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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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見（上）
從天河夢中脫離的那一剎那，紫英幾乎是立刻動身往昆侖山而來。如果雲舒沒死——哪怕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便是將這昆侖山翻過來找尋，紫英都不想放過這一點點的希望。
整整兩百年，在一場無邊的折磨中掙紮兩百年。紫英將自己溺斃在無邊苦海中，連呼救都已經不願。因為沒人能救他，他是五人中唯一經歷了所有變遷的人。若只是旁觀便罷，可偏偏紫英深陷其中，痛失所愛。
而現在，有人告訴他，雲舒或許沒有死。所以，他踏遍千山萬水，只求再見一眼
……
雲舒，若你沒有死，那便救救我吧。
可是，紫英終是沒有找到雲舒。曾經的瓊華故地，當年天火降落的位置方圓千裏之內，還尚存的修仙道門，都不見有一絲印記。紫英用完了此生的力氣，登上他不忍再看一眼的舊地，迎來一場幻夢般的海市蜃樓。
夢璃與天河站在他身後，明明焦憂卻不敢靠近一步。紫英一個人在這寒風呼嘯的山頂立了許久，獵獵作響的衣袍在嗚咽一般的風聲中竟一點聲響都被掩去——就像紫英終於熄滅了的心。
“……回去吧……她真的不在了……我……早就應該知道的。”
積雪覆滿的昆侖山巔，煢然獨立的白發劍仙，空無一人的零落荒卻，亮起一點孤光的夢中托言……
原來，也只是為了此生不見。
、
光陰又見多少年
……
從昆侖山歸來之後，紫英在劍冢閉關的時間愈發長了。一日，天邊突然神光繚繞，一似當年，竟是神界使者頒旨而來。原來 ，當年阻止瓊華飛升，竟是大功德一件。因果循環，紫英功德圓滿，修成仙身，位列仙班，司管天下劍器。
在天宮之時，紫英偶然間巧遇九天玄女。她一如當年的表情，看了紫英一眼，似帶驚奇之語道：“癡兒，你的機緣還未結束，為何出現在此？”
紫英一楞，但又恢覆了淡漠模樣，未曾追問下去。
“罷……”玄女仿佛明白過來，又嘆了一口氣，“此中深意非本座可探言，一切皆是天定……”
伴隨著玄女的話音，紫英早已飄然走遠。
因為小葵本身帶著魔煞之氣，不可帶入天宮，紫英只能將她封存在禁地。這日，他下界巡查劍冢舊物，便又順道去了青鸞峰。
天山一日，地上一年。許久不見的三人，還未說上幾句話，就覺屋外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靠近。出門查看，便見那青鸞峰上站著一人。
只見那人一身孤傲疏狂，樣貌極其神駿，難掩強者之姿，身邊有一柄炎紅神兵寶劍相伴——不是玄霄又是誰。
“大哥！！！”不過一瞬，天河便察覺到了來人是誰，他驚喜地叫了出來，“大哥！你從東海出來了！！”
“哈哈哈……區區東海而已！”玄霄朗聲大笑，“天河，大哥來看你了！”
玄霄那日心甘被縛去東海，皆因自身虧損太大，著實不可硬拼。在東海深淵之處，他靠著羲和劍渡過了最難過的一關，最後修成魔身。那些神兵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只能看著玄霄脫離牢籠而去。
成魔的他自然強大無比，在各界游歷，他忽然想起來這青鸞峰看看。兄弟二人幾百年未見，自然歡欣無比，著實好好問詢一番。
“大哥！走，我們邊喝酒邊說！”天河邊招呼著，邊對著紫英夢璃說：“紫英，夢璃，快來！真的是大哥！大哥來看我們了！！”
有些事情過去已經很久了，記得的人越來越少，更何況當年故人如今也大多離去不見。雖不能算得上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也終是那度盡劫波之人——瓊華派也只剩下紫英與玄霄罷了。
