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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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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寂靜古堡裏, 伴隨著傅庭淵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還有兔子張狂的狂笑聲。

主人到底哪裏找來的這麽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啊!

它跟在主人身邊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能三番兩次讓從來都淡雅如風的主人吃癟的人!

但很快兔子就笑不出來了。

他被惱羞成怒的主人一揮手, 直接丟進畫框裏。

原本趴在桌上的黑貓看見這一幕, 打著滾兒無聲地笑,其他傭人們也都笑彎了眼, 他們極少看見主人有過這樣的窘迫時刻。

傅庭淵平息完自己喉間的癢意,臉上再度恢覆了自然。

冰蓮花的事情,他不便對她解釋。

“咳。”

他把視線投向了屏幕上的題:“給你講課。”

“欸?”

註意力還停留在剛才的話題上, 寧音睜大眼看他。

傅庭淵皺了下眉, 提醒道:“看題。”

沒有得到回答的小姑娘仍在鍥而不舍:“所以你這是默認了?”

“……”

傅庭淵無聲的磨了磨後槽牙:“不聽我掛了。”

寧音這才把目光挪回到題上:“別別別, 我聽我聽我聽!”

還真有幾分求知若渴的模樣。

傅庭淵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彎了下。

他給她講題,盡量讓自己能夠講得通俗易懂些, 心裏也做好了要再講很多遍的準備。

寧音的那點知識儲備量,大抵是要聽懵的。

他耐心講完,看她若有所思的模樣,挑了下眉。

“聽懂了嗎?”

“嗯,也就是說……”寧音沈默消化理解了一下, 經由他點撥,她的思路明晰了很多,按照他的思路往下演算。

當筆尖順滑地在草稿紙上寫下正確答案時,寧音激動地聲音都高了幾分貝:“啊啊啊, 傅庭淵我算出來了欸!!”

“是。”

相較於她的興奮,傅庭淵的反應實在有點太過冷淡。

不過他還挺意外, 這道題對普通學生來說還是有點難度的,更何況是基礎薄弱的寧音。不過最近她轉變很大,或許這些天都有在努力學習。

“太棒了!你好厲害啊!”

寧音完全沒吝嗇誇獎, 小臉因興奮而變得紅了些。

傅庭淵沒順著她的話走,也沒因“孺子可教”而生出幾分欣慰,臉上仍沒什麽表情:“還有別的要問的嗎?”

硬邦邦的話,像一盆冷水澆頭而下。

剛才那句突兀的“看看腳踝”,大概率也不會屬於調戲範疇。

寧音收斂了下情緒,乖巧道:“沒了。”

他說:“那我掛了。”

寧音忙應:“嗯嗯,好。”

傅庭淵摁斷通話鍵前,她咬了下唇,忽又喊住他。

“欸。”

“嗯?”他的動作頓住。

視頻那端,小姑娘的臉上再度揚起甜甜的笑。

“謝謝你,晚安。”

她長著一張不易被苛責的臉。

純真,且明善,能被人一眼看穿的乖巧。

他因著剛才那小插曲而冰冷下來的神色也終究柔和下來幾分,低低地應了。

“嗯。”

掛了電話,寧音低下頭看自己的腳踝。

白凈的腳踝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劃上了一道灰色痕跡。

她驀的反應過來,臉又燒起來了。

原來,她剛才誤會他了啊。

雖然昨晚寧音退婚一事,兩位當事人都沒有要聲張的意思,但第二天,秦傲和寧音解除婚約的消息還是傳遍了校園的各大角落,激起一陣又一陣的討論。

“臥槽,這也太刺激了。竟然是寧音主動提的退婚啊!”

“昨天被刺激到了吧!畢竟秦傲帶著陶樂回了家,這換誰忍得了?”

“嗬——以前寧音再怎麽鬧也不會鬧到退婚那份上,一定是陶樂用了什麽手段設計她吧!”

“會不會寧音是因為傅庭淵啊?她真的喜歡傅庭淵啦?”

