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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碧海金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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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馬裏海灘這個時候的日光是真的好,曬在身上暖而舒服,尹碧玠站在沙灘上慢悠悠地用防曬霜將兩條腿都均勻塗抹上,心裏估算著某人也應該要現身了。

果不其然,幾乎是十幾秒之內,身後就立時傳來了重而踏實的腳步聲。

她輕勾了勾嘴角,連身都懶得回,便感覺到一雙手臂已經從後將她扣緊在了硬實的胸膛上。

“果然僅僅一式,不能讓你滿足。”柯輕滕將她摟緊在胸前,一雙手毫不客氣地輕輕上下摩挲著她的小腹,“睡得好麽?”

“你怎麽問來問去,就只會問這一句臺詞?”她感覺得到剛剛自己當著那麽多人的面撩他是當真把他撩過了,便四兩撥千斤地回答。

他聲音裏聽不出高低,只是順勢將她的身體轉過來,“因為要是你睡得好,我並不介意現在就把晚上的三式給提前完成。”

日光下,他的目光卻是幽幽的黑,墨色流轉,極漂亮、又危險,看上去,就想要把她給生吞活剝了。

“怎麽?這麽點小功夫,你就已經忍不了了?”

見他這樣,她卻笑得更歡,一向冷然的精致臉頰明燦燦的,還擡起一只手調情般地勾一勾他的下巴,另一只手卻已經當著他的面輕輕巧巧地解了圍在身上的披肩。

風光盡顯。

淡紫色的比基尼,將她整個身材襯托得又纖細又白嫩,那挺翹的雪白就在他眼底,觸手可及。

“不是黑色的。”她輕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一向冷漠得不像活人的柯輕滕眸光閃爍幾秒,閃電般伸手將她整個人拉到身前,低頭就吻上了她的雪白。

“看不出來,厭女癥先生,你原來本性這麽熱情啊……”她被他弄得有些癢,感覺到他的唇舌流連在自己的雪白前,連聲音都放得更低了。

柯輕滕怎麽能不知道再不收拾她,她就越發玩得盡興,被她調戲夠了,此刻從她的雪白向上,力度適中地咬了咬她的下巴,淡淡給了她一個警告,“以後,想玩,不要在其他人面前玩。”

“我不接受任何男人,觀賞我的女人。”

那四個字,以前他說起時,她只覺得抵觸又心慌,可如今再聽他這樣說,心裏卻有一種說不清的飽滿感。

果真是,連心境都變了麽。

她的神情與日光一樣,漸漸變得也暖了,礙於一向的冷然沒有回答,只是避重就輕地貼著他的額頭、問,“談判桌的結果出來了?”

他輕搖了搖頭,格外意味深長地註視她,“先料理完家事,再回去繼續。”

“喔……”她還是知道輕重的,此刻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披上披肩、圍上長巾,朝他擡一擡下巴,“去吧。”

“好。”他再看她一會,微微頷首,卻不走。

“怎麽?”她任由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還大大方方地轉了個圈,“你再怎麽看我,我也不會答應你下一次還不在床上做的。”

“很漂亮。”

他收起目光,轉身離開前,留下了這三個字。



索馬裏的一天從正午、到午後,很快,再到日落。

尹碧玠不是很想下水,所幸也就在沙灘上,高興了起身在海邊散散步,累了便坐在沙灘椅上靜靜地享受海風。

沒有人的天地,打動心靈的安靜。

這一路從四季列車開始的驚險動蕩,每一幕在她眼前閃現過,都能讓她仿佛再次身臨其境地回到當時的地點和場景。

細細回想著,她突然覺得,既然這一整個布局都在柯輕滕的手心裏早早掌握著,他為什麽不選擇一條輕松的捷徑,反而如此兜兜轉轉、幾次都要出生入死,非得讓美國聯邦的人就追在他們身後幾步的距離呢?

耍著美國人玩嗎?他真有這樣的閑情逸致麽?

思來想去,好幾次似乎都觸到了要領,但再深入往下想,就猜不透了。

搖了搖頭,她決定還是不要去挑戰某人的腦回路,傷神。

“不下海?”

