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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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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鴻臚話畢, 又聽太仆卿接著陳情道:“臣亦願隨大鴻臚以死納諫!陛下即便不廣納後宮, 一品貴、淑、賢、德四妃, 從一品二位夫人,這六位必不可少,皇家當以子嗣為重!”

廷尉亦道:“皇後母儀天下, 理應大度賢德, 擔起為陛下選妃一事。然, 陛下執意只娶皇後一人,焉知不是皇後狐媚惑主, 如此德行,不堪為後。”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九個人又是七嘴八舌的好一通附議, 各個以頭嗆地, 大有砸裂禦乾宮地板之勢, 仿佛只要葉適不點頭, 他們就會當真撞死在這尚書房內。

他們都知葉適脾氣極差,但是他們也知葉適是明君,不可能一次性將九卿全部問罪。

三公九卿,朝廷官員的根本所在,若要全部問罪,國家無疑會陷入癱瘓。

他們相信皇帝不會做出如此愚蠢之事,故而齊心納諫,以此逼迫皇帝納妃, 畢竟尚有官員渴望將女兒送進宮內, 以此鞏固自家地位。

皇妃, 何等要緊的利益地位。

有人不願女兒入宮爭奪,就有人擠破了頭想一飛沖天,想要的人,誰願甘心舍棄這塊肥肉?

當狐媚惑主四個字落入姜灼華耳中,藏身在屏風後的她,心驟然一陣緊縮,隨即高高提起,懸在了嗓子眼兒上,一時只覺指尖發涼。

葉適手肘支在貴妃榻中間的小案上,垂著眼皮看著地上的九位官員,眸色森寒,藏著如火山即將噴發前那般激烈的怒意。

這群老匹夫,心裏惦記著納妃,焉知不是再為自己的地位做打算。

葉適雙唇緊抿,心下做起了打算。

自是不能將九卿全部問罪,但他更不能違背對華華的承諾,更不想再娶華華以外的任何人。

只要他們之間插足一個人,他和華華之間的感情,就會出現隔膜,會相互猜忌,且後宮進了人,就會有爭,一旦爭起來,即便華華想獨善其身,也會身不由己的陷入爭鬥,以至於到最後,他們二人的感情,怕是會以悲劇收尾。

而他葉適想要的,就是能與一人心心相印,彼此信任,彼此掏心掏肺,沒有擔憂、沒有猜忌,高高興興的生活在一起。

他不想面對繁重的國事之餘,還要去應付勾心鬥角的後宮,更不想,連一個可以讓他放下所有防備、身份,去坦誠相待什麽也不用顧忌的人都沒有。

跟這群老匹夫,絕不能硬碰硬,必須得想個軟法子化解,還得叫他們不僅這次閉嘴,日後都得閉嘴。

念及此,葉適強壓下心頭的滔天怒火,收盡眸色中的怒意,努力給自己換上了一副萬分為難的神色。

葉適雙手掩面,用力揉了揉眼睛,放下手時,眼眶周圍一片紅,眼睛裏滿是疲憊,他兩手扶膝,垂著頭看著地面,輕嘆一聲,說道:“諸位愛卿,你們這是……這是逼著朕說實話啊。”

什麽實話?九卿聞言,不由陸續擡頭,面帶疑惑的看向葉適。

但聽葉適萬分疲累,又難以啟齒般地吐出三個字:“朕……不行……”

屏風後的姜灼華:“……”

跪在地上的九卿們:“……”

站在葉適身邊的黎公公:“……”

聽聞這話,方才還憂慮萬分的姜灼華,懸在嗓子眼兒的心“當啷”一聲落地,神色間滿是不可思議和驚喜,她忙轉身,扒著屏風間的縫隙,朝著葉適看去。

透過視物模糊的縫隙,但見葉適神色沈痛萬分,他嘆道:“納妃是國事,難道朕不知道嗎?朕都暗示了你們,這是朕的私事,但你們居然沒能領會,還要為難,非得逼朕明明白白的揭露私隱。”

說到這兒,葉適一聲重嘆:“也罷,既然說了,索性就說明白吧。”

但聽他接著道:“朕之前不納後宮,不立後,無非是因為剛登基,皇位不穩,朕生怕後宮中多出些勢力,朕無法方方面面顧及到,生出亂子來。但是朕後來去姑蘇微服私訪,掌握了姚司徒所有罪證,除掉這顆大毒瘤,朕便沒那麽費精力了。”

“所以,朕那時便想著,等回京後,就選秀納妃,為皇家綿延子嗣。諸位愛卿,你們說,朕是皇帝,朕更是個男人,朕何嘗不想身邊美人如雲?可誰知,文宣王昆山行刺,朕逃命之際,跌入長滿荊棘的灌木叢,傷了身子……”

這是實話,就連普通男人都有個三妻四妾的願望,更何況是皇帝?

