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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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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機邊上的椅子裏,一手捂著嘴,另一只手還拿著塊抹布,緊緊握成了拳。從他的角度望過去,甚至可以看到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今天的情況似乎比那天更嚴重了。徐天頌的眉頭越來越緊。阮箏完全沒發現有人進來,依舊不住地咳著。她臉色漲得通紅,額頭冷汗直冒,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最後整個人竟從椅子上滑了下來,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徐天頌趕緊上前扶住了她,感覺阮箏整個人軟綿綿的,不受控制地倒在了他懷裏。這和前幾次勾引他的情況完全不同,她是真的身體不適,並且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徐天頌二話不說抱起她就要出門,卻感覺阮箏的一只手死死地揪著他的衣服不放。

她是如此用力,以至於指尖陷進他的皮肉裏,隱隱的竟覺得疼得厲害。徐天頌看她一眼,沈聲問:“你要幹什麽?”

阮箏吃力地別過頭,眼睛一直盯著咖啡機旁邊的一個角落。徐天頌一下子明白了過來,直接把她抱到那裏,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不起眼的提包。

“你病了是不是,包裏有藥?”

阮箏已經不太能控制得了自己了,劇烈的咳嗽讓她所有的動作都變了形。但徐天頌還是看出了她在點頭,並且迅速打開包,一把將裏面的東西全都倒在了桌子上。

阮箏的雙手在一堆東西裏胡亂搜索著,整個人顯得既無助又絕望。徐天頌猛得想起了一件事情,眼睛盯著那堆東西三秒後,一下子就找到了一罐噴劑。他立馬拔下蓋子塞進阮箏嘴裏,用力按了幾下,激素迅速在口腔裏蔓延開來,進入阮箏的喉嚨,到達支氣管,讓原本幾乎呼吸不過來的她有了喘息的機會。

阮箏顫抖著雙手努力地握住噴劑,整個人呈現一種痙攣的狀態。她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幾乎將半瓶藥都噴進了嘴裏。

徐天頌就一直陪在她身邊,看著她慢慢地平靜下來,動作漸漸恢覆正常,抽搐越來越少,最後又看著她將藥劑從嘴裏拿出來,恢覆了自主呼吸。

阮箏從小就有哮喘病,他從前是知道這一點的。但時隔這麽多年,他竟也忘記了。看她如此鮮活地在自己身邊飄來蕩去,徐天頌徹底忘了她是個病人這一現實。哮喘這種病很難根治,基本上會陪伴一生,一旦發病需要及時用藥和治療,否則死亡率很高。

最近她整天打掃辦公室,一定會吸入很多粉塵,長時間的刺激累積下終於又發病了。徐天頌一想到這裏,多少有些抱歉,但嘴上還是咬著不放:“你既然有哮喘就戴口罩工作,逞強只會傷到自己。”

阮箏擡頭白了他一眼,這記白眼輕飄飄的,幾乎沒有殺傷力,倒帶了幾分柔弱的嬌媚感。徐天頌無力地扶額,重新將她抱了起來,往大門外走去。

阮箏嚇了一跳,趕緊解釋:“我已經好了,放我下來。”

“我看未必。”

她的臉色依舊不太好,咳嗽停止後潮紅退去,卻顯得愈加蒼白可憐。她還會時不時地咳嗽兩聲,手裏的噴劑也緊緊攥著,一刻也不敢放。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為好。

外面辦公室裏莊嚴還在工作,徐天頌抱著阮箏出來時他連頭都沒擡,一直到兩人坐上電梯離去,他才擡起頭來,望著兩人消失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

阮箏被他抱在懷裏,心裏五味雜陳。她忍不住想,如果這時候自己手裏有把刀,是不是會直接一刀捅死他。可當她微微擡頭看著他的下巴時,又感覺這個男人少見的溫柔體貼。他的胸膛微微起伏著,身上有淡淡的清香,不是男士香水的味道,似乎是身體本身的香味。他的臉色平靜柔和,在電梯昏黃的光線下更顯得清雋動人,簡直就是一幅美不勝收的油畫。

這樣的男人,如果不是她的殺父仇人該多好。即便兩人沒什麽交集,只是遠遠欣賞幾眼也是好的。人對美的事物總抱有一種莫名的好感,要不是親眼所見,阮箏可能不會相信是他逼死了自己的父母。

