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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夫人

年後,劉備終於帶著孫尚香從東吳的溫柔鄉裏回到了荊州。

周瑜孫權一計不成來一計,想把劉備徹底的以美色酒香誘惑住,將他壓在東吳來威脅孔明交換荊州,趙雲不負孔明之托,以他臨行時贈送的三個錦囊妙計,帶著劉備得以逃脫孫權的溫柔鄉禁錮,安然回到了荊州。

回到荊州,劉備回想起在東吳的一切,才心有餘悸,真是好險,差點便要命喪東吳,更加感激孔明的足智多謀。

孫尚香乃是吳侯之妹,如今孫劉仍然保持聯兵關系,她是東吳郡主身份尊貴,又是劉備新娶的當家主母,兼之又年輕美貌,所以劉備大設筵席慶賀新夫人的到來。

月英換了身稍稍喜慶的衣衫,跟隨孔明前往參筵。

荊州主母新夫人的慶晏,她身為軍師夫人,又有前甘夫人以劍所托,她實在不願意接替插手劉備後院之事,何況還有個扶不起的阿鬥,正想趁機將責任推還給孫尚香。

夫妻相攜進入殿堂,眾人來矚目,劉備和孫尚香更是親自來迎接。

各自寒暄施禮問候後,孫尚香執住月英的手親密無間的聊開了。

“早在東吳便聽過姐姐的名號,早就想親眼看看黃家奇女的真人面目。”孫尚香只比月英小幾個月,東吳郡主如此尊貴的身份,正值十七歲的青春年華,卻要嫁給年過半百的劉備為續弦,實在不是她的良配。

可是古代的女子身份再尊貴,自身的婚姻卻不能自己做主,註定了成為男人的聯盟祭品,月英很是同情可惜,也為自己能穿越成黃碩而慶幸,至少黃承彥和孔明是真心的寵溺縱容,不約束她的人生自由,在這古代的封建社會實在是太難得。

“總是聽小喬姐提起黃家姑娘才智雙全,行事與眾不同,乃是世之奇女,我本來不服,可是看到你進來那一刻,我卻知道小喬姐姐沒有言過其實。”

月英忍不住笑道:“夫人一眼就能看出月英沒有言過其實嗎?月英倒是感到惶恐,喬姐姐繆讚了。”

孫尚香似笑非笑道:“你不用謙虛,本郡主不會看錯的。”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自信優雅,即使沒有過人的美貌驚艷,但那不容人忽視自信的氣質,足以說明她是與眾不同的。

孫尚香是爽快幹凈利落的性子,跟她結交完全不用客套寒磣,月英笑著受了她的誇讚,難得在這個時空遇到這麽對胃口的女子,兩人很快便交談熟悉起來。

繁雜喧鬧的筵席結束後,月英和孫尚香居然建立起了友情,惺惺相惜的道別跟隨孔明離開。

坐在車馬上孔明輕搖羽扇,看著她因為喝了好些酒而暈紅的臉龐含笑道:“與孫夫人聊得那麽暢快,想來孫夫人的確如傳聞。”

“嗯?”受了冷風吹過,月英酒意上頭,孫尚香真是性子豪爽如男子,一高興便讓她喝酒,這還是她有生以來,兩世都沒有喝過這許多。

“她若不得你心,你又怎麽會跟她喝酒。”孔明看她醉意上頭有些頭暈欲睡,伸手攬過她摟在胸懷:“高興也不要喝這許多,喝醉了難受的還是你自己,睡一下吧。”

“嗯,我下次會註意的。”月英靠在他胸懷,鼻間聞到他身上清爽的氣息,他結實的胸懷溫暖而充滿安全感,讓她很是舒服受用而滿足。

“哎呀!”月英突然懊惱的嘆息一聲,把腰間掛著甘夫人交托的短劍拿出來看了看,筵席上跟孫尚香聊得太投機,竟然忘了把它交還給她。

孔明含笑搖搖頭,即使已經為人母,她還保留有少女般迷糊嬌俏可愛的一面。

“下次見面再交給她便是了,她已經是主公的新夫人,內眷的事自然是由她做主的。”

