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帝後的登場，原本演奏的音樂也變得不一樣了。

這種閃亮登場的感覺，讓蘇盼琴不由有些想笑。果然在她露出微笑之後，顧鈞的目光準確鎖定在她的臉上。

蘇盼琴可不想在眾人面前顯示二人的感情深厚，在眾人看向自己之前便將頭扭到了寧念卿的身上在，這附近的馮瑾瑜、胡悅容等人不明所以，便也將目光投投了過去。

寧念卿心中實在是氣的不行，但是此時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默默將這一筆賬記在蘇盼琴的頭上。

很多命婦都將目光落在王皇後的身上，宮中早有傳聞說這皇後娘娘早已行將就木。如此看來，她的臉上雖然已有病容，但是並沒有說的這般嚴重。

只要皇後娘娘還在中宮立著，這後宮便還是穩定的。就算自己老爺想提前站隊，自己也要攔上一下。

只要王皇後不倒，其他人便永遠是妃嬪而已。

乾封帝和王皇後落座，顧鈞進行了簡單發言，這宴會便正式開始了。

行宮的宮人們端著金樽清酒、玉盤珍羞穿梭期間，舞伎們伴著雅樂裙袂飄逸。眾人遙相舉杯，觥籌交錯間，只聽那場中的樂曲漸漸變換起來。

原本正在跳著水袖舞的舞伎立刻換了個隊形，中間一人便伴著新的音樂跳起新的舞蹈來。

蘇盼琴見著場中的舞蹈以前並沒有見過，便轉頭問馮貴妃：“貴妃姐姐，不知道這舞叫什麽名字，這舞跳的當真是漂亮呢！”

遠近各處也不斷聽到有人撫掌讚嘆。

“這是此次根據特別編排的《綠腰》。”馮瑾瑜解釋道。

王皇後坐在馮貴妃的另一側，自然也聽到了馮瑾瑜的這般解釋，轉頭對顧鈞誇讚道：“這馮貴妃果然是個雅致人兒，連著前朝殘存的舞蹈，倒是讓她給找出來了。”

顧鈞坐在正座上，看著便更加清晰些，畢竟所有高難度的動作都是對著皇帝完成的。不由得露出了微笑，說道：“這《綠腰》確實跳得精妙。”

主舞舞姬右手微收，左手側挽了個袖花，纖細的腰肢柔軟的折向一側，以一個優美的動作和著最後一個音節完成了舞曲。

一曲舞畢，主客皆歡。

“這舞跳的極好，賞了。”顧鈞開懷道，“貴妃這才也是用心了。”

混到一品貴妃的位置上，馮瑾瑜怎麽可能在乎那些度金銀珠寶的賞賜，但是皇帝這一句真心的讚美便能讓馮瑾瑜開心許久。

“嬪妾謝陛下誇獎，這杯敬陛下。”馮貴妃一邊說一邊拿起酒杯，對乾封帝笑吟吟地說道。

眾人見狀便都依次向皇帝皇後敬酒，推杯換盞間，之只見那場中的由奏起了新的舞曲。

只聽一陣琵琶聲伴著鼓聲倏而響起，這緊湊的鼓點便與剛才的舞蹈大不相同。談笑間，大家又將自己的目光投回到場中去了。

蘇盼琴坐在馮瑾瑜的下方，扭頭便可以看見馮瑾瑜的眉毛微微皺起，見她緊緊盯著場中的舞姬。

這有什麽不對麽？！？

蘇盼琴的眼中閃現出些許的不解，便嘴角勾著得體的笑意，想場中快速旋轉的舞者看去。

只見那舞者一身火紅舞衣服，手腕腳腕皆掛著金鈴，手足偏飛伴著鈴聲陣陣，揚手頓足間自帶一股風流雅致。

“好！”

“這舞倒是與剛才的《綠腰》有著不同的意思。”

“婉若游龍，便是如此吧！”

……

聽著對面男席南邊，感慨不斷，這馮瑾瑜的連便更黑了。甚至蘇盼琴已經聽到連自己的兩個兒子，也在那邊賣力叫好著。

這宮外露天席地的夜宴大家本就隨意些，只要不是太過放縱便是沒有人會同你計較的。

“貴妃姐姐，這舞蹈可是有什麽不妥麽？”蘇盼琴測過身子不解的問道。

“這舞姬不知是哪裏來的，竟然膽敢私改本宮安排好的舞曲！”馮瑾瑜低沈的聲音裏透露著這顯而易見的怒氣。

哈？

蘇盼琴一時沒明白馮瑾瑜的意思，表白後心中便又是一驚。

這不會又是個刺客吧，那年太後壽宴上的驚險刺殺實在是給蘇盼琴留下了十分並不美好的回憶。

聽到馮貴妃與靖淑妃之間的對話，坐在旁邊的寧念卿倒是聽得清楚明白。

“兩位姐姐當真看不出麽，真是貴人多忘事。”寧念卿撇撇嘴道，“這是不六皇子的生母麽，你們認不出呀！”