她就這麽直直地望著他,似乎想要將他完全看透。電梯快速地下降,直通地下停車場,一路上沒有碰到一個人,電梯裏只能聽到兩人均勻的呼吸聲。

徐天頌面無表情望著前方,在電梯門即將打開的瞬間,終於開口問道:“看夠了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意意妹子投的地雷,真的好開心。撒花慶祝老徐回歸!其實他也就走開了一章而已。這章有對手戲哦,而且是甜蜜型的哦,大家滿意不?不管滿意不滿意都要說出來哦,不要藏在心裏哦。

☆、撒嬌

阮箏收回目光,淡淡回了句:“看夠了。”

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爸爸,你從小就長得這麽好看嗎?你的父母長什麽樣,他們是不是都很漂亮?”

電梯門“叮”地一聲開了,徐天頌沒說話,徑直抱著她來到自己的Brooklands邊上,將阮箏塞進了副駕駛。然後他繞回到駕駛位,啟動了車子。

當車子在路上飛馳了幾分鐘後,徐天頌才想到回答阮箏剛才的問題:“我沒見過我爸媽,所以不知道他們長什麽樣子。”

阮箏曾經花心思調查過徐天頌這個人的背景,但得到的都是一些人盡皆知的訊息,他最私密的故事她無緣得知,此刻聽他提起倒頗感意外。

“怎麽會這樣,一次也沒見過嗎?”

“可能見過,畢竟我剛出生的時候他們還是活著的。但我的記憶裏沒有他們的任何東西,在我記事之前他們就去世了。”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很平靜,就像在談論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阮箏看著他線條分明的側臉,呢喃了一句:“難怪你這人沒什麽骨肉親情的感覺。”如果有,他怎麽會強行將他們與父親分開,如果有,他怎麽會讓自己父母雙亡。

原來他自己無父無母,所以根本無法體會別人失去父母的痛楚吧。

徐天頌轉頭看她一眼:“我一手將阿琛養大,雖然他沒有母親,但他不缺乏父愛。”

“是嗎,你真的愛他嗎?”

徐天頌眉頭微皺:“我不是沒有感情的禽獸。我對兒子盡到了做父親的責任,我對我的父母雖然沒有太深的感情,但潛意識裏我依舊愛他們。只是我對他們沒有印象,這種感情就顯得有些無力,就像沒有根的植物,不知道要依托什麽才能生長,顯得有些虛無飄渺。”

阮箏有些楞住了。她沒想到殺人如麻的徐天頌有一天會說出這麽一番感性的話來。在她的印象裏,徐天頌不過是個拿人命當兒戲的禽獸罷了,他哪裏懂什麽親情愛情,在他的世界裏非黑即白。所謂的白就是跟隨他,而所謂的黑就是忤逆他。

這樣的徐天頌既陌生又可怕,阮箏竟有些看不明白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車裏一直很安靜,誰也沒再說話。阮箏已經可以自由呼吸了,但身體還是軟綿綿的沒什麽力氣。她靠在椅背上出神,到最後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等到醒來的時候,車子已經開進了醫院,手裏的噴劑不知何時被徐天頌拿走了,放在了她手邊的煙灰缸裏。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醫院高聳的大樓就像一個龐然大物,由遠及近地壓迫過來。阮箏收回視線,一路跟著徐天頌從停上場坐電梯上樓,進入五樓的值班室。

這個時候白天的門診已經結束,走廊裏變得冷冷清清,只有幾個醫生護士匆匆而過。他們經過徐天頌身邊時,不約而同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人似乎跟他認識,客氣地打了招呼。有些不認識的眼裏都閃現出驚異的表情,特別是幾個女護士,臉上隱隱露出紅霞。

徐天頌帶她去一間辦公室前敲門,一位年輕的男醫生接待了他們。那醫生長相出眾氣質儒雅,說起話來卻是極具沖擊力,有那麽點說一不二的味道。而且他看她的時候似乎總喜歡挑眉,像是在探詢些什麽。他給阮箏做了一系列檢查,確保她一切安好後才下結論:“不用開藥,回去多註意就好。多休息,別不把醫生的話當回事兒。”

