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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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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39

可這樣短暫的溫暖只維持了一小會兒, 寧音很快又推開了傅庭淵。

“不……不要你管。”

他之前接受她的靠近,就是因為想吸她的血,是吧。

再面對他, 她從心底裏萌生出懼意。

往日裏覺得的俊朗好看的眉眼, 在這一刻也讓她感到從頭到腳的冰涼。

她掙開他,走過去挽著顧采采和戚小雨, 幾乎是逃一般的跑。

顧采采看出她的不對勁:“音音,你怎麽了?傅庭淵欺負你了嗎?”

“沒有。”

“可你和他……”戚小雨也覺得好奇。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兩人之間有情況。

寧音搖搖頭, 猶豫著措辭。

“我只是……”

只是, 還沒有想好怎麽面對他。

她說的磕磕巴巴的, 顧采采以為她冷。

“欸,行了, 你別說話了。咱們趕緊去醫務室吧!”

寧音一路奔著,心裏有幾分感慨。

她極惜命。

可印象中,她來醫務室都是為了傅庭淵。

給他買退暑藥,陪他看受傷流血的膝蓋。

只是簡單的一個名詞,簡簡單單的三個字, 卻好像在這些付出裏,被賦予了別樣的意義,以至於一想到醫務室,她就無可抑制地能想到傅庭淵。

三人快從樓梯上下來時, 冰蓮花忽的開口:“你不該去醫務室。人類看不出你的毛病。”

這樣氣定神閑的語氣,寧音的腦海裏倏的清明了下, 閃過了一個念頭。

她覺得冷,是因為冰蓮花嗎?

冰蓮花自然能聽見她的心聲,很快給予了肯定回答。

“是的。你應該想辦法, 把我從你身體裏弄出來。”

當時為了活命,它標記了她,融入了她的血液之中。

但冰蓮花從來都是極寒的花朵,人類根本承受不住。

之前傅庭淵用熱血壓制它,也給她輸氣,這才叫她現在才感應出冷意來。

寧音問:“怎麽弄?”

冰蓮花說:“我也不知道。”

寧音的腳步頹然定在原地。

感受到她松手的顧采采和戚小雨也跟著停了下來,不解地問:“音音,怎麽了?”

寧音覺得疲累。

她這兩天接收了太多不屬於正常認知範疇的信息,也因此感到了恐慌和無助,現在整個人更是像陷在一個冰窖裏。

而那股寒氣的始作俑者,正在理直氣壯地告訴她,你所想要尋求的幫助並沒有任何用。至於你想要的解決辦法,我也不知道。

“采采,小雨,你們先去吧。我還有點事。謝謝你們。”

顧采采一把拉住她,關切道:“音音,你最近到底怎麽了?有事情和我們說啊?別憋在心裏。”

戚小雨也非常擔憂地點點頭:“是啊,音音,你怎麽了?”

寧音有苦難言,她看著她們關切的眼神,無數想解釋的話哽在喉頭,最終變成了一句低低的嘆息:“我真沒事。”

“騙人!”

要不是寧音哆哆嗦嗦的,顧采采真想拍她一掌。

但現在寧音跟個冷冰冰的瓷娃娃一樣,不住地抖啊抖的,顧采采真怕她出點什麽毛病。

“不管怎麽說,你醫務室總要去的吧?身體出問題了要去看,你別逞強!”

別逞強三個字,叫寧音不合時宜地想起了傅庭淵。

她之前似乎也像采采這樣,判定傅庭淵的所有不說只是掩藏傷口,她不止一次地認定他以冷漠示人是因為沒有人能真正的走進他的內心。

可到這一刻她才驚覺過來,有的時候不說,只是因為難以啟齒的話裏有著常人難以承受的秘密。

她現在的有口難言,是不是就像當時的他一樣。

他不停地叫她離他遠點。

是她不停地湊上去,不停地告訴他,想了解他,想接近他。

可當最後的真相擺在她眼前,她卻難以承受。

寧音笑了下:“我真的沒事。就只是……”