“嗯,只能如此了!”月英無奈的依偎在他懷裏瞇上眼睛,短劍必須盡快交還她,孫尚香雖然嫁了過來,但很快又被孫權接回去的,到時劉備要東征西伐,他內院的事沒有人坐鎮,她可沒有一絲興趣還要幫他打理的。

馬車停下,已經回到了軍師府,孔明扶著月英下了車。

“這一天都沒有看到果兒,不知她可鬧騰?”月英笑著有些想念女兒了。

“不要擔心,不是有奶娘和清溪照看著她嗎!”果兒是她九死一生才生下來的,還差點丟了性命,孔明很是疼愛女兒,也非常心疼體貼她。

“軍師和小姐回來了。”清溪沒有跟去筵席,迎接上來扶住醉意上頭的月英。

“果兒呢?”月英沒有看到她抱著女兒出來問道。

“果兒小姐剛剛睡下,奶娘在照看她呢。”

“去給夫人準備醒酒湯。”孔明吩咐了迎接出來的婢女。

“軍師、夫人,奴婢負荊請罪!”一個苗條的身影突的排眾而出,撲通一下跪在了階下,向月英連叩了三個頭。

月英一楞,看清了眼前下跪叩頭的少女,原本清麗柔美的臉龐,此時消瘦憔悴,嘴唇幹燥,臉色蒼白無血,顯得格外落魄孤苦,哪裏還是當初那個清麗如蓮,我見猶憐的月下美人。

素言此時頹然喪氣,眼淚盈盈欲滴,跪在月英面前。

她是導致月英意外難產的導火索,孔明在事後問明了原由,二話不說將她逐出了軍師府。

出府後的日子,她在荊州寸步難行,軍師夫人雖然有善妒之名,但她在荊州的名望並不低,明裏暗裏得她恩惠的百姓也不少,得知是她害得軍師夫人難產,所有人都對她鄙夷譏諷,猶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她在荊州再沒有立足之地。

她求助曾經幫過對她有好感的簡雍,可是簡雍避而不見,他為了她刁難月英,幫素言在軍師府上立足,可是軍師夫人卻是因為她而難產,追究起責任來他也難辭其咎,在這緊要風頭上他怎麽敢招惹觸怒孔明。便是平時面見劉備,都遭到黃祺張飛趙雲等的冷漠不善,只能稱病在府裏連續躲避了好幾月。

待過年時,看到孔明和月英都好好的沒有提起這事,他們的女兒也健康成長,他才稍稍放心松了口氣,給她傳了一句話,解鈴還需系鈴人!

清溪怒目瞪著跪在前面的素言,恨不得將她一刀兩段,月英難產時的情景,她還歷歷在目。

感到她的憤怒,月英拉住了她的手,讓她不要沖動,這裏是軍師府門口,人來人往註意的人不少,而且孔明才是軍師府上的當家主人,此事當由他解決。

“軍師,夫人,奴婢罪該萬死……”素言跪在地上淚流滿面的不停磕頭。

孔明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攬著月英入府,淡淡吩咐門衛:“不許她靠近軍師府十丈之內。”

進府後,孔明什麽都不提,賞罰分明是他一慣的做法,跟月英去看了看已經沈睡的女兒,便讓她躺下睡覺。

酒喝得多了,月英也沒有其他的心思,躺下很快就睡了過去。待她一覺醒來,孔明正坐在她床邊看書,看見她醒來伸手扶起她含笑問道:“醒了,頭疼不疼?要不要喝水?餓了沒有?”