“師叔……”
紫英攬袖拜禮，依舊是恭敬的模樣。
玄霄似乎一直都不怎麽喜歡紫英。如今再一見，也不由側目仔細打量了一番，“你資質素來優秀，可在這麽短時間內修成仙身，也是不簡單了。”
“……多謝師叔。”
“哼，可這幅迂腐模樣依舊令人討厭！”
夢璃與玄霄之間的血仇猶在，做不到坦然無怨相對。在紫英同天河等人經常相聚的大樹下，擺上桌椅酒杯，夢璃就獨自避開了。天河與玄霄相談甚歡，紫英偶爾說上一兩句，不過坐陪而已。
酒過幾輪，玄霄突然斜昵了紫英一眼，“任雲舒那小丫頭呢……怎麽沒隨你在一起？”
紫英拿著杯子的手頓了頓，才回答說：“回師叔，那日天火降臨，雲舒已隨瓊華同滅，不在人世了……”
“不可能……”玄霄眉頭一皺，“怎麽回事！”
紫英一口飲盡杯中殘酒沒有說話，於是便由天河將當日之事又與玄霄說了一次。期間，紫英灌酒的速度越來越快，也越來越多。天河忍不住，攔住紫英不讓他再喝。紫英默然不言，放下手中酒杯，顫著手控制著自己才沒有將那杯子捏碎。
“倒也有幾分血性……”玄霄斜了二人一眼，才拿起杯子慢悠悠道：“那丫頭沒死，也沒魂飛魄散……”
“可是，我們去昆侖……”
“誰告訴你們在昆侖了！”玄霄打斷天河，話語裏竟有幾分恨鐵不成鋼，“是在東海某一處上！”
“東海？！”
天河驚疑大喊了一聲，紫英擡起頭露出一雙微紅的眼睛。
“沒錯！”見低側著頭的紫英終於有了反應，玄霄才繼續說：“我一人被獨自關押在東海深淵，與夙瑤等人不在一處。雙劍之間互有感應，我能察覺到望舒劍就在附近。我以為任雲舒也被九天玄女那老婆子帶到了東海，但也沒有刻意去在意。可是，這幾百年時光，望舒劍的力量似乎有些奇怪……”
“奇怪？”
“沒錯……望舒劍的力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暴走，剛開始頻率十分頻繁，暴走的程度也大。我本以為是那丫頭掙紮引起的暴動，可到了後來，時間的間隔就越長，程度也越來越低，而雙劍之間的感應也愈發微弱了。直到我破禁而出，也未再發覺到不對。
二十年前，我偶爾經過東海，才在某一處最後一次感受到望舒的蹤跡。所以，那丫頭絕對沒死，你們尋錯地方了……”
當一顆麻木的心被無數根針，紮在已經沒有感覺的地方。剛開始，或許沒有感覺。但是當沈睡的神經重新蘇醒，那痛感會比之前痛上無數倍。紫英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玄霄的話無異於那幾千根針，將他的心重新拽回到了好不容易才慢慢平覆下來的疼痛中。
他本該高興的，可是，紫英現在卻怕極了——怕這不過又是一場絕望，又是無情蒼天的戲弄。
他已經，再也經不起任何的失望與痛楚了。
“求師叔……明示弟子雲舒所在之地，弟子必結草銜環以報師叔大恩！”
“哼，我為何要告知於你……”玄霄一聲冷哼，坐在一邊的天河倒是急了，“大哥！你就快告訴我們吧！”
“罷，看在天河的面子上，我帶你去一趟也無妨……”
“謝師叔……”
紫英深深地拜下去，久久未曾起身。
天河本要隨著一起來，但被紫英勸住了。玄霄不急於立刻走，紫英不言，只在一邊等著，那架勢似乎可以等到天荒地老。最後，還是天河趕著玄霄。玄霄才對立在懸崖邊的紫英招呼了一句，示意可以出發了。
紫英隨著玄霄來到東海某一處的上空，下方還有海島星羅密布，不下百十之數。
“便是在這附近了……結果如何，便看你自己了……”
立在雲頭，玄霄語氣淡然，說完，他不過一擺手，人已不見。紫英朝玄霄離開的方向遙遙致禮，才降下雲頭再踏上一場未知的找尋。
此處，海島數量之多，不可悉數算盡。紫英一個個找過去，每一個角落尋過去。每到一處，他便在心中喊一次她的名字。紫英在祈求著一場名為久別重逢的相遇，用上他餘生與天地同時的時間與生命。
又是不知幾年時光，紫英來到一處島嶼上。這處島嶼比之其他大上不知多少，有一處小國。紫英登岸的地方是一處漁村，村裏人見他不凡，又能駕雲禦風，只道是神仙下凡，各個跪下伏拜不已。
