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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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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開彭格列基地的住所外,遠藤千代另外有所房子在城市另外那側的鬧市。只是去得不多。

她完成任務回到家已經是第二天夜晚。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遠藤千代在路上找了個地方如往常一樣去掉那些偽裝,深夜才到家。

這裏雖然是鬧市,隔著一條街卻也顯得比較偏僻。城市底層普通的小市民不知道外界的動蕩,仍舊早起晚歸,勤勤懇懇。陷入沈寂的居民樓裏只聽得她一個人的腳步聲。

開門時看見鑰匙上的鑰匙扣,這種明顯一看就是情侶款式的產品來自獄寺隼人某天突然的好奇心。不知道誰給他灌輸掛上鑰匙扣就代表是另一半的想法,興致大發之下硬是軟硬兼施折騰了半天她才答應。

作為一個時常需要改裝成別人的NPC,遠藤千代其實不太喜歡身上帶有這種個人風格明顯的東西。現在看來,自己都沒想到自己也用了這麽久,一直沒換。

想起他那時懇切又強作不在意的眸子,還有明明期待什麽,又努力假裝沒那麽關註的表情,靠在門上發呆的遠藤千代竟也微微有些難過。

明天,或者幾個小時以後,她就要親手送他去入江正一那裏。大抵……以後也再也不會有從前那樣的日子裏。

鑰匙轉動門鎖,門被推開吱呀一聲驚醒了她。呼出一口氣,一腳踏入黑暗的房間裏。也許是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也許是那個鑰匙扣勾起了某些回憶,以至於她沒能在進門第一秒反應過來,直到一個黑影突然撲上來將她一把壓到門上,門跟身體撞擊時的痛楚傳達到大腦那刻她才清醒過來。

清醒後的遠藤千代沒掙紮也沒尖叫,壓著她的人身上除了酒味汗味還有一股非常熟悉的氣息,那副醉醺醺的模樣更像是靠著她才勉強支撐住了身體。

房門在兩人身後猛然關上,隔斷最後一段燈光,只有窗戶裏透進來的朦朧光線才能看清屋內的大致輪廓。這個滿臉疲憊一身狼藉的男人不知等了多久,茶幾地板上堆滿喝光的啤酒瓶。

他壓在她身上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如果不是摁在肩上的那只手力量仍舊大得驚人,她幾乎以為他已經睡著了。

獄寺隼人的酒量並不算好。他難過時尤其容易喝醉。

這一點,她再明白不過了。

黑暗的房間裏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相隔太近,以至於不知不覺間彼此都在互相交換著對方的氣息。僵持許久,緊繃的大腿肌肉有些發麻,她嘗試著微微挪動一下-身體,很快得到對方更加大力的動作,遠藤千代於是不更敢動了。

並不是推不開他,她對他其實很有幾分愧疚。於這般明顯是找上門來算賬的情形中,不知不覺便有了幾分無意的縱容。

呼吸交纏於耳際,誰都沒有先開口。這般沈默,也不知是為以後再不會有的親密接觸,還是因為此刻彼此腦中都清晰浮現的舊日溫存。

彭格列裏人多愛開玩笑不方便,大家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有時忍不住親昵起來,還要擔心其他人會不會聽到。次數一多,戀愛中的雙方都覺得很痛苦,知道她另外有所房子以後,他一再要求軟磨硬泡,她被磨得不耐煩,那廝於是順理成章登堂入室。

遠藤千代住這裏的次數不多,也不太講究住的環境,獄寺隼人來以後看不慣也住不慣,偽傲嬌實撒嬌,折騰了她幾天,兩個人就手牽手一起逛街去買東西回來布置。

原本這裏算是一間很普通的樣本房,他呆的時間越久,房間裏就越多他的痕跡。拖鞋,牙刷,兩個人的情侶杯,他的睡衣,襯衫,甚至貼身衣物都有,滿滿裝了一櫃子,都是獄寺隼人的。

窗簾沙發碗筷是他跟她一起選的,連墻上掛的照片都是兩人合照。當時對方極其強勢地要求她一定要把照片放在床頭和可她,心裏想的不過是防著再有什麽人打她的主意。

那些小心思她都知道,從不揭穿。

就像此時此刻自己明知道他這樣借著黑暗半壓半抱的姿勢,不過是為了在道別之前最後一次放縱的溫柔,卻也沒有阻止。

她一貫是縱容他的。也是怕他離開的。怕再沒有人這樣地喜歡自己,和令自己那麽喜歡他了。

只是獄寺隼人從不知道這一點。

黑暗中,她的手指極其輕微地攀上了對方的衣角,松松抓住了某個角落。

遠藤千代明白,自己一個字都沒法解釋。也沒法制止。

耳畔是對方滾燙又沈重的呼吸,一秒的時光都被拉得那麽長。忽然開口那刻,覺得那嗓音沙啞又低暗,幾乎分辨不出從前的音色,她不禁屏住了呼吸,即使他只是平平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遠藤千代。”