月英借著他的力道起身,頭暈暈的有些脹痛,是喝酒後遺癥:“還好,渴了。”

孔明給她倒了杯水餵她喝下:“你身體還沒完全恢覆,以後酒要少喝點。”

喝了水月英才感覺好了點。

經過難產和遭遇劫持事件,夫妻倆人生離死別轉了一圈回來,失而覆得的感情越加深厚,孔明不知這是不是就是黃承彥和黃夫人式的一往情深,至死不渝的愛情。

但當時站在產房外,聽到丫鬟穩婆問道要保大人還是孩子時,他有瞬間的頭腦空白,仿佛天崩地裂般,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她走,絕不能讓她離開他,他不想失去她!所以才不顧世俗,不顧一切闖入避諱的產房,用盡所有辦法把她從鬼門關裏拉回來,陪伴她生產到最後,甚至已經打算到最後他會保母去子。

到後來的收到她失蹤,甚至被劫持的消息時,他當場就發了一個從沒有發過的雷霆怒火,把在場的劉備等人都嚇了一跳。

一向對事運籌帷幄料事如神,溫文爾雅淡然從容的孔明也有失去冷靜的時候。

孔明摟著妻子靠在床上私語,想起當時的場景,還是心有餘悸,此時無比珍惜能和她安然呆在一起溫存親熱的時候。

待清溪過來問是否要傳膳時,兩人才整衣漱容起身出去。

☆、三氣周瑜

月英抱著女兒在柔和的陽光下曬太陽,果兒雖然有些早產,但成長得很健康,眼角眉稍都有孔明的影子,肖父想必以後長大了是個美人胚子。

月英笑瞇瞇的逗她玩著,只希望她能快樂成長,不要成為政治的犧牲品。

清溪匆匆的走過來,臉色有些扭曲,滿眼都是憤怒,看著月英逗弄著女兒欲言又止。

“臉色那麽難看,誰給你氣受了?”看她風火進來站了半響,怒氣仍然沒有消,月英好笑的問道。

清溪性子耿直,一根筋的嫉惡如仇,氣那麽久都沒消想來是什麽事觸到了她的底線。

“那個不要臉的,她真當她是什麽東西,連續幾天跪在府前,讓人像看猴一樣圍觀,她就那麽不要臉。”清溪憤憤的說道。

“她愛跪你還管得著她嗎!”

“可是,她跪在軍師府門口,讓人看她笑話豈不是讓人也笑話小姐沒有容人之量。”

月英沈默了下,微微冷笑,這是在威脅強迫她嗎,她黃月英是那麽好受威脅的?

“她跪了多久了?”

清溪惱怒道:“三天三夜了。”

“能屈能伸,豁得了面子尊嚴,這樣的人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麽趕盡殺絕,不給她死灰覆燃的機會,否則她會狗急跳墻,反咬你一口,來個兩敗俱傷。”

清溪一怔,立刻緊張道:“那小姐,我這就去把她偷偷解決掉,一刀兩斷幹幹凈凈。”

月英睨了她一眼,笑道:“她跪在軍師府前三天三夜了,沒有得到原諒突然就消失無蹤,咱們可解釋不清,難堵悠悠眾口。”

“那怎麽辦,難道就讓她一直跪在府前,讓人說小姐的不是?”

“既然不能斬盡殺絕,那就收為己用吧,讓她心服口服,再也沒有異心。”月英說著將果兒交給奶娘帶下去,起身走出門去。

軍師府十丈之外,孤零零的跪著個瘦弱女子,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再沒有之前柔弱讓人憐惜的媚惑,此時的她從身到心,從外到內都是頹然憔悴的絕望,在荊州沒有立足之地,人人輕蔑鄙視,即使還有些同情無奈憐惜的目光,卻不能給到她一絲溫暖。

迷糊中看到站在面前俯視著自己的身影,目光是淡然無波的,淡淡問道:“你打算跪多久?”

