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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0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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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097

周老三早就料到宋文琛會再來,?也不驚訝。

“宋掌櫃,你又來啦,坐吧。”

這回周老三沒有上次拽,?還很好說話的給宋文琛倒了一杯茶,?非常溫和的說,?“宋掌櫃這次來要有誠信,?不要像上次一樣糊弄我了,?人和人之間的機會最多兩次,?下次我可直接讓夥計送客了。”

宋文琛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他的飯莊裏有內鬼,上次買了一批熏肉存放在庫房,後來庫房莫名漏水,熏肉被泡壞了,?這次的菌幹倒是沒被水泡,?卻在一夜之間被人拌上了生石灰,?這些都是沖千人宴來的。

宋文琛自己更是在偏僻的巷子裏被不明身份的人套過麻袋,然後被兜頭淋了兩桶涼水扔在路邊的水渠中,?害他染上風寒,?拖了半個月才好,?更加可怕的是,他在明處敵人在暗處,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宋文琛實在撐不下去才決定找周老三幫忙。

不過,?宋文琛沒打算說實話,?他喝完茶水坐直身子,笑呵呵道,“好,?既然周掌櫃是直爽人,宋某也不說那些虛的了,這次辦千人宴的收益,你我五五分賬,如何?”

周老三的手指敲打著桌面,“說話算話?”

宋文琛篤定的點點頭,“當然,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如果周掌櫃同意我的這個條件,我們今日就立字據,晚上就可商量宴席上的菜品,接著就是采買食材,試做菜品……”

看著宋文琛這副口若懸河的樣子,周老三更覺不太對勁,可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

“打住打住,我再想想,回頭再告訴你。”周老三擺擺手道。

宋文琛做出讓步說五五分賬簡直是自割腿肉,萬萬沒想到周老三還要考慮,急道,“周掌櫃還有什麽要考慮的地方?不妨直說,我們現在就商量。”

時間不等人,再挨下去就不趕趟了,如果千人宴辦砸了,宋文琛自己也完蛋了,家族裏的那些堂兄弟都睜著眼,巴不得他鬧笑話呢。

周老三慢慢的又倒了杯茶,小口小口慢慢咂摸味,“宋掌櫃,你看啊,天上掉餡餅的事,你信不?你開的條件太好哩,好的我心裏直打鼓,不敢和你合作。”

“……周掌櫃說笑了,五五分成十分公平,上次是我太小氣。”宋文琛道。

“你還是沒說實話,你說說,為什麽要找我合作?”周老三瞇了瞇眼睛,臉上表情雲淡風輕,眼神卻少有的犀利,直楞楞的盯著宋文琛的眼睛看。

宋文琛暗想周老三真是麻煩精,太難搞定了,而周老三明明生了一雙溫柔眼,怎麽盯人的目光那麽鋒利,連他這樣的商場老油條都不自在,差點要露餡。

“咳咳咳。”宋文琛用拳抵唇幹咳幾聲,“實在是你們飯館的菜滋味太好了,我們宋氏飯莊做的,比不上你們,我來找你合作,就是這個原因。”

“這句是實話,我們館子裏的菜是比你們的好吃!”周老三笑嘻嘻的,終於在姓宋的嘴裏聽見一句好聽話,心情都舒展開了。

周老三是好受了,宋文琛心裏卻憋著氣,同行相輕,讓他當著周老三的面承認自家的東西不如吉祥飯館,他心裏屬實難受,不過哄人當然是要給對方扣高帽子了,宋文琛攥緊拳,臉上擠出幾分微笑繼續拍馬屁。

“你們做的飯菜在千人宴上一定能大放異彩,人人誇讚。”

周老三笑了一聲,這一點他不懷疑。

“行了,宋掌櫃,你的誠意我收到了,很滿意,你先回去吧,讓我們商量商量,有了結果我登門去告訴你,這不是小事情,得慢慢來。”

周老三被哄舒服了,但沒有松口,畢竟哄人逗樂這一套,都是他玩剩下的把戲。

“好,我回去等著。”宋文琛也無奈了。

回到飯莊後,親信阿慶跑上來耳語道,“掌櫃的,昨夜安排的守夜人王伯是可靠的,他從小是服侍三老爺的人,您接手飯莊後轉而效忠您,是可靠之人,我覺得拌石灰粉的人不是他,應該另有其人。”

宋文琛頹然的坐下,“也許是趁王伯睡著了,有人偷偷潛入庫房拌入了生石灰,可是門窗並無外力破壞的痕跡,說明此人有鑰匙,能拿到庫房鑰匙的,一定是自己人,阿慶,去找人換一套鎖吧。”

阿慶嘆了口氣,“掌櫃的,菌肝混入石灰粉便要不得了,這批菌肝可是花了重金買的,要不要報官?”

