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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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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玩街玉石金器店後門倉庫,幾輛警車堵住狹窄的路口,僅留下一人通過的道路,數十名警察包圍玉器店幾個出入口,為首是市局支隊王元燿,前方則是一輛搬卸到一半的貨車。

傅嵊趕到時,正見方高旻跟王元燿周旋,向前幾步聽到他們對話:“王支隊來得不巧。”

王元燿:“我覺得不早不晚剛剛好。”

方高旻笑了聲,叼著根點燃的煙緩緩吐氣:“我的店有正規經營拍照,工商局能查到登記,您無緣無故扣下我這批貨不合規矩。”

王元燿:“有人舉報,你這批貨來路不明。”

方高旻露出驚訝的表情,做作得很,“不會吧?我這批貨從滇南那邊買過來,手續齊全,王支隊想看看嗎?”

王元燿:“肯定有時間看的。”

方高旻的表情陰沈一瞬,沈默片刻提醒:“這批貨的貨主不止我一個。王支隊覺得單憑你,或者你背後的人能得罪我背後那些人?”

王元燿:“不過是傅家。”

方高旻的心瞬間沈入谷底,他還沒開口,傅嵊已經大步走來,冷聲說道:“傅家也是遵紀守法的傅家,確如王支隊所說,不過是傅家。”

王元燿回頭一看,認出傅嵊,面對方高旻時油鹽不進的態度登時變了個樣,說到底方高旻只是個做生意的,比不得掌握實權、還是軍權的傅嵊本人。

他連忙賠笑打招呼:“傅少將,我也是按規定行事,如有得罪,還請您諒解。”

方高旻嗤了一聲,無聲嘲笑王元燿說話再文縐縐也是條聽令行事的狗。

王元燿聽到嗤笑聲,倒是面不改色,忍耐力極佳。

“我也喜歡按規矩辦事。”傅嵊輕聲說:“如果查不出這批貨哪裏來的問題,恐怕王支隊會吃行政訴訟吃到停職。”

王元燿苦笑:“我只是做好分內事……”

言下之意,執意查到底了。

傅嵊目光銳利如利刃刺向王元燿,後者低頭避過,卻寸步不讓。四周圍冷寂,空氣彌漫著緊張的氣氛,所有人鴉雀無聲,下意識放輕呼吸。

大概十來秒後,傅嵊松口:“就在這裏查。”

王元燿:“傅少將,東西得運回去檢測——”

“王支隊放心,我會派人全程陪同,幫助警方搬運毛料去最近的地方檢測,不管是毛料檢測還是其他合檢證書檢查。”傅嵊率先進入玉器店,最後扔下一句話:“最好天亮前查清,我相信王支隊的能力。”

方高旻跟在傅嵊身後進入玉器店,王元燿則抹了把臉深呼吸,無比清楚傅嵊的意圖,而他現在能做的事情只不過是盡量拖延時間,讓幕後之人利用這段時間做好布局,將傅家、方家都拉扯進漩渦裏。

王元燿深知就算傅家被拉扯進漩渦裏也不可能真正傷筋動骨,但他的目標也不過是暫時拖住傅家罷了。

方高旻一進屋就被傅嵊一腳踢飛,捂著腹部,額冒青筋和冷汗,劇痛遍布全身,他卻不敢在此時痛呼:“我不知道王元燿為什麽會盯上這批玉石毛料,但我保證尾巴全都抹幹凈了。”

傅嵊居高臨下看著他,冰冷的目光像在審視一個有沒有價值的物體而不是活生生的人:“方高旻,我說過沒有,你在外行事借傅家為自己大開方便之門,我沒意見,能借到也是你的本事,只要你借得起。”

方高旻大氣不敢喘一口,這時也不敢隨意搭話,傅嵊此時就像一個暴君,只要結果不問過程,行差踏錯都會遭到對方毫不留情的抹殺,而這才是真正的傅嵊。

萬裏挑一的S級alpha,頂尖的世家和觸手可及的無上權利,本就足以培養出一個喜怒無常任性妄我的暴君。偏偏傅嵊從軍多年,真正沾過人命,身上的軍功也是靠他在戰場廝殺得來,這般種種外在因素註定傅嵊本性是一個殺伐冷酷、甚至極度冷靜自私的暴君。

