩的游戲，其實是爸爸費盡心思、嘔心瀝血為你量身打造的。但是，因為你擅自傳播了出去，導致爸爸公司服務器遭到了黑客攻擊，你要負主要責任。”
虞衡拿起南宮猙的筆，毫不客氣的在門背後的日歷多添了一行算式。
385.5
-30
____
356.5
+1000
____
1356.5
+3000
____
4356.5
債是越欠越多，算式越來越長。
南宮猙竟然升起一絲絲債多不壓身的恍惚感。
然後，他聽到養父溫柔冷靜的聲音說道：“小趙，麻煩你去幫我買一件裙子。”
虞衡詳細描述：“要粉紅色、蕾絲邊、最好有蓬松的裙擺，就那種什麽……公主裙。越可愛越漂亮的越好。”
南宮猙咬住嘴唇，藍眼泛起淚光。
趙騁懷等著老父親訓崽子的有趣場景，沒想到竟然出現了意料之外的要求。
他想像了那個難以接受的畫面，視線默默掃視了虞衡的尺寸，些微猶豫後才鄭重問道：“你穿？”
“……”
“……”
兩道視線驚訝詫異的盯著他。
“趙騁懷，你腦子沒壞吧？”
虞衡一瞬間想抽死弟弟的心都有了，他沈重的嚴肅強調道：“我兒子穿，童裝謝謝。”
趙騁懷反應過來，意味深長掃過虞衡手上的紙片，失笑點頭回答道：“好的，不用謝。”
房間大門一關，家裏就只剩父子局。
虞衡指了指桌邊的凳子，說道：“自己起來坐著，先把今天老師布置的作業寫了，等著壞哥哥買好裙子回來，實現你的承諾。”
南宮猙悲憤欲絕，最可惡的不是實現當初被迫寫下的承諾。
而是遭此羞辱之前，還得寫作業！
父子兩久違的享受著一人寫作業，一人守著的溫馨。
虞衡自從忙著做游戲，就把小崽子全盤交給了趙騁懷，希望陽光燦爛的好弟弟，能夠感化未來小魔王。
可惜，沒有。
小魔王依舊膽大包天，還有一手機的小弟噓寒問暖。
他隨手點開，裏面的聊天消息，都充滿了小朋友們的天真友善。
虞衡正在檢閱南宮猙小弟圈關系網，每次點開別人消息，都有一個熟悉的“葉振南”跳到置頂。
他戳開頭像，發現這位葉小朋友，遠比其他人執著。
“老大，我已經通了四關了！”
“老大，我哥哥學法律的，要不要去我家一起玩這個游戲？”
“老大，今天我聽到同學在誇你，你好厲害！”
小朋友的對話方式，直白簡單得令虞衡露出長輩關懷的視線。
葉振南每句話都透著“我想跟你玩，你理理我呀”的氣息，然而，他兒子根本不回。
虞衡往上翻了好幾天的單向消息，終於見到了自己兒子的回覆。
“[鏈接]”
“沒通關就閉嘴。”
特別高冷！
但是，這樣的無情的話，並沒有影響葉小朋友的熱情，依舊一天N條消息，快樂的跳在聊天框裏。
虞衡相信南宮猙沒怎麽玩手機了。
要不然，他家逆子必定把這人拉黑、免打擾，而不是縱容對方一直刷屏。
其實，虞衡隨便翻幾個聯系人，就知道南宮猙很少、或者說幾乎不回他們的消息。
說這是南宮猙的冷漠，更像是一種寂寞。
八歲的小孩子，本該是活潑開朗又話多的年齡。
南宮猙超乎異常的成熟，以至於跟同齡孩子都有了隔閡。
虞衡停下翻看手機消息，擡眸端詳著好好寫作業的南宮猙。
小朋友睫毛纖長，側面看起來微微上翹，像個可愛的女孩子。
他專註寫作業的神情，嘴角撅起，滿含悲憤，一看就知道心裏還在生悶氣，覺得自己超委屈。
這麽一個小崽子，哪怕成為了未來的首富南宮猙，依舊十分寂寞。
他擁有全天下羨慕的財富，也有一群忠心耿耿，願意為他赴湯蹈火、違法亂紀的手下。
卻沒有朋友。
虞衡看那本小說的時候，只覺得南宮猙是個可憐的有錢人。
用錢收買人，用武力威脅人。
包括為他做事的手下，都會因為女主角的哀求，男主角的良善臨陣倒戈。
當然，挖墻腳最厲害的，還是隔壁老王。
虞衡記得，南宮猙有一位信任多年的副總，經過老王策反，成為了老王手下棋子，專門通風報信南宮猙的一舉一動。
當副總的臥底身份暴露，臨終前說的遺言，也不過是希望他，能夠棄惡從善，好好做人。
南宮猙為了緒思思的一意孤行，寂寞得無人讚同。