言明了自己的目的後，紫英被村民領到了村長的家中。那村長已是耄耋之齡，曾拜官封相，出任國使。告老還鄉後，回到了家鄉。在他見到紫英的第一眼，那因蒼老有些渾濁的眼睛迸發出清明的光來。
“仙人有禮……”
“老人家請起。”紫英扶起村長，示意不必多禮。又向他打聽這附近可有關於女子帶著一柄冰藍之劍的傳聞。
“仙人，可是來尋人的？”
這麽一說，紫英心中一頓，忙請村長明示。老村長點點頭，拉著紫英走到屋外，指著遠處一座雪山說道：“我幼時就聽村裏的老人們說，那裏本來不是雪山。只是有天晚上，天空突然出現一道亮光，砸落在那山頭上。從此之後，我們這兒不論四季，便常有風雪肆虐。後來，那風雪不再反常，可那山頭卻是終年積雪不化了……”
“那最近可有風雪再出現！”
“沒有了……可是，仙人你要找的人一定還在那山上……”
“！！”
還在老村長極小的時候，調皮搗蛋的年紀，村中人都叫他皮兒。他替家中放牛。因貪玩，竟走到了平日裏大人叮囑絕不可進去的雪山中。待皮兒反應過來，身邊的牛已經不見了。那頭牛是他家中農耕的勞力，若沒了牛，以後可該如何生活。
皮兒發了急，便在這山中找尋了起來，最終卻是迷了路。他害怕愈發慌不擇路，可偏偏，這山中的無常天氣突然爆發，大雪肆虐，四周瞬間白茫一片。那時正值夏季，僅著單衣的他只怕立馬會凍死在這山上。
就在他凍得近乎昏迷之時，他仿佛看到有誰踏著風雪而來。皮兒感覺自己被攬入一個冰涼的懷抱，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剎那，他聽到有誰輕聲說了一句：
“……對不起……”
等到皮兒恢覆意識，就看到自己母親的淚眼。原來那日突然大雪，他久久不歸。家中人著急，卻是久尋不見。山中大雪封山，村中人都道沒有希望了。整整三日，皮兒的父母都是以淚洗面。可三日，有人來報，在村口發現了皮兒與他家的牛。
皮兒在家中睡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皮兒娘見他醒了，只拜謝老天。趁著自家娘親給自己做吃食的時候，皮兒檢查了一下自己，卻在腰間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用葉子編成的印結。那之後，皮兒未與任何人說起自己在山中看到過什麽，但是那個葉子編的印結卻一直留在了他的身邊。
“……如今，見到仙人，老頭子便知這也該物歸原主啦……”老村長從懷中掏出一個百年時光過去顏色依舊明亮，用葉子編就的印結遞到了紫英手裏。紫英在接過它的那一剎那，便已經是淚流滿面。
老村長昏昏欲睡地坐在自己朝門的木椅子上，他已經很老了，早已記不清紫英是何時離開這裏的。頑皮的小孫子卻不讓自己的爺爺睡著，只爬到老村長的腿上，摟著爺爺的脖子，嫩聲嫩氣地問：“爺爺，爺爺，那個人是誰……”
“他啊……他是神仙……”老村長摟住自己的孫子，笑呵呵地回答。
“神仙？就像爺爺說的，雪山裏住的雪女姑娘一樣麽……”
“是啊……剛才那個人啊，是來找雪女姑娘的。”老村長摸摸自家孫兒的腦袋，像是再說著一個故事的結局：
“雪女姑娘啊……她啊，終於等到那個來找她的人啦……”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這麽久才更新！！！
對不起！！！！！！！！！！！！！！！
下章大結局了
真的HE
寫得我自己都要感動的哭了……
_(:3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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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天河夢中脫離的那一剎那，紫英幾乎是立刻動身往昆侖山而來。如果雲舒沒死——哪怕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便是將這昆侖山翻過來找尋，紫英都不想放過這一點點的希望。