素言已經全身沒有一點力氣,怔怔的盯著她,曾經痛恨嫉妒羨慕又敬畏的女子,許久才虛弱的開口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是錯了就是錯了,如果對不起有用,這個天下就不會是亂世。”

素言嘴唇動了動,眼淚流出來,止也止不住。

月英微微皺眉,淡淡道:“哭也沒有用,事情發生了,再也回不了頭,便是流幹了眼淚,哭瞎了眼睛也不能讓時空倒轉,你應該慶幸事情沒有到最壞的地步。”

素言再也支持不住,跌倒在地上,劇烈的喘息著,猛的抱住了月英的腿,伏跪在她腳下哭泣道:“對不起,對不起,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永遠不會了……”

月英抿了抿唇,能屈能伸又識時務,最重要反應不慢,她的確需要這樣的人。

“既然你識時務,我也不趕盡殺絕,從現在起你的命是我的。”

素言登時松了口氣,終於可以擺脫了,她真的受夠了被人冷嘲熱諷,輕蔑唾棄的日子,終於結束了這麽久的惡夢,精神一松懈眼前就一黑,暈了過去。

···········

周瑜眼見劉備從東吳娶了妻子安然返回荊州,又被孔明打擊兵敗,嘲諷著周郎妙計安天下,陪了夫人又折兵,氣得舊傷發作跌下了馬來。

回頭見劉備孔明在荊州又在招兵買馬,大加訓練,積兵囤粱,如魚得水,好不逍遙自在。

周瑜更是憤憤不平,越加氣惱憎恨孔明。

思索著又起一計,修書一封送到劉備手上,言道劉備說取了西川便還東吳荊州,卻不見劉備有取川之意,若是不能取,東吳便派兵代為取之。

劉備問孔明:“周公瑾這是何意?”

孔明輕搖羽扇嘲笑道:“此是周瑜聲東擊西之計,明著是代主公取川,實則是欲奪荊州,主公可回書言西川難取,教周都督謹慎,他必回說欲要入荊州勞軍,主公亦答允他。”

“這……周瑜要入荊州勞軍,必定不安好心……”劉備猶豫著有些擔憂。

孔明笑道:“周瑜小計如何瞞得過我,主公放心,他若入荊州,亮自有妙計必定讓他有來無回,不死也傷,教他再不能打荊州的主意。”

文書來回,周瑜大喜,想著這番孔明必定中他計了,急忙領軍親自出發,欲要入荊州勞軍之際,殺入荊州滅了劉備,擒了諸葛亮。

不想孔明棋高一著,早已埋伏兵將在外,趙雲當先鎮守,待周瑜親自入城便發兵齊攻,殺得周瑜大敗而回,損兵折將,又氣又急,遭到嘲笑正欲起兵攻打西川,孔明隨後一封文書遣到,言道西川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若是盡起東吳兵馬去取,曹操趁機來襲報赤壁之仇,東吳危矣。

周瑜長嘆一聲,心思郁結,新仇舊恨齊聚,新傷舊病再次發作暈死過去,待他再次清醒已經是病入膏肓,藥石無醫,回天乏術,彌留之際。

臨終寫了遺書安排後事,回想多次和孔明的爭鬥,更是感慨怨恨不怕,哀呼幾次:“既生瑜,何生亮!”便含恨而終,享年才三十六歲。

月英聽聞消息,沈默了許久,周瑜的確是名傑出的風流才俊,後世宋朝大文豪蘇東坡曾寫下一篇名辭歌頌他的風流戰績,《西江月.赤壁懷古》,甚入人心。

周瑜英年早逝,有一部分原因乃是他氣量窄小,如若他大度一點,看開一點,不要急著欲要搶回荊州,徐徐圖之,是否就會有不同的結局,如若他有小喬的容納承擔包容的大氣……

想到小喬,月英有些惆悵,那個傾國傾城,溫婉動人的絕代佳人,名滿天下卻年紀輕輕要守寡過日子,她對周瑜的愛情只怕不會比自己對孔明的感情淺,失去至愛,她要怎麽過?

