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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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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走上前, 頭發未束,用綁帶在腦後綁著, 看來也是被吵醒的, 他行個禮回道:“回稟公子, 是嚴懷信, 今早趁天未亮想翻墻逃跑,被府裏巡夜的家廝抓住了,他還用石頭打傷了一個人。被家廝帶回耀華堂,現在在樓下撒潑呢。”

葉適聞言不由蹙眉,姜灼華神色如常,開口問道:“被傷的人傷勢可嚴重?”

元嘉行禮回道:“皮外傷,已經帶下去包紮了,不算嚴重。”

姜灼華點點頭, 道:“我下去看看。”

葉適轉而對她道:“我陪你去。”

姜灼華應下,說罷, 二人一起下了樓, 在一樓的椅子上坐定, 命婢女點了燈, 姜灼華吩咐道:“把人帶進來吧。”

燭火亮起,葉適這才註意到, 姜灼華尚未來及上妝,素凈的面容宛如曉夜澗中月, 發髻也不似白日那般華麗, 只用玉簪簡單綰了個髻, 正是幾月前召他進裏間後,她卸下發飾後的打扮,面上還留著些未睡醒的疲態。

看著這樣的姜灼華,葉適心間不由去想,日後若是她嫁了自己,是否日日清晨起來,看到的都是她如此時般的模樣?當真萬分動人。

如此想著,葉適目光流連在姜灼華的側臉上,唇角不自覺地盈滿笑意,俊朗的面容神色漸進溫柔,宛如綠意遮陽的深山中,一汪清冽的潭水,平靜而又沁人心脾。

元嘉一直在一旁看著自家殿下,他雖想不明白,姜小姐究竟何處值得他家殿下這般上心,但是看著殿下面上的神色,他也漸漸接受了。

畢竟他跟在殿下身邊這麽多年,從未在他臉上見過這般溫柔又欣喜的神色,殿下多年來過得辛苦,日後怕是只會更辛苦,若能有個讓他高興的人,見到就覺疲憊一掃而空的人,其實也挺好的。

不多時,一群人便推搡著嚴懷信走進了門內。

嚴懷信一見姜灼華和葉適,眉心不由一跳。

此時此刻,嚴懷信面前的兩人,一個發髻隨便挽著,另一個則是未束簪冠,頭發順直垂下,一看就是剛起來,這麽一大早,兩人這幅模樣出現在同一個屋子裏,任誰都能想到他們之間是有多齷齪惡心。

嚴懷信費力地去甩那七八只來抓他的手,甩了半天甩不脫,更是氣極。

反正事到如今已是撕破臉皮,委實沒必要再忍著不說。姜灼華尚未來及開口詢問,嚴懷信便怒視著她開口罵道:

“士可殺不可辱,我嚴懷信今日既敢跑,就不怕你罰!要麽打斷我的腿,要麽就去報給公主。我堂堂七尺男兒,飽讀聖賢書,會怕你一個女人。”

姜灼華:“……”她還沒說話呢。

葉適挑挑眉,以姜灼華的性子,只要他不從,絕不會為難他,畢竟她從不愛給自己找不痛快,葉適毫不留情地嘲諷道:“之前指給你的光明大道你不走,現如今又要跑?你是不是蠢?”

誰知嚴懷信“哈哈”一笑,指著葉適罵道:“就憑你給我指路?一條在女人面前搖尾乞憐的哈巴狗,信你才是蠢!”

姜灼華聞言,看向嚴懷信,心裏默默為他捏了把汗,罵未來皇帝是搖尾乞憐的哈巴狗,這位的膽子,怕是趕得上豬膽那般肥了。

她不由有些緊張的看向葉適,但見他神色如常,甚至還有些想笑的意味,這才稍稍安了心,不由讚道,葉適也算是有胸襟,被人這麽罵,還能不生氣。

姜灼華白了嚴懷信一眼,開口道:“你想走就說啊,弄得好像是我死賴著你一樣,又是翻墻又是打人的,犯得著嗎你?”

誰知那嚴懷信根本不信姜灼華會是這麽通情達理的人,冷哼一聲嘲諷道:“哼,跟你這種色中餓鬼、悖德忘倫的淫.娃蕩.婦,多說一句都嫌臟了我的口。若不是你,我會背上男寵的名聲?若不是你,我大可留在公主府等伯樂,我的前程,都被你這個貪色享樂的女人毀於一旦。”

一想到一生都得背著給一個女人做過男寵的汙點,嚴懷信這身上,就宛如披著一層惡臭的狗皮,想扒都扒不掉,叫他坐立難安。

元嘉聽完這番話,不由打了個哆嗦,辱罵姜小姐,這、這可是殿下觸不得的逆鱗,相當日他不過質疑了姜小姐幾句,就被他家殿下罰跪十幾個時辰,險些廢了腿。

果不其然,但聽葉適冷聲下令道:“元嘉,掌嘴,打到他說不出話為止。”

“是。”元嘉領命,走到嚴懷信面前,輕道一聲:“得罪了。”言畢,元嘉掄圓手臂朝嚴懷信臉上招呼了上去,心下不由感嘆,跟著殿下,不僅得做暗衛,還得做打手,收拾每一個對姜小姐不敬的蠢貨。

隨即便是連續不斷,無比響亮的“啪啪”聲響起,那嚴懷信也算是有骨氣的,楞是沒喊一聲疼。

那一聲聲響亮的耳光聲,姜灼華聽得揪心,開口對葉適道:“其實無妨,從前比他說得更難聽的話我都聽過,他不想留,打發出府便是。”

葉適轉頭看向她,眸中尚有厲色,卻對她溫言道:“從前我不在,今後有我在,你不在乎,我在乎。”

他這話說的聲音不大,且語氣還是極盡溫柔,卻是那般的有分量,仿佛能替她擋住所有傷害,就像地府救妻的韓君,蘊藏著所向披靡的力量。

姜灼華微微垂眸,避開他的目光,旁人都詬病她養男寵之舉,就連葉適本人都是被她買回來的,方才自己被罵哈巴狗他都沒反應,為何卻不能容忍旁人說她?她笑著道:“我聽慣了,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麽呀?”

