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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順德帝三不五時把她召去皇宮茶席,但這並不表示她就能私藏個男人在臥室。就連張宿這樣的小孩子,她都要把他打扮成蘿莉,一方面是考慮到那個變態皇帝,但另外一方面也是為了保持巫女所謂的……純潔度。

何況順德帝一直對她跟心宿走得太近頗有微詞,如果被發現了,還真的麻煩。

“那要怎麽辦?”韋湘郁悶無比。這心宿變成狐貍固然麻煩,但變回大活人,更加麻煩啊。

“在下還是委屈一下,暫時留在齋宮保護巫女吧。”心宿振振有詞的道。

——是有多委屈?明明沒有委屈的意思好不好?

韋湘心想,那什麽治愈技能用在心宿身上真是白瞎了,她該選個“耍賴”技能才對!就沒見過這麽……的人!

不過好在也因為要避嫌,所以其他衛兵都被禁足於青龍殿外,就連順德帝派來服侍(監視)她的侍女也被韋湘一陣微言大義,被隔絕在自己居住的齋宮之外。

如此看來,心宿如果能老實呆在這裏,倒還真沒人發現。

——雖然,其實韋湘並不相信,心宿就真沒辦法在不驚動旁人的情況下,悄悄回到將軍府了……

如果揪著這個追問,一定會被心宿胡攪蠻纏,韋湘索性也放下了,轉而問,“真的有治愈到嗎?你確定已經恢覆到受傷之前的狀態了?”

心宿攤開身子,“如果巫女不放心,大可親自來幫我檢查。”

韋湘黑線,知道再多嘴也是給自己挖坑跳,索性不理他了,繞過去下床。

咦,絨毛拖鞋?

——不是吧?又一次情景重現?

韋湘跟床下那只不知何時出現、出現了多久的兔子對視幾秒,敗下陣來,“心宿,你這下有伴了,你們好好玩。我去煉我的丹。”

她哪裏有那個興趣去煉丹,無非是招惹不起這兩尊大神,讓位子給他們。

張宿見到她,著急的跑過來拉著她,“小唯姐姐,狐貍……它不見了!”

額……

“不知道昨天撈的那碗蝦到哪兒去了,我今天再幫它撈,我做個網,會撈的比較多一點。”

韋湘囧囧有神,“額,狐貍嘛,狐貍它……有主人的,已經把它送回主人那裏了……不要太擔心,它過的很好;還有,今天沒啥事,你就乖乖呆在屋裏,別出來亂跑,啊?”

韋湘不得不提醒他,免得小正太一時不查,被某人報覆。

張宿有些戀戀不舍,“有主人的麽?小唯姐姐,我們以後也養一只小動物好不好?”

韋湘幾乎要立刻拉他去看兔子。她心想,張宿會喜歡那只兔子的,她也會相當放心的把兔子給他……好好照顧。

——不過兔子估計要賴在心宿身邊,趕不走了。

韋湘搖搖頭,去看了看爐子,安撫了一下不開森的尾宿,然後自己去一邊做顏料。

做顏料是假,借機靜一靜想事情是真。

現在因為她煉丹的事,隊伍分成兩邊,青龍殿這邊一撥,將軍府那邊一撥,要召集大家討論,就比較麻煩。唉,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自在的聚在一起,共商大事。

現在那幾個任務,自己能盡力的部分都盡力了,剩下的還不知道要怎麽突破,當然,從天而降“治愈”技能是個很大的利好,但要怎麽物盡其用呢——

時間過的很快,還沒等她想出個頭緒,一晃又到了晚上。

看著心宿一臉坦然的往她床上躺,韋湘實在忍不住了,“心宿,我覺得我們需要談一下。”

“啊,談什麽?”心宿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她也躺上來,慢慢聊。

“就算你不得不暫時屈身齋宮,也不表示我們要睡在同一張床上吧?”韋湘指了指隔壁,“多的是空房間和空床,那邊的床也比較大,更適合你,真的。”

心宿用不容推拒的口氣說,“在下忽然覺得,好像還沒有完全治愈。”

“你哪裏還需要治愈了?”韋湘郁悶無比,眼睛轉來轉去,忽然看到窩在床角的兔子,幹脆大步走過去,把它拎起來,“就算要治愈,也是它更加需要吧!”

