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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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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木臉皮其實很厚。

當時單方面喜歡上胡佑的時候,她時時刻刻盯著隔壁老胡家,三天兩頭上門找人。

她一直覺得自己不是個薄臉皮的人,不過今天,她的臉紅的像天邊的晚霞,燒起來了。

折棠一看她這樣,就知道是什麽事情,可惜了,現在找她也沒有什麽用,她看看長公主,然後道:“姑母,許是得你去找皇叔了。”

盛木一瞧,就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些事情,她羞愧的道了句,“不然就算了。”

折棠就道:“我想來也知道,你會來這裏,定然是你父母用家族大義將你綁來了。”

上次答應跟李家的婚事,這次來求人,能逼著盛木低頭的,不外乎是父母之恩,家族之存亡罷了。

盛木就哽咽的道:“我沒法子。有時候想,要不然就直接壞一點吧,不論是我壞一點,還是父母壞一點,我就能狠下心來,可是都不行。”

長公主知道盛木是個好孩子,道:“阿木啊,你也不用這般羞愧,你是個什麽人,我們還能不知道嗎?我想著,雲王也不會為難你們盛家,這些日子風聲緊,我先不上門去,等到後頭,萬事確定了,我再上門求情,行嗎?”

自然是行的。有了這句話,她回去也能交差了。便連忙起身告辭,“我來的怕不是時候,厚著臉皮在這裏說話,耽誤了你們的事情,我這就回去了——”

她也不敢問,只要走,折棠苦笑不得,道:“何至於此啊,阿木姐姐,小時候我打不過別人,還是你幫我出頭呢。”

她小時候太野了。

盛木就道:“這次在春獵上的事情,我就該謝你一輩子,要不是你,我現在怕是頂著頭皮也要嫁到李家去。但是現在鬧開了,李家顧及陛下,也不好再說這事情。”

折棠便又勸解她一番,在她看來,盛木姐姐真的挺好的,就是命不好。她道:“阿木姐姐,我要去江南玩半年,這半年我不在京都,要是有什麽好玩的,我就寫信回來。”

盛木皺眉,“你要去江南?”

這麽著急的,是出了什麽事情嗎?

折棠就頓了頓,道:“沒什麽,就是想去江南看看。”

盛木:“你一個人?”

折棠:“還會有護院吧?”

盛木一拍手,“我也不願意呆在京城,我們一起去江南吧。”

折棠就啊了一句,“你父母允你跟我一起嗎?”

盛木就自嘲的笑了笑,“如今,他們巴不得我跟在你身邊呢,將來說起來,也有個面子情。”

長公主也覺得好,盛木也會些拳腳功夫,兩個姑娘家在路上,也好有個伴。

這次折棠去江南,打的名頭是給長公主嫁在江南的手帕交去送生辰禮。

長公主的手帕交姓穆名丹瑞,京都穆翰林家的大女兒,當時進宮給長公主做伴讀,後來嫁去了江南徐州府的沈家。

她的生辰在七月,今年又是她的整歲,定然是大操大辦的,如今下江南,就正好合適。這個由頭,長公主覺得再好不過了。

盛木既然提議要去,也去得,她就道:“你不要怕,你父母那裏我去說,只去半年,散散心也好的。”

這事情,便這般敲定了。且不提盛木回去說,只雲芫抹著眼淚,就一直沒停過。

“你怎麽就死心眼,看上了皇叔——”,雲芫自小就有些害怕皇叔,所以一直都是跟他走的很遠,“皇叔也,也太過了。”

雲芫這裏終究是瞞不過的,好生生的去什麽江南?盛木是不會問,但是雲芫也要打破砂鍋問到底,長公主無奈,只得告訴她。

“你可不能說出去。”,長公主。

雲芫氣道:“我又不傻。”

只是氣不過罷了。

折棠卻覺得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我的半生裏,雖然有皇叔,但也不是只有皇叔。皇叔教我甚多,我學到的是學問,又不是記著皇叔這個人。”

她是個想的頂頂明白的姑娘,所以既然想明白了,就不會留戀,“我走的幹幹凈凈,才能顯出我的決心,不然皇叔以為我對他還藕斷絲連,那才是對我的侮辱。”

雲芫一想,也是,就得趕緊走,走的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她剛想到這裏,又聽見折棠嘟囔了一句:“真是過分——憑什麽是我走,應該是他滾蛋才是——”

雲芫連忙捂住她的嘴巴,“這話可不能亂說,那可是天家。”

折棠哼了哼,“知曉了,我說的聲音也不大嘛。”