葉適越說,面上神色越痛苦,也愈發的難以啟齒,他接著道:“太醫私下裏跟朕說,他若是努把力,悉心調理,朕也許還能和皇後得個一子半女,但前提是,一年半載裏,為數不多的雨露都給皇後。但是如果朕納妃,長久以往下來,後宮無所出,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天下人朕有隱疾嗎?”

九卿聽到此處,都傻眼兒了,全然沒想到,陛下不肯納妃居然會是這種原因,他們九個人,皆楞楞地看著葉適,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葉適掃了他們一眼,胳膊支著桌面,伸手扶額,嘆道:“皇後與朕共患難,皇後待朕是十二分的真心,她願意犧牲自己,陪在朕的身邊,幫朕瞞住這有損顏面的事。倘不得子嗣,朕與皇後便會悄悄過繼有皇室血脈的孩子,記在皇後名下,對外宣稱是皇後所生。”

說到此處,葉適眉心緊擰,搖頭嘆氣:“若是不納妃,朕尚能保全一個帝後情深的美名,若是納了妃,你們叫朕,日後用何臉面去面對天下人?”

九卿聞言,匍匐在地,再沒人吭聲兒,這事兒若是傳出去,皇帝和太監公公一樣,梁朝威嚴何在啊?

說罷,葉適伸出食指,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九卿們,無比痛心道:“皇後為朕如此犧牲,你們竟還要讓她背上個狐媚惑主的罵名,你們、你們如何忍心?”

方才叫得最兇的宗正,聽聞此言,眉心不由一跳。

那皇後、皇後豈非是守了活寡?

如此說來,皇後娘娘不僅當初自毀名節隱瞞陛下身份,還昆山救駕,甚至於現在乃至以後,賠上一個女人一生的年華,為陛下瞞住私隱……

可真是個傻姑娘啊?當初就被京城所有人詬病,現在險些還背上個狐媚惑主的罵名。

想通此節,宗正神色間滿是驚訝和欽佩,他忽而道:“皇後高義,皇後高義!”

九卿其餘人聞言,也漸漸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忙跟著宗正卿先後讚嘆道:“皇後高義,皇後高義。”

九人讚嘆了一番,葉適擡手示意他們安靜下來,然後懇請道:“還望諸位愛卿,出了禦乾宮的門,就將今日的事忘了。”

說到這兒,葉適忽地話鋒一轉,冷聲道:“此事涉及朕的私隱,若是還有除了你們九人和太醫令之外的人知曉,辱朕威名,殺無赦。”

廷尉聞言,忙道:“陛下今日說什麽了嗎?沒有啊。我等今日來禦乾宮請求陛下納妃,然,陛下與皇後伉儷情深,且陛下不願勞民傷財,不耽於美/色,不願納妃。帝後所行,乃、乃我梁朝萬民的表率!實乃百姓之福!”

幾人忙附議:“對,臣附議!”

“臣附議!”

葉適冷冷掃了九卿一眼,又故作為難地問道:“若是日後再有其他官員納諫,朕的威名該如何保全?”

太常卿聞言,忙道:“微臣、微臣回去後就編纂一套《宮墻怨》,將史書中,後宮女子的淒涼生活編纂成冊,讚嘆陛下不納妃的愛民之舉。”

大鴻臚跟著道:“是是是,且還得抓緊寫,廣傳於天下。亦不可忘記皇後為陛下犧牲名節,助陛下登基的高義之舉。”

如此看來,這事兒算是解決了?葉適心下不由冷嗤一聲,腹誹道:一群老匹夫。

姜灼華在屏風的縫隙裏看完了全程,面上早已是滿滿的笑意,她不由搖頭笑嘆。

萬沒想到,他會犧牲自己身為男人的尊嚴,用這般法子化腐朽為神奇,且還生生將她塑造成了一個,為帝王犧牲一生,無怨無悔的高義女子。

現在的她,在這些大臣眼中,焉知不是一個被皇帝利用,做了擋箭牌的傻女人,這一招,厲害,當真厲害。

葉適接著嘆了口氣,對九卿道:“諸位愛卿費心了,每人賞玻璃種翡翠毛筆一支。太常卿,朕命你抓緊挑選吉日,大婚事宜,你和宗正,得操辦起來了。”