這樣的人力排眾議娶了一個平庸的beta,才會令人不解,才會至今無人認可傅嵊和何遠的婚姻。

方高旻清楚他們這群所謂朋友在傅嵊眼中其實沒有太大的價值,還能保持聯系不過因為大家都住軍區大院,父輩、兄輩在公務上常與傅嵊有交集,傅嵊才給他們幾分薄面。

“我保證,真的,你知道我辦事一向穩妥,我保證王元燿查不出什麽來。”

傅嵊:“這批玉石毛料涉及到邊境一起槍殺,具體是怎麽回事。”

聽到這話,方高旻難免心虛,斷斷續續說出全過程。

本來方高旻幹過幾次玉石毛料走私,每次都平安度過,無驚無險。可這次不太尋常,走私玉石毛料時,賣家突然反悔加價,雙方談不攏發生爭吵,不知道怎麽回事正好被巡邏的軍人發現。

方高旻這邊的人當機立斷掉頭就跑,巡邏的軍人察覺不對,空槍警告,結果那群緬越走私客狗急跳墻居然回槍打死兩名新兵,雖然那群緬越走私客被抓的抓、被擊斃的擊斃,但還是帶來不好的影響。

“的確是我的人負責這樁買賣,但那個地方平時沒人巡邏,再說這邊境走私泛濫,被抓到也就罰款遣返,最重刑罰不過是坐牢,至於跟軍人剛槍?”方高旻面色陰沈:“我處理蹤跡才追查到那群走私客在玉石毛料裏偷偷混入毒品,傅嵊,我從不碰毒!”

方高旻行事小心,只求發財,不可能去碰毒。

傅嵊冷冷地審度半晌才開口:“傅家有誰參與?”

方高旻一一說出幾個名字,都是傅家小輩。

傅嵊:“沒有傅家期?”

方高旻搖頭,他想拉傅家期入夥,但傅家期堅定拒絕,他是傅家直系,目前正在體系內打拼,準備趁這次換屆清洗沖到前頭去,因此格外註意,不敢出現差錯。

傅家直系沒人參與就是好事,至於其他小輩,只要傅嵊敲打一兩句,自有人代替他收拾。

“玉石毛料這生意從今以後斷了。”傅嵊輕描淡寫說出決定。

方高旻腹痛、心口也痛,那是多大一筆利潤,說斷就斷,實在肉痛,可他也明白傅嵊這話就是結果。

傅嵊閉眼,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椅子扶手,想著邊境槍擊的案子已經塵埃落定,翻案也翻不出水花來,王元燿身後的人想做什麽?是誰匿名舉報?

這案子動不了傅家,對方真正目的是什麽?

他知道王元燿背後站著什麽人,支持什麽人,也猜出今晚這興師動眾的舉動是為了拖住傅家,但拖住傅家之後呢?

方高旻本想當個啞巴,但他現在玉石毛料的生意黃了不說,傅嵊恐怕會就此疏遠制造出麻煩的他,方家本身靠不住,又失去傅家靠山,以後的路子難走,所以他必須趕緊穩住傅嵊。

他悄悄給和北嘉發去一個短信,然後聊天似的說起何遠跟和北嘉,問傅嵊到底什麽想法。

“傅嵊,你的信息素開始紊亂了吧。一般來說,進入成年期的alpha會伴隨情熱,需要高匹配Omega的疏導,雖然可以用抑制劑壓制,但有一定幾率會爆發信息素紊亂綜合征。壓制時間越長,越無法控制,你現在是特殊時期,剛好和北嘉出現,這不是命中註定的事嗎?”

方高旻勸說:“我知道你現在放不下何遠,畢竟他陪了你六年。但你要相信我,你對何遠的喜歡都是錯覺,只有信息素交融下產生的愛情才是真正的愛情。剔除信息素影響的所謂愛情,只存在過於浪漫的文學史中,和人類企圖跨越階級、挑戰自身生理的意淫。”

“等你徹底接受和北嘉,你就會發現曾經對何遠的喜歡其實很淺薄。盡快做決定,才能將傷害減到最少。”

傅嵊擡眼:“你之前不是支持我兩個都要?”

