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柔姬輕輕嗤笑一聲，“計劃成功了，很開心吧？”

羅瑾被她說得心一沈，擡眼看向她卻沒有說話。

這個逃跑的計劃確實是比當初預料的要容易得多，難道是個陷井？

柔姬就那樣溫和地看著羅瑾，看著她因為害了自己的同伴而自責、懊悔、悲憤不已，沒有落過她臉上任何一次表情的變化，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如果這個大門是那麽容易出的，那我這個鎮守使就白當了～你們都聽好了！”柔姬加大了音量，朝關著姑娘們的房間道：

“誰要是想死得更快，只管開門出去！外面一個守衛也沒有～只不過邁出大門之後，我可不敢保證你們能留得全屍～

我這座霓裳閣的周圍遍布，皆是出自前朝機關大師唐家，有誰想試試的盡管去～你們的屍身最後會被機關絞碎了流進大海裏餵魚！總之這裏食物短缺，任何樣東西都會物盡其用～”

全屍？

羅瑾不由冷笑。

自從來了這裏之後，哪個死去的人能落得個全屍？

要說剛才她還在擔心唐瑭，可是被柔姬這一乍乎，她反而放心了——唐瑭就是那個機關大師的嫡親後裔啊！

之前不知道這一點，她為唐瑭琢磨逃跑計劃的時候還費了不少心思。

從來這個鬼地方的路上，她就感覺離海越來越近。直到進了這所謂的霓裳閣，空氣裏的水分和鹹味愈發重了，她終於肯定，這裏一定在海邊或者海上的某個小島。

而唐瑭之前提過，她游泳的技術很不錯，那麽從水中逃跑就是最好的途徑。

剛才她故意作出懊惱和悲憤的表情，只是為了迷惑柔姬罷了。

送走了唐瑭，羅瑾沒了後顧之憂，本以為日子會好過一些了，卻沒想到之前的一切只是個開始而已。

阿坤想盡各種殘酷的辦法折磨她們的同時，還開始教授格鬥技巧。

奇怪的是，她教的東西竟然與之前霍淳燁教給羅瑾的有著異曲同工之處。不練內力、不用武器，靠的就是人身體那些堅硬的關節。

小到手指、手肘，大到頭骨、膝蓋，只是出手更為狠辣，都是一擊致命的招術。相比起來，霍淳燁教的那些只能算是皮毛，阿坤才是真正的翹楚～

不知是因為那次逃跑計劃、還是被迫展露過的身手，羅瑾一直都是柔姬和阿坤關註的對象。

甚至她能感覺到，阿坤有意無意地在重點培養自己，柔姬也對她將從守衛那偷來、搶來的食物分給其他人的行為睜一眼閉一眼，不會理會。

不分晝夜地磨煉體力、意志、身手，幾乎每次都會有人倒下、被惡犬拖走，羅瑾眼睜睜看著那些慘劇發生，每次想到出手的時候，阿坤卻像是她肚裏的蛔蟲一樣，總能立刻察覺出來，站出來擋住她的視線。

羅瑾假意練習她所教的招術試探著向她發動進攻，卻無一例外地被狠揍一頓，直到趴在地上起都起不來。

阿坤的話非常少，可那居高臨下的眼神已經很清楚地說明了她的意思：想出頭麽？那就先打敗我再說！

既然見不到太陽，羅瑾幹脆就用守衛們輪換的規律來計算時間。每換一次如果是六個時辰，那麽從唐瑭走後到現在，應該已經過了十來天了。

只是不知道身處何處，沒辦法估算消息傳回家裏的時間。但是就算再遠，估計也遠不過沙北，最遲再過二十多天援兵也一定會到了～

心裏有了盼頭，肚裏也有了食物，再加上與阿坤的較量激起了她的鬥志，羅瑾面對無休無止的訓練並不像其他人多數人那樣抵觸和無奈，反而愈發興奮起來。

還剩下一小部分的人也開始適應了這地獄般的生活，求生的本能讓她們習慣了無時不在的危機，學會了如何應對心底的恐懼。

可柔姬似乎也看出了這一點，又開始想出了新的、更惡毒、更殘酷的法子折磨人。

各種各樣羅瑾以前別說見，就是聽都沒聽說過的刑具在大廳中間擺了一圈。

鍘刀、夾棍、錘子、剪子之類的自不必說，更恐怖的是布滿了尖銳釘子的鐵椅子、上方橫著鋒利鋼刀的三角木墩、還有吊著各種繩索，繩索盡頭拴著鉤子等物的高大架子……

雖然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做什麽用的，但是從那上面隱隱散發出來的陰冷和血腥氣息，還是將她們嚇得顫抖不已。

那些膽小、懦弱的人成了柔姬的玩偶，姑娘們也有了極不願意卻必須要看的“節目”。

每天醒來到睡覺之前至少有十個人被折磨得血肉模糊、活活肢解、甚至更慘。直到只剩下最後的不到二十人。

這些幸存之人的反應卻不像之前那樣都差不多，而是分成了極端的三種，一種精神崩潰、或者直接嚇死，另一種則在極度血腥和殘酷的刺激下反而進化、免疫，對於同伴或者說同類的慘狀無動於衷。

而羅瑾，就是剩下的唯一一個第三種，既沒有崩潰也沒有免疫，而是將內心真實的想法和感受深深隱藏起來，像一只蓄勢待發準備捕食的獵豹，默默等待著出手的時機。

與阿坤的較量中，羅瑾被暴打的次數越來越少，甚至開始有了可以獲勝的苗頭，但是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她不是唐瑭，破不了外面的機關。所以即便打敗了阿坤和柔姬，同伴們還是出不了大門。而且，這些同伴們也已經變得與柔姬沒什麽兩樣，那冷硬的心腸就算出去了，也只能是披著人皮的魔鬼。

羅瑾很少會置疑自己做過的決定，但是這次她真的有些後悔了，後悔應該在被官兵抓住或者押送到霓裳閣的時候，跟唐瑭一起帶她們逃跑，就算會有損傷，卻也不至於落到如今這種地步。

“寶劍磨礪得差不多，也到了應該出鞘的時候了～”

就在羅瑾自責、糾結的時候，柔姬和阿坤那邊也有了新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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