這話一出,心宿、兔子,包括韋湘自己都楞了。

額……

韋湘只得硬撐下去,“房宿就不需要變回人形嗎?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她也不能老是兔子啊。”

兔子一聲不吭。

心宿沈默的看著韋湘。

韋湘心想速戰速決,硬是把他拉下床,“你自己去找張床睡,這個不難吧?”

現在,兔子儼然成了她的擋箭牌。

——就算心宿臉皮夠厚,也不至於能接受那啥,3P吧?

果然,他面癱著下了床,沈默的走了出去。

韋湘看著懷中的“擋箭牌”,囧囧有神的想,難道還真要自己摟著它睡?

算了,話都說出去了,何況搞不好這還真是唯一途徑。

她只得抱著兔子上了床,“只是‘治愈’好嗎?我也知道你不喜歡這樣,但沒辦法,所以拜托你快點恢覆——”

說完也不等兔子的反應,心一橫,拉燈閉眼。

半夜,她恍惚聽到外面一陣嘈雜,什麽巫女巫女的,她立刻驚醒,這齋宮從來沒人打擾,出了什麽事?

那些腳步聲已經離這裏越來越近了,韋湘的睡意全消,因為她聽到了那些人在喊什麽——

“捉拿妖女!”

☆、巫女,妖女

韋湘一驚,睜開眼,對上了……一張美艷的臉。

她嚇了一跳,才想起——哦,對,她有抱著兔子睡覺,所以現在是……已經把房宿治愈回人形的節奏嗎?

她都來不及糾結此刻跟房宿的雷人狀態,外面的聲音越來越近了,不等她反應,齋宮寢室的門就被撞開,一群人湧了進來。

“放肆!”房宿應聲跳出被窩,也不知道她哪來的速度,原本光裸的身子待得落地,已經裹上了那件清涼性感的紅裙。

“——巫女的房間也是你們能闖的嗎?”

韋湘有些驚訝:想不到一向不把她當做巫女的房宿,居然在危急時刻,也肯站出來擋在自己身前。

【叮!】

【觸發支線劇情“兔嘰乖乖”】

【房宿攻略度歸零】

【觸發支線劇情“治愈治愈”】

【主角魅力值+20】

【達到成就“胸懷若谷”】

【房宿好感度+50】

【房宿攻略度:50%】

韋湘幾乎要謝天謝地!不管房宿攻略度之前是有跌到多低,但——

感謝歸零!感謝漲一半!

如果現在不是這種詭異的場面就更好了。她不介意上去給房宿一個擁抱!青龍好星士!俱東好女神!

50%都有了,100%還遠嗎?

韋湘下床——多謝心宿,她現在穿的睡衣幾乎也算是正裝了。

“怎麽了?”

帶頭的侍衛見到房中多出一個氣勢洶洶的女子,不禁瞠目,也不禁被她的美艷誘惑。

有人分開侍衛走上來,“妖女,都怪你——陛下不行了!”

陛下不行了?她難道還要管到變態皇帝的床上去?

韋湘心想,這個罪名她可擔當不起。看清了,說話的人是賢妃。她帶人過來?

