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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是一種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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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然國公主大婚!

駙馬是大將軍冷子蕭。

一時間,舉國歡騰。前將軍遺子冷子蕭十歲參軍,十八歲再續父位,統領全國軍隊,八年來,經歷數百場大小戰役,戰場上威震四方,用謀算無遺策,敵軍幾乎是聞風喪膽,為將三年,為國軍奪得周邊城市數十座,近來,經過了近兩年多的潛入,終於將那座神鬼莫測的詭異之城徹底鏟除,為國為世界消除一大禍端。

取得我們最美麗的公主——穎賞,那是郎才女貌,他是當之無愧。

紅燦燦的地毯從公主府一直抵達將軍府。道路的兩旁灑滿了嬌嫩的花瓣,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最美麗的微笑,互相慶賀。

冷子蕭著一身紅袍,騎著汗血馬,挺拔的身姿,瀟灑俊逸,面如刀削斧鑿般深刻,墨黑色的發絲伴著長袍上下翻飛。

騎馬走過時,留下一片靜默的讚嘆。

新郎抱著新娘,過門檻,踏火盆,緩緩的走進大堂。

周圍一片海嘯般的歡呼,鑼鼓嗩吶吹奏著最喜慶的曲子。

而,冷子蕭始終是深結的眉頭,周遭的一切熱鬧都與他隔絕,好像與他不在同一空間。被抱在懷裏的穎賞有種不安的感覺,冷子蕭給她的感覺過於疏離和陌生。

高堂之上,羽然國君冷豐笑著看著這一切,然而笑容卻未達眼底,冷子蕭直視著他走了過來,那洞察了一切的眼神讓他感到心底發寒。

“冷子蕭,你知道嗎?那個女人她把一切都給了你,而你卻親手毀了這一切。”

翻飛的劍花卷起漫天的落葉,淩厲的劍身折射著點點光斑。

“你在胡說什麽?你氣糊塗了吧,雨霖帝!”

冷子蕭期身而上,雨霖身子微微一閃,冷子蕭反手一擊,正中雨霖心臟,他吐出了一口血。於此同時,雨霖雙手十指翻飛,一個圓形的光團呈現出來,在雨霖被擊飛的瞬間,光團騰起,以肉眼不可見之速融進了冷子蕭的額頭。

一瞬間,那被遺忘了幾千萬年的往事,撫清了塵土,露出了清晰的容顏。

女媧,暖月,寒陽,罅隙,無涯城,天門。。。。

姣好的女子,溫柔的凝視,一顰一笑間,散盡世間芳華。

冷子蕭感覺腦袋快要裂開了,劇幕一點點的過,停滯在男子打開陰陽門,女子失落不舍的眸子裏流下了一滴淚。

冷子蕭喘著粗氣,那個男子,那個男子,是他?是他!那熟悉的一幕幕好像被沈壓的太過深,當翻開時,美麗的場景透著讓他窒息的悲傷。

“呵呵,呵呵····”遠處的雨霖,捂著胸口淒淒的笑著,“看到了嗎?冷子蕭,這就是你的前世,你的前世,就是如此狠,走的如此決絕,將一切拋棄。”

冷子蕭捂著頭,劇烈的頭疼讓他情不自禁的跪了下去。

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他一點都記不起了!

紅袍男子抱著女子緩緩的走上殿裏,他冷冷的凝視著高座之上的王者。

忽然,他笑了,大殿其他的聲音像被按上了停格鍵,霎時靜了了下來。低沈的笑聲在猶如空曠了的大殿暈染開來,笑聲越來越張揚,漸漸染上了讓人發寒的瘋狂。

冷豐的笑容掛不住了,眼神隨即陰沈了下來,皺著眉頭看著狀若瘋癲的人。

“這段記憶,是暖月在去世前拼著最後一點靈力註入到幻靈珠的,本來是與你的靈魂集聚在一起,希望能和你的靈魂一起出生於這個世界,可惜的是,陰差陽錯間,你再次辜負了她的苦心。”

冷子蕭已經冷靜了下來,他靠著身邊的樹幹,目光呆滯的聽著雨霖的娓娓道來。

“呵呵,後來的事,你想知道嗎,冷子蕭?外面的世界真的是如此美好嗎?冷子蕭?你竟然忘了她,忘了苦苦等待你的女子,等了幾千年仍不見你回來,她總是做著一個夢,夢裏面的你,一直在看著她,流著淚。她決定出去看看你,哪怕只要聽到你平安的消息,她亦會心滿意足。然而,然而·····迎接她的是你的葬禮,還有你的皇後和你的子女。”