她都覺得心臟像被什麽抓住了似的,好一會兒,才低低應了一聲。

熱燙的氣息吹到她的脖頸裏,這個男人在強迫自己說話。這個房子擁有太多他們共同的回憶,選在這裏進行最後一次對話,其實是個錯誤。

獄寺隼人喝醉了。

“我打不過你,我也知道你本來不是很喜歡我。”開口時力求一種疏遠冷漠的氛圍,講到一半莫名軟掉。那些不自覺透出的挫敗和落寞令那人自己都微微僵住,接下來的話更用力壓制了尾音。

“……算了反正我現在也不在意了,我也不想問你是不是在做戲。我根本不在意!我這次過來只是想問你,遠藤千代,就算是看在從前……就算是為了十代目和你曾經朋友一場的份上,就算……你不在意他是不是活著就算了,你難道真的連誰殺了他都不能告訴我?”

夜色濃重,兩張臉交疊在一起,沒法看太清,獄寺隼人並不知道她能察覺他臉上那種平時絕不可能表現出來的脆弱和迷惘,所以除了聲音之外,他表現得都太松懈了。

他追問著她又像追問自己,神色怔然,不明白那些往事怎麽可能一夕之間灰飛煙滅,不明白他們怎麽一下到了這種地步,連帶著最後出口的那句話也變得又低又輕,如果不是夜晚太寂靜,幾乎不能分辨——

“或者,你其實是在維護誰麽,所以才連我,……都不要了?”

如果是往日,這個男人絕不會這麽跟她說話,他的姿態再低,也不可能承認他在這份感情裏真正處於低位的一面。

大概是真的醉了。

遠藤千代被對方的情緒帶動起來,杵在那兒也有幾分澀然,無法作答。

他頓了頓,自己笑了起來。

“他們以前提醒我那麽多次,我以前也那麽討厭你,越討厭越覺得你一出現我就沒法看別人。連我自己都搞不懂為什麽突然會這麽喜歡你。看不到你都覺得心慌,一看見你心臟就亂跳。我緊張得要死,那時還去問十代目自己是不是生病了。他比我還呆,比我還不懂,可他還是告訴我……他說,如果獄寺喜歡的話,就去追吧,不要讓自己後悔。所以我才下決心……”

他說的都是遠藤千代不知道的。那時獄寺隼人的確非常不喜歡她,她越冷靜他越生氣,兩個人像是貓和狗,天生氣場不合。她也沒想過自己會跟這個一直看她不順眼的男人走到一起。

對方並不需要她的反應。屋子裏只能聽見那個男人低沈的聲音,空寂寂地回蕩在每個角落。獄寺隼人說了很多很多,說到最後,他沈默了很久,到她幾乎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才忽然用一種非常怪異的語調,告訴她:“遠藤千代,……我們分手吧。”

……分手,麽?

即使這句話早在預料之中,聽到時還是不自覺閉了閉眼,心頭大震。總以為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但他的的確確沒有開玩笑。

她沒敢擡頭看他的神色,只等待那陣滅頂似的驚痛如潮水般退去,低眉順目,望著某個不固定的點,輕輕“嗯”了一聲。就算已經回答了那句話。

房裏的氣氛凝滯厚重,仿佛起了大霧,彼此的臉都被籠住看不分明。兩個人像是電影卡碟一樣僵著。遠藤千代感覺自己像絞碎了一整只洋蔥,四下迸飛的碎片和沖鼻的氣味擠在一起,逼得她整個人都要炸開。

這樣的回答明明是他想要的,前一刻還蟄伏在黑暗裏了無聲息的男人,下一秒突然暴怒起來。手掌的力氣捏到她關節發痛,她剛要詢問,他掐著她的下巴,忽然劈頭蓋臉地吻了下來。

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灼燙的唇灼燙的手指,他的臉他的氣息他的身體,有一秒時間,遠藤千代都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直到她忽然察覺,這並不是一個妄圖重歸於好的吻。

他的手箍著她的脖子,不是愛撫,而是——

要殺了她。

他要殺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不出意外篇幅也不長,幾萬字完結……最近好像沒有擼長文的動力,不二那個坑明天更新TUT今天補教案去了沒來得及寫,這個都是之前的存稿。

不知道我是不是寫得泥們看不懂……好痛苦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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