徐天頌謝過那醫生後就想帶阮箏出去,對方卻突然有事叫住了他。他停住了腳步,吩咐阮箏在門外的走廊裏坐一會兒,轉身又進了辦公室。

阮箏一個人在門口的椅子裏坐了下來,擡頭看著走廊上的頂燈。醫院的燈光都很亮,照得阮箏有些眼發暈,看著看著視線就變得模糊起來。

恍惚間,她覺得自己又看到熟悉的人臉。先是母親的,她正在廚房裏做飯,轉頭沖自己笑了下,用溫柔的聲音說:“再等一會兒就開飯了,先洗手哦。”

然後弟弟就沖了進來,玩得滿臉泥巴和汗水,臟兮兮的手直接就往阮箏身上貼,嚇得她尖叫起來,兩個孩子在狹小的廚房裏互相追逐。

那幅畫面真是溫馨到了極點,孩子們的笑聲配著母親的笑容,怎麽看都是幸福的一家人。可是這種和諧很快就被打破了,因為父親進來了。他喝了點酒,感覺心情不太好,一進來就沖她跟弟弟嚷,把他們趕出了廚房。

然後她就聽到父親和母親吵了起來,大部分時間都是父親大著嗓子在那裏吼,母親除了小聲地分辯兩句,其餘的時間就只剩抽泣。

這種生活在他們墮樓前的幾個月經常發生,先是小吵,再是大吵,最後父親就整天夜不歸宿,即便回來也是亂發脾氣。生活變得越來越糟,就像一個正在吹氣的氣球,到了快要爆掉的臨界點。

很快這個臨界點就到了。視線裏出現了徐天頌的臉,阮箏的氣球就這麽“砰”地一聲炸得粉身碎骨。

她嚇得渾身一激靈,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因為用力過猛,腦門撞在了徐天頌的下巴上,疼得她悶哼了一聲。

“小心點,你骨頭這麽硬撞我的軟下巴上,我都沒叫,你倒哼上了。”徐天頌一面說一面伸手給阮箏揉腦袋,這麽從上往下看阮箏很像只寵物貓,他不由有些想要作弄她,索性胡亂揉了一通,把阮箏的頭發揉了個亂七八糟。

阮箏有些惱火地望著他,推開他的手又把頭發給弄整齊了,隨即擠出一個假模假樣的笑容:“爸爸,可以走了嗎?”

這句“爸爸”聽得徐天頌心一凜,他一下子就收起了淡淡的笑容。其實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把阮箏當兒媳婦過。她註定是不會嫁進徐家的,她和自己的相處模式就是兩個平等的成年人,不存在輩分的問題。

從剛才阮箏發病到現在,他們之間一直都是正常的模式。他已經完全忘了這個女人和自己的兒子訂了婚,直到她那聲“爸爸”叫出口,徐天頌才恍然大悟。現在的他們,處在一個不平等的狀態下。他是長輩,阮箏是晚輩,一個長輩並不適合對晚輩做那樣的事情。

盡管他是一個不理會世俗的男人,但不代表阮箏不會在意。

他看著阮箏理順了頭發,語氣淡然道:“走吧。”

阮箏一下子就嗅出了異樣,心裏咯噔一下。剛才那聲“爸爸”是她無意叫的,但徐天頌顯然在意了。這究竟是好還是不好,是要將他拉到自己身邊慢慢“蹂躪”,還是索性將他推得遠遠的,不帶一點感情色彩地對付他,阮箏一時陷入了迷惘中。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誰都沒再說話。車子一路向西,往徐家大宅駛去。路過一家便利店的時候,徐天頌把車停了下來,去店裏買了份粥給阮箏。

“先吃點東西墊墊。從明天起你不要上班了,在家休息吧。”

阮箏聞著香氣四溢的粥直流口水,聽到這話後直接拒絕:“不行,我要上班,在家我會發黴的。不如你給我派個輕松點的工作吧。”

徐天頌默然:“那你就先幫著莊嚴打雜吧,做他的助手。他這個人性格比較冷,可能不太好相處,你別放在心上。”

“不會啊,我覺得他人蠻好的。這幾天你不在,我們相處得挺愉快。”

徐天頌掃她一眼,阮箏心領神會,立馬解釋道:“只是同事而已,您放心,我對阿琛是一心一意的,我絕對不會招惹別的男人。我會乖乖等他回來的。”