葉適緊著問道:“現在是聽慣了,那麽從前呢?剛開始聽到這些話的時候,你也不在乎嗎?”

姜灼華聞言沈默,最開始,是在乎的,畢竟她沒有做錯任何事,卻承受無端的指責,但是她無能為力,雖然起過無數次一條白綾吊死了事的念頭,但也真沒那麽幹,要活著,就得忍受這些非議,除了磨煉自己不去在意,沒有別的方式。

葉適看看她,忍下心中的心疼,沒再多言,不多時,元嘉甩了甩掌心發麻的雙手,轉回身子,走回原來葉適身邊的位置站好。

但見嚴懷信兩邊臉頰高高腫起,有數道手指印,嘴角掛著絲絲鮮血,這幅模樣,怕是幾天內開口都困難。

葉適這才看著他道:“人要是非分明,送你來姜府的是明嘉公主,與姜小姐無幹,你來之後,她也不曾逼迫與你。你既自詡心懷大志,便該知英雄不問出身,何至於將自己的一事無成,怪罪到一個女人身上,那才是真的不配做男人。滾吧,姜府不會留你,就看看你,離開姜府後能有多大能耐。”

嚴懷信深深剜了葉適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說,咱們日後走著瞧。他奮力甩開小廝抓著他的手臂,沈著神色離開了耀華堂。

嚴懷信走時,天已大亮,葉適站起身,擡起燈罩蓋熄了燭火,對姜灼華溫言道:“你平時起的晚,今早這麽早被吵醒,回去補個覺吧。”

姜灼華笑著點點頭,起身上樓,走過葉適身邊時,微微駐足,輕聲道:“多謝。”

葉適一時楞住,她為何謝自己?等他反應過來時,姜灼華已經上了樓,他看著姜灼華的背影,展顏一笑。

元嘉見此,微微抿唇挑眉,上前道:“殿下,要不您也回去再睡會兒。”

葉適搖搖頭:“不了,得盡快扳倒太子,不然姜灼風夾在兩人中間,怕是會有危險。我那天看傅叔給的名冊,後宮裏,咱們的人有很多,畢竟傅叔曾是宮裏的人。太子背後的支持,分別是生母皇後、太子師司空、以及皇後母家。司空我讓姜灼風賣給了文宣王,他會出手,至於剩下兩家……”

葉適頓一頓,轉頭跟元嘉吩咐道:“你往宮裏給咱們的人遞個信,將後宮各妃的生辰八字打聽清楚,然後全部做成人偶,上面紮上針,埋進皇後宮裏。”

元嘉憂心道:“殿下,畢竟是皇後,只此一樁,怕是扳不倒。”

葉適笑笑道:“我自然知道,我不過是給恭帝一個發落皇後的借口罷了,去吧,照我說的做。”

元嘉領命下去,回了西廂房梳洗備信。

葉適上了樓,去凈室梳洗,收拾妥當後,他坐在窗邊,邊研究那本名冊,邊等姜灼華醒來後一起吃早飯。

姜灼華睡醒後,和葉適一起吃過早飯,葉適繼續忙自己的事,姜灼華則開始幫姜灼風忙他娶親的事,又是請媒人,又是定日子,又是準備聘禮,各種事情各種忙。

總之,餘下幾日,姜灼華和葉適都沒閑著。

這一日,姜灼華總算是將姜灼風給程佩玖送聘的日子定了下來。

她這才喘了口氣,本想著挑這幾天,去山裏看秋景,此時落葉滿地,天藍氣爽,野果成熟,正是出游的好時節。葉適也是悶久了,聽終於可以出去轉轉,還是和她一起,心裏自是萬分期待。

然而,這日上午,姜灼華和葉適,正在早飯,準備吃完飯,就出門一起去賞秋景,姜灼風的那位朋友,到了。

葉適聽著家廝來報,邊夾菜給姜灼華,邊埋怨道:“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今日來,早一天我也不期待了是不是?或者晚一天,等我們玩兒過再來也成啊。”

姜灼華將葉適給她夾的菜夾進自己粥碗裏,笑著道:“大不了改明兒哥哥休沐,叫他陪著客人,咱們再去唄。”

姜灼華幾口將碗裏剩下的粥就菜吃完,起身對葉適道:“我出去會客,你自己呆著別亂跑。”畢竟身份還是男寵,叫哥哥同僚看見不大好。

葉適忙萬分乖巧的點點頭,伸手一托下巴,仰著頭就坡下驢道:“我一定聽你話。”

姜灼華白了葉適一眼,轉身下樓,不由失笑,什麽人呢?未來皇帝裝得乖巧,誰信?不要覺得自己擺出一副妻管嚴的樣兒,她就會上道兒。

姜灼華心裏編排著,走到了前院的會客廳,但見一名身著深衣的男子坐在廳內喝茶,模樣一般,不算出眾,好在五官長得算是正常,約莫二十四五的年紀。

姜灼華笑著上前行禮:“您就是黎大人?家兄有公務要忙,特叫我給黎大人安排。”

黎越聞聲回頭,看清姜灼華的那一剎那,黎越楞住,半晌後,他方才起身行禮。

禮畢,他落在姜灼華面上的目光似有火焰,但聽他話裏有話的開口笑道:“姜兄從未說過,他竟有一個如此宛如天仙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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