“到底怎麽了?”韋湘沈著的問。

“別裝無辜,”賢妃面若冰霜的說,“還不是你煉的丹,陛下服用之後,現在已經病入膏肓。”

韋湘一楞,她煉的丹?“我何時讓陛下服用過丹藥?我的丹藥還在爐子裏,離九轉還遠的很呢。”

一個面相刻薄的侍女道,“娘娘,別跟她廢話,她就會迷惑人,陛下和皇叔不都被她迷的七葷八素麽。”

賢妃一揚手,立刻有幾個侍衛上來。

房宿擋在韋湘面前,將那紅練就地一抽,激起響亮的回音,紅練的尾巴掃到一個侍衛,後者立刻抱著手臂痛叫。

“喲,這是要反了不成?”賢妃柳眉倒豎,“你這妖女,居然私自豢養了打手?”

韋湘觀察她的表情,心想這個女人難道捏造事實汙蔑自己?“我今日未曾離開過青龍殿,何況丹藥並未煉成,我哪來的東西獻給陛下?”

“你不能,”賢妃的目光掃過她,“你手下的人也不能嗎?”

韋湘一楞。她手下的人?她手下哪裏有什麽人了?心宿和房宿應該沒有偷溜出去過,尾宿一直乖乖的守著爐子,張宿……她怕心宿找他麻煩,也囑咐他自己呆著……還能有什麽人繞過她,跑去獻丹?

賢妃冷笑一聲,“獻丹的人,陛下的近衛有看到過,如果巫女不介意,就讓他們搜一搜?”

房宿正欲上前,被韋湘攔住了——

她自然知道房宿雷擊的威力,但她畢竟是星士,不可能現在就跟皇權對抗,何況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怕什麽?

“不用麻煩,我把我的人都叫出來,你們對質。”韋湘覺得這純屬無稽之談。

“怎麽了?”忽然有人出現,擋住了門口大半的光亮。

看到那人,賢妃一陣愕然,隨即譏刺的笑道,“原來心宿將軍也在——想不到這小小的齋宮還真是臥虎藏龍啊。”

韋湘這才發現,她都忘了要掩藏心宿這件事。

見她沈默,賢妃以為自己發現了天大的秘密,陰陽怪氣的說,“怪不得,這丹藥定是被玷汙了,才會讓陛下突發急病。”

心宿欠欠身,“娘娘有所不知,因為煉丹到了關鍵步驟,靈氣會吸引妖魅邪祟,末將是為了護法,才特意來青龍殿駐守。”

他說的一臉誠懇,就連賢妃也有些狐疑,“還有這個說法麽?但陛下明明是吃了她的丹藥才——”

韋湘對心宿的解釋相當無語,既然有這麽能騙人的理由,那還擔心什麽被人發現?這不就連賢妃也能應付過去嗎?

這時聽到動靜,尾宿和張宿都聚了過來。

“小唯姐姐,怎麽啦?”

韋湘還來不及對揉著眼睛的張宿解釋,就見一個侍衛激動的說——

“是她!巫女的侍童!陛下就是吃了她獻上的丹!”

眾人一驚,都望向那個小蘿莉。

韋湘也一楞,怎麽會是張宿?

她迅速把之前的情景回想了一遍:尾宿在看爐子沒錯,心宿既然以不便現身作為借口,自然不會自砸招牌,至於房宿,直到自己治愈她之前,一直都還是兔子——

而張宿——

韋湘心中一沈。

張宿……的確在自己讓他好好呆在屋裏之後,就沒見過他。說起來,中途有好長一段“無證人時間”。

該不會張宿真的……瞞著她,偷偷去獻丹了吧?

“春麗?你下午去哪兒了?”韋湘聽見自己問。

“小唯姐姐?不是你讓我獻丹給陛下嗎?”張宿茫然的問。

這話一出,眾人都望向韋湘,兩隊是為更是劍拔弩張的對準她。

“我沒聽錯吧,張宿?”韋湘一字一句的說,因為太過不敢置信,都忘了他的“春麗”身份。

“是啊,”張宿擡起那張稚氣的臉,“明明就是巫女大人說的,外面的丹爐只是幌子,真正的丹藥巫女已經煉出來了,讓我悄悄送給陛下啊。”

韋湘只覺眼前一黑。

賢妃在旁邊聽的似懂非懂,忽然自以為抓住了什麽破綻,“什麽啊,一會兒春麗一會兒張宿的,現在是……窩裏反?你不想承認,所以倒打一耙嗎?以為這樣就能擺脫弒君的罪名了嗎?”