“報什麽官,上次屋頂被人捅破,我被人推入水渠都報過,也沒查出個所以然,算了,這次不報了,反而讓官府覺得我豎敵太多,不利我做買賣。”

宋文琛說完也嘆了口氣,其實幕後主使,他隱約有猜測,一個是金枝酒樓的人,他奪了本屬於金枝酒樓的生意,斷人財路,金枝酒樓的老板給自己使絆子;二個是家裏其他三房的人,他從小就受到族兄們的孤立和敵視,他們不願意看到他成為當家人;

“以前看輕我,以後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

等宋文琛走後,吉祥從櫃臺後走出來,問周老三怎麽想。

“宋掌櫃愛財如命,沒有道理拉咱們入夥。”

“是啊,待會我出去一趟,找人探一探這宋文琛的底子。”周老三說完,從錢箱裏抓了些錢出門去。

要說誰打聽消息最快最靈,當然是街面上那些整天混日子的混混了,周老三在鎮上的賭場、茶樓還有混混們常去的菜市口轉悠了一陣,終於找到了想見的人。

“餵,劉鐵生!”周老三吹了聲口哨。

劉鐵生正撅著屁股和人搖篩子猜大小,玩得正起勁兒,沒有聽見口哨聲,是旁邊的人推了他一把。

“誰喊我?”劉鐵生今日手氣不好,輸了一大把銅錢,心裏正煩躁,不過擡頭看清周老三後,那拽得二五八的語氣立刻打了彎彎,又軟和又諂媚,“是周哥啊,喊我幹啥?”

“幫我打聽個事。”周老三拿出一吊錢在劉鐵生面前晃悠,一邊晃一邊說。

金燦燦的銅錢在劉鐵生眼中閃閃發光,他像驢看到了蘿蔔,頓時眉開眼笑,劉鐵生一把接過錢攥在手心,“什麽事,周哥你吩咐,我一定給你辦好嘍。”

周老三伸出手,手掌朝上沖劉鐵生勾了幾下,在劉鐵生靠過來後小聲的說了幾句。

“這活兒,我恐怕幹不來。”劉鐵生慫了,上次周老三叫他打聽小漁村老鄧頭的事情,那活兒簡單,這次涉及的都是有權又勢力的人,他才不敢惹哩,說完錢也不要了,直接塞回到周老三的手中。

看著劉鐵生這副慫樣周老三就來氣,“叫你打聽事,又不是讓你正面和人剛,你怕啥?人家有權有勢力,就算要報覆也瞧不上你,應該找我才對,事情打聽好了,我再給你一吊錢,這錢掙的和白得的差不多,你動動嘴皮子的事,你要是不想幹,那我就找別人了?”

說完周老三又掏出一吊錢,兩串銅錢在劉鐵生眼前晃悠,晃蕩的他眼紅心饞,最近他和一個小寡婦瞧對了眼,掙了錢正好買些酒肉去討小娘子的歡心,一咬牙一跺腳,劉鐵生應了,“好,我幹!周哥你以後還有這種好活計,記得還找我來,我一準給你辦的漂漂亮亮!”

“行行行,別廢話了,快去吧!下午我在賭場門口等你。”

劉鐵生這個人不靠譜,但是打聽消息快,混混和混混之間消息很好套。

吃過晌午飯,周老三再次溜達著出來了,沒留心身後跟著一個小尾巴。午後的太陽暖呼呼的,曬在身上特別的舒服,周老三曬得渾身暖洋洋,慢慢踱步到了劉鐵生最愛玩的賭場外,劉鐵生還沒有來,周老三摘了一根草芯在嘴裏叼著,靠著墻壁一邊曬太陽一邊等人來。

“老板,要不要玩兩盤?”