這……

蘇盼琴暗道，這畫著濃妝的楊無雙還真是讓人有些看不出呢！

只見場中的楊無雙嘴角含笑，眉間染情。面敷□□，眉眼勾畫著濃黛，手臂輕搖，纖腰緩轉，合音而舞。而且每旋轉一次，那目光必然會落到乾封帝的身上，那眉眼到真真是勾人的緊。

最後只聽琵琶與鼓聲的節奏越來越急，楊無雙在場中伏進退，下腰輕提，旋轉飄飛，踏著輕盈的舞步，就似要迎風飛上萬裏長空一般。

一曲舞閉，餘韻猶在。

不知道到誰在那率先大聲喊了聲“好！”，整個宴會現場便掌聲雷動了起來。

楊無雙薄汗微出，臉上也帶著運動後特有的粉紅，整個人如一朵盛開的火蓮，水光瀲灩。

她輕托金鈴上前數步，盈盈行禮。

“嬪妾見過陛下。”楊無雙嬌嬌俏俏地說道。

顧鈞原本還覺得這胡旋舞跳的不錯，但在發現是自己妃嬪後，心中便不那麽滿意了。

顧鈞轉頭看了安問行，邊聽安問行小聲提醒道：“這是臨華殿的楊才人。”

楊才人？？？

顧鈞一時想不起自己後宮中何時還有了個姓楊的才人了。

雖然場中早已經熱鬧地表演起另一個節目，依然是精彩絕倫。

但是已經沒有人還在看那些舞姬樂人們編排數月的舞曲，眾人的視線都落在楊無雙的身上。

楊無雙覺得現在的自己難堪極了，仿佛所有人都將自己的臉面放在地下在用力踩著。

不過數月，陛下居然已經不記得自己了！

那陛下這次為何還要命她隨駕，難道是為了折辱她麽！

乾封帝看眼楊無雙，此時已經響起這便是六皇子的生母，心中便更有些不喜。倒不是顧鈞不喜歡自己妃嬪跳舞，像馮貴妃、婉昭容等人當年都有著不錯的舞技，但是在獨處時跳跳也就罷了，這當著如此多外男的面，你這是搶了舞姬的活兒，替大家伴著助興不成！

要知道，這可不是普通的家宴啊！

楊無雙的此次獻藝，可以說是馬屁拍咋馬腿上了。

只見楊無雙暗自垂首，神色黯然，淚花盈盈，如嬌花出受風雨，楚楚可憐的樣子到真叫人有幾分心疼呢！

“這楊才人的胡旋舞臣妾瞧著跳的真真不錯。”王皇後看場面有些詭異的安靜，便開口解圍道：“本宮是極喜歡你這套舞蹈的，在陛下賞你前，本宮是要誇上一誇的。”

顧鈞的神色平常，讓人看不出喜怒，淡淡的掃了楊無雙一眼雖然沒有說話，但那視線壓在楊無雙的身上，似有千金。

見這楊才人傻傻地立在身前，沒有什麽動作，讓他甚至無法再安心欣賞場中的舞蹈。顧鈞這才開口說了話，道：“朕竟然不知道，你這胡旋舞跳的這般的好！”

總算聽到皇帝的一聲讚美，楊無雙感動的差點低下淚水來。

“這楊才人的舞蹈確實是不錯，竟然將我精心挑選的舞蹈給擠下來了。”馮瑾瑜很不開心，不由出言諷刺道。

乾封帝先是一怔，隨即也了然的笑了起來，“那愛妃你原本安排的是何舞？”

見顧鈞還有幾分興致，馮貴妃便認真道：“原先準備舞蹈是新排的《拓枝》舞。”

這個舞蹈，是顧鈞一直都很喜歡的，甚至可以說是百看不厭型的，因此便立刻開口道：“那一一只舞便表演這《拓新枝》吧！”

……

轟轟烈烈地登場，卻換來這般的收尾。

蘇盼琴心中一動，之前瞧著這楊無雙不是個軟弱的人，反而可以說是個極其好強的人。如今，這般被乾封帝和馮貴妃二人下了面子，以後回去怕是要有些想法了。

楊無雙退場後又換了一身淺粉色的宮裝又重新回來了。但是，這一落座便覺得周圍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帶著鄙夷的。

顧鈞漫不經心地往楊無雙這邊看了一眼，吩咐了些什麽。

沒一會兒，安福生便往這邊送來一杯酒，開口道：“小主您此番辛苦了，這是陛下賞您的。”

楊無雙用雙手端起這杯酒，遙遙地朝乾封帝所在的方向敬了一下，廣袖遮住了自己全部的臉頰，讓人根本看不清她的此時的神色。

袖子落下的時候，她的臉上便又帶上了甜美的微笑。

誰也不知道，剛才她將這酒樽握的有多緊！

原本想靠著本場宴會重奪回聖寵的計劃，已經徹底落空了。楊無雙的目光掃過場中的所有人，她恨場中的所有人。

可這是誰帶給自己的呢，就是禦座上端坐的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

這狩獵之前的晚宴還在繼續，大家早已忘記這一個小小的插曲，只有當事人還記得自己曾經遭受過的恥辱與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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