韋湘緊緊盯著張宿,正太的表情果然繃不住,在眾人沒有註意到他的時候,悄悄走神了一下,表情垮掉,偷偷望了一眼屋頂的角落——

韋湘順著他的目光看上去,只見在屋頂角落,懸浮著一個小小的……鬥笠!

——韋湘無語,媽蛋,該不會又是井宿吧?

即使自己看出他厲害,甚至專門安排了兩個人來關照他——即使這樣,還是扛不住他的無邊法力?

他什麽時候溜進來的?在那之後,他便裝成張宿的樣子,“假傳聖旨”,陷害自己?

臥槽,朱雀還真是現學現用啊,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嗎?還是說,人人都發現張宿是個突破口了?

——那麽真的張宿在哪兒?

忽然韋湘耳旁響起一個聲音,她嚇了一跳,還以為在這關鍵時刻系統君又來添亂了——難道又有什麽劇情被觸發、好感度被刷出來了?

【我跟他在一起哦。】

“?”這不是系統的聲音,系統的聲音沒有這麽……猥瑣。

韋湘用腹語問,“箕宿?你又在哪兒?這個時間不是應該你上線嗎?”

箕宿的聲音諷刺的說,【原主都被趕跑了,我這個租客還用說嗎?】

“是井宿?於是現在,你們兩個、不,你們三個都在同一個殼子裏?”韋湘快要被繞暈了。

【是啊,但我跟張宿都搶不過他——我不幹啦,你要幫我討回來!55555】

“好了,先別賣萌,現在到底該怎麽辦?”韋湘心急如焚。雖然明知那個頂著張宿殼子的人是井宿,但如果當著賢妃一眾人等指出來,不僅幫不到自己,還會給混亂的局面再添亂。

【布吉島——你不是巫女嗎?巫女不是應該保護星士嗎?有你這麽保護的嗎,我現在又變成一縷幽魂了!】

“……你說反了吧?”韋湘十分郁悶,“當初我要幫你換殼子你不換,現在後悔了吧?”

【根本沒有這麽簡單……你什麽都不懂!】箕宿氣呼呼的說完,聲音就消失了。

韋湘一個頭兩個大,她現在可沒時間來安撫箕宿。

賢妃尖刻的問,“怎麽不說話了?在想怎麽脫罪嗎?你以為還脫得了嗎?”

韋湘茫然中抓住一個問題,“……陛下現在怎樣了?”

“哼,服下丹藥之後,還不到一個時辰,就開始發燒,說胡話,昏迷不醒。”

“能讓我去看看他嗎?”

“你還想下毒手?”賢妃招手,“別想拖延時間了,拿下妖女!”

房宿和心宿,一邊一個站出來,擋住韋湘。

“將軍,就連你也護著這妖女?你是聽妖女的,還是聽陛下的?”

心宿微微皺眉,“事到如今,全是賢妃娘娘一個人在說,我們需要面見陛下——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你還不放心嗎?”

“你不信?我怎麽會拿這事開玩笑?”賢妃氣的不行,一跺腳,“好,去就去,讓你們親自看一看,陛下被害成什麽樣子了?”

在一群人的“護送”之下,韋湘無奈,和心宿等人去了皇帝的宮殿。

韋湘才進宮殿,還沒靠近龍床,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丹藥裏面含汞,那是毒藥,吃下去輕則傷身、重則取命,裏面還有……重金屬的成分……皇叔,那些術語不重要啦,總之一句話,那不是丹,而是毒!青龍巫女想要害陛下的命!”