她仰起臉,一眼就看見自樓梯上方走下來的傅庭淵。

他逆著光,睫毛微垂著,漆黑的眼瞳裏仍如往常一般淡漠,臉上也沒什麽情緒。

四目相對的瞬間,她的假笑頓時尷尬地浮在臉上,本能地想逃,但雙腳卻跟灌了鉛一樣,怎麽也動彈不得,心臟說不上來是因為緊張還是害怕,而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了起來。

傅庭淵率先收回目光。

他雙手插兜,徑自從樓梯上走下來。

兩人擦肩而過時,他一眼都沒有看她。

就像當時,他們毫無交集一樣。

窗前樹影斑駁,盛夏燦陽灑落一地,寧音如墜冰窟。

偏冰蓮花還在雪上加霜:“你看,他吸血鬼的真面目就這樣暴露出來了!你以後離他遠點!”

她心裏比身上還涼,默默否定道:不用的。

輪不到她離他遠點,傅庭淵已經自動在兩人之間劃開了一道深的隔閡。

——一如她剛才向他表達出來的希望那樣。

傅庭淵走下樓時,陶樂恰巧臉色難看地從音樂教室那邊走回來。

她講出事實,被寧唯洲羞辱了一頓。

雖然她的哥哥是個很紳士的,字字句句都沒有帶著侮辱性詞匯,可她卻明確地感覺到,他對她的偏見。

是因為寧音嗎?

寧音……經常和他講起他?

那寧音又對著哥哥抹黑了多少?!

她心裏慌張,走回來時六神無主,差點撞上傅庭淵。

如若不是傅庭淵率先避開,她將會一頭撞在他身上。

“啊,對不起!”

目光落在少年的大長腿上,陶樂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剛剛好像快撞到他了。

她擡起眼,恍惚間想起來他好像是傅庭淵。

——秦傲最討厭的死對頭,現在和寧音倒是走得很近。

可她現在心裏亂成一鍋粥,沒有功夫去想其他的,道歉完又再度恢覆了失魂落魄的模樣,緩緩地走上樓。

傅庭淵卻立在原地,俊秀的眉緊緊地皺在一起。

剛才,他在這個女生身上,聞到了純血的香氣。

寧音,竟不再是他單一的血液來源。

寧音回到班裏後就趴下了。

她像個要冬眠的動物一樣,身體緊緊地蜷縮著。

冰蓮花在給她鼓勁:“你別喪氣啊!去找找辦法!”

可她實在不想動了,身體像灌鉛一樣沈重,她渾身僵硬著,一動也不能動了。

“我就睡一會兒。”

寧音迷迷糊糊地應。

就睡一會,她真的好累。

極度的冷,讓她的身體出現了應急反應,現在就只想睡覺。

她在心裏不住地給自己催眠。

睡一覺。

也許醒來,這一切都是夢。

她身體裏根本沒有冰蓮花,傅庭淵也不是吸血鬼。

她陷在這個夢裏面,實在太久了。

……

傅庭淵走回來時,全班人都在午休。

少年少女們睡得安然,唯有寧音緊緊皺著眉頭。

她白皙的臉被凍得蒼白,粉色的唇也變成了紫色,身子不住地發抖。

他走過去,輕觸了下她的額頭。

冰。

像一道電流,順著他的指尖,一瞬躥遍四肢百骸。

哪怕現在他渾身是熱,也著實被這冰冷給凍了一下。

她的發冷情況很嚴重。

怔楞的瞬間,寧音跟個小貓似的,往他的手心裏蹭了蹭。

他之間的熱,和她身上的冰中和,讓她發出滿足的呢喃聲。

傅庭淵正想收手,寧音一手抱住了他的手臂。

她的眼睛仍舊閉著,卻像是溺水的人一般,在茫茫溪流中抱住了一塊浮木。

“別拿走。”

小姑娘嬌滴滴地撒嬌:“我好冷。”