月英雖然和小喬交流不深,卻惺惺相惜引為閨蜜,得知孔明要去東吳吊喪,自告奮勇也要同往親自見小喬一面。

孔明看著她堅定的神色,非去不可,知道她決定的事不會輕易變改,便答應帶著她同去。

趙雲引兵五百護送孔明夫妻過江往東吳柴桑吊喪,清溪武藝超群跟著護在月英左右。

孔明無奈的看著月英道:“你既要非去不可,我不攔你,但要做到一點,跟在我身邊寸步不離,我可以護你周全,如若不能,為夫便是下令拘禁你也不會讓你離開軍師府一步。”

月英心裏一暖甜絲絲的很是受用,自她產女後,他有意無意的對她越來越體貼疼惜,甚至留戀愛護著她,她是有感覺的,這讓她很是開心又安慰,至少他還是在意她的,或者說在他的心裏,已經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月英微笑著從懷裏拿出一根紅繩,把自己和孔明的手腕綁起來打了個死結笑道:“這樣月英和先生便寸步不離,永不分開了。”

孔明瞧著綁住兩人手腕的紅繩,笑道:“古靈精怪的,真是個淘氣,也好,就這樣綁著才不會把你弄丟了。”

“先生可知道這系紅繩還有一個意思,傳說天上掌管人間姻緣的月老,便是用紅繩將一對男女綁在一起,那麽他們就會相愛在一起結為夫妻,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孔明目光溫柔起來看著她,唇上揚起溫暖的笑意,伸手握住她的手含笑道:“所以這條紅繩是你從月老那裏要來的?”

月英笑嘻嘻道:“先生料事如神,看下這紅繩是真是假?”

孔明呵呵笑起來,這丫頭倒還真是倔強,那麽死要強就不肯親口說喜歡他。

☆、吊喪

孔明和月英來到江東柴桑郡,周瑜府上靈堂,周瑜的靈柩擺放在靈堂中間,靈柩下面小喬為首,率領周瑜的四個子女和妾侍為他守靈。

堂下是他生前諸位屬下將士,默默悲哀的在他靈前上香拜祭。

孔明的到來登時引起一陣騷亂,人人都知周瑜生前與孔明不合,對他恨得寢食難安,兼之此次傷病不愈,又是因他而起,眾將士紛紛憤怒出去將他攔在靈堂前,欲要將他斬殺在周瑜靈前祭祀。

卻見孔明身邊一員白甲銀盔,器宇軒昂,凜然生威的將士,握劍護在他身邊,乃是趙雲也。

趙雲,世之名將,曾經單騎在曹操軍中如入無人之境,淩利的眼眸,肅然冷峻的神色,按劍立在孔明身邊,震撼住了前來欲要殺了孔明的眾將。

一時間眾將既忌憚趙雲不能動手,又憤怒不願就此放過孔明,雙方人馬對峙著怒目而視。

孔明淡定的輕搖羽扇,瞥了眼跟在身邊同樣毫無畏懼的月英,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好整以暇的掃了眼眾將。

很快從裏快步走出一個人喝斥道:“眾將不得無禮,諸葛先生來者是客,既來祭拜周都督,不可失了禮數,教人笑話我東吳。”

魯肅疾步出來向孔明請道:“諸葛先生遠來祭拜周都督,失禮之處請包涵,先生裏面請。”

孔明回禮道:“不敢,眾將心情孔明理解。”

魯肅將孔明請進了靈堂,眾將不敢多言,只能憤憤隨後而入。

月英一眼就看到小喬跪坐在靈柩前守靈,孝衣素顏,眼睛紅腫無神,臉色蒼白悲淒,掩飾不住的悲痛欲絕,再不覆初見時的溫婉怡人,神采飛揚。

失去了最愛,她眼眸裏再沒有波動,如同父親失去母親時的悲痛至再無波瀾,卻多了絲茫然惆悵。

月英跟隨孔明撚香下拜,孔明對著周瑜靈柩悲傷難忍,當場痛哭出來悲念祭文。

待他長篇大論歌誦完畢,拜伏在地也哭訴得靈堂上人人悸動惻隱,面面相覷著暗嘆:都說周瑜和孔明不合勢不兩立,如今看孔明這個樣子哪裏是仇敵,看著更像是惺惺相惜的知交好友。