“哦,是麽?”一個清冷的聲音應道,似乎察覺到門口的動靜,轉過身來,“巫女,你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韋湘看到明緋,還有美夕,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出現在同一個畫面,驚呆了。

☆、獨一無二

“我要解釋什麽?”韋湘看看美夕,“難道不是應該她來解釋嗎?身為紅南國的巫女,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美夕絲毫不以為意,“是,我是紅南國的守護巫女,那又怎樣,就不能兼濟天下了嗎?我順路經過俱東國,聽說這裏皇帝得了急病,於是悲天憫人,想來幫幫忙也不行嗎?”

韋湘心想你是唐僧麽,還周游列國當聖母呢。什麽時候不順路經過,偏偏皇帝出事了你就順路經過。

賢妃也是頭發長見識短,上前開脫道,“先不管是哪國的巫女了,至少我剛才聽朱雀巫女的話,陛下的病就像是那個理——朱雀巫女,你可有解救之法?”

當著青龍巫女的面,轉而去求敵對國家的巫女,果然,賢妃的舉動讓美夕得意無比,表面上,卻裝的一臉愁苦、憂心忡忡。

賢妃也顧不得面子了,倒地便跪,“朱雀巫女既是悲天憫人,就好人做到底,救救陛下吧。”

“這個嘛,解鈴還須系鈴人,”美夕看向韋湘,有些猶豫,“但,她可是你們的巫女,疏不間親……”

賢妃怒道,“什麽巫女啊,我是從來不認這個巫女的;陛下認她,現在被她害成這樣——皇叔,將軍,你們還不迷途知返嗎?”

明緋神色覆雜的看著韋湘。

美夕又說,“我不知道巫女為什麽要加害自己國家的皇帝,但事實如此,就是她讓侍童獻丹給陛下——”

這時,被他們討論的人,龍床上的順德帝忽然煩躁不安,甚至嘔吐起來,眾人一驚。

雖然侍女及時上前伺候,但空氣中還是迅速散發出穢物的氣味。

韋湘忽然想起以前看過的某部推理小說,裏面專門說到,這種特異性氣味提示了一種可能性:砷中毒。

砷中毒,也就是砒霜中毒。

韋湘看了美夕一眼,只見美夕趁人不查,掩住口鼻,止不住的厭惡。

沒太多人關註到這邊,韋湘忍不住說,“你的瑪麗蘇光環呢?現在只有靠下黑手了嗎?你家星士知道不?至少戴鬥笠那個瞞不住吧?”

美夕臉色一變,但仿佛害怕踩陷阱,硬是不吭聲。

韋湘先放下她,轉而對明緋說,“快給陛下催吐!用氫氧……算了,牛奶也行!”

“千萬別聽她的!”美夕搶話。

果然,明緋有些遲疑。

心宿卻說,“——屬下願意擔保。”

韋湘有註意到他目光中的覆雜神色,這個時候她的腦子倒是清醒,立刻想到——哦,看到皇帝變成這樣,對皇帝即使無仇也有恨的心宿,大概是巴不得他趕快升天吧?但,他居然站出來為自己背書,願意嘗試挽救狗皇帝的命,這……大概要經過痛苦的掙紮,說服自己:救下巫女,遠比看著皇帝翹辮子更有意義。

韋湘心中起了一陣波動……但在這當下,卻沒有時間去厘清。

“牛奶?”美夕想了想,眼前一亮,“這裏沒有奶牛哦。”

這個信息還真不是她胡謅的,本來態度有所松動的明緋都有些失望。

“沒有牛奶,炭黑也行!”韋湘當然不可能說出“活性炭懸液”這三個字,想了想,又補充道,“不然蛋清總有吧?先用這個,再來點導瀉的——”

皇宮中人飽食終日,活動稀少,她就不信沒有治便秘的藥。目前最重要的是排毒。

“不要以為你能蒙混過關、開脫罪行,這裏誰都不準出去,如果陛下有什麽事,本宮要你的命!”