她收拾好了行禮,於第三天就準備上路了。

一切都快的很,先是坐著馬車,由長公主和雲芫送著一起去盛家,跟盛木會和後,便又送去了城門口,只是到城門口的時候,才發現陳靖遠竟然等在那裏。

折棠對這個見過一面之緣的少年陌生極了,於她而言,這就是個陌生人,他特意等在這裏,她就有些心虛和尷尬。

她也是懂得愛慕的人了,前幾天第一次見面時,她震驚於皇叔對她成婚的態度,並沒有多註意到這個少年,但是今日第一眼,她就知道,這個人,許也是愛慕她的。

這份愛慕之情,她很感激,但是她沒法回應。她想,她的人生裏不僅僅只有皇叔,但是也確實沒有這個少年。

她想了想,下馬車,跟他說清楚。

“你是個好人。”

陳靖遠:“……”

他道:“雖不知你為何離京,也不知你何時回來,但是我想,我也沒那麽早成婚,若是將來,你還沒找到你喜歡的,可否考慮下我?”

折棠就有些楞楞的。她不知道為什麽見了一次面,認識不過三天,陳靖遠就這樣看起來深情,不過她確實不喜歡他這樣的,搖頭道:“你別想著等我,也別想著以後我會改變——我這個人,第一眼的眼緣很重要,第一眼……時機不對,我對你,並無好感。”

這話就說的絕情了。她繼續道:“反正,咱們之間,婚嫁不相關,你不必等我。”

陳靖遠的心沈沈的,“你且去吧,我自己知道。”

他一拍馬就走了,折棠回到馬車上,長公主欲言又止,道:“阿棠啊——其實——”

折棠就笑道:“姑母,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吧,現在是我想去江南了。”

長公主和雲芫嘆氣,“那你們快走吧。”

盛木哎了一句,兩人上了馬車,走了。

長公主看看四周,還是沒有看見雲王的身影,道:“他可真是……”

雲芫搖了搖頭。

以後,雲王就不是她們能說的了。

……

五月中旬,雲王被立為太子。就在他立為太子的那天,老皇帝病危,命雲王進宮侍疾。

承明殿裏,皇帝躺在床上,虛弱的問,“你來了?”

齊溯:“嗯。”

老皇帝笑了笑,“你恨朕吧?”

齊溯:“你不配。”

老皇帝:“是,我不配——但你跟我又有什麽區別呢?”

他呢喃的道:“你跟我做的,又有什麽區別呢?說起來,朕還比你強一點。”

他哈哈大笑起來,“你母妃,至少到死,都是歡喜朕的,但是你呢,你的阿棠,如今都不愛了。”

一個皇帝,一輩子算計,到死了,竟然說起愛來。齊溯冷冷的看著他,道:“我也不需要她的愛慕。”

他這一生,少年母妃在的時候,還算是有過一段歡樂的時間,後來母妃死了,母妃肚子裏的孩子也死了,他的人生裏,便開始了黑暗。

一個人呆在黑暗裏,總是迷茫的,總是困惑的,他選擇養一個人。

她像沙漠裏一朵紅色的花,顯眼,奪目,雖然看起來搖搖擺擺,但是卻將根拼命的往下紮,她這般的花,就成了沙漠裏的生機。

他原本以為,他將她挪回來,將她從沙漠裏挪到他的王府裏,養在他的身邊,她就能慢慢成為他的生機,如今看來,自己並沒有成功。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但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她那般可憐兮兮的哀求他,他也願意放她走。

不過是一抹養眼的生機罷了,他沒了她,也能活下去。

從此,他對她,不願意再有任何眷顧。

老皇帝已經病的不行了,舉國就要發喪,京都沒人敢在這時候吵鬧,也沒人敢辦喜事,他們都清楚,新皇就要來了。

老皇帝死的那天,長公主哭了好久,雖則這是一個並不疼愛她的父親,但是,在很早之前,父皇對她還是很好的。

她願意感念他的好。

皇帝死了,新皇自然登基,賢王一黨徹底失去了能力,賢王被圈禁起來,李家倒臺,新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人朝廷給清理了一遍。

眾人又發現——原來朝堂上,先皇也早就已經給新皇鋪好路了。

就連長公主有時候也在想,“其實……父皇至少對雲王還是好的。”

而遠在江南的折棠,也十分懵逼。

她才走了一個月,皇叔就從王爺變成太子變成皇帝了?

她打聽,“那皇後是誰啊?”

沒有皇後。還沒定呢。

“先皇剛駕崩,哪裏就這麽快敢提及後宮之事。”,盛木道:“不過,皇上後宮幹凈的很,怕是到時候會選秀一批人進宮。”

折棠嘖了一聲,“做男人就是好,享受。”

她站起來,擡頭看,“咱們快到徐州府了吧?”