太常卿和宗正卿行禮領命,而後葉適道:“都下去吧。”

九卿齊聲道:“微臣告退。”

出了禦乾宮,宗正卿心裏尚有些不放心,他和諸位大人道別後,轉而往太醫院而去。

進了太醫院,太醫令正在為葉適研磨治傷祛疤的藥。

宗正卿走上前行個禮,拉了太醫令到無人的角落裏,而後低聲問道:“敢問太醫,陛下是不是……是不是子嗣上不行?”

太醫面露驚懼惶恐之色,忙道:“大人可知禍從口出?千萬不要亂說話。怎可如此猜忌陛下?大人今日的話,下官就當沒聽到,日後不可再問。”

宗正一見太醫如此受驚嚇的神色,更是信以為真,忙道:“對對對,是本官糊塗了,糊塗了。”

說罷後,宗正心間再無懷疑,告辭離去,著手操辦帝後大婚事宜。

傅公公一直等在宮門外,見八位大人出來,忙上前問道:“諸位大人,陛下答應了嗎?”

幾位面面相覷,而後大鴻臚率先反應過來,哈哈笑了兩聲兒,而後道:“傅公公,我等知道你為陛下著想。但是我等覺得,陛下不納妃,不勞民傷財的選秀,實乃我梁朝之幸。”

又聽廷尉道:“正是如此。過去那些後宮女子,多少人一生不能得見天顏,老死宮中,委實可憐,陛下仁慈不納妃,這是善舉,我等不該為難,擁護才對!”

太仆道:“廷尉大人所言甚是。且皇後高義,舍己為人,足以母儀天下,堪為天下女子的表率。”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傅公公一楞一楞的,無論他再如何勸說,九卿都是統一這般口徑,一個勁兒得維護帝後,再不提勸諫納妃一事。

這可把傅公公的氣得呀,他委實不知葉適用了什麽法子說服了他們,把他們收的服服帖帖。

好,他們既然放棄,那他就親自進宮再勸,他就不信,連他都說不動陛下。

而禦乾宮裏,九卿離去後,姜灼華方從屏風後走了出來,低眉笑著朝葉適走來。

果然,他沒有叫自己失望,一點兒都沒有。

葉適看著她抿唇一笑,轉頭對黎公公道:“先下去吧,將門關上。”他得趁機好好跟他的華華邀邀功。

黎公公慈愛的看看姜灼華和葉適,領命離去。

葉適起身相迎,握著姜灼華的走回貴妃榻邊,和她一同坐下,而後挑眉向她問道:“我表現好嗎?華華滿不滿意?”

姜灼華側頭沖他一笑,挑眉道:“滿意,滿意極了,只是……”

葉適面露不解:“只是什麽?”

姜灼華含了促狹的笑意,身子前傾湊到他跟前,手臂搭上他的肩頭,說道:“只是你方才說的太真了,我都懷疑你是不是真的不行。”

葉適聞言,神色變得有些古怪,眼裏頗有些不服氣的意味,他道:“怎麽可能?”

姜灼華忽然起身,翻身扣住葉適肩頭,將他推倒在貴妃榻上,壓在他的身上,手下移,隔著衣衫將他一把捏住。

他的身子,比他的思維更快的給了姜灼華回應。

姜灼華咬唇挑眉,皇帝陛下天賦異稟啊,實際摸到比看著更強悍。

葉適當即一楞,但聽姜灼華在他唇邊暧昧的低語道:“給我驗驗,驗驗就知道了。”

葉適已經被姜灼華撩/撥習慣了,現如今抵抗力越來越強,但見他忽而蹙眉,伸手捂住肩頭的傷口,痛苦呻/吟一聲:“啊……”

姜灼華面色一慌,以為方才推倒他撞到了他的傷口,忙從他身上爬起來,跪在他身邊緊著問道:“怎麽了?可是壓倒了?快給我看看有沒有事。”

說著,就要去拉他肩頭的衣服。

就在這時,葉適捂著肩頭坐起來,他見自己順利騙到她,朗聲笑起:“哈哈哈哈……”

姜灼華聽他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面上的擔憂之色漸漸消失,癱跪在貴妃榻上,歪著頭,面無表情地看著笑不停的葉適。

姜灼華伸手重拍了一下葉適腿面,而後嗔道:“你今兒演戲演上癮了是不是?”