賢妃大概是終於過了一把後宮之主的癮,頤指氣使的說。

韋湘依然不肯放棄,“陛下現在分秒必爭,就算弄點蛋清,難道還能讓情況更壞?”

賢妃不管不顧的說,“我現在誰也不信,只信朱雀巫女,巫女你說怎麽辦?”

美夕說,“既然是青龍巫女的惡行震怒了上神,降罪於陛下,怕是只有將青龍巫女好好懲罰了,才能讓上神消氣,收回對陛下的遷怒吧?”

“是不是只要殺死青龍巫女,就能讓陛下好轉?”賢妃已經進入被洗腦的狀態。

美夕卻說,“如果放任青龍巫女逍遙,只會讓上神不高興吧?”

賢妃揚手,“那就按你說的,處死青龍巫女!”

幾個衛兵上前,被心宿和房宿擋住。

就連明緋也皺眉道,“目前最重要的是陛下的病情,本王覺得巫女的法子或可一試——是青龍巫女。”

賢妃冷笑,“皇叔,你有什麽資格對我下令?究竟誰才是後宮之主?”

……在他們糾纏間,病榻上的順德帝忽然渾身抽搐,呼吸變得困難。

韋湘一驚——

這是惡化的跡象!遠比什麽嘔吐腹瀉來的嚴重了!

“陛下!陛下!”賢妃撲了上去。

明緋對身邊的侍女說,“剛剛巫女說要什麽,趕快去找來!”

侍女是賢妃娘娘身邊的,但此刻被他的氣場震懾,不得不匆匆奔出。

但皇帝並不樂觀,呼吸一聲急似一聲,忽然他發了一個音,“叔——”

明緋一震,快步上前,推開賢妃。

順德帝困難的說了什麽,別人都沒聽到,明緋俯下頭,耳朵幾乎貼上他的嘴唇。

……

侍女推門而入,“炭黑、蛋清、鹽水還有瀉藥都找到了。”

但回答她的,只有賢妃的一聲嚎啕。

【叮!】

【觸發主線劇情“皇帝駕崩”】

【國君之心任務進度:0%】

韋湘雙腿一軟,呆坐於地。

皇帝……駕崩了?

那她之前忙東忙西、周旋討好的是在幹嘛?就為了這個結果嗎?

賢妃一把推開明緋,伏在順德帝的屍身上,哭的天地變色,未亡人姿態顯露無疑。

這時忽然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發生什麽事了?”

眾人驚魂未定中看過去,居然是那名侍童春麗。

韋湘差點都忘了他這茬,連忙擡頭四顧搜索,果然,不遠處有一只小小的鬥笠。

井宿終於把殼子還給張宿了嗎?

還是說,他要用鬥笠施法了?瞬移?

賢妃怒吼,“抓住她!跟妖女一起!”

侍衛們正要上前,卻聽得一個沈穩的聲音——

“陛下遺願在此,誰敢動手?”

說話的是明緋,他舉起手,指上正戴著一枚流光璀璨的玉戒。

韋湘一楞,順德帝將這個戒指給了他?那就是說……

賢妃冷笑,“皇叔,你要造反?”

明緋不假辭色的道,“——拿下劉賢妃!”

近侍們面面相覷,猶豫片刻,不約而同的做出了相同的動作——聽皇叔的話。本來還高高在上的劉賢妃被押住胳膊,跪在地上,狼狽不堪。

美夕一驚,自己的靠山倒了,忙說,“那妖女呢?明明是她害死的皇上!”

明緋沈默的望向韋湘。

韋湘沈住氣,“那丹藥,除了陛下服用,可還有別人服用?”

順德帝的近侍抱出一只波斯貓,只見那貓也精神懨懨,一副衰弱的樣子,據近侍說,皇帝發病不久,被餵食了少量丹藥的它也出現了明顯不適。

“用我說的方法,催吐,導瀉。”

明緋沒有制止,也許是服用毒藥較少,在嘔吐腹瀉之後,雖然也沒有馬上活蹦亂跳,但整個狀態比之前好了很多,能自己走路了,眼睛也恢覆了神采。

美夕冷笑一聲,“下毒的人當然知道解毒的法子。”

韋湘問,“我哪來的毒?”