月英看到眾將惻隱的神色,再瞥見身邊的孔明痛哭流涕的樣子,當真是哭笑不得,這廝也太過分了,偷偷伸手在他腿上狠狠掐了一下,你丫的適可而止吧,真正悲痛的人還沒有哭出來,你把人給氣死了又惺惺作態的來痛哭,就不怕周瑜死了再被氣活過來。

被月英掐了下腿,孔明暗笑著才稍稍收斂,很快便整容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參拜禮,帶著月英走到小喬等家屬面前慰問親屬。

小喬神色淡然無波,眼眶紅腫的淡淡回禮。

月英上前不知如何安慰開導,她年紀輕輕就喪了至愛守寡,又是女子沒有黃承彥那樣的見識看得開,以後的日子她將要如何度過,半響才輕輕說道:“相見難時別亦難,東風不見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臘炬成灰淚始幹。喬姐姐,母親離去的時候,我爹爹對我說,母親並沒有離開,她在我們的心裏,她只是先走一步而已,會在前面等著他相會,所以爹爹現在是為我活著,為母親活著,為他們的往事活著!”

小喬無波的眼眸凝視著她,許久才眼波流動,眼淚泛出,悲淒的向她回禮,淚如泉湧出來。

眾人看到她終於哭出來都松了口氣,自從得到周瑜去世的消息,她便是這般茫然惆悵淒怨,卻是不哭不鬧,不吃不喝,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般再沒有靈混,人人都擔心她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會隨著周瑜一起去,如今終於哭出來說明她醒了過來,發洩了心中的淒苦怨念,那她便會振作起來。

孔明祭拜了周瑜後,魯肅設晏招待孔明,席上雙方談天談地談周瑜生前事跡,都沒有再提荊州這個敏感的問題,這個宴席上倒也融洽相安無事。

月英很客觀的想著為帥者應當如此,周瑜欲奪荊州,卻忘了欲速則不達,他如果能氣量大一點,謀算深一點,耐心穩一點,劉備和孔明志得西川,他若能等到孔明和劉備攻川時出手,到時他們兼顧不及又何愁荊州不回,可惜……

晏席結束,孔明拜辭離開。

月英問孔明:“我們這就回去了嗎?”

“怎麽,你還不想回?可是有話沒有和喬夫人說完?還是想要與她親自道別?”

月英搖搖頭道:“不用了,該說的已經說了,她也知道了我想說的,目的已經達到,沒有必要再見面的,畢竟她的夫君是因我的夫君而喪命。”

孔明有些無奈的溫和笑道:“這也是沒辦法的,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知道,各為其主罷了,我終究是你諸葛孔明的妻子。”

孔明眼睛更溫暖,含笑瞧著系在兩人手腕間的紅繩道:“嗯,記住你永遠是我的妻!”

“可是先生到東吳不只是來吊喪吧?”

孔明讚許的看著她嘆道:“月英你果然懂我!”

月英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她真的不敢當懂他。

“好你個諸葛孔明,氣死了周瑜又惺惺作態來哭喪,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打情罵俏,真當我江東無人嗎?”驀地一聲喝斥,一人大步前來一把扯住孔明的手。

眾人一驚,趙雲持劍待要上前,孔明看清來人立刻沖他搖手,反摯起對方的手,大笑道:“士元兄別來無恙!”