剛剛收回思路,就有一雙手臂撐在她躺椅的兩邊,她側頭一看,便見柯輕滕正站在她躺椅的後方。

“不是很想。”她告訴他。

他抿了抿唇,白色的襯衣襯得他整張臉冷峻逼人,可在日落的投影下,卻又顯得不那麽不近人情。

“來。”沈默一會,他走到了躺椅邊,朝她伸出手。

她看他幾秒,兩手一撐扶手,起了身。

兩人相攜而走,她原本以為他只是想帶自己去海邊走一走、濕濕腳,可誰知道他就這樣帶著她,往海裏走去。

海灘邊的海水起初還是在他們的腳踝處,現在已經漸漸沒了小腿。

“剛剛的談判協商,沒有結果。”他在退潮的浪聲裏,輕咳一聲,“這份東西,各方勢力都想要,卻又談不出最好的價,最後誰拿下,都是鶴立雞群。”

她點了點頭,“你手裏的,到底是什麽。”

這份東西,決定了他布下這龐大的天幕,也決定了他們這一段逃亡,更似乎決定了他們未來的走向。

她只猜得到應該和石油能源有關,其餘的,便想不深了。

“美國是世界上消耗能源最多的國家,占世界能源總消耗的25.4%,由於本身開采總量不可觀,所以,他們消耗的大部分石油都依賴進口。”

海水此時沒到了她的大腿處,她需要湊得近一些才聽得到他說話,“可想而知,美國會怎樣對待那些擁有石油資源、控制著重要石油運輸線路或者管道的國家?”

“強取豪奪。”她毫不猶豫地回答。

他點了點頭,將她往自己的身邊更拉了拉,“委內瑞拉、秘魯、玻利維亞、蘇丹、索馬裏、尼日利亞……”

“總共25個‘不穩定國家’,它們都將是被美國進行軍事幹預的候選國。”他毫不停頓地報完了25個國名。

她暮然就明白了。

“所以,你手裏的這份東西,也就是標明了這些不穩定國家的具體石油資源地和開采地,對不對?”海水上升到了腰部,她的語氣都有些急了,“這些地點,都將成為美國的軍事要塞、重兵把守,為他們輸送源源不斷的能源,可是如果被其他國家知道了這些秘密地點,那麽所有的人都想來瓜分一杯羹了。”

原來是這樣。

難怪會有那麽多組織、後臺想來爭奪這份名單,誰得到了,誰都將獲利萬千,並順帶著,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海浪愈來愈大,他們兩個已經走到了離海岸有一些距離的地方,天色黯淡,一個接著一個的大浪滔天而來,撲向他們。

“非常聰明。”他將她拉到自己身後,聲音夾雜在海浪裏,還有笑意,“美國剛剛拿到這份名單,還沒看其中的內容就已經被我拿走了,所以他們才那麽惱火。”

她搖了搖頭。

他真是永遠不遺餘力地在引火上身,樂此不疲。

“尹碧玠,抱緊我。”

她不知道他在退潮的時候來到海裏是想做什麽,卻沒有抗拒,用手臂緊緊環住他的腰。

海水都沒到了她的肩膀時,他才停了下來。

“柯輕滕。”她望著他,此時終於問出了困擾她許久的問題,“為什麽非要選擇這樣一條艱難的路線到達這裏?”

他的眼睛落在海浪上,過了許久,才側頭看著她的眼睛答,“如果我說,為了患難見真情,你信麽?”

她張了張嘴,被他如此直白的無恥理由給堵得啞口無言。

“我從事地下石油交易十多年,獨身時毫無顧慮,隨手挑起一些爭端也能當做樂趣。”他註視著她,在巨浪裏字字重音落入她耳裏,“就像兩年前,聯邦派你來拿我手裏當時的石油運輸和軍事武器的計劃書,我只當是陪他們玩一場。”

“可現在不同。”他的手覆蓋在她的手背上,“那一場讓我險些失去你,所以我才精心設計這一趟旅途,仰仗著無懈可擊的安排,險中求勝才讓你心甘情願回到我的身邊,但現在,我再也不能走任何一步險棋。”

你對我來說是獨一無二的珍寶,也能成為我的敵人最有效、對我而言殺傷力致命的武器。

這些話,根本就不像是他能夠說出口的,她深知他平時能幾天不開口說一句話,可如今對著她,卻字字句句都這樣殷切而又踏實的。

一下又一下地敲在她的心上,將她防備的最後一層屏障,都擊得粉碎。

最高的那一組浪花席卷過來的時候,她只聽到他仿佛呢喃的語氣,“記住,每一步,都跟緊我。”

我在你的身前,而你,守著我最薄弱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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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海灘邊回別墅的時候,天還下起了雨。

她穿的是比基尼,沒覺得不舒服,只是感到冷,而他身上的衣服是真的全部都濕透了,貼在身上,連她都看得難受。

進了屋,他在脫濕透的衣服,她便先進浴室開了淋浴熱水。

等她將比基尼脫下,松散了頭發,讓熱水從頭到腳地傾灑在身上時,忽然感覺到後背上有輕微的呼吸和觸碰,那些觸碰,都落在她的傷疤上。

心中一顫,她想要轉過頭,卻聽到了他低冷的嗓音,“很疼,是麽。”

她咬住了嘴唇,半響,答,“就算疼,也是過去的了。”

哪怕這條疤痕,是她這輩子至今最不好的回憶,女人身上留疤、終究是不好的,可她現在都已得到他如此的對待,更明白自己對他的顧念,那些恨意,又能顯得有多重?