方高旻:“那是賀星文他們都在,我怕說太多吵起來難看。”他向前兩步,十分懇切:“就算你不信任我,也應該看過前車之鑒。”

提到前車之鑒,傅嵊的手指不由一頓。

方高旻聲音平靜:“我哥的例子還不夠嗎?”

方高旻有一個大他五歲的大哥,天縱奇才,家族耗費精力培養出來的接班人,如無意外,他會帶領方家走上一個新高度,可惜一切毀於八年前。

八年前,方稷和一個beta相愛,不惜違抗方家長輩,雙方僵到一度脫離關系、互為仇人的地步,直到方家長輩找尋到一個信息素跟方稷高度匹配的Omega。

方稷很快拋棄懷孕了的beta,跟Omega結婚生子,遠赴南方重新鋪路拼政績,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我哥當初不也愛得堅決慘烈?口口聲聲都是beta,不惜脫離方家,自立門戶,可是Omega一出現,立刻拋妻棄子,被信息素支配,深愛Omega,反過來冷酷無情對待那個找上門來的beta。”方高旻冷笑:“我哥一開始也掙紮過,Omega的信息素一勾引,他什麽都不在乎了。當時他跟那個beta,連孩子都生下來了。”

“傅嵊,相信我,當機立斷才是最好的做法。你也不希望何遠像我哥那個beta一樣,下場淒慘。你現在左右搖擺,兩個都要,可遲早有一天,你會不自覺偏愛Omega,不舍得Omega受傷,你會冷酷拋棄beta,覺得他礙眼,害怕他的存在傷害到你心愛的Omega。那個時候的何遠,會更痛苦。”

“方稷眼瞎心盲,別拿我跟他比。”傅嵊不屑哼笑:“何遠不是普通的beta,我也不會讓他變成那樣。”

即便如此,傅嵊依然沒有特別排斥和北嘉的存在,他仍然選擇留下和北嘉,因為和北嘉本人的存在以及他的信息素對傅嵊絕對利大於弊。

方高旻如是想著,只要傅嵊不排斥和北嘉的靠近就好,還好傅嵊心裏,權勢的分量更重。

大約過去十來分鐘,方高旻的通訊器響了。

他看了眼就對傅嵊說:“和北嘉來了。”沒等傅嵊質問,他先解釋:“和北嘉之前在我這裏訂了幾塊玉石毛料,今晚來看貨。我讓他進來?”

傅嵊無所謂,不在乎方高旻跟和北嘉的那點小心思。

和北嘉很快進來,眼睛略過方高旻直接落在傅嵊,好似漫天星光落了進去一樣,赤裸裸的喜愛一覽無餘:“傅嵊,你怎麽在這兒?”

傅嵊沒回話,和北嘉習慣了他的寡言,自覺地坐到距離傅嵊最近的位置:“伯母抱怨你不打一聲招呼就走,我說你有正事處理,還以為這幾天都沒機會碰面,沒想到這麽快又見上了,實在湊巧。”

和北嘉一邊說話,一邊給方高旻遞眼神,後者會意,悄悄離開,留他們共處。

玉器店後門口,王元燿將一條編輯過的短信發送出去後,迅速刪除幹凈。

差不多同一時間,何遠收到陌生號碼發送來的一張圖片,像素有些模糊,但能看清布景、也能認清照片裏的兩個人,昏暗室內,依偎得很近的兩個人,氣氛旖旎暧昧,而傅嵊的眉眼柔和。

***

淩晨五點,傅嵊帶著晨曦的水汽回來,發現何遠坐在沙發上一夜未睡,煙灰缸裏全是煙頭,室內煙味濃重。

傅嵊打開空氣凈化器散味,拿走何遠指間燃到一半的煙熄滅後,掐著他的下頷看了一會兒才說:“去洗個澡,然後睡一覺。”

何遠:“你去哪了?”

