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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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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雲舒百思不得其解,萬分愁困的正是兩位長老命她到雲經閣內尋找的,當年雙劍飛升時所用到的修仙大陣。

自雲舒回到瓊華,幾年間幾乎翻遍了雲經閣的每一個角落。閱覽過了每一本有可能與修仙陣術相關的典籍。也不曾找到過一點關於當年修仙陣法的蛛絲馬跡。

因雲舒不慎在一次演算過程中,岔了氣息。紫英的怒火與不得繼的氣力,讓雲舒終於醒悟到,這些日子自己著實是有失分寸。於是,她便不再拘泥於一個方向。而是開始尋找有關當年修仙之事記載的記錄,希望從中得到一些線索。可惜依舊一無所獲。

兩月前,雲舒將手中最後一本與修仙有關聯的書冊送還到雲經閣,站在書架下,一籌莫展。

其實,這雲經閣雲舒並沒有徹底翻遍。還有一個地方,她不曾去過——那就是雲經閣二樓。那是瓊華歷代掌門安放瓊華重要文獻的地方,被下了八十一道禁鎖,只能由掌門打開。

難不成在暗格之中?

可是,要用什麽樣的理由才能讓夙瑤同意去打開暗格?那八十一道禁鎖到底是機關還是陣要?據青陽長老說,當年便是夙瑤堅持要將玄霄冰封。如今,要將玄霄再放出來,以夙瑤心機必是不肯。

就算夙瑤同意打開暗格讓雲舒尋探,到時,又怎麽從夙瑤手裏獲得打開禁地的唯一鑰匙——靈光藻玉?

瓊華宮前,雲舒想盡了一切理由,也沒有一絲把握能說服夙瑤。她站在宮門前良久,最後只能無奈離去。

雲舒漫無目的地在瓊華派中走著,那巨大的九天玄女之相立於廣場中央。就是在老遠,也能看到玄女英武不凡的身姿。她面目恩慈,半垂的眼眸之中威嚴畢顯。鎮護一方瓊華,歷經幾代。

玄女像的左右兩邊,分別是敬天祭地兩處宮宇。宮殿中的敬天珠與祭地井,互相催生,維護著瓊華靈路與地靈相合。

雲舒站在玄女像下,仰望著這一位上古神尊,感受著腳下靈之氣力的流轉。她曾聽玄煜解釋過這瓊華能匯聚昆侖靈力的原因。瓊華開山先祖設下的靈陣威力巨大,整個瓊華受其恩惠世世代代不曾衰竭。

當時講完那一段過往,玄煜感慨:“據說當時祖師真人為了能讓瓊華得以傳承,設下這聚靈大陣,因此耗盡了靈力。若以祖師真人之能,只怕早已經成就仙身了。”

“那,瓊華後來還有和祖師真人一樣厲害的人麽?”那是尚且還小的雲舒和紫英問道。

“唉……沒有了。後世再未能出現一個能與祖師真人相比的人物。便是,天縱英才的第二十代掌門道胤真人精通八卦衍算之術,也只是與其他先輩們得祖師真人留下的一些殘頁,得悟其他罷了……”

得悟其他!

雲舒心中一跳,望著眼前雕像的眼睛中湧現出驚喜,疑慮還有深深的不可置信。那時自己還小,聽說再無有如祖師真人一般的人物時,不免遺憾。而玄煜之後的話又模糊,陷入了自己情緒的雲舒根本不曾察覺到什麽。

如今細想,這得悟其他中會不會就有修仙陣法?而玄煜當年亦是輔助當時的掌門首徒玄震完善修仙陣術之人。玄震被害,玄煜是唯一知道陣術詳情之人。雖然,升仙失敗,一切過往記錄都被收到了雲經閣深處。但宗煉長老曾告知過玄煜青陽二人的打算,以玄煜之心必然會將當時所留之要妥善安放,以免發生意外。

這一切的推斷合情合理,雲舒恍然大悟。不免暗恨自己如此粗心大意,竟未曾想到如此重要的一點。而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玄煜將修仙大陣的記載藏在了何處?