徐天頌心想你還真是撒謊不打草稿,臉都沒紅一下。但他深知莊嚴的性格,絕對不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出那樣的事情來。把阮箏送回家固然是個斧底抽薪的好辦法,但從目前的局勢來看,把她留在身邊似乎更有利於揪出她的狐貍尾巴。

於是徐天頌沒再反對,默認地點了點頭。他一面開著車,一面聽著阮箏在旁邊喝粥時發出的細微的聲音。她似乎真的餓了,一碗粥很快就見了底,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喝過粥後,阮箏的心情好了很多,故意用軟糯的聲音沖徐天頌道:“爸爸,今天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有你,莊嚴那個木頭死也發現不了我病了,我大概就要死在茶水間了。”

“不會,莊嚴不會見死不救。你這哮喘是什麽時候有的,天生的?”

“嗯,一出生就有了,大概治不好了,不過也死不了。小時候每次發完病,我媽也給我熬粥喝,很好喝。”

阮箏說到這裏,突然住了嘴。打從進徐家的第一天起,她就下定決心閉口不談父母的事情。她跟徐啟琛說過,爹媽早就死了,她是舅舅養大的,出國的錢也是舅舅出的。這套說辭也是她準備著來應付徐天頌,可是沒有想到,在今天這種特殊的情況下,真相就這麽不經意的從她的嘴邊溜了出來。

車子輕微地晃動了一下,在開車的人心緒翻滾了一下。徐天頌雙眼直直地望著前方的道路,沈默半晌後才道:“你剛才在走廊裏想什麽,也是在想媽媽煮的粥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元旦哎,大家有沒有出去玩?先祝大家元旦快樂,再為自己這麽勤快鼓個掌。請叫我勤奮蘇哦。

☆、壓迫感

阮箏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她覺得自己似乎睡在了床上,周圍光線黯淡,只有外面路燈透進來的一點微弱光線。隱約間她覺得這是自己的房間。她想要扭頭看時間,猛然間只覺得床頭似乎站著一個人影。

因為實在太暗,她看不清對方的臉,只覺得那是一個偉岸的身影,猶如一座高山屹立在那裏。她的腦子昏昏沈沈,幾次睜眼想把對方看清楚,最後又無力地合上了。

她覺得整個人困得不行,什麽都不想思考,只想好好地睡一覺。

她的願望終於得到了實現,這一覺她睡到了十二點,起來時正好趕上了飯點。今天不是休息天,按理她該去上班,但她昨天才發過病,今天理應休息一天。她覺得這個理由很好,心安理得地接受後,起床去刷牙。

站在鏡子面前,阮箏一面盯著自己滿嘴泡沫的臉,一面回憶昨天從醫院回來的路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她記得徐天頌問她的那個問題。可是自己是怎麽回答的呢?

她有點想不起來,當時車裏的氣氛似乎不錯,兩人之間沒有劍拔駑張的感覺,徐天頌的眼神少見的溫柔,完全不像一個殺人如麻的惡棍。阮箏的心理防線在他柔和的目光下幾乎要崩潰。她記得自己當時似乎狠狠地掐了手心一把,指甲陷入皮肉的痛楚令她保持著足夠的冷靜,可她到底是怎麽說的呢?媽媽、爸爸還有弟弟的影像不停在腦海裏盤旋,這段記憶卻像是被人剪掉了,前前後後都沒留下任何痕跡。

這之後就是夜裏時分她偶爾醒來時的光景,她記得有個人站在床頭,似乎正俯視著她。黑暗裏什麽都看不清,那人的長相、表情乃至眼神都不存在,唯一令阮箏有印象的就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極具壓迫感,現在想來有點隱約的恐懼。那種感覺就像一把鋒利的尖刀,而她是躺在手術臺上的屍體,尖刀似乎要剖開她的身體將她的內心挖出來似的。

阮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刷牙的手勢一頓,隨即又覺得很可笑。這是徐家,安保水平堪比美國白宮的徐天頌家,怎麽可能會有人半夜來到她床前,一動不動地望著她?一定是她睡糊塗了,把夢鏡當作了現實。

她努力甩了甩頭,把牙膏沫甩得到處都是,總算把這荒唐的想法暫時扔出了大腦。

洗漱完畢後阮箏下床去吃午飯,飯菜都是熱的,很合她的口味。吃飯的時候餐廳裏只有阮箏一人,顯得大而空蕩。家裏的傭人跟她都保持不近不遠的關系,一開始還有人想要上來湊近乎,最近幾天大家似乎都像得了指令似的,沒人敢跟她靠得太近。