傅嵊:“方高旻的玉器店出了點事,牽扯到傅家小輩,我去處理。”

何遠垂眸:“是嗎?”

傅嵊:“不信我?”他湊上前,本想親吻何遠的嘴唇,卻受不了過重的煙味而吻在唇角,“以後別抽煙,對身體不好。”

軍人要求體檢過關,所以傅嵊從不抽煙,但何遠抽得兇,後來喉管和肺部都出了點問題,傅嵊動怒,他才開始戒煙,到後來一天一兩根,然而看煙灰缸裏的煙頭,估計抽了兩包。

這讓傅嵊很生氣,但思及和北嘉的存在,何遠必然不開心,所以此刻忍下怒氣,還算溫柔的勸說。

何遠:“我想抽煙,不抽骨頭縫癢。”

傅嵊皺眉:“別鬧。”

何遠:“我心情不好,你不讓,我可能會背著你繼續抽煙。反正身體是我的,我愛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

傅嵊盯著他半晌,有些疲憊的嘆氣:“何遠,你在生氣。”

何遠:“我表現得不夠明顯嗎?”

傅嵊:“和北嘉不會影響我們的關系,如果你害怕我忍不了他的信息素的勾引,我盡量不去見他。”

何遠略驚奇於傅嵊能說出這些話來,他說:“但你還是會用他的信息素,A會對O的信息素上癮。”

“只要度過換屆這段時間,以後不會再跟他接觸,你把他當成信息素提取的工具不就行了?”傅嵊摸著何遠的臉說:“何遠,你像以前那樣乖一點行不行?”

何遠溫柔懂事,只有他在身邊,傅嵊才能輕松自在。

何遠低頭輕笑,在傅嵊執拗的目光下,低低應了一聲:“嗯。”

傅嵊緊皺的眉頭一松,托抱起何遠進浴室洗澡,結束後將人帶到床上相擁而眠。

半個小時後,睡在傅嵊懷裏的何遠突然睜開眼,眼中毫無睡意,靜靜盯著墻上的電子管家。傅嵊平常六點準時起來,常年維持的生物鐘讓他即使在通宵一晚後,仍會在六點起來一次。

電子管家會在六點鐘啟動,開始工作,不過剛才上床時,傅嵊為讓何遠好好休息而調整指令,推遲兩個小時開啟。

何遠撥開傅嵊環在腰上的手,無聲無息地起身,敲下代碼輸入命令行,等執行結束自動粉碎代碼,追蹤不到任何痕跡。

然後他離開臥室,進入傅嵊的書房,在裏面呆了一陣,查看過監控後才離開,回去臥室,將手機裏所有跟陌生人聯系的痕跡全部刪除幹凈。

何遠回頭看著傅嵊冷峻的面孔,指尖描摹他的臉部線條,目光依舊柔和:“我不信A能擺脫對O信息素的依賴,即便是你也一樣。”

“傅嵊,我真喜歡你的。”

何遠親吻傅嵊的唇角,然後將自己埋入他懷裏,而沈睡中的傅嵊習慣性摟緊他。

墻上的電子管家閃了閃,觸發指令,釋放出能讓人更好安眠的無害氣體,室內兩人很快進入深度睡眠。

***

早上九點鐘是上班、上學時間,整個社會像一個巨型機器開始運作,每個人是機器裏頭的螺絲釘,在自己的崗位活動,日覆一日,平常普通,沒有新意。

然而這天對軍區大院的傅家、方家和賀家而言似平地一聲雷,‘轟’地炸得他們上下天搖地動。

連早就退休的傅老爺子都忍不住出來鎮場面,勉強穩住混亂的局面,環顧匯聚在傅家老宅的面孔一圈,沒發現本應該站在前頭的傅嵊,沈聲問:“傅嵊人呢?”

傅家期上前:“聯系不到堂哥。”

傅老爺子憤怒:“找到他,立刻押過來見我!”頓了頓,他說:“去何遠家裏找他。”

傅家期:“已經派人過去了。”

華裳高級公寓,比預設的兩個小時還晚了一個小時起來的傅嵊終於收到傅家期的通訊,立刻起身穿衣。

何遠睡眼惺忪地問:“怎麽了?”