賭場夥計上前游說道。

“玩兩盤?我不會啊。”周老三撓了撓頭,一臉的純真,賭場這地方他除了找劉鐵生時來過兩次,根本不熟,對於賭桌上的玩法更是陌生,只聽同村那些閑漢懶漢說起過,有種最簡單的玩法叫做猜大小。

賭場夥計又瘦個子又小,還習慣性的佝僂著腰,和高大的周老三一對比,活脫脫一只小毛猴,這夥計不僅身材像猴,眼神也如猴一般狡猾,眼珠子滴溜溜的在周老三身上打轉。周老三穿了一身新裁的秋衣,雖然不是綢緞,也是鎮上裁縫鋪所售的上等厚棉布,腳上踩的鞋也是王金秀新做的,加上長了一副人畜無害的白凈臉龐,賭場夥計估計周老三是一位讀書人,還是家境富裕的、單純又好騙的讀書人。

這等人最好上鉤了。

“不會不要緊,玩法很簡單,您一瞧就是聰明人,進來一看就會哩,要不這樣,我帶您玩上兩局?”瘦猴似的賭場夥計笑嘻嘻說道。

周老三左右看了看,沒見劉鐵生的人影,反正閑等也無聊,“好,有勞你帶我玩一玩。”

夥計暗自竊喜,先帶周老三去將銀子換成籌碼,見周老三想都沒想直接掏出五兩銀子來,夥計更是眼睛都看直了,嘿,今天是釣到大魚了,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五兩銀子的讀書人,在賭場裏就是案板上的肥魚,任人宰割。

“這把押大!”

走到賭桌旁,賭場夥計提議道。周老三想都沒想,按照他說的押了大,骰子搖出來後果然是大,周老三籌碼翻倍,贏了五兩。

“嘿,真簡單!好玩!”周老三笑道。

到了第二把,夥計提議道,“這把還得押大!”

周老三看上去一點主意都沒有,賭場夥計說什麽他聽什麽,特別好拿捏,直接將本金五兩和剛才贏的五兩押了大。

“謔,又贏了,還是翻倍!”周老三手裏有了二十兩。

“簡單吧?我就說簡單,客人你手氣是真好,今天一定能贏更多錢。”夥計笑呵呵的說著吉利話,“下一局客人自己押吧。”

周老三露出笑臉,“下一局我下回再來押,我朋友來了,沒功夫玩啦。”

說完去將籌碼換成銀子,擠出人群直接出去了。

“哎,餵!”

賭場夥計急眼了,這個人怎麽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周老三卻越走越快,根本不理會身後賭場夥計的呼喊聲。雖然他沒有去賭場玩過,可是賭場裏的規矩和故事聽過不少,比如賭場的夥計和莊家回聯合起來哄騙新手,一開始故意讓其贏,贏了幾局後便是輸,一步步將新人的荷包甚至家產都掏空。

他本來沒想玩兒,既然賭場夥計自己找上門來,他也不介意薅一回羊毛。

不過,這賭場的羊毛薅過一次,以後不能有第二回 ,容易遭報覆。

“你眼睛怎麽長的?招惹他幹啥?”賭場看場子的壯漢目睹了這一切,上前給了夥計一拳。

“我瞧著這書生白白凈凈,很好騙,誰知道他媽是黑吃黑啊!”夥計怒道。

壯漢擰起粗眉,“什麽書生,他是吉祥飯館的掌櫃的,吉祥飯館你聽過沒?罷了,你也吃不起,總之,他精明著哩,扮豬吃老虎!算了!下回眼睛擦亮一點,別什麽人都拉,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你可真行!”