阮箏並不在意這些,她對徐家來說不過是短暫的過客,離開之後什麽也不會留下,也沒必要跟這些人過於親近。

倒是有個年紀挺大的老太太叫財嫂的,似乎是徐天頌的老仆人,她對阮箏比其他人更為關心一些。平時見面的時候總喜歡打個招呼,臉上永遠掛著舒服的笑容。她年紀大了其實已經不做什麽事了,但家裏所有人都對她很尊敬,連徐天頌見到她都會主動打招呼。

她總是慢慢地走路慢慢地說話,時光在她身上積澱了很多,阮箏每次看到她,看到她對自己微笑,略顯浮躁的心也會跟著沈穩下來。

她一個人吃飯的時候,財嫂拄著拐杖過來,先是問了她身體的情況,又勸她多吃點東西,最後又加了一句:“少爺說讓你在家多休息幾天,身體完全好了再去上班也不遲。”

阮箏有點奇怪,在這個家裏,所有的傭人都稱呼徐天頌為董事長或是老爺,很少有人叫他少爺。阮箏第一次聽財嫂這麽說的時候,以為她說的是徐啟琛,但財嫂卻說不是,在這個家裏,少爺代表了徐天頌,她一般管徐啟琛叫琛少爺或是大少爺。

阮箏覺得這個財嫂一定知道很多徐天頌的秘密,甚至連他父母的事情都知道很多。她望著老人布滿溝壑的臉,很想問她點什麽,但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只是回了她一個聽話的笑容。

財嫂滿意地點點頭,又說了幾句後就走了,留下阮箏一個人在那裏發了一會兒呆。

吃過飯後,阮箏回房休息。突然閑了下來她有點不知道該幹什麽。從小到大她都是個忙碌的人。出國之前住在舅舅家,家務活自然是她全包的。人家供她吃穿,她做點事情回報是應該的。出國之後一個人生活,所有的瑣事都要自己動手,還要念書做功課寫論文,她的時間被滿滿地占據著,片刻不得清閑。

一直到來了徐家之後,她才發現自己一下子變成了個吃閑飯的。飯菜有人做,衛生有人打掃,連被子都有人替她疊好。突然無所事事的生活令阮箏很不習慣,連看電視都有點提不起精神來。

她拿著遙控器摁了半天,心頭被無聊的雜念纏得緊緊的。環顧房間,她在床頭櫃上找到了前幾天看的一本書。那還是訂婚後的第二天她去花園裏小坐的時候翻了幾頁,多日不看前面的情節忘得都差不多了。反正今天下午有空,她索性又去了那裏,坐著靜靜翻起書來。

花園裏園丁正在修剪花枝,見到她便禮貌地點頭微笑。阮箏回了個笑容後坐下看書,過了片刻後只覺得空氣裏有涼涼的氣息,擡頭一看才發現定時灑水系統開了,正在她的四周噴著細而密的水珠。青草被滋潤得更加翠嫩,在風中一顫一顫十分嬌弱的模樣。

阮箏的心情一下子大好,連那本書都覺得愈加有滋味了。她就這麽在花園裏待了一個下午,一直到臨近黃昏,園子裏的燈亮起,夕陽映著徐府上下一片微紅,阮箏才將書合上。

拿出手機一看,已經六點多了,到了吃晚飯的時候。阮箏剛想把手機放回去,一串熟悉的鈴聲響了起來。她低頭一看居然是徐啟琛打來的,不由楞了一下。

這會兒美國還是大清早吧,說不定天還沒亮透,他這個時間打電話來幹嘛?

阮箏接了起來,就聽對方在那裏關心她:“我聽說你病了,現在好點了嗎?”

“你怎麽會知道,誰告訴你的?”

