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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章 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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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嬤嬤哭哭啼啼地替太子妃辯解:“陳良娣這分明就是誣蔑!我們娘娘絕對沒有做過傷害大皇孫的事!就算是曾經與大皇孫親近不起來,心存忌憚,那也是因為陳良娣的所作所為太過分了!”

太後娘娘坐在輦車上,由有力氣的內侍拉著往東宮趕去。從慈寧宮到東宮,距離不短,平日裏慢慢走著,也要花上兩刻鐘。如今事態緊急,太後已經命人加快速度了,但人拉車畢竟不如馬拉車,只能說是比走路快一倍而已。本身太後就已經在為輦車的速度心煩,聽到岑嬤嬤的話,更加煩躁了。

秦含真跟在輦車的另一邊快步走著。幸好她這幾年一直有註意鍛練身體,所以眼下還能跟得上輦車。但要她分心去跟岑嬤嬤搭話,她又覺得太費勁兒了,索性不開口,不插話,老老實實做個壁花。

還好岑嬤嬤知道不能說太多廢話,替太子妃辯解過後,又繼續講述太子妃與陳良娣沖突的經過。

對於陳良娣的指責,太子妃唐氏當然不會承認。她只是對陳良娣有不滿,與大皇孫疏遠罷了,就算再害怕自己地位不保,在皇帝與太子真的露出口風來之前,她也沒有傷害大皇孫的理由。況且,她直接對陳良娣下手,不是更好?大皇孫乃是太子殿下當時唯一的孩子,明擺著就是將來的皇位繼承人。倘若她一直無子,陳良娣又沒法再生出第二個孩子來,太子殿下又一直病弱,壽元不長,那麽大皇孫很可能就會被封為皇太孫,日後直接繼承皇帝的位置了。太子妃出身名門,幼承庭訓,絕不會做出這等駭人聽聞的事情來!

然而陳良娣卻不相信:“你當時已經有孕了!只是不曾聲張罷了,以為騙得了誰?!我不過是個良娣,若沒有了大皇孫,又怎麽有底氣跟你爭?!你是擔心我的兒子攔著你腹中胎兒的路了,想要鏟除了我的兒子,好給你腹中胎兒騰位子!你只是沒想到,你根本就沒有生兒子的福氣,肚子裏懷的只是個女兒而已!”

陳良娣激動地向太子哭訴,當年大皇孫忽然生病,她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太子妃。然而,那時候她覺得太子妃沒理由害大皇孫,就算已然有孕,生下了兒子,這庶長子也未必能跟嫡子相爭。況且太子妃一直以來的形象都很好,十分賢惠,好象從來都不會跟人爭閑鬥氣似的。陳良娣仗著兒子在正室面前囂張得久了,見太子妃似乎只是默默忍受著,從來不跟她計較,便以為這是她的本性軟弱,她並非好勇鬥狠之人,也耍不了陰私手段,更因沒兒子沒底氣,不會報覆自己什麽。那時節,陳良娣一直以為自己的兒子會因病夭折,是自己照顧不周,又或是宮人侍候不周,反正,只是意外,而並非有人故意害他。

而在這時,陳良娣的娘家母親,卻對女兒說出了一個秘密。那就是她意外發現,大皇孫屋裏的香爐中,還剩下曾經燃點過的藥香殘渣。這原是太醫院送來的藥香,可以滋養身體,太後、皇帝、太子、太子妃……連陳良娣這裏都有,大皇孫自然也不例外。陳良娣每隔一兩日就會在兒子屋裏燃點這香一次,助孩子安睡。香是太醫院用了幾十年的老方子,對小兒無害,反而有益,斷不可能出差錯的。然而,陳良娣的母親卻老淚縱橫,疑心這藥香是被換過的,換上了陳家進上來的藥香。陳家進上的藥香乍一聞似乎與太醫院配的藥香並無不同,可事實上,裏頭卻摻了別的藥!

陳家把藥香獻給了太子妃,本是不懷好心,想著倘若太子妃有個好歹,自己的女兒就有機會上位了。哪怕太子良娣無法扶正成為太子妃,只要沒有新的太子妃出現,等到太子登基時,陳良娣自然便能被封為皇後。又或是等大皇孫日後登基,陳良娣就能順勢成為太後,再沒有別的女人能跟她爭!以太子的身體狀況,太子妃若出事,他很有可能會不再續弦,這也是為了大皇孫著想。如此一來,陳家那點妄念,便有夢想成真的那一日了!

陳家萬萬沒想到,給太子妃準備的藥香,會出現在寶貝外孫的房間裏。如此說來,難不成大皇孫之所以突然發病,是跟做過手腳的藥香相關?陳家為了避免旁人起疑,特地選在了人容易傷風的春天,獻上了藥香。倘若太子妃長時間聞這藥香,就會出現傷風咳嗽的癥狀,然後慢慢咳血,病情加重,自然而然的就……如此想來,大皇孫的癥狀,似乎有好幾樣能跟這個對得上!