賭場外,周老三摸著荷包裏的二十兩銀子,心裏挺美,這份錢掙得可真容易,原來賭.博來錢這麽快,難怪無數賭客甘之如飴,這滋味實在是太過美妙了。

陽光比方才更加溫暖了,曬得人想睡覺,周老三打了兩個呵欠,在等的不耐煩的時候,終於看見劉鐵生往這邊來了。

“你總算來了。”

“周哥,咱們重新換個地方說話,這兒人多耳雜。”劉鐵生東瞄瞄西看看,活脫脫一副賊樣子。

周老三看不過眼,拍了他一把,“站要有個站樣,你幹啥呢,走吧,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說。”

“周哥教訓的對,我打小沒有讀過書,不懂這些站像坐像的,不像三哥你,讀了那麽多書,肚子裏頭全是墨水。”劉鐵生跟在周老三身後,邊走邊不停的拍馬屁。

沒有人不喜歡聽好聽話,周老三也未能免俗,雖只劉鐵生不是真心的,心裏也樂呵。

走到河堤邊,看四周沒有人,周老三沖劉鐵生點點下巴,“得了,現在可以說了。”

“周哥,這宋文琛可不是啥好人,十分的陰險。”劉鐵生道。

“怎麽說?”周老三來了興致,能被劉鐵生這樣的混混說為人陰險,他倒是想聽聽,宋文琛除了愛仿制自家的菜品,還做過什麽陰險的事情。

劉鐵生左右環顧一圈確保沒有人後,和周老三說起宋文琛是如何拿下千人宴的承辦權的。

此前承辦權一直在金枝酒樓的手中,換了新的縣丞後,金枝酒樓的老板請新縣丞吃飯,宋文琛偷偷買通了酒樓夥計,在飯菜中下了瀉藥,這藥效十分猛烈,害得縣丞在酒席上當場出了洋相,大怒之下取消了金枝酒樓對千人宴的承辦權。而宋文琛為了巴結上新縣丞,私下還行過賄。

剩下的便是宋文琛身後宋家的事,包括宋老太太要找下一任當家人,和宋文琛和其餘三房不和睦的事情,以及宋文琛為了打壓堂兄弟做的一些見不得光的齷齪事,原來宋文琛不僅愛財如命,私下也是個城府頗深的人。

“周哥,我打聽來的全告訴你了,和這種人做生意,得小心。”

周老三把說好的錢給劉鐵生,輕笑一聲,“輪不到你操心。”

回到飯館子裏,周老三把吉祥喊到後院的小屋裏,將打聽來的故事一五一十的說了。

“難怪他要求外援,應該是他手下缺乏可靠的人,有內鬼,金枝酒店或者宋家其他三房的人不想讓他辦成千人宴。”周老三將事情前因後果串聯起來,更快就猜測到了真相。

吉祥卻想到了其他事,“若我們答應宋文琛,會不會跟著遭殃?”

周老三嘶了一聲,“我覺得會。”

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周鐵牛的銅鑼嗓,“不好哩三哥,有人來砸了咱們兩筐零食,還留下了一張紙!人跑的太快,我沒攆上!”

說著周鐵牛把紙遞過來,紙已經被揉搓成一團,吉祥把紙攤平一看,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宋字,然後用朱筆在宋字上畫了一個大叉。

“……”

一時三人都沈默了,吉祥和周老三心裏很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周鐵牛不太懂沒有轉過彎來,“三哥,三嫂,這人是不是送錯地方了,這是沖斜對門那跟屁蟲來的啊,對了,兩筐零食值不少錢哩,咱們是不是得報官?”

周老三揉了揉臉,蹙著眉思索著。

吉祥把那張紙疊好交給周鐵牛,“不用報官了,有人能賠,你拿著這張紙去對門找宋掌櫃,告訴他我們已經想好了,可以來商量合作的具體事宜了。”

“……啥?”周鐵牛滿臉的不解。

“去吧,告訴夥計們不要慌張,沒什麽大事。”吉祥道。

周鐵牛應聲,拿著紙沖了出去。

天色漸暗,日頭已經落山,只餘最後一抹餘暉掛在天邊,吉祥點亮蠟燭,“三哥,這可是一灘渾水,咱們要不要加入?”

周老三盯著飄搖的燭火,摸了摸下巴,“那要看宋掌櫃能給什麽樣的好處了,水再渾濁,總有淌過去的法子。”

“那你想要啥?”吉祥歪頭問道。

周老三小聲的告訴吉祥自己的想法,吉祥越聽眼睛瞪得越大,驚訝過後忍不住笑了一聲,“三哥你這可是在割宋掌櫃的肉啊。”

作者有話要說:??有沒有人猜猜周老三想要什麽條件啊?

啊?固定更新時間是11:30啊,今天不小心點成了立即發表,以後都是11:30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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