山巔之風清冽,夾雜著昆侖千年不化冰雪的寒意。雲舒望向玄女之像的眼神莫測,一個大膽的猜想在她心中慢慢浮現。想法越來越明晰,雲舒急速回身,奔至傳送陣,回到劍舞坪。

傳送陣中光芒還未散去,雲舒就已經從裏面跑了出來。她顧不上剛才有些喘不過氣,直往執劍長老的住處而去。

等到她趕到玄煜原本的住處時,雲舒已經兩眼發黑,陣法反噬帶來的創傷影響比雲舒想象中的還要大,可她現在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微微緩了緩氣,也稍許平覆了一下擂鼓一般激動的心跳。雲舒顫抖著手,推開了面前這扇許久不曾打開過的大門。

房內的布置與玄煜還在世時一模一樣,絲毫未變。案幾上的筆架上還隔著沾著墨汁的筆,鎮紙下還壓著一半未寫完的字,旁邊放著翻開的書冊。而房中微微滌蕩著的舊塵卻清楚的提醒著雲舒,房間的主人早已經不在了。

雲舒站在門口,遲遲不敢進去。故人離殤之情還在眼前,舊物最容易勾起人的回憶。物是人非是這世上最苦的咒。原以為,是那個如父兄一般的人不忍他們飽受哀思之苦,才留下那麽一番話。而現在,雲舒終於明白,玄煜臨終前讓她和紫英多回來看看的話到底藏著怎樣的深意。

望著房內熟悉的一切,雲舒掩上身後的門,將自己關入一片暗藏機謎的回憶之中。

雲舒十成十地斷定那修仙陣術的記載一定在這房中,可是,到底是在房中的哪一處?雲舒先走向書架略微翻了翻,又掀了掀蒲臺。房中布置簡單,能藏東西的地方其實很少。幾乎一眼看去,便可盡覽了。

她又四處轉了轉,目光終於停在了案幾上,鎮紙壓著的那副字上。

玄煜自在卷雲臺上受傷後,不得再繼續修行。每日除去教導紫英和執劍長老必須解決的事務,便是看書寫字,修生養性。後來,雲舒被交到他手裏,就變成了教導玩這一天的課業。兩個孩子在一邊識字讀經,他在一邊寫字,回答二人不懂的問題。

那張紙上留下的並非是通用漢字,而是鑄劍術所用到的一種密文。而這種密文也不是所有的鑄劍師都能看到的。傳說中,鑄劍冶鐵玄奧之術——百煉之法就是用這種密文寫成的。想要學習百煉之法,就必須學會這樣的密文。歷代瓊華之中,只有執劍長老嫡傳才可以學習這種密文。宗煉與玄煜已逝,如今會這種密文的人只剩下紫英了。

雲舒知道這種密文,純是玄煜在教導紫英時見到過,但是她並不懂。案幾上留下的密文,雲舒已經記不得是玄煜何時留下的。但只要仔細打量,就會發現,這房中墻壁上掛著的好幾副字都是這樣的密文書寫。

雲舒環顧四周,和著玄煜留下的話靜心思考了一番,決定去找紫英。

通常這個時候,紫英都會在劍舞坪的水臺中間練劍。而雲舒此時走向那裏的腳步,並不如剛才急切。只是因為,二人正處在一種極其微妙的冷戰之中。

大半個月前,雲舒演算出錯,遭到反噬。她只來得及將自己的靈識從陣中撤出,幾乎憑借本能打開了山洞禁制,游魂一般的回到了劍舞坪。意識回籠的那一剎那,她看到了紫英,才終於放心的倒了下去。

等到她從沈昏中蘇醒,只看到紫英將藥碗擱在她床前,並用一種極其冷硬的語氣對她說:“我已經將你近日看的書冊典籍都收起來了,也不許再往那山谷中去了。醒了就把藥喝了吧……”說完,起身甩袖離開。

床邊,璇璣扶著虛弱的雲舒焦急的解釋:“小師祖,你不要生氣啊……紫英師叔,師叔只是擔心你,才會生氣的。”

“……我知道,我沒有生氣。”雲舒勉強笑了一笑,對著璇璣安撫道:“璇璣,幫我把藥端過來好不好……”