來人正是道號鳳雛的龐統,也大笑道:“孔明兄如今意氣風發,得遇明主一展才能抱負,又有賢妻身旁伴助,真是如魚得水,好不風光。”

孔明一笑,目光溫暖的瞧一眼月英,月英上前向龐統施禮道:“龐先生安好!月英見禮。”

龐統還禮笑道:“諸葛夫人多禮了,夫人和孔明大婚,龐統有事不能來賀,深表遺憾!夫人名聲龐統亦有多聞,當年清風崖信誓要助夫君成龍拜相的豪語,歷歷在目,如今夫人如願以償,賢夫妻共輔明主,亂世烽煙中攜手進退,龐統深感佩服。”

月英見他提起舊事,很是不好意思,訕訕道:“龐先生繆讚了,先生輔助劉使君盡心盡力,月英才疏學淺未能幫助先生豪末寸功,當年只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胡亂言語,倒教龐先生見笑了。”

孔明微微一挑眉,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她一副受寵若驚的乖巧伶俐模樣,內裏卻是不卑不亢,倒是謙虛得很。

“夫人謙虛了,孔明肯將夫人帶來江東,說明他是非常信任你的。”

孔明微微一笑,不動聲色轉移了話題道:“士元兄打算哪裏高就?”

龐統道:“魯子敬請我推薦給吳侯。”

孔明沈默了下嘆道:“只怕吳侯未必肯敬用兄長,孔明有一言,劉皇叔使君仁義之主,廣賢納士,若果孫侯不能重用,兄長可到荊州與孔明共事建功立業。”

“此事再議,子敬好意相請,且先見過吳侯再說。”

兩人久別重逢,相談甚歡,月英早已識趣的退下讓他們兄弟相聚,望著滾滾長江,惆悵感慨而起。

雖然和小喬交往不深,但眼看見那樣的絕世女子,眼裏全沒有了生存意志,即使活著也如同活死人般如同行屍走肉毫無靈混,她就是不能忍心,該說的該勸的她都說了,最後她流淚行禮說明她已經明白清醒想通了,以後的日子她自己知道該怎麽走,心頭大石落下,也不枉相交一場的情義。

“周瑜戰功顯赫,又是為國捐軀,兼之喬公在江東的威望,喬夫人只要想得開,日子不會難過的。”趙雲按劍站在她身邊隔了些距離,面對著長江目光清亮。

月英側目望著他俊朗的面容,堅毅優美的線條輪廓,看著讓人有種說不出信賴和安然,凝視著他半響,感到心跳的加速,情不自禁想要伸手撫摸一下他俊逸分明的臉龐,猛然驚醒暗罵了自己一聲,勉強微笑道:“嗯,我知道了。”

江邊風大,吹掀著遠處相談甚歡的孔明和龐統衣抉飄飄如仙之態,臥龍鳳雛,世之名士,具有平定亂世的才能謀略,只是不知他們能夠走到哪一步。

風掀起一個浪花,拍打在月英腳下,月英驚了一跳便欲退後。

手臂突的一緊,身子一個傾斜跌撞往後一倒,還沒來得及輕呼一聲便倒在一個堅實有力的懷抱裏。

心猛的一跳,急擡頭間對入了一雙深邃灼熱而柔情的眼睛,怔楞住了,如同陷進去般一時竟不知所措,怔怔的盯著不能移開目光。

四目相視,視線相絞,他的目光越來越灼熱,呼吸也漸漸急促起來,攬著她的手上力道也在加重。

月英突然感到從沒有過的驚慌失措,看著他灼熱的目光,耳邊聽到他急促的呼吸,眼見他的俊顏漸漸的靠近,感覺到他的呼吸就在耳邊,臉頰上突的一熱,有些滾燙而溫潤,頭腦猛的一片空白,意識瞬間的模糊不清。

等她一下子清醒過來時,趙雲已經轉身離開了數步,清朗的聲音說道:“天要黑了,該回去了。”