冷子蕭猛然擡起了頭,他好像記起來了,那個註定是悲劇的故事。

“那個女子瘋了,她不顧你的皇後兒女的哭喊,不顧萬千兵馬的疾刀箭雨,負了渾身傷痕,把你的屍體抱回了無涯山。然後,幾乎用盡了全身的靈力,從你那殘存的身體中,將那點即將消失的靈魂收集了。她抱著你,留下的淚變成了血,她覺得你的離去就是因為無涯城是一座無人的城。所以,在彌死之際,收集了與你同天去世的人,冒天下之大不韙賜予他們永恒,她為你建造了一座城,一座等待你的城。你的身體沒有腐爛,被按上了陌生的靈魂,幻化成幼孩,成了這座城的王。我,還有我的祖祖輩輩,其實,只是為了保護你的身體等你而存在。呵,可笑吧!呵呵。”

雨霖粗粗的喘著氣,看著臉色愈加蒼白的男子,不知是譏笑他還是替自己悲憫一番。

“與此同時啊,她把她記憶中你們兩個在無涯城的點滴,封存起來。然後,抱著它和你的靈魂一起幻化成了幻靈珠,沈進無涯山幾萬米的深底。辟出神格,成為了整個無涯城靈力的來源,幻靈珠與這個城與暖月是一體的,只要一方的滅亡啊,其餘二者隨即崩塌!”

冷子蕭的眼球驟然收縮,他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到雨霖眼前,慌慌張張的揪起雨霖衣領:“紅酥呢?紅酥呢?”

強烈的拉扯牽到傷口,雨霖微皺眉頭,他冷笑一聲,掙脫冷子蕭拽著衣領的手,和他對坐了起來:“怎麽,現在知道緊張了?哈,還有故事呢?你難道不好奇你為什麽會重生嗎?不好奇為什麽你沒有回到無涯城嗎?”

冷子蕭皺了皺眉頭。

紅袍男子毫不憐惜的將手中的新娘踹到了高座上的男人身上,紅蓋頭掉下,穎賞吐了一口鮮血。冷豐猛地站起:“冷子蕭,你欲何為?”

冷子蕭一掀紅袍,抽出藏匿的寶劍,直指冷豐,緩緩的道:“聽說,南疆有一種巫法,以七七四十九人之精血,提煉出的晶丹,就能篡改人的記憶。以前,我一直以為這是個可笑的傳聞,卻沒有想到,自已一直身中於其中。”

冷豐不可置信的看著冷子蕭:“你······?怎麽會······?”這種巫法明明是無解的!

是,是,無解,可是,我是寒陽。冷豐啊!其實啊,你也僅是我在人間遺留下的錯誤而已,然而這個錯誤終成了大錯。

“不管了,紅酥在哪裏?她怎麽樣了!”冷子蕭死死拽著冷子蕭,眼眶欲裂。

“哼,暖月和你死後的故事,可真是荒誕極了。”雨霖眼神落在虛無縹緲裏,繼續道,“我的父親寒松,就是上一任無涯城城主,在一次外出采集藥材時,與你的母親偶遇後發生了感情,哦,你的母親呀,呵呵,可笑的的是,她是你的前世寒陽在人間留下的妻兒的後代,也就是現在羽然大帝的妹妹冷然,也就是說,你的身體和你的血相戀了,呵呵,呵呵,多麽滑稽的現實。”

“你想說什麽?免了那些冷嘲熱諷吧!”

寒雨霖斂了笑容:“他倆不管不顧的相戀了,然而,寒松的永恒生命讓冷然感到害怕,冷然的痛苦,寒松看在眼裏,最終他決定,使用無涯城的古老禁術,從幻靈珠中借取靈力讓冷然永生。於是,他和無涯城的九大長老擺了陰陽乾坤陣,花了九九八十一天來打開幻靈珠,想攝取靈力。可是,不知是冷然的血脈裏流著寒陽的血的問題還是步驟中那個瞬間的失誤,靈珠打開的一瞬間,靈氣四射,你母親冷然被一股強大的引力,吸進了靈珠內,父親拼著全身靈力盡失的危險想拉住你的母親,卻被一路吸進了幻靈珠。至此,裏面到底發生了生麽樣的轉換,我不清楚了,但是,結果顯而易見了,我父親被踢出靈珠,靈竭而亡,他去世了轉化出了我。而你的母親,聽說回到了凡世,她回到羽然國後,被查出懷有了身孕,所有人都覺得那是懷了父親的孩子。不過,我想,最可能幻靈珠裏,你的靈魂因為血脈的牽引進入到了她的體內,逐漸孕育,在她體內生成了你的肉體。”

“什麽?不可能!你在瞎說什麽!?我怎麽會是冷然的孩子,我明明是大將冷戰之子!我是將軍的後代!”終於冷靜下來的冷子蕭開始譏笑的反駁道,“你認錯人了吧!”

