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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二章 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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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薛氏次日再到肅陽郡王府別院尋秦含真,說起前一天在裴國公府發生的事,秦含真也無語了。

就算是害怕到了極點,乍一見到親生母親,覺得自己有望得救了,也用不著這麽沒了分寸吧?小薛氏只是去看女兒而已,並沒有說一定要帶女兒走的。秦錦儀就不怕小薛氏前腳剛走,她婆婆丈夫後腳就找她算賬?

罷了,反正這事兒說到了明處,只不過是讓裴國公府的人惱羞成怒罷了,應該不會太過影響秦錦儀的人身安全。要是事情到了這一步,裴國公府還要繼續對她下殺手,那才是蠢呢。現在至少他們可以咬死了不認,說都是秦錦儀自個兒戲精,為的就是擺脫夫家求和離,什麽婆婆下毒殺兒媳?都是假的!秦錦儀胡編亂造的!反正秦家人又沒抓個現行,只要裴家人收手,就是清白無辜的。秦錦儀的性命,自然也就保住了。

秦含真便問小薛氏:“後來如何?裴大奶奶與裴程肯定是否認的吧?”

小薛氏點頭:“裴程沒說話,一直低著頭,裴大奶奶確實否認。她說近來大丫頭時常拿私房錢或陪嫁的首飾收買院子裏的丫頭婆子,也不知道在做什麽呢,如今想來,只怕就是在準備那些當作證物的飯食糕點,為的就是要陷害婆婆一把。裴大奶奶還說,因大丫頭不肯與裴程同房,她怕裴程日後斷了香火,有心要給兒子納一房良妾。大丫頭知道後鬧了好幾次,又不肯與裴程同房,於是……就懷恨在心,故意想出這麽個法子來,給婆家人添堵了。”

裴大奶奶說的話還不止這些呢,她對小薛氏告了許多秦錦儀的黑狀,歷數秦錦儀種種不賢不孝之處,說自己這個婆婆難做,兒子也委屈,可因為秦錦儀總是說她是秦太後的親侄孫女兒,如今娘家又與新皇後是姻親,顯赫無比,只要她一句話,就能斷了裴家人的前程,因此全家上下都沒人敢得罪她。只是裴大奶奶擔心她在外頭胡言亂語,會給裴家帶來禍患,也丟了裴國公府的臉面,因此不許她出門,令她在家禁足,結果如今卻被秦錦儀控訴,說是裴家人在囚禁她,雲雲……

總之,因為秦錦儀沈不住氣,她對婆家的所有指控,都被裴大奶奶倒打一耙,叫小薛氏有心要尋裴大奶奶質問,都開不了口了。

秦含真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秦錦儀從前倒是大膽,如今怎麽就慫成這樣了?她要是略沈得住氣些,等到只剩下母女倆獨處時,再跟小薛氏哭訴自己所受到的待遇,哪裏還有如今的麻煩?

她對小薛氏道:“如今要告裴家人,只怕是不成了,惟有另想法子。後來裴大奶奶和裴程有沒有離開?他們總不至於不給你們母女一點說私房話的空間吧?”

小薛氏擦擦臉上的淚痕,老實道:“有的。裴大奶奶看起來不大想走,但我厚著臉皮明白跟她說要與女兒說私房話,她到底還是沒好意思硬留下來。不過屋裏的丫頭婆子都在,我就將大丫頭拉到裏屋去了。至於當時是否有人偷聽到什麽,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她露出一點難堪的神色,沒有說下去。

反正最大的秘密都叫秦錦儀自個兒招出來的,剩下的叫人偷聽到,又有什麽要緊?

而在與女兒獨處的時候,小薛氏終於有機會問起女兒,關於未來的計劃。

秦錦儀果然還想著能借秦蔡兩家的助力,再謀一門好姻緣。當然,她還不至於蠢到認為自己可以在京中擇一家高門大戶再嫁,但她認為京城周邊,或是直隸範圍內,方圓五百裏之內的高門大戶,應該還是夠得上的。要知道,她可是國舅爺夫人的嫡親姐姐呀!

小薛氏忍不住噴了大女兒一臉的唾沫星子:“你還做夢呢?!你初嫁都沒嫁得什麽好人兒,如今再嫁還想攀高枝兒?你當自己是誰?!你說你是太後娘娘的親侄孫女兒,可太後娘娘的兄弟子侄們,哪一個認你?哪一個願意替你說親做媒去?!你說你是國舅爺夫人的嫡親姐姐?且不說你妹夫只是新皇後的養弟,夫妻倆也不在京城,就算他們在京城,你得罪了你妹妹那麽多次,出閣前還要把人踩到泥地裏,你以為她就一定願意替你出頭麽?!”

小薛氏把秦伯覆與薛氏的態度攤開來告訴秦錦儀:“你爹寧可坐視你被裴家人害死了,他再去告裴家人一狀,既報覆了你害得他因殘致仕,又報覆了裴大爺害他被貶了一半品官。我說要救你,他還說不許你進娘家的門呢!就算我真把你接回去了,你也做不得秦家姑奶奶了。我好不容易求得肅陽郡王妃,你三妹妹願意拉你一把,只是將來你若是出家清修還罷了,倘若是想再嫁,就不得再說自個兒是秦家二房的嫡長女,秦太後的親侄孫女兒了。秦家二房的嫡長女已經死在了裴家,你再嫁出去,就是秦家族女。若是你答應了這一條,郡王妃方才願意救你。如何抉斷,你自個兒想去!”