從京都到江南,再到徐州,先是走陸路,再是走水路,折棠在馬上還好,到了船上,就懨懨的提不起性質,不過,許是江南水鄉養人才華,她如今也能做上一首詩了。

不過盛木阿姐在忍了幾天後,還是忍不住道:“你要不,就做些其他的吧?來京南了,好歹也畫些畫回去給長公主等人?”

這寫是好的。折棠就開始做畫了,只是她的作畫天賦一樣的差,盛木畫出來的荷花是含苞欲放,她的……她的只能算作是花吧?

折棠舉起自己的荷花認真觀賞,嗯……確實不怎麽的。正在此時,一陣風吹過,她靈機一動,便由著風吹走自己的畫,到時候盛木阿姐問起來,她就說畫隨風去,愛了自由。

誰知天爺不賞臉,一個男音傳來,“誰的畫?”

折棠;“……”

行吧。

她理直氣壯的走出去,道了句,“我的畫。”

旁邊便有小竹筏劃過來一個人,劍眉星眼,是個極為俊俏的少年郎。若是說皇叔是天下第一好看的人,那這個少年郎,便是第二個。

折棠被他的面目閃了眼,人皆有欣賞美的心,於是看了眼,心裏就道了句:若不是她年少時候已經見過了皇叔那種顏色,想來也會被這少年勾魂攝魄了。

想到皇叔,就笑不出來了,走至船沿,道:“是我的。”

那少年應也想不到將畫畫成這般的人,是個容貌絕色的姑娘,但他自己就是絕色,便對絕色也沒什麽欣賞之心。

於是郎無情妾無意,兩人打了個照面,便就相□□了點頭,相背離去。

又行了一日,到了徐州府,穆家姨母早就派人在碼頭等著呢。

穆家姨母嫁的沈家,是江南府尹,三月之前,皇叔還在這裏住過,因為穆家和長公主的關系,順勢上了齊溯的船。

事實證明,這一步也沒有走錯,齊溯剛回去沒有兩月,就成了皇帝。

這簡直就是大賺!所以聽聞長公主膝下養的孩子要來徐州,沈家早就準備好了。

沈家的婆子在那裏等著,見了船到案,連忙上去,道:“可是折姑娘,盛姑娘?”

折棠的兩個丫鬟,雲枝和雲葉就上前道:“可是沈家的媽媽?”

兩邊便對上了,都客客氣氣的,畢竟折棠和盛木要在沈家住上一段日子,而沈家也需要這兩個姑娘為他們套牢京都那邊的關系。

於是便親親熱熱的一路走,折棠在馬車裏見了,跟盛木好笑道:“還真是——以前可沒見她們對人這麽熱情。”

盛木笑起來,指了指自己那個也十分熱情的丫頭,道;“初到一個地方,笑總是沒錯的,什麽都要打聽清楚吧?”

她先到京都幾年,對這些熟悉些,道了句,“如此,到了沈家,還是希望他們家的女眷好相處一些吧。”

這也是個問題。不過一般而言,折棠覺得自己的姑娘緣還是很好的,她們基本沒有什麽沖突。

盛木看著她笑了笑,不說話。然後下了馬車,便是由著沈家的婆子帶著進去。他們今天來,走的是正門,便足以見沈家對她們的正視。

折棠跟盛木對視了一眼,卻不肯走正門,兩人是從側門進的——一般貴客來了才會開正門,她們兩個自己,還不能有這個臉面。

雲葉就跟那婆子道:“我們姑娘和盛家姑娘是晚輩,哪裏勞煩貴府開正門?只親戚之間走動罷了。”

那婆子拿不準,但是人家堅持走側門,她也不能拖著人去正門吧?那算怎麽回事,待會回去,怕是也要遭到夫人的訓斥。

盛木見了就笑,“你且隨我們去吧,待會見了沈夫人,我們自會有解釋,不會連累到媽媽。”

那婆子便連忙道:“不敢不敢。”

一行人便進了側門,先過垂花門,然後繞游廊——不得不說,江南的游廊實在是美,折棠一路看過去,歡喜的很,道:“將來,我在江南買座宅子,一年來住一會。”

盛木卻道:“我還是想回雲州。”

雲州多好啊。

折棠表示認同。不過,一路走來,看的沈家的規矩極其嚴,沒人敢隨意的上前來,只遠遠的蹲身行禮,然後井然有序的散開。

最後是進了沈老夫人所在的慈寧堂。

沈家的女眷已經等在裏面了,折棠剛進去,就見一個婦人走過來,道:“你們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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