“你不是去北甲國買了雄黃嗎?”

“哦,雄黃怎麽了?”

“雄黃不是含砒霜嗎?你用砒霜煉丹,那不就是毒藥嗎?”

“咦,跟砒霜有關?我還以為觸怒了上神呢。”

美夕前後矛盾,而且對韋湘的指控也顯示出她對這毒相當在行,聯系到她剛剛說的話,等於是自打嘴巴。

韋湘補槍,“我當然知道雄黃有毒,怎麽可能用來煉丹呢?青龍殿管倉庫的人跟我不熟,可以去找她問問——我進青龍殿至今,放在她那兒的雄黃到底有沒有動過?”

美夕紅著臉,“那你還到處買朱砂買雄黃的,說要用來煉丹?你這是欺君之罪!”

韋湘笑了,“朱雀巫女,誰跟你說過,一定要把朱砂雄黃扔進爐子裏才叫煉丹?那種丹法早就被淘汰了好不好?我花功夫找來,只是為了在庫房中擺風水陣,取其象征之意、忘其實際之毒而已,你說的那種丹法你自己去煉吧,算了,跟你解釋太多也沒用,這麽高端,你是不懂的——還有,青龍殿有賢妃娘娘的人守著吧?那正好,讓人去滅掉爐火檢查,誰能在其中找到一丁點朱砂雄黃的渣,再來跟我說話!”

那只爐子有尾宿守著,她不信有人敢動手腳。

明緋不禁說,“那麽,巫女是用什麽來煉丹呢?”

“總之是純天然無害材料——細節略涉及天機,但若王爺有心,我可稍遲再跟您探討。”韋湘很淡定,反正九轉金丹要用什麽材料、怎麽個轉法,還不是自己這個巫女嘴皮一碰的事,實際上當然是無害的,最多起不到立地升天的作用而已。

——說難聽一點,反正現在順德帝也升天了,明緋對煉丹也沒那麽熱衷吧。

美夕這時有點慌了。

韋湘倒是沒看她,卻去關註那只鬥笠,只見那鬥笠果然越變越大。

井宿又要開始瞬移了嗎?打不過就跑,他們還真會玩這一手。

“反正你怎麽說都行了?誰知道你跟你的侍童搞什麽鬼?”美夕幹脆把臟水往春麗身上潑。

張宿畢竟是狀元,聽眾人七嘴八舌說了半天,也大概聽出端倪,美夕這句話,直接讓他紅了眼睛,“我什麽都沒幹!小唯姐姐只是讓我呆在屋裏,我也不知道怎麽會變這樣——”

“別裝無辜了,誰知道你跟你的小唯姐姐怎麽說好的——”美夕忙對著空氣喊,“井宿,快帶我回去!”

我。不是我們。

井宿在空中現了身,眾人一楞。

井宿默默的拿出那只鬥笠,美夕忙不疊的鉆了進去,消失之前還拉了井宿一把,“快點!別管了——”

韋湘怒火中燒,美夕這是扔下張宿當替罪羊了?

她發現手鏈仿佛受了自己情緒影響,發出幽幽的青光。

她也顧不得想太多,沖上去抓住“春麗”,“張宿,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你只是……”

她感到手鏈發出一股氣,於是立刻將這股氣引到張宿身上,心中默念,“——請給張宿一個完整的、沒有漏洞的身體,讓他以後再也不會被別人上身。”

說起來,也是他們開了先河,才讓朱雀有樣學樣。張宿都快要被穿成篩子了,她欠他這個治愈。

手鏈的光芒消失,張宿的眼淚收住,仿佛感到體內的變化,小心翼翼的問,“小唯姐姐,我現在……可以只是我自己了嗎?”

