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啊！”

葉致遠一巴掌拍在鐵牛的後腦勺上面，從心頭由衷的湧起了欣慰和自豪。在他的心目當中，這孩子能這麽有出息那多半都是他的功勞。這剛下朝回來就迫不及待的要看看他，順便跟他講一下自己當年的神勇事跡，鐵牛多半都是傾聽加呵呵傻笑。

爺倆說得正興起，葉今朝從外面走了進來。她心情不錯，背著手蹦到爹爹面前：“爹，你看看女兒今天有什麽變化沒有？”

鐵牛是一眼就看出來了，葉今朝的額頂上粘著他給買的花鈿，怪……好看的呵呵。

葉致遠的目光大略在女兒身上巡視了一番，也沒大註意她的臉，他覺得愧對女兒。今天一上朝，原來是打算找了幾個同僚一起面對顧老太君的，皇上作證，就要激怒她退婚一了百了。

結果呢，這老太君差點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確說想退婚來著。又說顧傾城命中克親的事被人傳得沸沸揚揚的，又說這孩子配不上今朝的，大有隨你便的意思。

這老太太也的確不易，她這些年一個人拉扯著孩子……

想起自己的處境，當年不也是又當爹又當娘的好不容易才給葉今朝養得白白靜靜的？

一下引出了心底那些不為人知的辛酸來。

結果就是婚沒退，還當著皇帝的面拍著胸脯保證會盡快定下婚期……

啊呀，無獨有偶啊！

跟葉今朝一樣，她爹爹也是一下朝就後悔了。

他怎麽想怎麽覺得對不起女兒，剛好見了鐵牛心底一高興給這事情忘記了。這會葉今朝一來頓時又勾起了心事……

“爹~”今朝瞪著他微微躲閃的目光：“還沒看見吶？”

“看見了看見了，”葉致遠嘿嘿道：“今朝今天特別好看。”

一聽爹爹誇讚自己，今朝頓時挺起了小小的胸脯，可這心剛美了一半，又聽爹爹誇道：“好像又白了一點。”

明顯是敷衍！

葉今朝從邊疆剛回來的時候，比一般的男兒肌膚還有黑一點，也不怪她整日在外面活蹦亂跳的，能不曬黑麽？朝見皇帝哥哥的時候，就被人笑談過黑的事情。

她倒沒覺得怎樣，爹爹卻是成天抓著她不叫亂跑，非覺得養成白白的才好看。

如今她倒是白了，可重點不是這個呀。

老爹都沒註意到她的臉，她只得一手點在額上，瞪著他道：“看這個，鐵牛給我買的，好看吧。”

她的表情分明說著你要敢說不好試試看，葉致遠瞥了眼，了悟地笑笑：“好看，好看！這小鳥真好看！”

鐵牛趕緊解釋：“這是小鳳凰……”

葉致遠尷尬地大笑，隨即將女兒拉到了身邊：“乖女，爹有個事情想跟你說啊。”

今朝斜眼：“什麽事情？又給我找後娘了？”

他伸手作勢要拍……女兒的頭，半路又趕緊放下：“是你的婚事啊，爹爹想跟你商量一下，顧家那小子也挺可憐的，要不就先別退婚了吧。”

原來是這個事情，葉今朝晚上已經答應顧傾城了，所以也沒放在心上：“好啊！”

沒想到女兒這麽通情達理，他有點不敢相信：“若是不喜歡他呢，以後遇見喜歡的爹再給你娶過來！”

今朝不以為然地答應了，走到一邊喝茶去。

鐵牛沖著她突然喊了一句：“不行！”

他沖到她的身邊，卻是一臉的焦急不知如何說才好，想了想掉頭又回到葉致遠的面前，噗通一下就跪下了。先是一嗓子嚇了今朝一跳，喝到口中的茶水差點沒嗆到，後又給她爹嚇了一跳。

“鐵牛！你這是幹什麽？”

“求大人給鐵牛做主！”鐵牛急急說道：“今朝怎麽能和顧傾城訂婚呢？她答應我了的，等我長大讓我做第一個面首的！”

咳咳！

葉致遠也差點嗆到，他偷眼瞧了女兒一眼，發現她也十分驚訝的模樣頓時有點頭疼。

這傻小子就瞪著一雙牛眼看著他，口中還反覆說著，她真的答應我了的話。

他……這……

給今朝使了眼色，女兒卻是毫無反應了，鐵牛從小養在身邊的，葉致遠本來就很喜歡他，可女兒的事情向來都是她自己說的算，這傻小子倒來求他。

他使勁給鐵牛使眼色，讓他去問今朝。

可惜這小子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意思，甚至還瞪眼看著他一幅大人你眼睛怎麽了的模樣。

真是……笨得無可救藥。

葉致遠只得扳著他的肩頭向葉今朝推了一把，然後幹笑道：“爹還有事先走了，你們玩罷！”

鐵牛一臉不舍的樣兒，差點就抓住了他的袍角：“大人……”

給我做主啊……

葉今朝卻是在深深地回想，不過她想起來好像還真的有這回事，鐵牛小時候長得胖乎乎的，非常好玩。自從在姑姑家得了要面首不要成婚的真道理之後，好像最先分享的就是他，當時她還沒有別的玩伴，身邊只有胖墩鐵牛一個男孩兒，自然就問了他願不願意……