傅嵊撈起他深吻:“沒事,你繼續睡。”

何遠便不搭理,繼續睡了。

傅嵊趕到傅家老宅,迎頭就是傅老爺子的龍頭拐杖,好險躲過去才不虞道:“爺爺,現在不是責怪我的時候,先處理正事要緊。”

說完不等傅老爺子反應,他回頭看向傅家期、傅家婧,以及站在各自長輩身後的賀星文、方高旻等人,面無表情的坐下來,點名傅家期詳細說說發生什麽事。

傅家期事無巨細的描述,原來早上有一家本地電臺爆料昨晚玉石毛料的事,涉及邊疆兩條命,影響頗廣,新聞一瞬爬到當今最熱門社交平臺的首頁熱點。

當然早有準備的方高旻早做好澄清稿,佐有警方的通告。

可是沒過多久就有另一則新聞爆出,六年前來自軍區大院的幾個人為了搶奪首都一家酒吧而放火燒死了一對beta父子,那家酒吧的土地是beta家裏祖傳的,在首都這地方寸土寸金,留在手裏保值才是正確選擇。

軍區大院幾個權貴公子哥買地被拒,惱羞成怒,放火燒死土地擁有者的beta和他剛滿周歲的孩子,之後暗箱操作,將土地據為己有,又在原址蓋了新的酒吧。

正是首都頗有名氣的soulmate!

傅嵊在soulmate也有股份,所以這事件爆發後,他也被牽連!

傅嵊按住太陽穴,還算平靜地問:“是不是真的?”

他當初被拉入股,又是剛回國,確實不知道酒吧的來源有問題。

方高旻的父親笑說:“都是嘩眾取寵的新聞。小傅找幾個部門壓一壓,過一段時間,等人們都忘記了就沒事。”

傅嵊猛地拍桌,暴戾的信息素陡然爆發,壓得在場所有人忍不住臉色劇變,除了戰場上廝殺過來的傅老爺子臉色尋常。

傅家婧驚叫:“傅嵊!!”

傅嵊:“說實話!”

方高旻的父親顫抖著說不出話,賀星文和他媽也在旁瑟縮著不敢說話,最後只有方高旻硬著頭皮站出來說:“是……是真的。”

傅嵊深呼吸,鐵銹味的信息素沒有收起來,反而變得更加濃重且恐怖,如一座山死死壓在前面眾人的後背,而傅老爺子不動聲色端坐高位,擺明交給傅嵊去管。

傅嵊:“我記得方稷拋棄的beta父子是本地人,也開了一間酒吧。”

方高旻雙手顫抖:“……是他。我們沒想害死他,當初我哥已經跟嫂子結婚,準備南下重新開始,方家也需要方稷!可他不死心,見縫插針糾纏方稷,我只是想將他趕出首都,是他死活不肯走,死守酒吧,不僅出言諷刺還動手。我們當時喝了點酒才——火燒起來的時候,想救他已經來不及。”

傅嵊:“所以你殺了你侄子和你嫂子。”

方高旻下意識否認:“方稷和他離婚了!”

傅嵊:“都有誰參與?”

方高旻支支吾吾,指出賀星文幾人,居然也有傅家婧!

傅家婧:“我當時只是去談生意。”

傅嵊:“所以你見死不救。”

傅家婧喏喏無言。

傅嵊沈默,半晌後開口:“走私間接害死兩條人命,見死不救,還有兩條無辜的人命,你們怎麽還沒死?”

傅家婧眼紅,焦急解釋,求傅嵊不能不管她,她是他堂姐,一家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不能不管,再說她就是見死不救,又沒真的害死人。

方高旻和賀星文等人也低聲祈求,說他們不是故意的,再說人都死了,現在追究有什麽用,而且酒吧也有傅嵊的股份,玉石毛料事件裏還有傅家人的影子,如果他不處理,傅家也會被連累。

說到後面,等於威脅。

傅嵊冷笑:“報警查吧,我配合調查。傅家婧你閉嘴,如果你不是傅家人,我早一腳踢出門,免得丟人現眼!”