秦錦儀聽了果然色變:“那如何使得?!我本就是秦家二房的嫡長女,秦太後的親侄孫女兒,三丫頭想要抹殺了我的身份?攔著我嫁得好人家?那是休想!”

小薛氏不由得灰了心:“你不是說,只求能活命,平安離了這府裏,就心滿意足了?你不是說,日後還要在家裏老老實實,乖巧孝順地服侍我們?原來都是哄我的。你心裏想的,還是借著家裏的助力再嫁。你老實告訴我,你婆婆下毒的事,到底是真是假?該不會是你為了脫身,胡編出來騙我的吧?!”

秦錦儀當然要否認了。她又哭又鬧的,拼命想要說服母親,裴大奶奶是真的給她下了毒,她也是真的想要離了裴國公府。至於再嫁的想法,她也有辯解:“祖母與父親不是不能容我麽?我雖有心回娘家孝順他們,只怕他們不能容,到頭來,我也只好再嫁出去了。我們這樣皇親國戚家的女兒,就算是再嫁,也不可能將就著低嫁到小門小戶去呀?!母親這般疼我,必然也不忍心看到我受委屈,是不是?”

可小薛氏如今已經沒那麽容易被她哄住了:“我自是不忍見你受委屈,卻也不覺得你還能高嫁。你腿還瘸著,又嫁過一回了,名聲也壞了,跟家裏親人更是鬧翻了臉。娶你又能得什麽好處?你連出面交際都不能,管家理事也不擅長,女紅針鑿……”

她數落女兒缺點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秦錦儀打斷了:“這些事我都會做!不讓我試一試,娘又怎知我做不好呢?況且我從前也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人人都誇我才貌雙全……”

小薛氏反過來打斷了女兒的話:“那就是你父親手底下幾個官兒的內眷巴結討好你說的話。你小時候頂多就只有琴彈得還好,但也說不上頂尖兒。新皇後娘娘,你大堂嫂,還有你小姑子裴茵,那時候的琴藝就比你強。至於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的後三樣,你就沒一樣是比得上人家的。你三妹妹剛從西北回京,就能在功課上將你比下去。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秦錦儀氣得臉都歪了,差點兒沒把桌上的茶具都摔碎了。

小薛氏說起女兒的這種種表現,只覺得她又不爭氣,又糊塗愚蠢,命也不好,千挑萬挑挑中了一支高枝兒,原以為嫁得了好人家,如今才知道是入了豺狼窩。倘若是懂得自省的,老實低調些,也能逃出火坑,一輩子求個清靜日子,偏她又不甘心,非要爭一個富貴榮華不可。這樣的人,別說秦含真與她關系本來就不怎麽樣了,就連身為親娘的小薛氏,都覺得不值得救。

她含淚對秦含真道:“大丫頭實在是不爭氣,連我做親娘的,都覺得她沒救了!可到底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一塊肉,叫我如何忍心眼睜睜看著她被人害死?!我便跟她說了,既然她不願意舍了身份,只求一個實在日子,又不肯留在裴國公府擔驚受怕,那我就厚著臉皮,跟裴大奶奶商量去。我們秦家不攔著他家給裴程娶二房,納良妾,只是裴程需得與大丫頭析產別居。大丫頭當日的陪嫁裏,既有宅子,也有人手,金銀田產樣樣不缺,她帶著陪房與丫頭們搬出去,靠著嫁妝亦能度日。明面上兩人不曾和離,到底也保住了兩家的臉面。只是大丫頭與裴程並無兒女,日後的香火怕是不能指望了。倘若裴家人還有良心,願遵禮法,興許裴程的庶子還能在年節時給她上一炷香。若是裴家人連這個禮數都不肯守,那我們……”小薛氏說到這裏,便忍不住淚如雨下,“我們也沒法子……”

真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了。

秦含真嘆了口氣:“這法子倒是不錯,但裴家人真願意嗎?”裴大奶奶本來就嫌秦錦儀白占著兒媳婦的位子,卻不能給裴程帶來任何助力,所以想要除了她,另擇佳媳。小薛氏提出要析產別居,秦錦儀雖然沒有和離,卻一樣占著裴程正妻的位子,又不能給裴程帶來任何助力,還連嫡子嫡女都沒有了,裴大奶奶能答應?

裴大奶奶能不能答應,小薛氏還不知道,因為她這個主意,在女兒秦錦儀那兒就被駁回來了。秦大姑奶奶不樂意帶著嫁妝析產別居,且不說這份嫁妝如今在她看來遠不如妹妹,十足寒酸,光是未來的前程黯淡,就足以讓她拒絕這個提議了。

秦錦儀表示,如果一定要這樣的話,她還不如留在裴家算了。只要秦家二房的好姻親蔡家或盧家,又或是秦含真這位肅陽郡王妃,願意替她出個頭,威脅逼迫裴家人,不敢再怠慢她,讓她真真正正做裴國公府的當家少奶奶,再替裴程尋個正經差使,清閑體面又有前途的那一種,那她還能忍受與裴家人繼續生活在一個家裏頭。

秦含真聽了,到底還是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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