然後，他答應了。

還問她什麽時候可以以及面首是做什麽的之類的很多問題，她是怎麽回答他的了？是說他長大就可以，還說做了她的面首，就……第一件就是什麽時候都聽她的話，然後別人欺負她的時候一定要站在她這邊……

忽然間想起了很多兒時的事情，鐵牛從來都是她的跟屁蟲，有時候犯錯爹爹要罰她，也總是替她背黑鍋。她跪祠堂時候，他偷偷去送吃的。她背書背不出來不許出去玩的時候，他在窗口擺手影逗她。她從外面回來玩得累了，都是他背著她一路跟隨……她的歡笑淚水，幾乎都有這傻小子的影子。

鐵牛在這一推之下，到底是明白了點，少年期期艾艾地走到她的跟前，眼巴巴地看著她：“今朝，你說話要算話。”

葉今朝想起過往點點滴滴，跳起來一把勒住他的脖頸：“你小子個頭沒少長啊，我葉今朝說過的話，什麽時候反悔過！”

他無比歡喜地看著她，傻傻地挺直了脖頸將她吊起：“那可說好了，不許反悔！”

鐵牛這兩年在營地鍛煉，他也曾與別人斷斷續續說起過這件事，可惜只惹來他們的取笑。有年紀大一些的，甚至還……還那樣露出那個教導了他一番，說是面首就是做那個的，叫他一頓好打！

他十六了，懵懵懂懂的，多少也知道一些。

也許今朝還不太懂，但是面首麽，總要一輩子在一起的……吧？

葉今朝驚訝於他的強壯，只吊在他的脖頸上晃悠，正覺好玩，外面明月來報，說是白家的五小姐來了。她趕緊迎了出去。

白欣怡是白景玉的妹妹，她這個人可是今朝的至交好友。

起初，葉今朝親點白景玉的時候，白家上上下下都十分氣惱，也包括這位五小姐。她約了兩個手帕交，帶了兩個丫鬟將外出閑逛的今朝圍堵在偏僻的小巷內。

葉今朝哪裏有一點姑娘家應該有的矜持？這傳說中的小霸王在她們眼中幾乎是一點姑娘家的樣子都沒有的，於是自認為的羞辱了她一頓，其實在她眼中就是七嘴八舌的文縐縐的說教了一通，有的詞還沒聽懂。

正是琢磨著她們什麽意思，這群花枝招展的小姑娘竟然招來了三個地痞混混，他口中說著不幹不凈的話，嬉笑著一身的酒氣。

只嚇得小姑娘們都縮成一團，唯有葉今朝，站了她們面前，一個一個全都打倒在地。

她身手矯健利落，後來幹脆從腰間解下腰牌在他們面前晃了幾晃，報出自己名號，當即將人嚇跑了去。

白欣怡至今也記得，當時這少女走到她面前，將掉落在地上的手帕撿起來塞在她的手裏。這家夥還恬不知恥的伸手在她臉上掐了兩把，笑嘻嘻地誇她：“不愧是白景玉的妹妹，長得這麽好看。”

若是男子，那就孟浪了，可她是姑娘家，這一舉動卻也絲毫沒有違和感。

從此，白欣怡就改變了對葉今朝的看法，兩個人便有了來往。

白家管教甚嚴，她一舉一動都是大家閨秀模樣，只有在今朝面前才會活潑點。小丫鬟引了路見到自家小郡主連忙退下，明月趕緊迎了兩個人去小樓。鐵牛也要跟，被她瞪走，他不甘心地在後面喊著今朝，葉今朝見了好友本來沒註意到他。此時見他還在後面，趕緊招了招手叫他跟上。

鐵牛大步過來，白欣怡詫異地看著他：“這是……鐵牛？”

他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啊小五。”

只有今朝才管她叫小五！

白欣怡頓時不大高興了：“果然是你個胖墩！”

葉今朝叫明月備了點糕點在小樓，然後給她趕了下去，鐵牛在一邊一頓狂吃。兩個好友可是好幾日都沒見到自然是有一番貼心話想說，二人坐了窗邊，左右無人，白欣怡再忍不住激動地低叫道：“葉今朝你倒是想個法子啊！我不喜歡那個周小姐做我嫂子！”

她還以為是什麽事情，因為見過那周欣然所以有點氣餒：“我能有什麽辦法？周姐姐人是才女，長得還跟天仙似的，跟你哥哥可不是正相配麽。”

白欣怡繼續激動：“我不喜歡她啊！你都不知道她那一雙狐眼看你一眼就知道你想什麽似的，嚇死人啊！這人名字裏也有欣字顯然是天生與我不合，我大哥要是娶她還不如娶你呢！”

今朝白了她一眼：“你想的太多了，你大哥嫌棄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她白了回來：“誰叫你總是想著面首的事情了，也不想想，哪個男人會心甘情願的做面首……他不嫌棄你才怪！”

葉今朝奇怪地看著她，可就是這麽應景的，白欣怡的話音剛落，一邊就傳來弱弱的聲音來。

“我就願意。”

作者有話要說：一會爭取再更一章，爭取……

☆、裙下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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