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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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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3 章節

趕著車,向山下馳去。

我靠著車廂,緩緩閉上雙眼,心裏沒來由的一陣陣傷感,就象風吹過春天的池子,泛不盡的波紋,觸痛了我的心。

從袖子裏抽出十七留給我的紙箋,上面只有半句話:我心似明月……

沒有那句:只盼玉人來。

微微苦笑著,將紙箋撕的粉碎,拋向車外,散在風中。

淩冰霜所說的鄉下,其實是南京轄下一座繁華的小鎮,離南京騎快馬不過半天路程,商戶雲集,熱鬧程度不亞於北平。

兩進兩出的小院,幽雅潔凈,兩個十來歲的伶俐小丫頭,一個叫吳芳,一個叫吳青,話不多,手腳麻利,幹凈整齊,很合我的心意。

淩冰霜道:“以後你就住在這裏,不要隨便外出,不要與人結交。”

我瞅瞅他:“你為什麽幫我?”

他淡淡道:“我欠你。”

我一楞,好笑道:“上輩子嗎?”

他不說話了。

他向來話不多,見他不語,我也懶得和他說。

有地方住,有吃有穿,有人侍候,我樂於忘掉從前,做個無所事事的米蟲。

流水般平靜無波的日子,就這樣過了幾個月,這日黃昏的時候,隔著墻突然飛來一陣琴聲,很熟悉的曲調,象是十七愛彈的曲子。

我立在院子裏,靜靜地聽了一回,天黑的時候,琴聲戛然而止。

第二日又是如此,隔壁的住客每天黃昏都會彈奏幾曲,彈的是我最愛聽的高山流水,到天黑透,他才住了,連著好幾個月,竟是風雨無阻。

我忍不住好奇,喚丫頭搬了把長梯子,擱在墻頭,攀著往墻外一望。

想不到墻下居然是一個大水塘,種著滿滿的荷花,正是花開季節,荷葉攢動,密密層層,風一吹,荷香撲鼻。

我問丫頭:“你去打聽打聽,隔壁住著什麽人。”

丫頭問了那府裏的下人,原來隔壁住的是位京城裏的富商,幾個月前買下這座有荷塘的宅子,卻也不住,只是每日黃昏時從京城裏騎快馬趕來,對著荷塘彈上幾曲,到了天黑時又匆匆騎馬離去。

我不禁啞然失笑:“倒是個奇怪的人,買了宅子不住,這樣跑來跑去的折騰。”

丫頭道:“聽說那人極愛這裏的景致,原是打算住的,只是京城裏事忙走不開。”

我想了想,嘆道:“世人為生計忙忙碌碌,難得浮生半日閑,算起來,我倒是最幸福的人了。”

丫頭撲哧一笑:“姑娘說得對極,論起來,千戶大人對姑娘可真是百依百順,吃的穿的用的,從來不肯怠慢姑娘。”

我被她說得很不是味,故意道:“你說,千戶大人是不是貪汙了公款,否則他那來銀子供養我,還要買這座大宅子。”

丫頭慌忙掩了口,小聲道:“姑娘千萬別誤會,千戶大人為官清廉,可不敢貪贓枉法。”

她說完,沖我身後慌慌張張道:“大人。”

我慢慢回過頭,淩冰霜悄無聲息地立在身後,靜靜地望著我。

自從搬到這裏,我整日裏無所事事,身上的肥肉長了不少,見他如此,不禁笑道:“是不是胖得你認不出來了?”

他不答,默默地坐下,接過下人端來的茶,擺擺手,下人關門出去了。

“千戶大人大駕光臨,有事嗎?”我問。

他看了我一眼:“沒事,來看看你。”

“那可真是難得。”我撇撇嘴。

沈默片刻,他忽道:“東昌之戰,燕王輸了。”

一直刻意回避那個男人,回避有關他的一切,因為一旦想起,我的心就會痛,他想留我在身邊,我卻堅決地離開,他心裏一定恨極我,象他那樣的性子,不會原諒我了,此生都不會原諒我。

強抑住那樣疼痛的感覺,我挑了挑眉,緊接著揚起唇角:“很正常,燕王也是人,當然也會輸。”

淩冰霜沈沈的眸光掃向我:“我還以為你會很擔心。”

我笑:“就象下棋,勝敗乃兵家常事,我為什麽擔心。”

他沈沈地看了看我,“馬三保到了南京。”

我訝道:“他來做什麽,不怕皇上抓他?”

他淡淡地:“他是來議和的。”

我道:“皇上答應了?”

淩冰霜不置可否。

我不由地一嘆:“已經打了三年了。”

時光流轉,靖難之役竟已整整三年。我和朱棣分開也有一年多了。

淩冰霜忽道:“燕王一直在暗中搜尋你的下落。”

我咧了咧嘴:“是嗎?”