也許是他的寂寞，觸動了曾經寂寞的虞衡，在百無聊賴的人生裏，花費了一點時間，看完了南宮猙炮灰反派的一生。
又驅使著虞衡，在這沒有邏輯的世界，希望他能做個好人。
眼前的小朋友，坐姿端正，專註認真的寫作業。
虞衡心裏生出一絲絲的不忍。
他忽然問道：“猙猙，你覺得游戲好玩嗎？”
“不好玩。”南宮猙聲音悶悶的，撅著嘴。
“為什麽？”重度游戲愛好者很不滿意的追問。
“……因為游戲增加了我的功課，還讓日歷上又負了3000塊。”
他皺著眉去看門背後的日歷，三門科目一百分才換來-30，這裏已經-4000了，他要怎麽才能刷回正分啊！
南宮猙委委屈屈看著虞衡，妄圖趁著壞哥哥不在，使出求饒大法。
“爸爸，我真的沒有想過攻擊你們公司的服務器。”
因為他又不傻！
“如果讓我知道是誰幹的，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這話說得狠厲兇殘，虞衡心中一凜。
他笑著問：“你想讓他付出什麽代價？”
南宮猙憤怒的說：“至少剁碎了餵鯊魚！”
他還沒能趁熱打鐵，向老父親表明赤子忠心，後頸忽然被溫暖的手指狠狠捏住。
南宮猙像只做壞事被抓的貓崽，瞪大了藍眼睛，惶恐看過來。
虞衡的笑容陰森冷漠，溫柔的提醒道：“如果你好好聽壞哥哥的話，自己獨立通關游戲，爸爸的游戲就不會洩露，服務器也不會被人攻擊，你也不用兌現承諾。”
南宮猙的湛藍雙眸，無辜又可憐的看他。
“最該付出代價的，不就是你自己嗎？”
虞衡手指加大力度，捏得南宮猙渾身僵硬，問道：“所以，我應該把你剁碎了餵鯊魚？”
“……”
“爸爸，我錯了。”南宮猙認錯十分快，聲音甜甜的辯解道，“剁碎餵鯊魚是要判死刑的，我要做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孩子，剛才只是在開玩笑噠。”
最好你不動，我不動，大家都活著！
虞衡滿意他學會了法制思維，松開了手指，繼續撫摸著南宮猙短發，安慰一般說道：“吃一塹長一智，以後任何東西分享給別人，都要考慮後果。你自己永遠是第一責任人，什麽代價都得自己承擔。”
南宮猙：……
好有道理，又學到了。
虞衡正打算借此機會，測試測試南宮猙的法律學習能力。
他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電話那端的冉光然驚恐萬分，“虞哥，你看到熱搜了嗎？！”
“什麽？”
“快看快看！”冉光然本來兢兢業業準備清理服務器，見到熱搜卻不敢動了，“我們真的要刪掉《逆子一敗塗地》？”
虞衡覺得奇怪。
一個簡陋的法制小游戲，刪掉就刪掉了，值得他的總監大驚小怪麽。
結果，他翻開軟件，隨手一翻，當前熱搜話題是——
#還我逆子求求了#
虞衡：……
一種不好的預感，促使他點進去。
裏面竟然充斥著大量網友、大V、營銷號的鬼哭狼嚎，《逆子一敗塗地》舊版本粗糙的問答題截圖，刷得滿屏幕都是。
“#還我逆子求求了#《逆子一敗塗地》這游戲太變態、太好玩了，制作人還沒發現自己游戲宕機了？”
“#還我逆子求求了#話題給我快點上去！就算是山頂洞人也該知道我們在等開服了吧！”
“#還我逆子求求了#最近看書看得想吐，好不容易找到這麽一個輕松愉快覆習刑法的游戲，制作人大大不要讓我們失望啊。”
只不過是幾條實時，都讓虞衡產生了一種比黑客襲擊更恐怖的感受，如暴風雨一般來臨。
再按熱度排行，他終於見到了一位粉絲過千萬的科普大V“學姐說法”，正在蒙克吶喊式祈禱——
“還我逆子求求了，我不想跳票！”
一個根本沒有宣傳的游戲，竟然擁有了眾多期待者，他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今天服務器突破三百萬次訪問不是黑客攻擊。