寒雨霖沈默的看著他,須臾,說道:“我可能會認錯,但暖月不會的。”

“你知道嗎?聽說,凡世南疆有一種藥,能篡改生人之記憶······”

冷子蕭臉色煞白,張張嘴似是想說點什麽反駁,可是一切在這裏似乎都透明的沒有絲毫可以反駁的空間。

他記得,從小到大的記憶都是這樣告訴他的,這個世上有一座隱匿的城,名字叫無涯。它的靈力由於城中人的肆無忌憚的揮霍正在逐漸消減,支撐不起了強大的城市,所以來到凡世來搜集生人之魂魄,提煉出新的靈力,來維持住整個城市。二十多年前,那場屠殺,羽然帝冷豐說,就是因為支撐不住,來到凡世覓食。

他,便成了受害者之一。打自有記憶來,他就知道他一生的目的只有一個,毀滅那座城,為了他的家人為了他,也為了此後千千萬萬的人家免遭這樣的災難。

而如今,現在有人告訴他,一切,都是錯的,他所執著的一生,其實只是個笑話,而他所摯愛的人,卻一直沈默的承擔著他壓下的足可毀滅靈魂的痛苦。

他的世界,忽然間,分崩離析,內心的驚慌無止盡的蔓延,快要焚盡所有的認知和感官。

冷豐站了起來,在經過最初的憤怒與錯愕之後,他已經平靜了下來。他拍了拍手,四周站起一片禦林軍,彎弓銳箭,殺氣森然。

他看著座下孤身只劍的男人,輕笑一聲:“看來你都知道了,真是佩服你的勇氣,竟敢只身前來,你以為你是神嗎?哈哈。”

穎賞癱坐在一邊,驚慌的看著這兩個拔刀相向的男子,她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了,不過她知道,她的夢毀了:“你們在說什麽?你們要幹什麽?子蕭,子蕭,今天是我們的婚禮呀!咱不要開玩笑了,放下劍,行不?”

穎賞想去冷子蕭那裏,奪下劍,然而剛一動身,尖銳的疼痛讓她蜷縮起來。冷豐連忙扶著著,看著自家女兒變成這樣,不禁怒火中燒。

“婚禮?真是笑話,讓我告訴你,你的偉大慈愛的父親的亂倫之路,他可愛他的妹妹了。無法得到人,便開始了對她進行打壓和驅逐,當她因為意外回到了這裏,喪失神智卻已懷孕,羽然帝因嫉成恨,幾次三番想打掉這個孩子不成,卻反而······”

“閉嘴!”

“害死了她!我要謝謝你了,是不?這麽辛苦把我養大,還絞盡腦汁的搜集全國的巫術,用自己的壽命為引子,將我的記憶篡改,真是煞費苦心!只是為了讓我毀滅那座方外之城嗎?為了看到我和寒松父子殘殺,讓所有的人為你的感情付出代價······”

“我說了,閉嘴!“

“父親!”在穎賞錯愕的目光中,冷豐拔起別在腰間的劍,沖向冷子蕭,眼眸被血色染紅。那斷斷續續的話語觸到他埋藏在心底最深沈的悲哀,他的童年少年青年全為了那個對自己漠視的女子,每一次想起都是心如刀割的疼痛。

他真的是很喜歡她呀!

你能不能留下?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會給你。

哪怕傾盡塵世!

劍尖即將碰觸到冷子蕭的眉心,耳際似乎都傳來了穎賞的尖叫,冷子蕭邪魅的彎起了嘴角。劍尖驀然彈開,有一股強勁的靈力順著劍尖直入冷豐的心脈,在被甩到旁邊的石柱上時,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全身經脈盡破的痛苦。

冷子蕭緩緩的將劍放了下來。

一切都結束了,在冷豐被觸怒時,一切都結束了。冷子蕭慢慢的走向跌倒在一旁的冷豐。

聽完故事的禦林軍們終於回過神,密密麻麻的利箭遍布整個宮殿齊齊射向那個悠閑的走著的人。然而,弓箭射了一會,漸漸的停下了,人們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個行步於萬千箭雨中卻不被傷及其分毫的人,不,這不是人,是神吧!

冷子蕭走到冷豐的眼前,用劍擡起他的下巴,厭惡卻又透著濃濃悲哀的道:“愚蠢的人,你真是我最錯誤的子孫。”

有著我的執著,卻當掉了自己的良知。

良知,他感到揪心,暖月,他怎麽舍得負她呢?然而,他卻一直在做負她的事。當初初涉塵世,世間的美妙讓他讚嘆,然而,各國的征伐卻讓這個美麗的世間滿是瘡痍。他想,如果暖月出來,看到這樣的人間疾苦,肯定會很傷心,所以,他應該創造一個完美的世界,然後,去接她出世。

卻沒有想到,征戰幾十年中,發生了太多的不可掌控。那個所謂的皇後,其實是在攻打某個小城時,被城主算計了。城主為保性命,舍了女兒,寒陽怒極,殺了城主卻對女子的哀泣,無法下手。女子生下了孩子,為報家仇和權勢,和城中大臣聯合,在不知覺中給他下了慢性毒藥。

在他倒下的那刻,他想,那個異界的女子,他好像還欠著她的諾言,他的奮鬥了那麽久,卻唯獨只缺最後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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