她把臉往他的掌心貼了貼,無意識地呢喃:“這樣好舒服。”

她這樣喃喃著,很快引得熟睡的同學困倦地翻了個面。

傅庭淵抿著唇,在難以抉擇的困難選項中,終是在兩人周身設下了個結界。

“不冷了。”

他俯下身,貼上她的唇,給她渡氣。

不管怎麽樣,他無法對她的情況坐視不理。

至於被討厭,被厭惡,被害怕躲避,那也等她恢覆了再說。

至少,她是健康的、活奔亂跳的躲他。

這是最後一次互換。

他吻的很用力。

很快,她嬌嫩的唇被他破開了一個口子,他再度品嘗到鮮血的甜美,雙臂微微顫抖地撐在桌前,將她牢牢地鎖在了懷裏。

寧音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漸漸地變得溫暖起來。

她的眼皮好重好重,任憑她怎麽擡眼,沈重的眼皮仍舊只窄窄地開了一條縫。

她隱約看見傅庭淵模糊的身影,在一片白光中帶著幾分柔和。

是幻覺嗎?

“傅庭淵。”

她低聲喊他,可沒有任何回應。

少年的漆黑眼瞳,早已褪去了往日的冷漠。

他的喉結滾動,唇邊甚至還帶著一抹血漬,看起來多了幾分性感妖冶。

是她的血。

亦承載著兩人多日來搭建起的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情緒。

寧音被動地承受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只過了一瞬,又好像如一個世紀般那樣漫長。

她冰冷僵硬的肢體漸漸恢覆了往日生機,空白的大腦也漸漸地變得清明。

眼前的那層白蒙蒙的迷霧漸漸散去。

她看清了他的臉。

是傅庭淵。

少年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層淺淺的青灰色,仍在不住地顫抖著。

他在給她輸送熱氣,同時,也從她身上汲取血液。

過了好一會兒,寧音才有力氣張口。

“傅庭淵……你在吸我的血嗎?”

她的眼中怯怯的,帶著幾分藏不住的驚恐。

他其實沒怎麽聽清楚她說的話,只是單純的感應到了她的張嘴,便停下了動作。

寧音的唇有點疼,好像有點腫了。

他剛剛,肯定很用力。

她的眼眶一下紅了:“我……我會死嗎?”

好像她永遠都在和死亡做鬥爭。

那個詞總覺得離她很遠,又無時無刻都離她很近。

她的身上不再冰冷了,可被他吸過血的唇,又腫又痛。

好悲慘啊。

不被凍死,也被他吸血吸死,就不能給她寫個正常老死的結局嗎?

傅庭淵沒預料到她一秒紅了眼,從來淡漠清冷的少年,也有了幾分無措。

他擦掉她掉下來的眼淚,安慰道:“別哭,不會死的。”

寧音委屈控訴:“可你在吸我的血!還好痛!”

他的喉結滾了滾,終究沒解釋是在救她。

寧音見他不說話,當他是默認了。

又忍不住委委屈屈道:“一口吃不成一個大胖子的,你讓我養幾天再給你吸好不好?”

要是他放過她,她就回家收拾行李逃。

他一秒感知到她心中所想,唇角的苦笑帶著幾分悲涼。

“不用逃。”

她驚恐地睜大眼,捂住嘴:“你聽得到?”

他垂著眼,替她擦去唇角鮮艷的血跡。

“不用逃,我會離開。”

他這麽輕描淡寫的回答,像是早已做好了決定。

寧音又有幾分不忍:“那……那也不至於嘛。”

傅庭淵不再看她。

他會走,但走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

“你想將冰蓮花取出來嗎?”

可以嗎?

寧音的眼睛倏的亮起來:“想!”

冰蓮花在她身體裏,快凍死她了!

傅庭淵沈默了一下,語氣一如既往的涼。

“要放血。”

視線裏,是小少女聽到他的回答後驚恐瞪大的雙眼。

“放……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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