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應該也是聽到了，在我腦殼上拍了一巴掌。

老爺子在一張椅子上坐下，我低著頭站到椅子後面。

“木欽啊，最近怎麽樣啊，還忙不忙？”果然這事兒還是得慢慢說的。

上頭傳來冷冷清清，又極有磁性的聲音說：“楠霸雲，你怕麻煩就把這些破事兒都推給我，你說我忙不忙。”

真真是耳朵都要懷孕了！不過他說話的口氣……“老爺子，他……他真的是您的親孫子？”接著我後腦勺上又挨了第二巴掌。

“這不爺爺都老了嘛，你也該體諒體諒了。再說我們齊居山九月教被你接手後不也是挺好嘛，這名頭更大了不是。”這真的是爺孫倆麽，我怎麽覺著這輩分應該顛個個兒……

“您要是跟我說這些個事兒來著，您也就算了。我知道你很閑，我想你也知道我是沒你這麽有空。你不過來煩我那是最好不過的了，到底是有什麽破事兒？”聽這口氣，老爺子平時怕是沒給小娘子招煩。也是，攤上這麽個爺爺……嘖嘖嘖，怕是壞事做多了討債的來著。

“也沒什麽大事兒。木欽啊，你還記得你上回給拎上山的那個小鬼麽，就是這個。”終於要說正事了，我耳朵都豎了起來。不想老爺子把我一拽，直接給我拉到前面來。我沒想到他來這麽一招，就這樣瞪大眼直楞楞地望著上面的小娘子。

小娘子掃了我一眼，我趕緊低下了頭，轉頭去瞪老爺子，卻不想那臭老頭看都不看我一眼……

“哦，有這回事兒？我都不怎麽記得了。”餵餵餵，記憶不帶這麽差的吧。

停了一陣子，小娘子又說：“貌似是有這回事兒，本來是想殺了他的，但魏乙說這人挺好玩兒，可以帶回去給你消遣，你就不會再來招惹我了。我怎麽就一時聽了他說的，就給帶回來了。”變態撫了撫眉頭，“怎麽，你們倆已經好上了？”

小娘子那一聲“怎麽”裏帶著笑意，聽得我渾身一陣酥麻……不對，這不是重點吧，合著我就是一玩具，個變態看著我好玩兒就給拎過來任你們兩個搓圓捏扁？原來好玩兒也可以讓我逃過一死？這說法震的我半天都不能動。

“啊，原來是這麽個回事兒啊。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濫殺無辜麽，你小子怎麽就不聽呢，我也沒這麽教你不是，都哪兒學的……不過還真謝謝你了，這小鬼跟我挺投緣，比你們這幫兔崽子不知道好多少倍。這小鬼也無依無靠的，所以我決定了要做他的爺爺，啊，也就是他是我孫子。就這麽告訴你一聲，說完了，我們就走啦。”

老爺子過來拉我的衣袖，我這會兒才回過神來，卻不想楠木欽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抓住我的胳膊一甩，拽出去好遠，腰都撞到桌子上，腿也不知道碰到了哪裏，跌坐在地上疼的我咬牙切齒。

“你是說，你想讓他做你的孫子？楠霸雲，你是老糊塗了吧，你覺得這事兒我能答應？我會答應？”楠木欽的聲音變得很冷，聽得出來他很生氣。真是挨他這麽一摔也值了。

老爺子把我扶到椅子上坐下，說：“你幹什麽，他還是個孩子。”我眼淚巴巴地望著老爺子，老爺子拍著我的頭哄著說：“沒事兒沒事兒哈，我定幫你教訓他。”

變態突然笑了一聲，然後說道：“孫子？如果我沒記錯，這個人應該是個女的。對，都脫了褲子看過了的，錯不了。”

變態盯著我掃了兩眼，我臉一下子漲的通紅。他他他……竟然還把這事兒說出來。我猛地跳起來，張牙舞爪破口大罵：“你個死變態，我要撕爛你的嘴！”卻不想腳腕處一陣刺痛，又摔到了地上。

這變態還敢說，媽的，被脫了褲子這件事是我活這麽多年來最大的恥辱。我趴在地上，只能惡狠狠地瞪著我面前的這個人，卻知道我根本不能動他分毫。

老爺子像拎著破爛一般撈起我，說：“你真是……我也不是不知道她是個女娃娃，只是一直都是男娃娃的裝扮，也沒半點女娃兒的樣子。再說，你也知道這齊居山上都沒一個女的，她這樣不也方便些，就當男孩子看著算了。”