整整兩百年，在一場無邊的折磨中掙紮兩百年。紫英將自己溺斃在無邊苦海中，連呼救都已經不願。因為沒人能救他，他是五人中唯一經歷了所有變遷的人。若只是旁觀便罷，可偏偏紫英深陷其中，痛失所愛。
而現在，有人告訴他，雲舒或許沒有死。所以，他踏遍千山萬水，只求再見一眼
……
雲舒，若你沒有死，那便救救我吧。
可是，紫英終是沒有找到雲舒。曾經的瓊華故地，當年天火降落的位置方圓千裏之內，還尚存的修仙道門，都不見有一絲印記。紫英用完了此生的力氣，登上他不忍再看一眼的舊地，迎來一場幻夢般的海市蜃樓。
夢璃與天河站在他身後，明明焦憂卻不敢靠近一步。紫英一個人在這寒風呼嘯的山頂立了許久，獵獵作響的衣袍在嗚咽一般的風聲中竟一點聲響都被掩去——就像紫英終於熄滅了的心。
“……回去吧……她真的不在了……我……早就應該知道的。”
積雪覆滿的昆侖山巔，煢然獨立的白發劍仙，空無一人的零落荒卻，亮起一點孤光的夢中托言……
原來，也只是為了此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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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又見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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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昆侖山歸來之後，紫英在劍冢閉關的時間愈發長了。一日，天邊突然神光繚繞，一似當年，竟是神界使者頒旨而來。原來 ，當年阻止瓊華飛升，竟是大功德一件。因果循環，紫英功德圓滿，修成仙身，位列仙班，司管天下劍器。
在天宮之時，紫英偶然間巧遇九天玄女。她一如當年的表情，看了紫英一眼，似帶驚奇之語道：“癡兒，你的機緣還未結束，為何出現在此？”
紫英一楞，但又恢覆了淡漠模樣，未曾追問下去。
“罷……”玄女仿佛明白過來，又嘆了一口氣，“此中深意非本座可探言，一切皆是天定……”
伴隨著玄女的話音，紫英早已飄然走遠。
因為小葵本身帶著魔煞之氣，不可帶入天宮，紫英只能將她封存在禁地。這日，他下界巡查劍冢舊物，便又順道去了青鸞峰。
天山一日，地上一年。許久不見的三人，還未說上幾句話，就覺屋外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靠近。出門查看，便見那青鸞峰上站著一人。
只見那人一身孤傲疏狂，樣貌極其神駿，難掩強者之姿，身邊有一柄炎紅神兵寶劍相伴——不是玄霄又是誰。
“大哥！！！”不過一瞬，天河便察覺到了來人是誰，他驚喜地叫了出來，“大哥！你從東海出來了！！”
“哈哈哈……區區東海而已！”玄霄朗聲大笑，“天河，大哥來看你了！”
玄霄那日心甘被縛去東海，皆因自身虧損太大，著實不可硬拼。在東海深淵之處，他靠著羲和劍渡過了最難過的一關，最後修成魔身。那些神兵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只能看著玄霄脫離牢籠而去。
成魔的他自然強大無比，在各界游歷，他忽然想起來這青鸞峰看看。兄弟二人幾百年未見，自然歡欣無比，著實好好問詢一番。