“我爸啊。大晚上打電話吵醒我睡覺,告訴我你病了,還說讓我關心自己的老婆。他是不是吃錯藥了!”徐啟琛顯然對美夢被吵醒很是不爽,難得的也對父親抱怨了幾句,說話期間他還誇張地打了個呵欠。

阮箏在心裏分析,美國的夜裏是這裏的白天,也就是說徐天頌今天早上給他打了電話,把自己發病的事情告訴了他。但一直到這會兒,這個沒良心的才打電話來慰問自己。

“既然晚上接到的電話,為什麽現在才來關心我。徐啟琛,我就這麽不重要?”阮箏開了個玩笑,語氣很隨便。

徐啟琛卻一本正經地解釋:“我當時就想打的。可我爸說你在睡覺,讓我晚點打。我又不敢太晚,要是我爸下班回家知道我還沒打電話過來,我肯定得挨罵。我這可是掐著點打的,特意上了鬧鐘。”

他說話的時候還脫不了孩子的稚氣,讓阮箏一下子想到了顧知桐。他們有相似之處,一樣年輕充滿活力,還有幾分天真。但他們也有很大的不同,徐啟琛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顧知桐工作起來卻嚴肅認真很有範兒,很像個雷厲風行的好警察。

一想到顧知桐,阮箏不由有些失神。徐啟琛還在那裏抱怨自己沒睡好,臨了又說了一通:“我真覺得我爸最近有點不正常。以前他哪會為這種事情給我打電話啊。我記得有一年他被仇家算計,身上中了三槍,有一槍打中了大動脈,差點就沒命了。當時我剛在美國,等我回來的時候事情都過去一年多了。你這一小破哮喘有必要這麽重視嗎,還特地打越洋電話回來。難怪人家都說,公公看兒媳,越看越歡喜。”

阮箏有點後悔拿徐啟琛跟顧知桐相提並論了。就他這話嘮樣兒,哪裏及得上人家顧警官的一半。她匆匆打斷了他的絮叨,借口徐天頌回來了,趕緊把電話掛了。

掛了電話後阮箏一個人坐在起風的花園裏發呆。徐天頌還沒回來,也許根本不會回來。但他做的那些事兒卻一直影響著阮箏的情緒。他真的認為自己跟徐啟琛是相愛的?他們的表現明明漏洞百出,阮箏不信以他的聰明會看不透這一點。在機場的時候他故意讓他們接吻,這表明他至少知道些什麽。

可現在他卻打電話給徐啟琛,讓他關心遠在大洋彼岸的未婚妻,他的舉動著實讓人猜不透。

夜風吹來的時候,阮箏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她甩甩頭剛準備站起來,手機又響了起來。今天真是有點怪了,她這手機號碼是回國新開的,一共也沒幾個人知道,怎麽短短十幾分鐘,連著來了兩個電話?

阮箏以為還是徐啟琛,看都沒看就接了起來,一聽到對方的聲音卻楞了一下。居然是顧知桐。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透著少見的嚴肅與低沈。他開門見山地說道:“阮箏,你現在有沒有時間,能不能來警局一趟?我需要你的幫助。”

作者有話要說: 發燒、感冒、扁桃體發炎,外加過敏起疹子。這就是我2014年到目前為止的狀態。才剛開年就倒黴成這樣,老天爺你是要玩死我嗎?為了攢人品早點康覆,我決定接下來的六天我要日更!日更!求求人品趕緊回來吧,別再跟我躲貓貓了,一邊吃退燒藥一邊碼字的感覺,真的很抖M啊。

另外說一句啥,這篇文跟上一篇戰栗是姐妹篇,所以風格上有點類似,都會有一個大案子貫穿始終,到最後會揭開最終大BOSS,現在剛剛拉開這個案子的序幕,感興趣的朋友不妨可以一路猜下來哈。

☆、天註定

那天搶阮箏提包的吸毒者死了,死在了某個橋洞下面。

阮箏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震驚寫滿了整張臉。她來到警局的時候,顧知桐的同事們已經從案發現場回來了,對初步的情況有了掌握。

顧知桐把事情簡單地同阮箏說了一下:“……有人在澱山湖的橋洞下面發現了他的屍體,因為目前能找到的最後一個與他接觸過的非警員就是你,所以按照程序我們把你找過來錄份口供。你不用太緊張,一會兒我的同事會替你錄這份口供,你有什麽就說什麽好了。”

阮箏其實也沒什麽可說的,她跟那個人完全不認識,僅有的交集也就是那天被他搶了提包。當時顧知桐也在場,基本的情況他都知道。但顧知桐說得很客氣,他又曾經幫過自己,既然只是走個過場,阮箏也沒多說什麽,笑著點頭答應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就有一個高瘦個子的年輕警官過來,帶阮箏到一邊的辦公桌上錄口供。這個警官阮箏前幾天也見過,他說他姓馬,比顧知桐早幾年進警局。那天搶包事件後他跟阮箏說過幾句話,兩個人也不算完全不認識了。

馬警官跟顧知桐一樣,也是個比較好說話的。阮箏又長得漂亮,他自然也沒有為難她,只是列行公事問了她幾個問題。

“阮小姐,請問你以前與死者霍明遠認識嗎?”

