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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冬至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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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慎呆坐在房裏,看著那床被褥失神。

居然,還是處子之身,那為什麽要說那些話讓他誤會她?

陌慎懊惱的伸手在桌子上重重的錘了一下,一塊玉牌自袖中滑落,掉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那塊玉牌不是他的,是茗嫦的。

這玉散發著溫潤的光,陌慎在第一眼看的時候就認出來了。這是無名閣頂級殺手才能擁有的玉牌。

他還傻傻的以為她是誰家派來的細作,目的是劫走北國王後。

原來,她是一個殺手。

感情劫走北國王後只是她接下的一個任務啊。

他就說嘛,春宵樓哪裏來的那麽大本事招來這麽多武力值不低的護衛,還能輕易從錦衣衛手中搶人,原來他們也都是小眾殺手。

那春宵樓,只是他們的一個據點嘍?

陌慎又恢覆了之前模樣。

既然是殺手,那應該就要接任務的,那麽,他出錢請她殺人不就可以再次找到她了嗎!而且她的身份玉牌在他這裏呢,他不怕茗嫦不回來找,除非她不做殺手了。

他腦海裏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無論她在哪裏,在幹嘛,都要不惜一切代價把她給找回來!

茗嫦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小房子裏,準備好好洗個澡睡一覺,衣服脫到一半就發現玉牌不見了。

“肯定在那張床上!”

茗嫦心累至極,只要主子派人來接應,那她就無所謂跟陌慎杠著了。

她現在只擔心沒有她的照顧,湘妍會出事。

茗嫦沒有馬上回去找那塊玉牌,現在回去不是等於是自投羅網嗎?反正左右不過是在陌慎手上拿著,送湘妍安全到達西國之後再去跟陌慎周旋也是可以的。

楚俏在床上躺了多日,醒的時候少,大部分都是昏睡過去的,寧溪晨一日不落的給她診治。

“阿瞿有沒有偷偷過來看我?”

這是楚俏每天醒來見到寧溪晨的第一句話。

“沒有。”

楚俏聽到這個一如既往的回答,說不清是失落還是慶幸。

這樣也好啊,事情沒有解決,要是阿瞿貿然過來了,一定會出事的。

“再有兩日,你的臉就能陸續做些表情了,你現在臉上的失落,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的。”寧溪晨伸手抱住楚俏,安撫的輕拍她後背。

“要是阿瞿在的話,就能第一時間看到了…”

楚俏想讓北錫瞿做第一個看她笑的人。

“嗯…會看到的。”

寧溪晨搬了個小桌子過來,坐在床邊搗藥,“你睡得也太久了點吧?傷口雖然開始結疤了,但是恢覆還要好久,希望你能趕在年前恢覆。”

“還有一個半月就除夕了啊…”

“嗯,但是後天是冬至了,總感覺今年的雪來的晚一些。”

楚俏腰側隱隱作痛,擡手將被子扯過頭頂,蓋住了委屈的表情。

她想阿瞿了,很想很想他。

從來都不知道,跟一個人分開會這麽的痛苦,還只是短短幾天而已。

寧溪晨聽到了被子裏傳來壓抑的細細哽咽聲,搗藥的手頓了頓,又當做什麽都沒聽到的樣子,繼續搗著藥。

她不能感同身受,因為她沒跟摯愛的人分開過,所以她沒辦法安慰楚俏,怕說錯了,楚俏會更難過。

北錫瞿消失了,誰都找不到他,包括楚俏。

其實北錫瞿一直沒離開志源城,他在找茗嫦,志源城最近一直都在嚴加排查進出城門的人,短短時間裏是不可能安全將湘妍移出城的。

他也不敢去福樂街那邊轉,周邊的巡邏守衛太多了,春宵樓前又有衙役看管著。

春宵樓被搜尋的徹底,又等了這麽多天還不見人來自投羅網,衙役已經開始松散,有時候門口都沒人在看著。

這麽多天都沒個動靜,北錫瞿已經對春宵樓不抱什麽希望了,他也想不出茗嫦還有哪裏可以去,畢竟接觸的時間並不久。

看來,西國這一遭他是必須要去的了。

想到楚俏的傷,北錫瞿忍了很久依然沒有去看她,也沒在她面前出現過。

“這天冷死了,也不見下雪。”

“冬至不是要到了嗎,這天這麽冷,想來也快下雪了。”