看著他修長堅毅的身影遠去,月英忍不住伸手輕輕撫了下臉頰,上面似乎還殘留著灼燙而溫潤的感覺。

☆、出軌

三天過去了,自從東吳吊喪回來,月英心情感到很是煩躁不安,心亂如麻,一閉上眼睛,腦海裏總是晃過那雙灼熱深邃而柔情的眼眸,這讓她有些寢食難安,苦不堪言。

她知道這不是一個好現象,她和孔明的感情是在一點一滴,同甘共苦,烽煙戰亂,生死相隨中凝聚建立起來的,這樣的感情沒有轟轟烈烈的激情,是細水長流的纏綿細膩,所以最是溫馨而平淡堅固輕易不可憾動。

可是沒有激情的平淡感情,也許只有像孔明那樣心胸廣大,追求無上高端的人,才能忍受或者合適這樣穩定平靜的感情,可是月英作為一個有著現代人靈混,有獨立思想的女性就不一定了。

現代女性很感性,追求的是唯物浪漫主義,沒有激情的感情,太過平淡就會喪失了滋味。

人都有激情,孔明的激情放在了事業上,或者說他全心投入到了權力的追求上,他的精力用在對抗曹操,孫權,輔助劉備收取西川占地等大事上,此時的他需要的是一個穩定的家庭婚姻,所以他才沒有也不會像現代成功男人一樣的典型出軌,尋找感情生理上的激情。

而月英就不同,作為一個感性的女人,太過平淡的婚姻會讓她激情膨脹,精神空虛,一旦精神空虛便很容易讓人趁虛而入,精神出軌。

趙雲的態度心思她懂,他們也曾經生死相依,患難與共,不離不棄,或者說他們間的是轟轟烈烈,蕩氣回腸的激情,他們的感情來得快來得猛來得激烈,是火星撞地球般一碰就燃。

而且他又是如此優秀的人才,長相出眾,能力過人,待她又溫柔體貼,就現代的話說,他是一個渾身透著魅力的男人,成熟穩重,典型的一個鉆石王老五,兼之待她又有心思,毫無意外是個出軌的最佳時機和人選。

可是就道德仁義倫理上,月英很清楚她雖然是動了心思,但不能讓這顆悸動的心淪陷,她必須快刀斬亂麻,斬斷這顆不能牽動的心思。

是夜孔明歸來,月英很殷勤的服侍他沐浴更衣,使用出前世挑逗調情的手段,主動而強勢的邀歡恩愛,甚至采取了女上男下的姿勢,騎在孔明的身上幾番纏綿雲雨,一夜旖.旎歡愛,盡情的釋放了那多餘的激情。

待激情過後,精疲力盡的月英再沒有心思無力想那雙灼熱的眼眸,窩在孔明的懷裏,聞著他熟悉的氣息,沈沈睡下。

待她一覺睡醒,看到躺在她身邊摟著她熟睡的孔明時,有些驚訝。

看看時辰,平時這個時候他早該起床出去了,今天怎麽偷起懶了,睡到日上三桿只有在隆中諸葛草廬時才有的事,自他出山輔助劉備以來,已經很久沒看到他賴床了。

“先生今日休沐嗎?”月英起身穿衣,孔明也跟著醒了。

看了看時辰,孔明似笑非笑的看著月英,有些戲瘧的嘲笑道:“嗯,好久沒有睡懶覺了,今天賴床為夫倒要拜夫人所賜。”

月英一噎,臉瞬間漲紅了,他這是取笑她昨晚的主動邀歡的瘋狂嗎,訕訕的閃躲著目光撇了撇嘴,他有什麽資格取笑她,對昨晚她的主動他也很享受的好嗎,明明他也很興奮的。

看她難得的羞紅臉,孔明心情更好,一夜盡情極致的歡愛,挑動情.趣推致高.潮,跟她的主動縱情莫大相關,讓他格外情動激烈的享受到這人性最美妙的暢快,甚至意猶未盡,回味無窮。

一夜的盡情縱欲的後果是夫妻兩人雙雙的睡過了頭。

面對孔明促狹的笑意,月英更是羞愧難堪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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