葉適揉了揉被打的腿面,還是笑:“哈哈哈哈……”

姜灼華在一旁冷冷的問他:“你是不是真的不行?不然你怎麽能忍住還不要我?你是不是真的不行?”

葉適伸出食指立在她面前擺一擺,挑眉對她笑著道:“激將法沒用。”

姜灼華微一咬唇,翻身騎在他的身上,伸手就去扯葉適的衣服,佯裝怒道:“你到底行不行?給我驗驗!”

葉適忙用能用的手臂阻止:“華華,別……別……哈哈,別……”

帝後在屋內玩鬧的笑聲,傳到了門外黎公公的耳中,黎公公聽在耳中,順在心頭,從小照顧陛下長大,從未聽見他像今天這般開心的笑過。

黎公公滿心裏欣慰,好,好,只要他開心就好。

黎公公正暗自欣慰著,忽見傅公公踏進了禦乾宮的門,來到了尚書房門外,沈聲道:“我要見陛下。”

就在這時,門內再次傳來葉適的笑聲,傅公公看著緊閉的房門,心頭不由一怔。

葉適這樣開懷的笑聲,他何曾聽過?

黎公公見傅公公眸中流露出一絲動容,便先沒有急著去通報,而是對傅公公道:“對了,您等等,我有東西給您。”

說著,黎公公回了自己的房間,獨留傅公公一人站在尚書房門外。

傅公公看著尚書房的門,耳邊不斷地傳來帝後的笑聲。這樣好聽開懷的笑,他多少年沒聽見過了,自己沒這般笑過,也沒聽見身邊的人這般笑過。

他們的笑聲,就好似絢爛的陽光下開出的繽紛花朵,將他隔絕在了一個陰暗無光的角落裏,直到這一刻,傅公公心頭方才泛起懷疑,這些年,他對陛下,是不是真的太過嚴苛?

別說這樣的笑聲,陛下在他面前的時候,連個笑臉他都沒見過。

傅公公出神之際,黎公公已經取了東西回來,將一個半臂寬的黑漆木匣交給傅公公,說道:“這時那日,老奴去姜府宣旨時,皇後娘娘給你的。”

傅公公看著手裏的匣子,眸色中滿是不解,反問道:“皇後給我的?”他沒去啊,按理來說,表禮一般只給當日去宣旨的公公。

黎公公沒好氣的“嗯”了一聲,而後道:“皇後娘娘說,她聽陛下提起過,陛下身邊還有位傅公公,教導陛下長大。娘娘說你這些年辛苦了,這是給你的禮物。”

傅公公隱藏在面具的臉看不到神色,他捧著匣子站了片刻,而後將匣子打開。

匣子一打開,但見最上面,便是一張輕薄的白玉面具,遠比他現在戴的這個暗沈鐵面具更明亮,更精致。

他將面具拿起,但見面具下面,是一套面料極好的衣服,顏色偏淡,全然不似他過去玄色的穿衣風格。

傅公公覆又將衣服拿起,但見最下頭,有一張方子,傅公公細細一看,才發現上面的藥,都是護嗓子的。

方子下有四個小字——西域奇方。

傅公公見此,忽地鼻頭一酸。

他當年為了掩護陛下身份,自毀容貌,藥啞嗓子,所有痛苦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將自己營造成一個無堅不摧的模樣,這麽多年下來,誰曾問過他,誰曾關心過他?

皇後大抵是不知自己嗓子為何而壞,所以才給他找來了這麽一張方子,以為能醫好他。

傅公公看著匣子裏的三樣東西,沈默了許久。

他忽地將匣子扣住,而後深深望了一眼尚書房,對黎公公道:“別跟陛下說我來過。”

說罷,傅公公抱著匣子,轉身離去。

黎公公看著傅公公離去的背影,不由“哼”了一聲,低低罵了一句:“老頑固。”

葉適和姜灼華在屋裏鬧了一陣兒,笑得氣喘,葉適躺在貴妃榻上,沒有傷口的那側抱著姜灼華,緊挨在一起,休息了一會兒,葉適在姜灼華唇上印下一吻,而後問道:“餓不餓?要不要傳膳?”

