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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if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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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夢裏是朦朧不清的人影, 而自己在奔跑一直追逐著對方,伸出手去,拼盡全力的想要去抓住那個人影。

似乎這樣他就能得知能夠填補自己內心空洞的東西究竟是什麽了。

人影站在遙遠的那端沒有動, 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離對方越來越近, 伸出的手指是如此迫切又急不可耐的想要觸碰,在毫米之差——在那一刻,人影像是泡沫那樣, 甚至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悄無聲息的,碎了。

如同從未存在過。

睜開的雙眼依舊是黑暗,讓梧言感到仿徨和不真實。

自己醒來了嗎?還是依舊在夢裏呢?

伸出手用力揉著眼睛,力氣大的幾乎是要把眼球從眼眶裏擠碎一樣。

痛楚和酸澀不斷傳來, 卻依舊無法驅逐梧言心裏的那股慌亂。

他究竟在哪一邊?

在夢裏,還是現實, 又或者是沈寂在世界的彼岸裏被當做神經病關押呢?

“啪——”

黑暗裏傳來一聲細微的輕響,接著一點小小的光在無盡的漆黑裏亮起,像是深海裏的雪那樣無垢。

“做噩夢了嗎?”

帶著一絲沙啞和疲倦的聲音隨之而來。

梧言下意識想要點頭, 卻想起自己已經不在西伯利亞,於是這個動作便硬生生的止住了。

他沈默著, 視線卻落在那盞燈光上不舍得移開。

下一秒,房間裏許久未亮過的燈被全部打開,光芒驅散盡所有的黑暗。

太宰治坐在辦公桌前,桌上是成堆的文件, 臉上神色是隱藏不住的疲憊, 他單手撐著腮幫子,歪著頭看向那個在沙發上坐起身的少年。

少年低垂著頭,一只手握住下滑的被子, 身上沾滿血跡灰塵的衣服被人換過,換成了一身黑色的衛衣。

梧言不喜歡衛衣,衛衣的領口太低會露出他脖頸上那條猙獰可怖的傷疤,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去觸碰,指腹觸摸到柔軟的布料,沒有意料中凹凸不平的皮膚。

是什麽?

視線裏出現一抹暗紅,有點熟悉,像是太宰治一直帶著的那條圍巾。

他轉過頭看向太宰治,果不其然後者黑色外衣上那條暗紅色的圍巾已經不見了。

暗紅色的圍巾不是港口Mafia首領的標配?

張開口,還未等他回過神止住聲音,卻發現自己嗓子已經沒辦法發出聲音了。

太宰治清晰看見少年眼眸裏一閃而逝的驚愕,他輕笑一聲,“你的聲音暫時沒收,畢竟異能太過於危險了,我也不能隨時隨地防著你說話。”

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讓梧言困惑的是為什麽太宰治還不放自己走。

是等費奧多爾來營救自己?

那費奧多爾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在自己得到「書」前,他絕不會來。

留著自己只會威脅到太宰治的安全。

不過顯然後者不在意這一件事情,他彎腰興致勃勃地從抽屜裏找出一個小本子和筆,“在這之前麻煩你用寫的方式跟我交流啦~”

接過本子和筆,梧言寫下的第一句話就是——「為什麽不放我走?」

“誒——”太宰治拉長聲音,說出那個理所當然的理由,“你該不會覺得在自己給港口Mafia造成了這麽多損失麻煩後還能全身而退吧?”

梧言嘗試著回憶,自己好像沒有殺港口Mafia多少人……吧?

好像也不對,上次在跟他們正面交鋒的時候似乎死了一些人。

“更何況,你可是費奧多爾君唯一的線索。”太宰治將註意力重新註入眼前的文件裏,漫不經心的說道:“想要引老鼠出來就一定需要奶酪才行。”

「……」筆尖猶豫著要如何訴說自己在費奧多爾眼裏只是一個棋子那樣的微不足道,直接說出來會顯得自己很呆,知道對方沒將自己放在心上還特意去為對方賣命。

不過,他和費奧多爾之間的關系也確實沒有那麽堅不可摧。

「你可能會失望。」

筆尖與紙接觸的聲音停下,太宰治擡起頭看過對方翻過來的那頁字。

梧言覺得以太宰治的腦子不可能猜不到他們的目的,也不可能會天真的認為費奧多爾會冒著風險自投羅網,所以太宰治究竟想要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麽呢?

“我不會失望的……”太宰治聲音很輕,目光似乎透過梧言看向了很遙遠的地方,“無論是什麽結局,都是我應得的。”

對方陰郁危險的鳶色眼眸裏浮現出如同海市蜃樓那樣虛幻又短暫的悲哀內核,那股悲傷從何而來?

沒有緣由也沒有去處,最終只能重新沈入最深處,等待著發芽生長。

變成絕望又悲切的參天大樹,連同生命一起成為養分被吞噬。

“說起來,你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所剩無幾了嗎?”太宰治臉上看不出情緒,嗓音也是晦澀難辨。

所剩無幾?

啊……

這似乎是挺正常的一件事情,自從來到橫濱自己使用異能的頻率間隔越來越少,被異能徹底掠奪走生命也在情理之中。

「我知道。」

這一行字撞入太宰治的眼睛裏,他沈默了一會兒,輕聲呢喃,“是嗎……你知道啊……”

“費奧多爾……沒有給你想要的東西嗎?”

這一句話讓梧言詫異的睜大了眼眸,對方話裏的熟稔和了解仿佛已經認識了自己很久。

那麽他是否可以嘗試著從對方身上得知自己究竟想要什麽呢?

「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太宰治目光從那一行寫的有些急切的字上收回,聲音低的近乎容在呼吸聲裏,如同回避什麽一樣轉移視線,“我……不知道。”

這樣啊……

梧言放下手,對於對方的回答說不上失望,倒不如說在情理之中。

想要從他人身上得知自己究竟想要什麽這一件事情,也太過於任性了。

“不過——”太宰治的聲音重新響起,在嗓音背後隱藏著不易察覺的期待,“我等待著你能夠親口告訴我名字的那一天,如果那一天能夠來臨,我就會告訴你一個秘密。”

太宰治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梧言首先註意到這個問題,如果他不知道自己名字的話為什麽會對自己這麽了解?

自己在西伯利亞練習了那麽久如何去隱藏思想和表情,難道說還是被對方一眼看出了最深處的迷惘嗎?

是自己的表現過於明顯?

倒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畢竟費奧多爾一直說自己的思想很好猜。

但是如果想要讓他親口去告訴太宰治自己名字的話,那一天恐怕永遠都不會來臨。

說出自己的名字,會讓自己擁有失去說話的能力。

他的名字原本就是他親人想要剝奪他存在而取的。

一個人從出生開始證明自己存在的方式就是發聲,從哇哇大哭到牙牙學語引起他人的註意。

而第二種證明存在的方式是與他人接觸,而這種方式的前提條件是一個外向開朗的性格。

於是他的第二種方式也被剝奪走。

他是從出生起就被詛咒,怨罵的存在,即使忘記了姓,名卻如同烙印一般刻在靈魂上,如影隨形。

如果一個人失去了聲音,那麽他的存在感會在世界中開始變得淡薄,直到他本人也開始厭倦與他人接觸而開始沈默。

直到完全消失。

梧言——無言。

無言而默。

作者有話要說:  來看我千年磨一刀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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