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樣熟悉的稱呼，張煜的眼神中有一瞬間的晃神，下一秒他已經憤怒的怒視著面前的男人，眼神兇狠的說道：“不要學著他說話，很惡心。”

被這樣的侮辱，魔族祭司也只不過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很平靜的說道：“就算是不學，你也是本座的，不是麽？”

“你.......”這樣的話一說出口，果然立刻換來了張煜更加恐怖的眼神，他死死地瞪著他，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唇，強行克制住自己暴臟口的欲望，見狀，魔族祭司皺了皺眉頭，伸出自己的手指放在了他的唇邊，果不其然下一秒立刻就被憤怒的某只狠狠的咬住了。

“咬輕點。”他一臉悠閑的說道，將自己手上的左手的刀傷吹了吹之後將傷口恢覆整齊，隨後看著因為他這句話而更加憤怒加大了力氣的張煜搖了搖頭。

“你現在的身體承受不了這樣的硬度，如果控制不好把自己的牙給崩了，成了無齒之徒，到時候可別怪本座沒有通知你。”

張煜：“.........”這個混蛋果然就是為了氣他而存在的。

他心有不甘的松開了口，憤怒的轉過頭去，心中無數次的提醒自己：張煜，你打不過他，忍，一定要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看著他終於乖巧了，雖然心中知道他的腦中恐怕是在打著小九九，可惜魔族祭司卻並沒有在意，他想做什麽他一清二楚，此時再問只不過是浪費自己的時間罷了。

“還疼麽？”看著已經在逐漸愈合的傷口，他輕聲問道，張煜閉著眼睛裝死，不想要跟他說話，但是魔族祭司似乎並不在乎他是否高興，看著他悶不吭聲的樣子也不生氣，只是靜靜的低下頭對著他的胸口再次輸了一口魔氣。

有了知覺的皮膚感受著來自另一個男人的熱度，張煜不由自主繃緊的身體顯示出了他此刻覆雜的心思，而隨著這口魔氣的到來，原本已經停止跳動的心臟似乎受到了什麽催引，再次動彈了起來。

這樣的感覺有些熟悉，可是卻又那樣的陌生，身體裏面心臟在跳動，血液在流淌的感覺讓他有些晃神，他的思緒有些混亂，竟然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你後悔過麽？”

如今的情況，天下既沒有大亂，魔族也沒有出現，極有可能是當初他的計劃失敗，他是否曾經後悔過傷害他，他是否曾經後悔過跟他決裂，是否..........

“本座此生，不曾後悔過。”聽到這個問題，魔族祭司的表情依舊平靜，沒有任何的回憶，更沒有惘然，眼神之中的堅定一如既往。

問出這個問題，張煜首先是一驚，隨後便是羞愧，聽到這個回答先是憤怒，隨後便是無奈，這樣的作風，確實是他的本色。

“即為王者，當為自己負責，無論做任何事情，本座皆已經做好了承受所有代價的準備，所以，不管做什麽事情，只要做了，本座都不會後悔。”

“哪怕是，我恨你麽？”他輕聲問道。

“.........煜，”魔族祭司低著頭，靜靜地看著他的臉，眼神無比的深邃，卻讓人完全看不清他的心思，只聽他靜靜地問道：“你真正知道，魔族的愛憎之心麽？”

“........什麽？”

“本座幼年學習的之時，曾經有一位魔族的祖老教習過本座：如果太過糾結“長久”，你就容易患得患失，看不清腳下的路；太糾結“是非”，就容易鉆牛角尖，世界本無絕對，不過庸人自擾；太糾結“善惡”，眼裏容不得沙子，就會自以為是，希望規則永遠按照自己的希望進行，太糾結“生死”，視野就會變小，無法看到千年，萬年之後的場景。”

“就如同你對待謝廖一樣，你將自己所有的存在從他的身上抹去，也是為了讓他能夠擁有更好的未來，可是你卻沒有想過，重新進入輪回的謝廖，是否還是你曾經愛的謝廖，人世之中不同的經歷，所塑造出的靈魂都是獨一無二的，你所希冀的是他的未來，可是在他的眼裏，沒有你的未來，已經不是他所希冀的未來。”

“或許，本座該問，現在的謝廖，喜歡的是否還是你，或者，他喜歡的，是那個將自己所有存在都消抹過去的張煜，那個嘴硬卻又心軟的張煜，可以為了他而不斷打破自己底線的張煜，而不是現在這個冷靜而又執著的你。”

“千年前的你喜歡的可能是廖，可是千年之後，進入輪回之後的他，還是你曾經喜歡的那個他麽，如果他這一生都沒有辦法恢覆記憶，你能夠保證，自己是真的喜歡你眼前的這個人，而不是你記憶之中的那個幻影。”

“為什麽陰間會有那麽多戀人不願意喝了孟婆湯，忘記一切前塵重新開始，是否是因為如果沒有了記憶，他們不見得會愛上自己曾經的愛人，不是麽？”

“你.........”這樣一針見血毫不留情的質問讓張煜不由自主的手指發緊，想要反駁卻又不知道應該從什麽地方說起，腦中不由自主的回蕩著謝廖失望而又委屈的神色，開始跳動的心臟忽然間一疼，他緊緊皺了皺眉頭，隨後挫敗的將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就在此刻，他不得不承認，魔族祭司，真的很懂得如何洞徹人心。而他所有的顧慮，所有的想法，在他的眼前，都無所遁形。

一切似乎都已經回到了從前，扯下了溫情脈脈的面具，兩個魔終於可以將自己心中所有的話語重新吐露。

“你就非要這樣.........”讓我看得清楚麽，就不能夠再讓我一直糊塗下去麽，為什麽要讓我去承認，那個千年前，被我所愛的魔，那個善良的，失去所有記憶的魔，已經死了。

為什麽要讓我去承認這一個真相，為什麽非要逼我。他死死地看著面前面色平淡的男人，明明是一模一樣的長相，行事風格卻截然不同的男人。

“煜，本座，當真，心悅於你。”這個心狠的魔，這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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