站在一旁的懷朔連忙替雲舒端過藥碗,璇璣本想餵雲舒喝,卻被雲舒拒絕了。她接過懷朔遞過的藥碗,蒼白著唇色一口一口地灌下去。濃褐苦味的藥汁,映著雲舒的臉色愈發難看。

接下裏養傷的日子,紫英都未曾出現。每次的湯藥都是璇璣和懷朔送過來的。雲舒也順從的喝完,也沒有提過一句關於有關陣術的事情。幾次璇璣欲言又止,可最終也不敢開口。

其實,她不說雲舒也知道。這些藥物必是紫英親手煎好,送到門口再讓璇璣懷朔二人端進去。而他則站在門口,等璇璣懷朔出來,看到喝完的藥碗才會離開。紫英也知道雲舒知道自己在。可二人寧願隔著一層沒有阻隔力的墻,也不願先開口。

養傷養了幾日,雲舒終於能下地了,可還是未曾與紫英說過一個字。璇璣終於著急了,臉色比雲舒還要委屈,直問二人能不能別吵架了。雲舒微微笑了笑,伸手捏了捏璇璣的發髻,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然後,她便察覺到門口,紫英的離去。璇璣著實受夠了二人之間古怪的氣氛,跺了跺腳也跑了出去。留下雲舒低垂著眼簾,靜坐無言。尚未大愈的身體,氣息不調,她輕輕咳嗽了起來。

臨近水臺,雲舒沒有立馬上去,只站在不遠的地方,靜靜看著。

紫英正在指導後輩弟子的劍術。他教的認真嚴格,每一招每一式都近乎完美。餵招中,那弟子被紫英一招破壞了下盤的穩定,摔倒在地。紫英收回劍,對翻到在地的弟子伸出手,臉上有淡淡笑意。

雲舒才覺,她已經有大半個月未見紫英的笑了。等雲舒反應過來,她發現自己的臉上也是帶著笑的。然後,她察覺到了紫英望過來的目光,不由將頭偏到了一邊。

雲舒來了不過一會兒,紫英就已經察覺到了。那是一種很奇怪的直覺,無需靈識無需靈力,就能知道她來了。紫英伸手拉起倒在地上的後輩弟子,讚了一句:“不錯,下盤穩度還需加練。”

那弟子被紫英師叔讚了一句,欣喜若狂,激動的行了一禮:“謝師叔!弟子必會勤加修煉的。”紫英雖有些奇怪他的情緒,也還是點點頭示意他可以去自己練習了。然後,紫英便向雲舒的方向望去,看到了雲舒臉上溫柔清淺的笑。

察覺到了自己的註視,那隔著門許久未見的少女微微偏開了頭。紫英忽然想起,雲舒似乎常常在他面前做這個動作。有時,二人一起看著書。雲舒會偶爾發呆,然後慢慢就變成了看著他。等他轉過去與她對視,雲舒又會偏過頭躲開自己的目光。

他在承天劍臺上鑄劍,雲舒來了。察覺到身後那人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等紫英停下手中最後一個動作,轉過身去時,雲舒多會微驚回神,略帶羞澀的側過臉去。承天劍臺,鑄劍臺上赤熱燃燒的熔巖,將雲舒的臉映照的如同一塊極美的翡玉。

二人便對著水臺,不遠不近地站著。紫英的目光堅定並且專註,雲舒的躲閃在他的註視下潰敗如山崩。最後,她終於微擡起脖子,走到了紫英面前。當雲舒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擡起頭與紫英對視。可一眼她又低下頭去,二人又是一陣無言。

她能走過來已經很好了,其餘的也就罷了吧。心中微嘆,紫英如此想著。他知道雲舒一直身負要事,她不能說,他也就不問。可是紫英生氣的是,雲舒太不將她自己放在眼中,過於急切。他生氣,卻又不忍責備。怕一開口就是氣話給她添了心中負累,與養傷無益,便不開口。那一日的歉意,紫英聽到了,可心中依舊有氣。

可是,現在雲舒來找他。紫英又怎麽可能任她站在一邊,置之不理?只要雲舒主動走過來,再多的氣也就消了。

最終,紫英打破沈默,語氣與之前一樣溫和。

“可有難事?”

聽得紫英溫和不怪的聲音,雲舒愈發將頭偏到一邊。不知為何,她只覺眼中似有酸意。可不願讓紫英察覺,穩了穩聲音才說:

“能不能……幫我辨認幾個密文……”

“密文?”

“是……”雲舒深吸一口氣,擡起頭來,直視道:“此事非同小可。事關這兩年我在瓊華苦苦尋覓之事……你能不能……”

“走吧”紫英打斷雲舒的話,“密文在何處?”

“……師兄房內。”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就是作者的命……但是清輝已經半死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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