姜灼華點點頭,從葉適懷裏起來,拉起他給他整理了下衣衫,而後自己又理了理。

整理妥當後,葉適喊了黎公公進來,叫傳了午膳。

姜灼華吃了一口禦膳房的飯菜,險些沒吐出來,蹙眉道:“皇帝不該是吃最好的嗎?怎麽這都涼了?味道還很一般。”

葉適解釋道:“禦膳房離禦乾宮很遠的,皇帝菜品多,他們準備的又早,等送到我這兒,早就涼了,味道也不好。一般皇帝其實都吃後妃宮裏小廚房的飯菜,禦膳房的不過就是例行公事罷了。”

姜灼華同情的看了葉適一眼,說道:“啊……原來你當了皇帝還是這麽慘?那你還說讓我什麽也別帶進宮,這不還是得把姜府的廚子帶進來嘛?”

葉適笑笑道:“今天先將就下,下午我就派人去府裏接。”

姜灼華點點頭,將就著和葉適一起吃了些本來就涼的涼菜。飯間,葉適還是習慣性的親自給姜灼華夾菜,只不過現在,姜灼華也會給他夾他愛吃的。

黎公公在一旁看著,心裏實在是高興,而且他驚訝的發現,陛下和皇後一起吃飯,根本不理會食不過三的規矩,哪道菜喜歡吃,就放開了多吃。

吃過飯後,葉適得批奏折,他給姜灼華在書桌旁加了張椅子,給她取了話本看。

姜灼華拿到手裏,才發現這本是她看過的,只好無聊地來回翻著。

葉適一直在批奏折,也不知過了多久,忽地,放在桌上左邊的一摞奏折,“嘩啦”一聲,全部倒了下來,攤在葉適桌上。

葉適楞了下,看向姜灼華,但見姜灼華雙眼無神地看著眼前倒了一桌子的奏折,全然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葉適懂了,他不由失笑,問道:“你睡著了?”

姜灼華茫然地看向葉適:“嗯。”

“哈哈……”所以,這是睡著了打盹,推到了一摞子奏折嗎?

葉適順手將那些奏折重新整理起來,對黎公公道:“公公,你帶皇後去我寢殿。”

說罷,轉而對姜灼華道:“你先去睡會兒,等我忙完過去叫你。”

姜灼華搖搖頭道:“不了,剛被嚇一跳,覺給嚇沒了。不然讓黎公公帶我去宮裏轉轉。”

葉適點點頭,道:“也好。那黎公公,你帶皇後去四處走走吧。”

姜灼華臨走前看了埋在奏折後的葉適一眼,心頭不由一陣惡寒,老天爺啊,和葉適在一起是開心,可是他忙得時候呢?自己呆在宮裏未免也太無聊了吧。

不行,等大婚後,她得想法子給自己找點兒樂子,不然遲早得傻。

黎公公帶著姜灼華來到禦花園,姜灼華一到禦花園就傻眼兒了,這花園裏,竟然全部都是牡丹,雖然這個時節,牡丹基本都開敗了,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幾株,尚在掙紮綻放。

但仍舊擋不住姜灼華心頭的震撼,她不由向黎公公問道:“敢問公公,這些牡丹,從前就在嗎?”

黎公公打個千兒,回道:“回稟娘娘,過去不是,這些牡丹,都是陛下登基後下令移植的。”

姜灼華心頭感動的同時,小心地問了句:“對了公公,沒有豆綠吧?”

黎公公忙道:“沒有,沒有。”

姜灼華松了口氣,口中道:“幸好沒有,跟切開的包心菜似的,太難看了。”

黎公公:“……”終於找到陛下那句話的出處了,原是在這兒。

看著這滿園的牡丹,姜灼華的心頭,滿滿都是感動,她忽而想起,之前黎公公說過,皇後的坤寧宮,早已改做耀華宮,還是葉適親自提的字,想來大婚後,那就是她住的地方。

不知道葉適怎麽布置的,興許還有驚喜。

念及此,姜灼華心間漫上一層期待,忽就很想去看看,對黎公公道:“你帶我去耀華宮看看,可好?”

黎公公點點頭,道:“娘娘這邊兒請。”

說著,一同往耀華宮而去,路上,黎公公對姜灼華道:“這耀華宮,過去也是陛下長大的地方,陛下小時候,就和太後娘娘住在耀華宮裏。”

“哦……”原是他長大的地方,那更得去看看了。

聽黎公公說起葉適小時候,姜灼華忽而想起一樁事來,停下腳步,轉頭向黎公公問道:“對了公公,你可知陛下的小名,還有字叫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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