我沒想到老爺子也看出我是個女的，有那麽失敗麽？！“老爺子，你……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就……就你叫我把你從茅坑拉出來的時候……我也嚇一跳，哎呀，你也裝的忒像了，老頭子我也不介意，所以沒事兒沒事兒，註意點兒別人看不出來的啊。”

我張著嘴望著老爺子。如果現在可以有面鏡子讓我照照，那表情定是十分的癡呆，就差一條哈喇子了。

“楠霸雲，你要跟她怎麽樣那是你的事，我也沒那個心思去管。只是你說要認她作孫子，而我，作為你的親生孫子，是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她一個卑賤的下人，我不會允許我跟她扯上一星半點的關系。”

什麽？卑賤的下人？還沒等我再次跳腳，他就閃到我面前，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盯著我說：“早該殺了你。”我喘不過來氣兒，但是，掐在我脖子上的這只手好像也使不上勁？原來是老爺子抓著了楠木欽的手腕，救了我一命。我可不認為那變態會想要慢慢掐死我，他恨不得一手擰了我的頭讓我立刻斷氣。

僵持了一會兒，兩個人就在我面前打了起來。楠木欽一直想再找機會殺了我，老爺子就擋著他的招數，不讓他近我的身。兩個人打的熱熱鬧鬧的，我也看得津津有味，比大戲還好看的多。我只恨這桌子上怎麽都沒有茶水瓜子什麽的。

變態一直都在老爺子的壓制下，看起來還是老爺子厲害啊，我一個沒忍住竟笑出了聲，而後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

要是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我就算咬爛了自己的嘴，或者咬爛自己的胳膊也不會讓這笑聲發出來。

楠木欽打不過老爺子，也不願答應讓我做他的兄弟。雖然這件事從他如此想殺了我的決心中就看得出來，但只要他打不過老爺子，就還是我贏。不過卻是因為我這沒忍住的笑聲徹底斷送了我的大好局勢，再也沒戲做老爺子的孫子，也再也不能站在楠木欽的兄弟的如此制高點上對那變態進行無止境的精神折磨。

天吶，我錯了，請讓時間倒轉吧！

我笑出了聲，老頭子卻在這個時候下意識的轉了個頭。就老爺子走神的當口，楠木欽也望向我這邊，我心裏大呼“不好”。逃也沒地兒可逃的，幹脆坐椅子上往後倒，想著這樣至少他不會那麽容易就抓住我的脖子。

如我所料，他倒是沒來掐我的脖子，卻就在我快要挨著地的時候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都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哢嚓”一聲……那畜牲直接把我手給扭斷了！

“啊……”我痛的大叫一聲，那叫個撕心裂肺慘絕人寰繞梁三日生生不息……

“哎呀，楠木欽你快放手，他手都斷了。”

我直接哭了出來：“老爺子救我啊救我啊……”真心疼！

“要我放了他也可以，不過，你認他做孫子這事兒不許再提。”簡直是大喪失！喪心病狂！丫個混蛋！

“行行行，你先放了他放了他。”

楠木欽一松手，我直接摔到地上。老爺子過來翻看著我的手說：“你怎麽這麽狠啊，這小娃娃手都被你給弄斷了。”

聽到“哢嚓”是一回事兒，聽到老爺子親口說我這手抖斷了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我眼淚長放：“老爺子，我手好痛，你都說它斷了，那是不是廢了啊老爺子……”

“應該只是骨頭斷了，能接上去能接上去，沒事沒事啊。”

“可是它真的好痛啊，你不是騙我吧。我不要當你孫子了，我怕痛又怕死，是我沒那個福分……”我哭得更大聲了，“哇……啊……啊……啊”

“是爺爺對不起你，爺爺對不起你，老頭我今天定會給你討個說法。”

這時候楠木欽開口了，說：“你便把他留在山上當個弟子就是，我也不再過問。”

他娘的，廢了老子一條腿一只手再加那麽多驚嚇，一個弟子就想打發我了。

我哭著對老爺子說：“老爺子，我……你還是讓我回去繼續當我的小乞丐吧，我知道你對我好，是我沒那福氣。要是我還留這山上，定會處處受人欺負，遭人羞辱。我雖然是個乞丐，卻也受不了那樣的折磨，你還是放我回去吧……”