“大哥！走，我們邊喝酒邊說！”天河邊招呼著，邊對著紫英夢璃說：“紫英，夢璃，快來！真的是大哥！大哥來看我們了！！”
有些事情過去已經很久了，記得的人越來越少，更何況當年故人如今也大多離去不見。雖不能算得上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也終是那度盡劫波之人——瓊華派也只剩下紫英與玄霄罷了。
“師叔……”
紫英攬袖拜禮，依舊是恭敬的模樣。
玄霄似乎一直都不怎麽喜歡紫英。如今再一見，也不由側目仔細打量了一番，“你資質素來優秀，可在這麽短時間內修成仙身，也是不簡單了。”
“……多謝師叔。”
“哼，可這幅迂腐模樣依舊令人討厭！”
夢璃與玄霄之間的血仇猶在，做不到坦然無怨相對。在紫英同天河等人經常相聚的大樹下，擺上桌椅酒杯，夢璃就獨自避開了。天河與玄霄相談甚歡，紫英偶爾說上一兩句，不過坐陪而已。
酒過幾輪，玄霄突然斜昵了紫英一眼，“任雲舒那小丫頭呢……怎麽沒隨你在一起？”
紫英拿著杯子的手頓了頓，才回答說：“回師叔，那日天火降臨，雲舒已隨瓊華同滅，不在人世了……”
“不可能……”玄霄眉頭一皺，“怎麽回事！”
紫英一口飲盡杯中殘酒沒有說話，於是便由天河將當日之事又與玄霄說了一次。期間，紫英灌酒的速度越來越快，也越來越多。天河忍不住，攔住紫英不讓他再喝。紫英默然不言，放下手中酒杯，顫著手控制著自己才沒有將那杯子捏碎。
“倒也有幾分血性……”玄霄斜了二人一眼，才拿起杯子慢悠悠道：“那丫頭沒死，也沒魂飛魄散……”
“可是，我們去昆侖……”
“誰告訴你們在昆侖了！”玄霄打斷天河，話語裏竟有幾分恨鐵不成鋼，“是在東海某一處上！”
“東海？！”
天河驚疑大喊了一聲，紫英擡起頭露出一雙微紅的眼睛。
“沒錯！”見低側著頭的紫英終於有了反應，玄霄才繼續說：“我一人被獨自關押在東海深淵，與夙瑤等人不在一處。雙劍之間互有感應，我能察覺到望舒劍就在附近。我以為任雲舒也被九天玄女那老婆子帶到了東海，但也沒有刻意去在意。可是，這幾百年時光，望舒劍的力量似乎有些奇怪……”
“奇怪？”
“沒錯……望舒劍的力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暴走，剛開始頻率十分頻繁，暴走的程度也大。我本以為是那丫頭掙紮引起的暴動，可到了後來，時間的間隔就越長，程度也越來越低，而雙劍之間的感應也愈發微弱了。直到我破禁而出，也未再發覺到不對。
二十年前，我偶爾經過東海，才在某一處最後一次感受到望舒的蹤跡。所以，那丫頭絕對沒死，你們尋錯地方了……”
當一顆麻木的心被無數根針，紮在已經沒有感覺的地方。剛開始，或許沒有感覺。但是當沈睡的神經重新蘇醒，那痛感會比之前痛上無數倍。紫英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玄霄的話無異於那幾千根針，將他的心重新拽回到了好不容易才慢慢平覆下來的疼痛中。
他本該高興的，可是，紫英現在卻怕極了——怕這不過又是一場絕望，又是無情蒼天的戲弄。
他已經，再也經不起任何的失望與痛楚了。
“求師叔……明示弟子雲舒所在之地，弟子必結草銜環以報師叔大恩！”
“哼，我為何要告知於你……”玄霄一聲冷哼，坐在一邊的天河倒是急了，“大哥！你就快告訴我們吧！”
“罷，看在天河的面子上，我帶你去一趟也無妨……”
“謝師叔……”
紫英深深地拜下去，久久未曾起身。
天河本要隨著一起來，但被紫英勸住了。玄霄不急於立刻走，紫英不言，只在一邊等著，那架勢似乎可以等到天荒地老。最後，還是天河趕著玄霄。玄霄才對立在懸崖邊的紫英招呼了一句，示意可以出發了。
紫英隨著玄霄來到東海某一處的上空，下方還有海島星羅密布，不下百十之數。
“便是在這附近了……結果如何，便看你自己了……”
立在雲頭，玄霄語氣淡然，說完，他不過一擺手，人已不見。紫英朝玄霄離開的方向遙遙致禮，才降下雲頭再踏上一場未知的找尋。