“唉,下完雪等雪融化了就更冷了。”

“今年莊稼收成不好,也不知這個年過的會怎樣咯。”

旁邊路人三兩個老漢佝僂著身子,手插進厚實的衣袖裏,呵著氣說話時吐出一團團白霧。

啊,已經快冬至了嗎。

北錫瞿脖頸被吹進了冷風,不由得裹緊了衣裳,臉頰上一條猙獰嚇人的刀疤橫在白皙的臉上,俊秀的眉眼也擋不住那滿身煞氣。

“那人長得挺好看的,就是可惜了臉上這麽嚇人。”

旁邊一老漢伸出手扯了扯說那話的人衣擺,又冷的將手縮回衣袖裏,“噓,長得好看可是也兇殘啊,這疤痕一看就是在刀尖上舔血的,小聲些,別給他聽到了。”

北錫瞿偏頭看去,眼裏沒有絲毫溫度。

這眼神嚇得那幾個老漢紛紛噤聲逃竄,“快走快走,走慢點就沒命了。”

北錫瞿冷哼一聲,伸手摸過臉上的疤痕,眼裏有些得意。

這可是他用了木膠粘上去的,效果非常逼真而且還不容易掉,貼上這個就沒那麽容易被一眼看出來了。

蘇汀坐在酒肆的窗邊,看著來往的人群,有些悵然。

習瞿兒居然是男的,而且還是前朝太子……剛聽到這消息的時候,蘇汀花了兩天時間才接受,但是,他後又絕望的發現,他還是喜歡他…

“啊啊啊啊啊——怎麽辦!”

他堂堂定國侯世子居然有斷袖之癖?

一定是太久沒有女人的慰藉了,他這麽安慰著自己。

可是越想其他女人的身材,腦子裏習瞿兒的樣子就會越清晰,他可能真的不正常了。

好好的,長這麽好看幹嘛呀!

蘇汀趴在窗沿上,手裏拿著的酒杯微微傾斜,看著酒水順著紋理緩緩往下流淌著。

嗯?那人背影好像瞿兒姑娘…可惜是個男的…啊?男的!那那那…

蘇汀慌忙起身,撞到了桌子上,腳步有些踉蹌的往樓下跑去。

是北錫瞿!

樓下大街上往來的人裏,並沒有看到北錫瞿的身影。

“哈。”蘇汀擡手捂住額頭,自嘲一笑:“居然出現了幻覺,酒喝太多了吧……”

蘇汀又重新回了酒肆裏,只是再也沒有喝過一杯酒,楞楞的坐在那裏發著呆。

北錫瞿立在拐角處的墻邊輕緩一口氣,差點就被發現了,幸好他反應夠快。

因為蘇汀對他還是習瞿兒的時候表過白,要是被認出來了,指不定得有多尷尬,怕是恨不得一刀過來結束他的生命吧?

很快就到了冬至這一天。

朝裏朝外除了當值的守衛大部分都休了假,而祭祀典禮也在這之前都已經準備妥當。

街上來往的人多了起來,都是為了參觀天子在高臺上祭祀。

北錫瞿想趁著現在城門把守不嚴而出城的,但是聽說楚俏因為傷口不便,所以沒有跟南明義一起出宮去參加祭祀典禮,猶疑片刻還是決定去見她一面。

而西琉逸派來的人也在這天到達志源城,成功的跟茗嫦交接好湘妍。

馬車緩緩而行,湘妍被打扮的得體,端坐在馬車裏,茗嫦在旁邊陪著,到了西門,官兵將馬車攔下。

“官爺行行好,家裏老人病重,夫人跟小姐想回去見最後一面。”

官兵要掀開簾子查看,茗嫦先一步露出半張臉,“官爺見諒,母親感染風寒,不易受風。”

茗嫦眼裏閃著絲絲媚意,看的官兵一個心神不穩。

車夫見狀,伸手從懷裏掏出荷包遞給官兵,道:“今兒個是冬至,這些銀錢就當給各位官爺買酒吃的,小的感謝官爺體諒。”

官兵看向了後面的幾個同僚,見他們沒有反對的意思,也就隨便的再敷衍問了幾句就給放行了。

一行人安全的出了志源城。

北錫瞿越過重重高墻,來到了明昭殿,在高墻上的一棵樹上隱匿了身形。

楚俏試著下床,躺在床上太久了,剛下床腿有些軟差點摔倒,被一邊的顧尚邶手快的給扶住了。

寧溪晨擔心的過來扶她,“傷口疼嗎?”

