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這不正常。

郁曦視線搜尋著廢墟，謹慎地行進在空寂的松照縣。

危樓就在不遠處，仗著超級視力，又有蜂鳥壯膽，郁曦就覺得她很有冒險的資本，並不打算空手而歸。

路過一片遍布燒焦痕跡的廢墟，郁曦掃了眼倒插在遠處的廢墟裏——估計是炸飛出去的——燒焦了一半的標識立牌，是縣城的加油站。

想起昨晚的濃煙，郁曦有點兒心痛。

斜斜塌了一半的危樓還剩小半完好的建築，郁曦幸運地在被埋了半截的二樓裏發現了一家小超市，雖然一地狼藉，但這絲毫不妨礙她歡快地去撿礦泉水、餅幹、泡面、紙巾……把物資一點點地搬到外面的廢墟上，忙完，郁曦就地坐了下來。

蔚藍的天空純凈到沒有一絲雲彩，烈日炎炎，風停了，悶熱的空氣仿佛被陽光炙烤扭曲了般，蒸出一股熱浪。

約是異能的關系，郁曦倒沒覺得熱，她將就著把臟兮兮的自己收拾了一番，快速吃了些東西填飽了有些餓的肚子，就打包起了物資。

堆積在廢墟上的物資挺多的，她往外搬的時候，沒註意到她一個人沒法全拿完。郁曦苦惱地按物資的重要程度挑挑揀揀，準備優先把水和食物搬回車裏。

其他的，扔掉是不可能扔掉的，只能多跑幾趟都搬上車的樣子。

忽地——

郁曦的視野裏憑空出現了一個黑點，她剛拎著打包好的物資站起身，就發現黑點已經近到以她的視力能夠看清楚的距離了。

前爪連著翅膀的白色肉蟲，鼓翼以追風逐電般的速度朝松照縣飛來，它的頭部沒有五官，只有裂開的鋸齒肉｜縫，腹下有三對粗壯的後爪，它的身形巨大，長約十五米，顛覆認知的怪異外表惡心極了。

“見鬼了！”

郁曦震驚，把物資一扔，拔腿就跑。

“咭——”

白色肉蟲俯沖而下。

“臥槽槽槽槽——！這他爹見鬼的玩意兒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喪屍都沒能醜得讓郁曦口吐芬芳，白色肉蟲卻做到了。

她瞄準白色肉蟲全力施放出異能，巨大的火球落在白色肉蟲的蟲身上，毫發無傷。

“——！！！”

郁曦在廢墟上狂奔，她剛想躲進危樓，危樓就被白色肉蟲的蟲身掃倒了。

坍塌掉落的建築、白色肉蟲迅猛的攻擊、腳邊滾動的落石……郁曦精神亢奮地察覺到了她的眼睛擁有超絕的動態視力，能夠輕松地捕捉到高速移動的物體，和迅疾的進攻軌跡。

白色肉蟲的前爪朝郁曦揮下。

巨大的陰影籠罩在她的頭頂，生死一線，郁曦爆發出超常的潛能，往後沖躍，一瞬，她和白色肉蟲揮下的前爪錯身而過。

轟！

再擡起前爪攻擊的白色肉蟲在廢墟上崩陷出深坑，巨力的沖擊波爆開，郁曦抱著腦袋滾遠了，她用行動實力詮釋什麽叫‘眼睛可以，但身體不行’。

狠狠地撞到廢墟上，身體的反應速度完全跟不上的郁曦瞳孔驟縮，映出白色肉蟲高高舉起前爪的畫面。

會死。

……她真希望自己能有尊嚴地死得體面些。

短短不及瞬間，郁曦的腦海裏只剛剛來得及閃過一個無聊的念頭。

轟隆！

無數建築碎塊猶如重錘，狠狠地砸落在白色肉蟲的蟲身尾部。

“咭——”

白色肉蟲的蟲身向上一卷，蟲尾發狂地甩動。

來不及反應的郁曦被人拽了起來，又一輪建築碎塊紛紛揚揚的砸落，她被人拉著飛快地跑過廢墟，躲進了坍塌得只剩一點入口處的地下防空洞。

失去目標的白色肉蟲發出嘶鳴，摧毀縣城的所有危樓後，振翅飛走了。

能夠防備空襲的防空洞就算只剩一點入口處，也很好的扛住了白色肉蟲的二次破壞。

針對白色肉蟲施放魔法攻擊無效，但可以有效使用物理攻擊？它的弱點是蟲尾？魔法攻擊對蟲尾會不會也有用……這世道是真完了，前有喪屍，後有怪物，沒完沒了。

郁曦神色空白地想些有的沒的，半晌，她回過神，死裏逃生的喜悅瞬間溢滿周身，萬分感激地看向她的救命恩人。

目光撞進了他的眼裏，郁曦看到，他生了一雙漂亮又乖巧的眼睛，雙眼皮的弧度呈自然的月牙型，琥珀色的眼眸澄澈又幹凈，顯得格外溫良無害。

郁曦微怔，錯開目光，視線佯作不經意地掃過他。

他短發利落，皮膚冷白，鼻梁高俊，輪廓深邃清雅，骨相生得極美。一身背包客的裝扮，個子很高，肩寬腰窄，身材比例極佳，如松如竹，帥氣又斯文的好模樣，很顯少年氣。

“我是郁曦，謝謝你救了我。”