方高旻等人目眥盡裂,恐慌不已,卻發現傅嵊真的不打算管他們,還命人將他們都架出傅家老宅,登時氣憤不已,卻無濟於事。

方高旻那群人被趕走,傅家老宅很快清靜下來,傅老爺子老神在在:“傅嵊,跪下。”

傅嵊二話不說下跪,嚇住還在撒潑的傅家婧的母親,兩人戰戰兢兢不敢出聲,傅家期也跟著跪下。

傅家婧:“爺、爺爺——”

傅老爺子沒理她,不理睬的態度比責罵懲罰更令人心慌,等於放棄她、再也不管了,嚇得三十好幾的傅家婧靜如鵪鶉。

傅老爺子起身:“我早說過,不要剛愎自用,讓你學著寬容、謙虛,你從來不聽。沒想到追隨你的‘狐朋狗友’還會設計陷害你?贈你股份,拉你入夥,你居然連花點時間查一查都沒有。跪著吧,什麽時候學會謙虛寬容,什麽時候起來。”

傅嵊跪得筆直,沒有怨尤,確實是他錯估方高旻等人,以為他們不足為懼。

他和傅家婧都沒參與兇殺,警方調查過後自然會還他們清白,可多少影響傅家輿論和他的仕途,之前費心經營的一切都必須打亂重來,重新布局,比較麻煩。

***

方家、賀家被調查,傅家低調行事,前兩家被挖出子輩參與走私等眾多違法生意,群情激奮,自家兵敗如山倒,各自奔走,焦頭爛額,如熱鍋上的螞蟻,狼狽不堪,不見昔日風光。

然而這還不夠,何遠查看網絡時訊,了解賀、方幾家大概,冷眼看他們狼狽落魄,卻覺不夠,手段不疾不徐,總要將他們徹底推入煉獄永不翻身才能解恨。

方高旻找過傅嵊幾次,去華裳公寓堵傅嵊,忍氣吞聲求何遠,被何遠奚落,最後病急亂投醫跑去求和北嘉。和北嘉自稱分量不夠拒絕,方高旻咬牙,急紅了眼的說幫他。

和北嘉:“你怎麽幫?”

方高旻:“A拒絕不了O。如果你們發生關系,傅嵊絕對拒絕不了你。我幫你得到傅嵊,你幫我一次。”

和北嘉無所謂的聳肩:“隨你。”

等方高旻一走,和北嘉握緊拳頭,表情隱隱興奮。

沒過兩天,還在片場的和北嘉收到傅家發來的消息,看完短信後,春風滿面地出發。

另一邊,正在上課的何遠也突然收到傅家發來的短信,簡單幾個字:傅嵊危,速來老宅。

他疑惑傅嵊能有什麽危險,本來沒想理睬,緊接下來是傅老爺子親自請他去一趟老宅。何遠心一緊,擔心傅嵊真的出事,於是請假趕去傅家老宅。

到了老宅發現周圍警衛重重,氛圍森嚴,不由更擔憂,害怕傅嵊真出大事,於是何遠顧不得問好,急急詢問傅老爺子:“傅嵊怎麽了?他在哪?”

傅老爺子擡眼,“何遠,傅嵊病危,你救不救他。”

何遠眉頭緊皺,心情煩躁:“我當然會救他。”

傅老爺子:“傅嵊遇襲,提前爆發情熱,由於抑制劑用太多,這次沒辦法再壓制,如果不予以紓解,他會罹患無藥可救的信息素紊亂綜合癥。”

何遠表情逐漸冷漠:“所以?”

傅老爺子:“傅嵊被關在樓上,只有和北嘉能救他。”

何遠幾乎冷笑出聲:“那又何必找我?”

傅奶奶開口:“傅嵊抗拒和北嘉的靠近,他要見你。我希望你能說服傅嵊,接受和北嘉。”

何遠聞言看向傅奶奶和她身後安靜等待的和北嘉,“你們希望我,去求我的丈夫,上一個O?”

傅老爺子:“為了救傅嵊,別無他法。何遠,你應該知道信息素紊亂的alpha是什麽樣子,你忍心傅嵊變成那樣?”