陳良娣只覺得五雷轟頂。倘若她兒子的死,果然是她娘家獻上的有毒藥香所致,那這筆賬,她又該找誰算?!獻給太子妃的藥香,如何會轉到大皇孫的屋裏?她問遍宮人,也只知道太子妃確實給大皇孫送過許多東西來,有各種玩具、糕點、藥材、書本、文房用品……當中並沒有藥香,但東宮所有人的日常吃用,全都是太子妃指派的,太子妃用不著明言下令,也一樣有辦法把藥香送到大皇孫屋裏來。當時陳良娣只是沾沾自喜地想著,連太子妃也要巴結她兒子,給她兒子送禮,日常穿用也要處處用心討好,哪裏猜得到,這份示好當中還夾帶著毒藥?!

陳良娣向太子哭道:“妾身只當太子妃是無心之失,把那有毒的藥香當作是平日用慣的東西,送到大皇孫屋裏去的,並不知道裏頭摻和了什麽藥。只因太子妃沒有害大皇孫的理由,妾身心裏雖然知道藥是誰送來的,卻沒法告訴殿下,也沒法替大皇孫鳴冤!這麽多年來,妾身除了偶爾在太子妃面前說幾句酸話,何曾有過失禮之舉?!可今日聽了太子妃所言,妾身才知道,原來她一直對我們母子懷恨在心!既然她心中怨恨,那麽送到大皇孫屋裏去的藥香,說不定就是她故意為之!她知道那藥香裏頭摻了毒,存心要害大皇孫喪命,正好為她腹中的胎兒讓路!”

太後聽到這裏,一時激動,大力拍了一下輦車的車窗框架,發出重重的一聲響。擡輦的內侍嚇了一跳,不由得停下了腳,前後幾人節奏有些亂了,輦車一時有所顛簸,還是吳司言出聲喝斥,眾人才穩住了。

太後深吸了一口氣,狠狠地瞪向岑嬤嬤:“此話當真?!”

岑嬤嬤哭道:“冤枉啊!太後娘娘,我們太子妃娘娘絕對沒有做過這樣的事!當年大皇孫的病,太醫院人人都診過脈,太後娘娘與皇上都是親見的,確確實實是因體弱傷風,元氣不足,方才使得病情加重。若說咳血,那更是沒有過!我們娘娘甚至不知道那藥香裏做過手腳,若不是陳良娣提起,只怕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陳家竟然還曾經這般膽大妄為!”

太後瞇了瞇眼:“既如此,為何太子妃不曾因為藥香而生病?”

岑嬤嬤哽咽道:“我們娘娘當時身體不適……懷疑是有孕了,什麽藥都不敢吃,什麽香都不敢點,連茶水都少喝了,就等著再過些時日,請太醫來確診。那時候老奴把宮外獻上來的藥香與太醫院送來的藥香一並收起來了,後來有宮人倒茶水時不小心,將所有藥香都打濕了,只得扔了。那藥香裏頭竟然摻有毒|藥,別說我們娘娘了,就是我們做奴婢的,也從來沒想過呀!”

太後冷笑一聲:“原來……你們娘娘那時就已經知道自己有孕了?”並不是在大皇孫夭折後,一時激動暈倒,方才由太醫診斷出來的。

岑嬤嬤無言以對,只能流淚道:“只是有幾分疑心罷了,沒有經過太醫診脈,哪裏敢斷言?”

太後冷笑:“你們娘娘不老實,小心思多著呢。陳良娣更是愚蠢!”象這種無人知道她娘家做過什麽壞事,她卻一時激動,啥都給招出來的情況,太後真是從沒見識過,頗覺開了眼界。

秦含真也覺得大開眼界。就是不知道,大皇孫到底是因為什麽死的了。倘若真的只是病弱身亡還好,如果真的是死在親外祖家獻上來的藥香之下,那真是冤枉透頂。陳家不懷好意,存心要害太子妃,結果反而害到了自家外孫頭上,最大的倚仗都沒有了,平白葬送了女兒和自家的富貴,也可以說是因果報應了。

只是,太子妃真的不知道那藥香裏面做了手腳嗎?

秦含真不敢斷言,只是默默跟在太後的輦車旁,隨同她一道來到了東宮。

她們一行人在東宮後院門前,服侍著太後下了輦車,便急急往太子的住處趕。到了門外,她們卻什麽聲音都沒聽見。本該有太子妃與陳良娣爭吵的聲音,如今卻是一片靜悄悄的。

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秦含真跟在太後身邊,擡腳進了屋門,頓時嚇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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