陶清悅昨晚就隱約得知了一點兒消息,這會兒喜憂摻半地坐在座位上塗指甲油。

喜的是她知道,陶樂根本沒用手段,昨晚的陶樂和秦傲慘的一批。

秦家爺爺發火,限制了秦傲的錢財。

秦傲沒了倚仗,被削去了錢財和車子,根本無法帶陶樂回家。

而秦家爺爺則是鐵了心的要教育他,哪怕秦傲的父母再心疼,也拗不過自家的老爺子,當真讓秦傲身無分文地帶著陶樂從秦家出來了。

兩人穿著禮服,從城郊足足走了一個小時,才走到能坐公交車的馬路邊。

秦傲平日裏出入都有專車接送,花錢如流水也都是刷的卡,被趕出家門,口袋裏連一分錢都沒有。

最後還是陶樂隨身的小包裏還有備用的二十塊錢,才讓兩人得以坐公交車回來。

結果秦傲送陶樂回來,兩人在門口親吻纏綿的難舍難分,恰巧被出去丟垃圾的陶媽看見,古板的陶媽哪裏能接受女兒早戀的行為,當即分開了陶樂和秦傲,指著秦傲大罵不要臉,又想拉著陶樂回家教育。

秦傲那麽囂張的一個人,從小到大都被捧著,哪裏被人這樣罵過,當即也火氣上來,回敬了幾句。

陶媽氣勢洶洶地要拉著女兒走,可陶樂卻掙開了陶媽的手,表示自己根本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他們對自己也沒盡過做父母的義務,所以她感情的事兒也輪不到他們來管。

雖然家裏都比較依著親生女兒,陶媽陶爸這些年把陶樂養在鄉下,心裏或多或少也有幾分愧疚,但陶媽自認自己對陶樂付出的也不少,當即又氣又悲,一巴掌打在陶樂的嘴巴上。

她的女兒之前又乖又聽話,怎麽會對她說出這種話?!

一定是身邊這個小混混帶的!

這一巴掌,也徹底將兩人之間的母女情分給斷了。

陶樂當晚什麽東西也沒拿,跟著秦傲走了。

回來後陶媽在沙發上落淚,陶清悅假意安慰,心裏快樂地像過年。

她肖想了這麽多年,這個該死的陶樂終於走了!

但悲的是,明眼人都看出來,秦家這會兒只是想教育一下秦傲,畢竟是親兒子,怎麽可能那麽狠?

所以秦傲肯定還會再重回風光。

而那時,陶樂便已經不是他們家再能攀附的起的對象了。

陶清悅很清楚,如若陶樂真的和秦傲回了家,過起了好生活,是絕對不可能惦念他們家曾經收養過她的一分情誼的!

“真是個白眼狼!”

陶清悅憤憤地罵,轉過臉,看寧音對此毫不關心地坐在座位上學習。

——她當真不在意秦傲了!

月考在即,每一分每一秒對寧音來說都很珍貴。

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場考試,她很重視,同樣也想獲得一份好成績。

陶清悅對她的努力嗤之以鼻。

哼,寧音再怎麽努力學習,就她這辣雞水平也考不進全年級400名!

對於這回月考,學校裏都非常重視,因為月考過後,緊跟著的就是學校的十周年校慶,學校將會舉行為期一周的校慶周,屆時也將會有許多活動。

這個校慶周的時間點卡的太尷尬,結束後不久就是期末考。

老師們害怕同學們玩瘋了忘記學習,再加上為了迎戰月考,這些日子拼命地給同學們加題和講題,引得一眾學生們叫苦不疊,就連學霸們都倍感壓力。

寧音的心態倒是很不錯。

她就像一塊海綿,周圍的一切變化對她來說都很新鮮,她從來沒經歷過這些,做題再難,壓力再大,也只覺得痛並快樂著。

戚小雨做題做的生無可戀,把筆丟在桌上,看寧音仍精神地在那做題,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要知道今天從到校開始,每節課的任課老師都發了兩張卷子,表示這兩天把這些卷子講透,大家吃透,就能去迎接月考了。

大家做試卷做的,連上廁所都要跑著去。

“音音,你都不會累的嗎?”