意味著他把全部資金拿去租服務器，都不夠這群網友登陸《逆子》的！
虞衡盯著學姐說法的苦苦哀求，看向南宮猙的視線，都帶著難以言喻的罪孽深重。
“猙猙。”他笑得像是一位慈父，提醒道，“待會你履行承諾道歉的時候，記得真誠點。”
南宮猙：？
“由於你的失誤，爸爸不得不向更多的人解釋服務器為什麽會出問題。”
“他們如果不接受解釋，那麽，你要面臨的，是一支軍隊。”
刀光劍影、槍林彈雨！
南宮猙心情沈重，忽然悲壯。
想不到虞衡的業務範圍都進入了黑幫槍戰領域，一個游戲而已，還會牽涉到軍隊！
“爸爸……他們有多少人啊？”
南宮猙火速評估自己的實力，到底是趁機保命逃走，還是裝一裝小可憐哭哭啼啼求放過。
虞衡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慈祥笑道：“也就，三百萬吧。”
南宮猙：！！！
三百萬人在線的游戲，忽然關服，當然會引發一片震蕩。
學姐說法的微博成為了根據地。
話題#還我逆子求求了#成為了集散地。
隨手一搜逆子，必然都是《逆子一敗塗地》的討論。
所有人都在等，那位悄無聲息的游戲制作人，到底什麽時候才會發現，他們已經為《逆子》關服無聊到發瘋。
玩家們好久沒有玩到這麽寓教於樂，沙雕變態的游戲了。
特別是輸得莫名其妙，網上搜索相關法律法規，看得似是而非，逼得一群不愛說話的家夥，紮堆在話題廣場對答案。
於是，答案對著對著，熱度狂奔。
所有人都覺得，啊，這一定是法律界的帶陰謀！
故意騙我們學法律！
網絡突發陰謀論，忽然，自從招聘廣告之後，沈寂許久的快樂游戲釀造廠Y再度發布了驚天大消息——
“不好意思，原本這款《逆子一敗塗地》的小游戲，是做給我叛逆兒子玩的，讓他提前學習法律知識，做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好孩子。沒想到意外傳了出來，造成了大家的麻煩。”
“我兒子任性妄為，不好管教，所以我叫乖乖女兒思思給大家道歉。看在她這麽可愛的份上，請原諒我的失誤。如果以後有機會，我會重新制作全新版本，發布出來邀請大家試玩。[視頻]”
道歉真誠，震驚眾人！
一群人撲上來嗷嗷叫，打字都覺得頭皮發麻。
“雀神這麽厲害？塔防能做，文字類養成游戲也能做？！”
“所以，《逆子一敗塗地》其實是小孩子的法制練習題？”
“我也好想有一個游戲制作人爸爸，這麽小就享受定制游戲了，羨慕哭了。”
“靠，每天重新認識雀神一遍，不僅玩游戲厲害，做游戲也那麽厲害，還英年有子，兒女雙全？”
占領前排再看視頻，簡直是網絡社交禮儀。
評論區唰唰唰蹦出各路言論，心滿意足的網友，終於點開了視頻。
視頻播放那一瞬間，他們差點沈醉在小朋友的絕世可愛之中。
雀神的女兒，思思小朋友，梳著長長的雙馬尾，紮著紅色頭花，一身粉粉嫩嫩的蓬蓬裙，花邊蕾絲柔美乖巧，完完全全就是一位小公主。
她有一雙藍色的眼睛，宛如陽光下湛藍澄澈的海洋，盯著鏡頭的模樣羞怯得臉頰微紅，卻仍是壯著膽子，奶聲奶氣的說道：“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對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南宮猙：我爸是魔鬼魔鬼魔鬼——！！！
虞衡：從小培養你對“思思”脫敏，等你長大了見到女主角緒思思一秒想起自己的女裝史，看你還怎麽老房子著火不可自拔:)
趙騁懷：真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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