阮箏楞了一下,到現在才知道那人原來叫這麽個名字。她輕輕搖了搖頭:“不認識。”

“那天搶劫發生之後,你有沒有再見過他?”

“沒有。”

“請你仔細回憶一下,想清楚一點。”

阮箏皺著眉頭很努力地想了想,最後抱歉地笑笑:“對不起,真的沒有。我對他印象挺深刻的,因為他比一般人瘦很多,衣著也很落魄。如果再次見到他,我一定有印象。但我真的想不起來,所以我想我應該沒有再見過他。”

馬警官滿意地點點頭,繼續下一個問題:“那天他搶你包的時候,你有發現什麽異常的事情嗎?”

異常的事情?阮箏仔細將那天的情況回憶了一下,除了一開始在咖啡店門口見到何慕則外,沒什麽特別的事情。但何慕則顯然跟此案沒有關系,甚至跟搶包也沒有直接的關系,似乎也沒必要告訴警察。

於是她沈默了一下,認真道:“沒有,當時事情發生得很快,我只看到他搶了我的包在前頭跑,後來顧警官撲了出來將他制服。然後我就來警局報案了。”

“最後一個問題。”馬警官合上了記錄本,看阮箏的表情有了一絲笑意,“你跟我們顧警官是什麽關系,男女朋友?”

阮箏還沒說話,顧知桐已經過來給了同事一個爆栗:“別亂開玩笑,人家可是女孩子。”

馬警官哈哈大笑:“難道人家是男孩子反而能開玩笑?”

顧知桐也跟著笑了起來,笑的時候還是一臉陽光燦爛,讓阮箏剛剛因聽到有人死亡而略顯陰霾的心有了幾分陽光。

馬警官問完話後就收起記事本離開了。顧知桐像是忙了一整天,臉色有些疲倦。阮箏不知道自己接下來還要幹什麽,只能問他:“還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

“暫時沒有了。真不好意思,這麽晚還把你找來。你吃飯沒有?”

阮箏的肚子適時的發出一陣響聲,她有些不好意思:“還沒有。正準備吃就接到你的電話了。”事實上她出門的時候正好徐天頌的車開了進來,兩人擦肩而過,連招呼都沒來得及打。

顧知桐一臉抱歉:“不好意思,是我太心急了,想著把你找來或許能提供點什麽線索。其實想想也知道你不可能認識那個人,他搶你的包只是一時起意。唉,怎麽說都是我的錯,我請你吃飯吧,就當賠禮道歉了。”

如果換做別人的話,阮箏一定覺得對方是故意把她找來,好找個請她吃飯的借口。但顧知桐一臉的真誠,怎麽看也不像是在做戲。更何況他剛進警隊沒多久,急於表現立功也很正常。

阮箏並沒有怪他,聽到他的提議後也沒反對。她確實餓了,這會兒再往家趕也不知道幾時才能吃上飯。於是她沒有拒絕顧知桐的邀請,爽快地答應了。事實上她還有另外的想法,這個叫霍明遠的前幾天剛搶了她的包,這兩天居然就讓人殺了,說不好奇是假的。

帶著打聽消息的心思,阮箏跟著顧知桐去了警局附近的一家蘇式小飯館,點了四菜一湯吃了起來。吃飯的途中,阮箏不可避免地問到了霍明遠的情況:“那個人是不是被謀殺的,所以你們這麽緊張?”

如果只是吸毒過量而死的話,大概也不會大晚上的把她叫來警局問話了。

顧知桐替阮箏盛了碗湯,將碗擱下後咬唇道:“確實有證據表明存在他殺的可能。但具體是什麽我目前不能透露太多,不好意思。”

“沒關系,我知道你們的規矩,我雖然不是嫌疑人,知道得太多也不好。”

“警局的規矩是比較多。不過有時候也是出於破案的需要。而且有些事情你們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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