寧音有點奇怪:“不累呀!”

比起終日躺在床上什麽也不能幹,這種“我需要作業作業也需要我”的感覺讓她覺得每一天都很充實!

戚小雨:“……”

她的同桌是轉性了嗎?!怎麽忽然就這麽熱愛學習了?!

難道是因為那個帥帥的家教老師嗎?!

戚小雨這樣想,也就不自覺地問出來了。

寧音楞了一下,差點沒反應過來戚小雨在說的是誰,想了半天,才記起來顧采采給的那個家教老師。

“沒有呀。就是單純的覺得,不太想繼續之前的方式了!”

寧音回答的很認真:“小雨,我覺得其實學習不難。”

戚小雨:“……”

雖然知道寧音不是為了帥家教而努力,她的心裏悄然松了一口氣。

但學習不難……

對她來說,可太難了啊!

仰天寬面條淚.jpg

寧音認真學習了一天,最後把錯題匯總下來,有些上課沒聽明白的,準備請教傅庭淵。

不知道為什麽,傅庭淵的聲音明明冷冰冰的,可聽他講題,思路會更明晰一點,效果竟然比老師的還好。

放學後,寧音就跑到傅庭淵身邊坐下,把自己今天還沒弄懂的錯題遞過去。

“傅庭淵,你教教我!”

傅庭淵接過本子的時候聞見她身上的純血氣息似乎淡了些,混雜了些冰蓮花的清冽味道,竟意外地讓他的心變得更平和了一些。

或許是冰蓮花在她的身體裏造成的。

他不動聲色地壓下視線,淡聲給她講題。

寧音聽得很認真。

她是最乖的學生,聽老師講話時,眼睛會註視著對方。

被這樣一雙眼認真地看著,傅庭淵莫名有點不自在。

少女的瞳仁在夕陽下變成了淡淡的淺棕色,小臉微仰,帶著幾分求知。

一口氣將題講完,他的喉結滾了下,別開視線。

“做一遍。”

寧音沒註意,她低下頭認認真真地答錯題。

值日生早就做完值日後走了,偌大的教室內一時只剩他們兩人,四周寂靜,就連窗外籃球場上都已經再沒了同學飛奔的身影,教室內只餘筆尖劃過紙張的輕微沙沙聲。

傅庭淵轉過頭後往她的本子上掃了一眼,寫對了。

寧音仰起臉來,解決錯題後心裏是滿滿的成就感。

“傅老師,我又做對了!”

她聲音雀躍,全然忘記了他昨天的冰冷回應,向著他伸出手去,意欲擊掌慶祝,手伸到一半,忽的想起來傅庭淵這樣冷冰冰的人,大概率是不會跟她擊掌的。

寧音正準備化尷尬於無形地收回手,掌心忽的被一個溫熱幹燥的掌心輕貼了下。

“很厲害。”

他說。

她楞了下,旋即臉上綻開更快樂的笑。

好像橫亙在他們之間的距離,悄然消失了。

他雖然還是冷冰冰的,不好親近的模樣。

但似乎,也慢慢地,對著她打開了心扉。

收拾好書包後,兩人一起從教室裏走出去。

不再是以前那樣一前一後地走,而是可以並排著,一起往外面走。

寧音想起來自己之前同莊白梅的約定。

兩人從樓梯上走下來,走在通往學校大門的林蔭道上。

傅庭淵撐起黑傘,傘面很大,有多餘的一半也斜斜地罩在寧音的腦袋上。

他並沒有試圖讓兩人的距離靠近,亦或者將傘面傾斜能夠替她遮擋陽光,仍舊如之前一半孑然地往前走。

寧音忽的牽住他的衣擺,柔聲問:“傅庭淵,這回考試結束,我能做你的同桌嗎?”

少年的腳步一頓,定在原地看她。

她身後的夕陽燦爛,輕柔包裹住少女的身體,她站在一片霞光裏沖著他伸出手:“傅庭淵,我們做好朋友吧!”