韋湘反而有了淚意。

她抱住張宿,用力點頭,“是的。”

【叮!】

【觸發支線劇情“獨一無二”】

【張宿好感度+120】

【張宿攻略度100%】

轉過身,卻發現井宿還留在原地,看她的眼神有些覆雜——

“青龍……巫女?”

☆、新皇萬歲

韋湘雖然有很多話想要跟井宿好好聊聊,但此刻亂成一團,如果她這個青龍巫女跟朱雀那邊的星士聊太久,顯然不太合適。

【青龍巫女?】

韋湘一楞,怎麽井宿也會腹語術?哦,對了,他是法師,箕宿會的他會也不奇怪吧?井宿大概使了什麽障眼法,讓他們對話的時間顯得特別短,不會被別人察覺。

韋湘問,【害死敵國皇帝的感覺如何?】

井宿表面上還是瞇瞇眼,腹語卻沒那麽平靜,【巫女——】

【可以跟美朱回去找星宿領賞了,是不是?】雖然韋湘對順德帝並沒有太大的好感,跟他互動的時候也總是小心翼翼,深怕腦袋不保,但……說實話,順德帝除了在煉丹方面給她一定壓力之外,其他的部分,還真沒太為難過她……

而且,即使美夕那個碧池防不勝防,但自己煉丹這事,多少讓她撿了便宜,抓住漏洞,毒害皇帝成功。即使現在劣行敗露,都還有井宿的大腿可抱,真不知她人品敗光會怎樣。

紅南、俱東本來就勢成水火,如今來一出毒殺,只會是火上澆油。

【巫女這麽有膽識魅力,為何要執迷不悟?俱東國並不適合你。】

韋湘好笑,井宿還當起說客來了。

【你也才能不凡,為何要對美朱俯首帖耳?你就適合幹這些事嗎?】

井宿一頓,【可我……我是朱雀星士。】

韋湘沒有說話,井宿等於是自己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她是青龍巫女。

不只這個。除了是某種命定之外,她的確對這裏產生了一定的歸屬感。無論是青龍殿還是星士,甚至包括房宿、先帝,她都覺得,沒有那麽的不可忍受,到了要讓她叛出陣營的程度。

井宿有些遲疑,【好像……你跟我們美朱大人有些誤會?能不能找個時間把話說清楚?她並不是有意針對,只想拉你出火坑,她說你是受到皇帝和心宿的雙重壓力,才不得不——】

說到這裏,他自己也有些接不下去,顯然,美夕的冠冕之詞,和她剛才對韋湘的種種誣賴,形成了鮮明對比。

聽到這裏,韋湘連解釋都不想浪費時間,【既是如此,你可以遁了。】

她想到什麽,補充道,【對了,張宿你就別帶了,反正剛才美朱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你覺得他還能跟你們回去嗎?】

答案顯而易見。剛才美夕被韋湘辯駁的狗急跳墻,為了把自己摘出來,索性將臟水整個往張宿身上潑,明擺著放棄他這個星士了。

——也難怪,反正書都被她燒了,這下湊不夠七星士也無所謂了吧?

井宿沈默,半晌說,【他留下來,就能平安?】

韋湘也沈默了,雖然朱雀巫女倉皇落跑,會讓人重新審視這個毒殺事件,但說到底,最後送毒藥的人,確實披著張宿的殼子,解釋起來相當麻煩——

張宿現在當真裏外不是人了。

韋湘冷笑,【還不是拜你所賜。】

井宿還在試圖爭取,【我可以……悄悄把他帶回去,不讓……別人知道。】

這個別人,想必沒有其他,就是試圖棄卒保帥的朱雀巫女。

呵呵,美夕終於也淪落到這個下場了嗎?就連井宿也對她有所保留了?

【我們還是尊重當事人的意願吧。】

韋湘說完,放下和井宿的交流,蹲下來問張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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