信息素紊亂的alpha不人不鬼,無一例外最後自殘而死,死前飽受折磨,無比淒慘。

何遠沈默,他開始無端想起哥哥的alpha,也曾受情熱期折磨,也曾因信息素紊亂而痛苦自殘,他盯著傅家人,盯著和北嘉,又擡頭看樓上被關押的傅嵊,他看不見傅嵊,卻仿佛看見了。

四周圍開始扭曲,墻在扭曲,說服他的面孔也在扭曲,扭曲成漩渦狀,不正常的扭曲令人恐懼,扭曲深處是毫無希望的黑暗,黑暗裏遍布火焰和淒厲的慘叫,抓住他、束縛他,將他死死訂在所謂的AO信息素、所謂的B那無望普通的命運柱。

何遠的心在顫抖,眼前都是黑暗的漩渦,被傅家期引導上樓,旁邊還有準備接受命運饋贈的和北嘉。

他們來到一個封閉的房間,通過一個對講電話呼喚快被獸性支配的傅嵊,何遠無聲地瞪著對視機上的傅嵊,優雅強悍的傅嵊,終於也變成被情欲支配的野獸,終有一天會厭惡曾與beta的過往,他會圍繞嬌弱的O,小心翼翼奉上全世界,為了討好不開心的O,對昔日情人殘忍下毒手。

傅嵊會變成那樣的人。

他正在變成那樣的人。

何遠不自覺向後退,對視機上還有一絲理智的傅嵊見狀怔了一下,以為自己看錯,何遠不可能害怕他,何遠應該心疼他。

“何遠……”傅嵊呼哧呼哧的喘氣,呼喚妻子的名字,洶湧的信息素將他架在火上烤,他需要何遠,渴望何遠的身體,渴望何遠的信息素安撫,只有何遠,只要何遠。

“何遠,進來。”

傅家期被傅嵊的狀態嚇到,為那濃烈得溢出來的信息素心驚膽戰:“堂哥,和北嘉來了,他能救你。”

和北嘉上前,臉頰酡紅,長睫毛顫抖,忍不住腿軟,溢出甜蜜的信息素,怯怯纏住傅嵊的信息素。

“傅嵊……”

傅嵊呆了一瞬,抓回一絲神志,死死盯著後面的何遠:“要,何遠。”

傅家期:“哥,何遠說他同意你跟和北嘉。”

傅嵊腦子爛泥一樣,過了很久才明白傅家期話裏的意思,緩緩搖頭否認,兇狠地瞪視傅家期:“你們敢,威脅他!”

傅家期吞咽口水:“哥,我讓何遠親自說。哥,這裏有一個按鈕,按下去會釋放麻醉劑,暫時限制你的行動。讓何遠做選擇,如果他按下去,進去的人就會是和北嘉。如果他拒絕,我們不逼你。”

傅嵊用力甩著腦袋,無動於衷地掰斷自己的大拇指保持清醒,聽到這話,只覺可笑,何遠連他利用和北嘉的信息素度過情熱期都不準,怎麽可能允許和北嘉真跟自己發生關系?

何遠人很溫柔,事關原則,卻寸步不讓。

他就是何遠的原則,何遠不會將他丟給別人。

何遠那麽愛他,愛到連他跟O獨處都會吃醋生氣,他都一再保證不會再見和北嘉,何遠還是不開心,還跟他鬧脾氣。

這麽愛他的何遠,怎麽可能將他丟給別人?

傅嵊冷笑,給予諷刺的一眼,下一刻瞳孔緊縮,眼睜睜看著何遠上前,朝按鈕伸出手——

“何遠?”

何遠不發一語,始終不看一眼傅嵊,傅嵊不敢置信:“何遠,你不能這麽對我。”

何遠頓了一下,準確無誤的按下那顆紅色按鈕,密閉室內開始放出麻醉氣體。

“——”

砰——地巨響,從室內爆發,整扇特殊金屬材料制作的大門出現一個明顯的凸出,何遠嚇了一跳,條件反射擡頭看去,正見傅嵊陰冷的、恨意叢生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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