我心想著這會兒楠木欽把老爺子氣的夠嗆，爭這口氣老爺子也定不會就這麽算了。果然，老爺子開口說：“阿欽，你就這樣不把你爺爺我放在眼裏。今天這小娃娃我是護定了。你不讓我認他做孫子，我也斷斷不能委屈了他在齊居山當一個小小的弟子。行，那你就給我收了他當你的徒弟，這收徒的儀式也不能少，定要讓這齊居山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不然，我可就要讓他當我的徒弟了。”

我立刻停止了哭聲，望著老爺子，很想問他為什麽不直接收了我當他的徒弟，反而要把我推給那個變態。老爺子卻朝我眨巴著眼，搖頭叫我不要出聲。

不想楠木欽聽了這話也氣得不行，一個“你”字生生堵在了喉嚨，一時竟說不出別的話來。

老爺子問道：“阿欽，你考慮得怎麽樣，想清楚了沒有？”

老爺子幫我揉了揉受傷的手和腳，疼痛減輕不少，說：“先幫你把骨頭正了，我看過了，沒傷到筋骨就好。等事兒完了到衿風那裏，再好好幫你看看。”

我點了點頭，心下卻在想著，教主的徒弟或是少主的徒弟，哪一個的身份都比小小弟子要高得多，也都是看見了都要繞著道兒走的主。在我想來，楠木欽是肯定不會收了我當徒弟，他嫌棄我還來不及，也說過不想跟我扯上一星半點的關系。其實我更樂意的是老爺子收我當徒弟，顯然嘛，老爺子比楠木欽更厲害，我也跟他的關系要好些。楠木欽不收我我更樂意。老爺子是老爺子，楠木欽是楠木欽，饒是我成了老爺子的徒弟，他也沒什麽資格好過問了吧。不過老爺子這麽問他到底是個什麽意思，我還真不知道。

楠木欽一甩袖子，冷著口氣說：“你贏了，我收了他做徒弟便是。”

老爺子哈哈哈地笑出了聲，我則是想不明白了，他……他怎麽會收我當徒弟。我這兒還巴巴地盼著認了老爺子做師父，然後有吃有喝有人罩，瀟灑地過小日子。可是……可是他這又是怎麽回事兒？

老爺子轉過頭，摸著胡子對我說：“搞定了。”

“可是，老爺子，我覺得……”

“沒什麽好可是的。”老爺子打斷了我，說：“你也看到了，現在齊居山的小子們把他的話看得比我還重，你要是成了他的唯一的徒弟，別人只會對你禮遇有加，斷然沒人會欺負你。”

“別人是不會欺負我了，可是他會殺了我的老爺子。”我也真的不想跟他扯上那麽一星半點的關系。

“不會的，到時候收徒儀式的時候所有人都會看到，你是他的徒弟，他再怎麽橫也不會做出這種事來不是，放心吧放心吧。”

“那你為什麽不收我當徒弟？”我氣鼓鼓的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啊，這個嘛，原因以後我再跟你說，現下才是最好的法子，嗯，相信老爺子，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老爺子話都這麽說了，我再纏著他，倒顯得我多麽小家子氣。為了我的事兒，老爺子費心不少，也不想讓他再為難，我便答應了聲“好”。

老爺子一拍桌子說：“好，事兒就先這麽定下來，三日後，阿欽你便要在儀式上正式收小娃娃為徒。這小娃娃都被你弄傷成了這個樣子，我先帶她去療傷，你可要記得，這本該是你這師父做的事兒。還有什麽細節上的事兒，明天後天再說。還有，這儀式可是不能小辦，你可得好好給我準備準備。”

說完，老爺子抱著我就向門口走去。我攀著老爺子的背向後望，看見楠木欽臉上沒什麽表情，身旁的一張椅子卻被他捏得散了架，在地上攤了一灘。雖然現在斷胳膊斷腿兒的，我卻樂的覺得，一松開攀在老爺子肩上的手，我他娘的就可以飛起來。楠木欽擡了頭望向我，我也直接無所顧忌地看著他，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十分真心的笑臉。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貼看到過的笑話，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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