風吹動樹梢,空氣裏全是夏日的燥。

她聽見他低低地笑了一下,應了聲好。

放學後的校園,大部分學生已經走光了。

除了寧音和傅庭淵這樣的組合,還有無家可歸的秦傲和他的小弟們。

秦傲沒了家裏的支持,靠著蔣星宇接濟了兩萬塊。

這點兒錢,平日裏還不夠他唱一晚KTV的,但現在情況不一樣,這點錢,陶樂說能夠他們用很久。

陶樂用兩千塊錢在學校旁邊租了個一室一廳,放學後就買菜回家打掃和燒飯了。秦傲則準備在外再看看,能不能找個什麽活兒幹幹。

他不忍心讓自己喜歡的女生受苦,更何況陶樂這麽好的姑娘,他聽她描述願意要為洗碗做羹湯這種事兒都覺得心裏一陣陣的難受。

她的手那麽漂亮,怎麽可以用來做這種粗活?這種活本應該由傭人們做的。

但他雄心滿滿,可一個未成年學生在外,能有什麽工作可以做?

再加上他過慣了大少爺的生活,小弟們提議一個工作,秦傲就否決一個。要麽嫌累,要麽嫌沒面子。

最後說來說去,什麽可行方案都沒想出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從操場走出來,小弟甲忽的驚道:“靠,寧音和那傅庭淵到底什麽情況啊?”

秦傲本來就煩躁,寧音和傅庭淵這兩個名字讓他更覺刺耳。

他面無表情冷著一張臉,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往兩人的那個方向瞟。

寧音正笑著向著傅庭淵伸出手。

平心而論,他這個曾經的未婚妻,當真生得一副漂亮的臉蛋。

傅庭淵的樣貌也不輸寧音,兩人郎才女貌,站在一起看著確實賞心悅目。

沒眼力見的小弟甲還在一旁補充:“你別說,他倆還真挺般配。”

秦傲的眼神冷得幾乎可以凍傷人了。

那小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很快又咧開嘴笑,揚聲道:“傲哥,忘了說了,恭喜你脫離苦海啊!”

小弟甲不說還好,一說這個,秦傲就想起來昨晚的屈辱,太陽穴都忍不住開始突突地跳起來,暴躁道:“閉嘴!”

小弟甲看傲哥心情不好,趕忙閉了嘴,但一旁有個小弟乙像是被他這聲爆吼給嚇到了,一哆嗦,講微信對話框裏的語音不小心給點了出來——

“嘖嘖但真是便宜寧音了,白撈一套別墅啊。我聽說西郊的那棟別墅可貴了,多少大佬爭搶著要買的啊!我覺得傲哥真是想不開,為什麽非要選陶樂呢?現在賠了夫人又折兵……”

一字一句,句句戳在他心上。

秦傲的臉徹底黑下來了。

他一腳踹在旁邊的香樟樹上,那樹幹發出好重一聲沈悶響聲,樹梢樹葉沙沙作響,驚得那小弟乙哆哆嗦嗦地擡起眼,就看見黑著一張臉的秦傲。

他渾身煞氣,語氣更是火藥味十足:“說夠了嗎?”

“傲……傲哥……”

小弟乙嚇得小腿直哆嗦,真想把自己的手給砍了,怎麽就這麽不小心點到了語音呢!現在好了吧!都被傲哥聽見了!

雖然秦傲現在沒了錢,但秦傲也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人。

一旁的小弟們趕忙上前來拉住秦傲,幫著一起勸:“傲哥,乙他不是故意的,你別往心裏去啊,消消氣啊!”

有人往小弟乙身上踹了兩腳:“兄弟們為你出氣,別為這個傻逼動怒,犯不著!”

秦傲雙目噴火,心亂如麻,終究是沒再追責。

他大步走去一旁的水池邊,躬下身,洗了把臉。

讓他心煩了那麽多年的婚約終於解除了,他本該高興才對,可心裏卻湧起一陣又一陣的煩躁感。

寧音以前對他死纏爛打的那麽厲害。

怎麽說放棄就放棄了?

媽的,玩欲擒故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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