“還好,不是很疼。”

寧溪晨看著楚俏沒有什麽表情的臉,嘆了一口氣:“你也能哭能笑了啊,怎麽還這幅表情?”

“我哭不出來也沒辦法微笑。”

寧溪晨閉了口,這話,她不知道怎麽接。

“開窗吧…屋裏都是藥味。”

“不行,你現在不能吹風的!在屋裏走走就好了,過幾天再出門走走。”寧溪晨態度堅決。

“傷口已經沒有什麽大問題了,不用這麽小心的。”

明昭殿裏傳來一陣說話聲,有時候聽得見有時候聽不見,聽到楚俏的聲音北錫瞿忍了忍,覺得這樣就很好了,起碼還能聽到她說話聲音。

他想,楚俏臉上現在應該有很多情緒表情吧,可惜看不到了……

'吱呀'

窗戶被打開了,寧溪晨還是沒有勸住楚俏。

楚俏輕靠在窗沿,閉上眼睛感受冷風吹過臉龐的感覺,被刮得難受,心裏總算是沒那麽難過了。

北錫瞿看到楚俏突然出現在窗臺邊,心跳都漏了半拍,果然,他還是沒辦法不去見她,不跟她說話……

明昭殿周圍只有幾個侍衛看守著,大部分都去街上保護南明義安全了。

北錫瞿環顧一周,發現暗處潛伏的人也不是很多,遂壯了膽子,從高墻上翻了下去,直直的朝楚俏方向走去。

楚俏聽到動靜,偏頭看過去,卻是一身黑衣的北錫瞿朝她走來。

黑色衣擺被寒風吹的獵獵作響,發絲也隨風揚起。一縷黑發被風吹到臉頰,掃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一切都是那麽讓人懷念的美好。

背後是黃色宮墻,以及陰沈灰冷的天空,北錫瞿在這樣的一個場景裏,眉眼溫柔的朝她走來,周遭風景都成了虛影。

楚俏冰冷的眉眼在見到他的時候,如冰雪消融,綻放出直擊心扉的笑意。

“阿瞿…!”

沒顧寧溪晨的阻攔,楚俏興奮的跑去殿門,準備迎接北錫瞿。

在見到他的時候,傷口上的痛好像都可以忽略了。

亥舸這麽多天一直在暗處裏盯梢著,見到北錫瞿之後嘴角輕揚,眼裏閃過一抹算計的光:“總算是把你等來了。”

北錫瞿還沒走到殿門,楚俏跑的就像把箭一樣快的只能看到虛影,再眨眼時,她就已經來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了他。

知道楚俏有傷在腰側,北錫瞿只抱住了楚俏另一邊的腰身。

寧溪晨和顧尚邶站在門口那裏,靜靜的看著他們,偏頭去看顧尚邶,兩人對視一眼,有默契的一起跟著揚起了笑容。

“師姐笑起來果然很好看呢。”

楚俏在北錫瞿懷裏擡頭,一雙傳神的桃花眼笑意盈盈的看著他,“那便讓你看個夠。”

“傷口好些了嗎?”

“嗯嗯,阿瞿不用擔心,已經快好了。”楚俏笑意凝住,“阿瞿,你臉上的疤…”

“嗯?這個嗎?沒事,我貼上去的。”北錫瞿說著就將木膠給撕了下來,看著楚俏的眼睛裏,思念之情恨不得溢出來。

楚俏放下心來,又揚起了笑容,雙手緊抱著北錫瞿的腰,不肯松手。

“師姐,我是來見你最後一面的,我之後會去西國,母後被他們救了。”

北錫瞿低聲在楚俏耳邊說著之後的事情,又安撫的輕拍楚俏後背,“師姐不用擔心,我會帶著母後找個地方把她安頓好的。”

楚俏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但是能再見到他,真是太好了。

如果北錫瞿能安全的生活下去的代價是他們永不相見,那麽,楚俏願意。

她只要他活著。

只要活著,就還會有再見的那一天。

“那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嗯,會的。”

楚俏抱緊了北錫瞿,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她會努力勸說南明義的,他這麽在乎這個女兒,應該會聽進去她的一言半語的吧?

宮裏的情況被送到南明義那邊,南明義收緊手裏的信,笑的有些發涼,終於來了。

“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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