認清內心,該放則放,她不是多愁善感的女人,一切都聽從自己的意志和真心。

“兩年前的那一天,你做聯邦臥底被發現、要離開我時,傷了你這一刀的,是我曾經最得力的下屬,僅次於鄭庭和鄭飲。”

水聲順流而下,他始終不讓她看到他的臉龐,只是伏在她的背脊上說話。

“是啊,我當然認得他。”她跟著他的思路,回想那時的場景,“那個人平時很少出現,可是對你忠心耿耿,後來他傷了我一刀,還不忘把我帶回來,送到你在的……”

說到這裏,她戛然而止。

腦海裏突然就浮現起了那深藏在心底的一幕,她連碰都不敢碰的那一幕,往往一想起,就會戰栗不止的一幕。

“說下去。”他感覺到了她身體的發顫,讓她轉過身,面對自己,“別怕。”

他黑眸裏安定而又堅硬的力量,是最有效的鎮定劑,讓她避無可避地望著他這一雙眼睛。

“……送到你在的病房。”良久,她閉了閉眼,聲音已然有些沙啞。

“然後?”他逼視著她的眼睛,已經悄聲無息地擡起她的一條腿,輕輕勾在他的腰間。

“然後……抽取了我的骨髓。”她一個字一個字,從未如此艱難的,從口中說出。

“給誰?”他的吻,溫柔地落在了她的鼻尖上。

“……你。”水流和吻像是融合在了一起,讓她的喉間充滿苦澀。

而柯輕滕在她這個字話音剛落之後,便已經將自己完完整整地推入了她的身體。

突然的飽|脹,她微微戰栗,卻隨即擡手緊緊抱住了他。

是了。

兩年前,他拿走她的第一夜,也在她負傷後、拿走了她的骨髓。

“我被查出有血液疾病,是在你離開前的幾周。”他以站姿占據著她的身體,一下一下、緩慢地動作著,“除了鄭庭和鄭飲,以及那個帶你來的下屬,沒有人知道。”

她輕輕喘息著,聽得眼眶不可避免地有些發酸。

這就是為什麽,在蘇丹拍賣會上他突然失明時,她會那樣害怕,因為她永遠也忘不了兩年前,他坐在病房的床上,因為血液疾病、雙眼毫無起色的樣子。

他曾失明過,這樣強大到可怕的人,也因為血液疾病,曾坐在空曠的白色世界,一度真的將要離開這個世界。

當時她被帶到他的病房,只知道他看不見她,看不見她背後血淋淋的傷口。

她心灰意冷、渾身冰涼,只能聽到他冷漠的嗓音,對她開口說了一句話。

“給我你的骨髓,我就放你離開。”

所以,她當時才那麽恨他,恨他將自己的所有珍貴都掠奪走後,將她推回到她原來的世界。

“……你走後,我疾病康覆,便派了人去S市秘密看護你。”他輕輕吻她的眼角,捏著她的腰,讓她更好地包裹著自己,“都說捐贈骨髓者和接受骨髓人兩年內不能相見,稱為互盲,怕接受骨髓人會依賴捐贈者。”

“所以,我等了兩年,料理好一切,再來找到你。”

他一句一句,如此輕易地就將當年的所有秘密都揭開,與此同時,也對她的身體攻城略地,她承受著他的占有,心中像有驚濤駭浪的翻滾。

“這道疤。”

他握著她的一只手,放上他背脊的左上方,“是一次交火時,為了保護將你帶到我病房的那個下屬挨的,他後來還是去世了。”

“他傷你一刀,我便替你一刀。”

……

太多太多的秘密,太多太多的如夢初醒,她直到被他那最重的一記送入最高點,還是覺得整個人依舊陷入在一片迷蒙裏。

“去床上,嗯?”他將她整個人托起來,低聲靠在她耳邊道。

她望著他的眼睛,輕輕點了點頭。

隨後,他伸手關了水,就這樣濕淋淋的,抱著她一路走到床邊。

將她放到床上後,他並沒有馬上進入她,而是將她的背部面對自己,不斷地吻著那道傷疤。

“知道為什麽,我只要你的骨髓麽?”

他流連著,淡冷的聲音像鍍了一層沙,“不止是因為骨髓相配。”

如此安靜的夜,他的眼睛裏只有她,容不了世間其他任何一物。

“因為只有你,能成為我的骨中之骨。”

因為你是上帝留給我的,與我生命相連的肋骨。

☆、35蔚藍海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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