“暗門是燕王一手創立的,京城裏有很多忠於他的人,這一年多來,他們幾乎翻遍了整個南京。”

我轉臉望著院子裏的樹。

“皇上也在找你。”

我笑了起來:“看來我這條米蟲還沒那麽討厭。”

“燕王派馬三保來南京,一方面是議和,另一個任務就是尋找你。”淩冰霜道。

我笑笑:“那又如何?”

淩冰霜道:“我很了解馬三保,他比別人聰明多了,你必須馬上離開這裏。”

我一楞,旋即苦笑:“去哪裏?”

淩冰霜道:“到了你就知道。”

我匆匆收拾行李,天已黃昏,不知為何,隔壁沒有傳來我熟識的琴聲。

出門的時候,我不禁回頭望了一眼。

那扇大門緊緊地關著,綠色的藤蘿從墻內爬到墻外,隨風飄揚,看在眼裏,竟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盈盈一水

更新時間2013-7-22 22:00:07 字數:2310

不曾想到,這竟是我顛沛流離生活的開始,短短一年的時間,我跟著淩冰霜換了不下數十處住處,在每一處住的時間,長的不過半個月,短的甚至只有兩天。

到最後,換的越來越頻繁,隨著戰事接近尾聲,兩股尋我的力量,一股明的,來自朱允文,一股暗的,來自朱棣,也變得越來越急迫。

而這一年來,我始終繞著南京城轉圈,朱允文做夢都想不到,我就在南京城外的某處小鎮的偏僻角落,也許正應了那句話: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至於朱棣的人,我看不出來,他們混在老百姓之中,只有淩冰霜看得出來,畢竟這位錦衣衛千戶曾經跟隨朱棣長達十五年之久,據淩冰霜說,這些人更可怕,雖是暗中搜尋,竟然幾次和我擦肩而過,我前腳走,他們後腳就跟過來了。

聽淩冰霜這麽一說,我開始為我的未來擔憂,朱棣入主南京的日子漸漸近了,到那時,何處才是我的容身之地。

這段日子,我開始做惡夢,夢中總是夢到朱棣,他坐在象征無上皇權的龍椅上,我跪在冰冷的玉階下,他冷冷地瞪著我,一句話都不肯說。

曾經那麽深愛他,想和他天長地久,海枯石爛,想伴在他身邊,不管有多艱難,不顧一切地愛他。

當初只想留在他身邊,就算付出一切都心甘情願,現在,我卻害怕見到他,只想離開。

我們之間,終究還是有了改變,曾經挨得很近的兩顆心,疏離了。

只是,我想不明白,改變的是他,還是我呢。

淩冰霜走了進來。

我苦笑:“怎麽,又要搬?”

他的語氣有些低沈:“淑妃娘娘,去世了。”

“什麽?”我吃了一驚,心裏一陣難過。

“病起得突然,太醫趕到的時候,已經回天無力。幸好寧王殿下隨侍床前,娘娘走得安心。”淩冰霜道。

眼角有些酸痛,我開口想說什麽,卻只是無力地張了張嘴。

沈默片刻,淩冰霜道:“燕王的部隊已經攻陷揚州,朝野上下震驚,皇上接受方孝儒大人的建議,派慶成郡主渡江議和。”

我輕揚嘴角:“是嗎?”

“四年了。”淩冰霜臉上說不出是喜是悲:“大明江山,終究不屬於皇上。”

我吃驚地看著他。

他也看著我,眼底有一絲自嘲:“你一定覺得我是一個趨炎附勢的小人。”

我搖搖頭:“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守,你這麽做,自然有你的道理,我覺得你不象是個為榮華富貴出賣主子的小人。”

他一楞,旋即笑了,我很久沒有看到他這樣的笑容,完全發自內心,輕松,愉悅,沒有任何瑕庇。

我忍不住道:“你背叛過燕王,他肯定不會饒你,趁著燕軍還沒有過江,你趕緊逃吧。”

他輕籲一口氣:“我不能走。”

“為什麽?”難道他真得要學鐵弦等人,誓死效忠建文帝。

想到那些忠於建文帝的官員的下場,我突然不寒而栗。

方孝儒,淩遲,滅十族。

鐵鉉,淩遲,殺其子。

黃子澄,淩遲,滅三族

齊泰,淩遲,滅三族

練子寧,淩遲,滅族

卓敬,淩遲,滅族

陳迪,淩遲,殺其子

此外,鐵鉉妻、女,方孝孺女,齊泰妻,黃子澄妹沒入教坊司為妓女。

坐在皇位上的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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