此處，海島數量之多，不可悉數算盡。紫英一個個找過去，每一個角落尋過去。每到一處，他便在心中喊一次她的名字。紫英在祈求著一場名為久別重逢的相遇，用上他餘生與天地同時的時間與生命。
又是不知幾年時光，紫英來到一處島嶼上。這處島嶼比之其他大上不知多少，有一處小國。紫英登岸的地方是一處漁村，村裏人見他不凡，又能駕雲禦風，只道是神仙下凡，各個跪下伏拜不已。
言明了自己的目的後，紫英被村民領到了村長的家中。那村長已是耄耋之齡，曾拜官封相，出任國使。告老還鄉後，回到了家鄉。在他見到紫英的第一眼，那因蒼老有些渾濁的眼睛迸發出清明的光來。
“仙人有禮……”
“老人家請起。”紫英扶起村長，示意不必多禮。又向他打聽這附近可有關於女子帶著一柄冰藍之劍的傳聞。
“仙人，可是來尋人的？”
這麽一說，紫英心中一頓，忙請村長明示。老村長點點頭，拉著紫英走到屋外，指著遠處一座雪山說道：“我幼時就聽村裏的老人們說，那裏本來不是雪山。只是有天晚上，天空突然出現一道亮光，砸落在那山頭上。從此之後，我們這兒不論四季，便常有風雪肆虐。後來，那風雪不再反常，可那山頭卻是終年積雪不化了……”
“那最近可有風雪再出現！”
“沒有了……可是，仙人你要找的人一定還在那山上……”
“！！”
還在老村長極小的時候，調皮搗蛋的年紀，村中人都叫他皮兒。他替家中放牛。因貪玩，竟走到了平日裏大人叮囑絕不可進去的雪山中。待皮兒反應過來，身邊的牛已經不見了。那頭牛是他家中農耕的勞力，若沒了牛，以後可該如何生活。
皮兒發了急，便在這山中找尋了起來，最終卻是迷了路。他害怕愈發慌不擇路，可偏偏，這山中的無常天氣突然爆發，大雪肆虐，四周瞬間白茫一片。那時正值夏季，僅著單衣的他只怕立馬會凍死在這山上。
就在他凍得近乎昏迷之時，他仿佛看到有誰踏著風雪而來。皮兒感覺自己被攬入一個冰涼的懷抱，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剎那，他聽到有誰輕聲說了一句：
“……對不起……”
等到皮兒恢覆意識，就看到自己母親的淚眼。原來那日突然大雪，他久久不歸。家中人著急，卻是久尋不見。山中大雪封山，村中人都道沒有希望了。整整三日，皮兒的父母都是以淚洗面。可三日，有人來報，在村口發現了皮兒與他家的牛。
皮兒在家中睡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皮兒娘見他醒了，只拜謝老天。趁著自家娘親給自己做吃食的時候，皮兒檢查了一下自己，卻在腰間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用葉子編成的印結。那之後，皮兒未與任何人說起自己在山中看到過什麽，但是那個葉子編的印結卻一直留在了他的身邊。
“……如今，見到仙人，老頭子便知這也該物歸原主啦……”老村長從懷中掏出一個百年時光過去顏色依舊明亮，用葉子編就的印結遞到了紫英手裏。紫英在接過它的那一剎那，便已經是淚流滿面。
老村長昏昏欲睡地坐在自己朝門的木椅子上，他已經很老了，早已記不清紫英是何時離開這裏的。頑皮的小孫子卻不讓自己的爺爺睡著，只爬到老村長的腿上，摟著爺爺的脖子，嫩聲嫩氣地問：“爺爺，爺爺，那個人是誰……”
“他啊……他是神仙……”老村長摟住自己的孫子，笑呵呵地回答。
“神仙？就像爺爺說的，雪山裏住的雪女姑娘一樣麽……”
“是啊……剛才那個人啊，是來找雪女姑娘的。”老村長摸摸自家孫兒的腦袋，像是再說著一個故事的結局：
“雪女姑娘啊……她啊，終於等到那個來找她的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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