“樓西宸。”

樓西宸彎起琥珀色的眼睛，眉目溫柔，似突然想起了什麽，他微微皺眉，有些擔憂地問，“你還好嗎？”

像是個老實的好人。

郁曦忽然就理解了聲控，樓西宸的聲線溫潤清冽，醇厚的音色過分撩人。

“我沒事，謝謝。”

逃命是不存在形象的，一點磕碰也是小事兒，郁曦揉了揉些許酥麻的耳朵，閑聊似的問，“樓西宸，你是松照縣人嗎？之前我在松照縣沒看到其他人，還以為松照縣……你知道松照縣發生了什麽嗎？剛剛的白色肉蟲又是怎麽回事？”

話多的沒一點兒高冷人設的排面。

“不是，我是南陽市人，剛準備自駕游去一趟西北，就被困在松照縣了。”

樓西宸有問有答，視線頓在她微紅的耳尖，眸底劃過深不見底的暗，語氣溫和，“事實上，我也不清楚松照縣發生了什麽。”

那你對松照縣還挺熟的，這麽隱蔽的防空洞都能找到——郁曦覺得杠上救命恩人不太好，於是，她客客氣氣地發出疑問，“誒？”

“是這樣的——”

似察覺到了郁曦的困惑，樓西宸體貼又細心的解釋道：“前天我剛抵達松照縣，就因為不太舒服，臨時在縣城裏住下了，然後，我覺醒了空間系異能。”

他坦然地直視郁曦的眼睛，“我剛剛對付那只怪物的招數，就是先將建築碎塊放進空間，再拿出來——接著，是國家公布了喪屍病毒存在的新聞，因為我想盡快收集物資，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回程的路上，所以，我一直都沒有離開松照縣。”

“地震發生之後，我看到了三只怪物飛過松照縣，其中一只停了下來，當時實在太亂了，我運氣好，躲進了縣城的防空洞，又猜對了沒有眼睛的怪物是通過感應熱能的方式來襲擊人類的，就試著在自己周邊構建空間，果然，怪物沒有發現我，剛剛我們也是這樣躲過怪物的。”

樓西宸蹙眉想了想，又補充道：“後來，可能是因為我的異能透支了，我就暈睡過去了，再醒來的時候，松照縣就只剩下一些喪屍了。”

好像……沒毛病？

郁曦對上樓西宸通透清亮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眨眨眼，幹脆地把最後一點疑惑問完了，“那你剛剛是？你好像知道剛剛那怪物的弱點是蟲尾？”

“觀察到的。”

樓西宸神色誠懇的讓人生不起懷疑，“我剛剛在縣國土資源局的廢墟那邊收集應急物資，縣國土資源局是負責儲備地質災害等應急物資的，我覺得現下很需要它們，而且，我可以把縣國土資源局的廢墟直接裝進空間，再在空間裏篩選物資，就變得很容易了。”

那，行吧。

她在使用異能的技巧上徹底的輸了。

不甚高明的試探完人，再沒話說的郁曦眼神游移，她真沒想把救命恩人用過就丟，只不過，萍水相逢，一般都是心照不宣的點到為止吧。

別她說要報恩，還恩情，樓西宸誤會她打他壞主意就不好了。

一直以來，郁曦都簡單的覺得，在末世裏，如果能獨立生存，就最好不要拉幫結派；如果不得不加入集體，就一定不能安於現狀，要想辦法增加自己的價值，在群體中占據優勢……總而言之，她就還沒考慮過和人結伴同行的可能。

但。

空間系異能者呢。

她想還恩情的心是真的，眼饞樓西宸的異能也是真的，怎麽辦，她的良心，忽然有點兒痛。

在一陣難言的沈默裏，場面一度迷之尷尬。

“是這樣啊。”

郁曦故作恍然，隨即問道：“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

“我想回南陽市，你呢？”

可不巧了麽。

“我也是，我們同路。”郁曦暗示得很明顯了。

“那太好了。呃，我是說，我們方便同行嗎？”

“方便。”

“行，那我們就一起回南陽市。對了，我的車被埋了，我也在松照縣找過了，沒有能開的車，我們只能先步行了。”

“我有車。”

“……那行。我們等會兒再出發吧？郁曦，你可以先休息一下。”

樓西宸將從空間裏拿出來的帳篷、桶裝水……和日用品放到地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出地下防空洞，“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物資，半個小時後回來。”

這麽奢侈的嗎。

“……好。”

郁曦低頭瞄了一眼身上又蒙上的厚厚一層的泥灰，樓西宸真是個好人，她這算是否極泰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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